【承欢·虞美人令】庄周梦蝶

2020-10-16 16:05:22

古风

【承欢·虞美人令】庄周梦蝶/则音

渐觉身非我,都迷蝶与周。何烦五色药,尊下即丹丘。

——李群玉《半醉》

穿过枫梧州便是送棋州,距离京都尚有一千三百里之遥。出使队伍一路舟车劳顿,人马俱是疲惫不堪。待入得送棋州中城,谢氏阖族上下早已候在城门迎接。

我被谢氏族长迎入府内,一面卷了马鞭敲着手心,一面挑眉四顾。谢氏长女入得王宫已近二十载,至今恩宠不衰,大约如此,谢氏才能成为这送棋州的掌权者。

我耳边听谢氏族长叨叨,说的也是一些虚言假语,怪不耐烦,但又无奈身上这重王室子弟的身份,只得故作深沉地应道:“谢伯伯不必太过多礼,只需将本王手底下这些人马安排好,能给个休息之处,送点饱腹之食即可。”

我这一声“伯伯”唤得谢氏族长眉开眼笑,他连连拱手道:“小王爷真是折杀老朽了。”

我面上带笑,不再言语,任谢氏族长领着我一路在众人的跪拜之下去往休息之处。原以为在这送棋州只需休息个三五天,便能继续上路,可未承想,竟被一桩诡事绊住。

却说谢府当夜安排了一场盛大的夜宴,用谢氏族长的话来说,便是以这场夜宴来犒赏这群为国深入险境的勇士们。这由头找得好,并不完全因我的身份,而是为了我手下这群灰头土脸险些丢了性命的将士们。我自不能回绝,于是在宴上便见着了谢氏的几位小姐。

谢氏的几位小姐各个都是精通琴棋书画的才女,我喝得微醺,一晃眼看着这宴上献艺的几位长得竟全是一个样。待到她们上前来见礼时,我便听见其中一人道:“小王爷万安,小女谢禾,叩见王爷。”

我抬起一双迷蒙的眼,盯了半响,想将眼前这人与记忆中人联系起来。可想了半天,竟吃惊地发现,记忆中的人也失了模样。

谢禾像第一次见到我似的,装模作样地冲我行礼,之后便再也不看我一眼,融入她的姐姐妹妹之中。而我却一直看着她的身影,绞尽脑汁地想六年前那桩旧事。

我不该不记得她的模样,我怎能不记得她的模样。我太过想要回忆起六年前,我与她初遇时的景象。喝多了酒,用多了脑,就连夜里梦中,这欲望都未停歇。

于是,我梦见了谢禾。六年前的谢禾。

六年前的谢禾才将过完十岁的诞辰。我与她的相遇,便是在她诞辰那日。而我与她的相遇,又绕不开我的公子大哥。

那一年大哥奉旨南下赈灾,路过送棋州,歇脚之处却不是谢氏府邸,而是送棋州中城郊外的一座寺庙。大哥一贯是个不喜张扬之人,带着一帮人只做商贾打扮,借宿于寺庙之中。而那年我母妃也才将去世,大哥为了令我遣散伤悲,此次出巡特地带上我。

那寺庙乃是个不知名的小庙,里面供奉的也不知是哪路的神佛。大哥同众人议事时,我便百无聊赖地在这庙中钻进钻出,四处查看。我正背手仰面看着佛像时,就突然听见身后有人问:“你是谁?”

我转过头,那声音是从幽暗昏惑的佛殿深处传来。那里有摇晃不息的烛火,有吹拂不定的佛幡,袅袅上升的香火将我的视线阻隔,我看不见来人,皱着眉往那方向迈了几步,出声反问:“你是谁?”

那昏暗的深处慢慢走出一个人,是个小小的人。我已记不起她的面目,但那双紧蹙的双眉与无波无澜的眼至今在我脑海深处挥之不去。那双沉静的眼看着我,在青烟与佛幡中答:“我是阿禾,你是谁?”

我渐渐看清楚,那不过是个比我还要矮上一头的小孩。原本惊疑不定的心立马踏实,我背着手朝他走过去,答:“我是阿朦。”

小孩点点头,不再言语,转身要走。我哪里肯放她走,好容易在这庙中遇到一个同龄人可以打发时间啊。她前脚走我后脚跟上,一路跟到庙中的某个偏僻处,那小孩才终于停下,回头一脸不高兴地问:“你为何要跟着我?”

我答:“因为我想和你做朋友啊。”

小孩有些呆,偏头看着我,困惑地重复:“朋友?”

我被她这副呆样逗得一笑,一砸拳头,昂首肯定道:“对!和你做朋友!”

我那时只想抓住一个人陪我打发这无聊的时光,却又哪里知道我竟是阿禾唯一的朋友。

我说完那句话时,一直蹙眉的阿禾突然弯起眼睛送我一个笑,朝我招手道:“今日是我的诞辰,我请你吃好吃的!”

我一听有吃的,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上去,一边又问:“你几岁的诞辰啊?”

阿禾答:“过了今日,我就十岁啦。”

我“哦”了一声,说:“我比你年长两岁,那你是要喊我一声哥哥的。”

阿禾停下脚步,歪头看着我,一双漆黑无波的眼将我仔细望着,半天,才冒出一句:“阿朦哥哥。”

我高兴地一蹦三尺高。要知道我上面有十几个哥哥姐姐,却没一个弟弟妹妹。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幺,终于有人能唤我一声哥哥,这感觉太爽了。

我忍不住伸出手摸摸阿禾的头顶心,笑眯眯地说了句“乖哦”。又想着今日是阿禾的诞辰,我却什么也没得送。忽又看见墙角有几株杂草,便扯下来编了个蟋蟀送给阿禾。这小玩意儿还是幼时大哥经常做来哄我玩的,却没想到如今也能哄得阿禾眉开眼笑。

我跟着阿禾进了膳房。才用过膳,此时冷锅冷灶也不知阿禾说的好吃的到底是什么。我看着她蹲在灶洞前,将铁铲伸进去扒拉,半天扒拉出几个黑球球。

阿禾冲我一笑,我便也收了疑问的表情回她一笑。她用铁铲敲击那几个黑球球,直敲得黑球球四分五裂,露出里面红色的肉来。

一股香气也随着四分五裂扑面而来,我连忙蹲下身,蹲在阿禾的身边。她将露出红肉的黑球球分了一半给我,笑眯眯地说:“阿朦哥哥你吃啊,烤红薯是最好吃的了!”

那是我第一次吃烤红薯。

等大哥来找我时,我正跟阿禾抚着肚子坐在一处,黑牙黑嘴地冲我大哥笑。当夜我吵着要和阿禾困觉,我好不容易交到一个朋友,自然每时每刻都不想和她分开。

可大哥却不由分说地把我拖回去,任我踢打耍赖就是不许。到最后我犟在地上不起,大哥才扶额叹道:“阿朦,那是个女孩子呀,你怎么能和女孩子困觉呢?”

我闹了个大红脸,回首看阿禾时,她小小的身影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麻衣,一张小黑脸,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还在冲我傻傻地笑。

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阿禾。

我不明白谢禾为何要装作不认识我,我想要弄个清楚明白,因而也并不急着离开,想着在送棋州多修整几日。

要见到谢禾并非难事,难就难在单独见她。谢禾始终和她的那群姐妹待在一处,见到我时也只是随众人一起冲我行礼,然后躲藏在人群中。

我以为,她的确是在躲藏的。谢氏几个未出阁的小姐对我很是殷勤,我终日里被这些莺莺燕燕挟裹着游遍了中城的山山水水。明明见到她们时,谢禾还在其中。等我随小姐们出府时,却已在人群中找不到谢禾的身影了。

我多少有些明白谢氏的意思。如今我已十八岁,正是到了该纳妃的年纪。今次出使异国我又立了大功,虽地位不可与公子大哥相比,但在朝中已颇有分量。

好容易逢了个雨天,不用被这些谢氏小姐们拉出城游玩,偏谢氏族长又办了一场宴会。这一次请了不少送棋州的官员巨贾。我看着宴上这些人各怀心思的脸,听他们阿谀奉承,心中不耐烦到了极点,偏还得做出一副谦虚的模样,笑而不语。

有人问道:“殿下出使异国,可曾碰到什么奇闻异事?”

我抚着酒杯的手一顿,不由得撑住下巴望着这群人笑道:“确有一桩奇事。”

众人纷纷放下酒杯,只待我接着说下去。我清了清嗓子,说道:“此事说是奇事,倒不如是一件诡事。本王今次出使的国家想必诸君也知,是个擅用巫术的国家,凭空化物之类的也都不足为道。我要说的,乃是重塑肉身之法。”

众人听得入神,宴上一片寂静,只有我的声音空空荡荡地响起:“重塑肉身嘛,就是甲若想成为乙,可喂乙一碗符水,待他死后生食其肉身,那么不出七七四十九天,甲便会长得越来越像乙,最后容貌身段言行举止便可同乙一模一样。”

我第一次听到这术法时,恶心得差点连隔夜饭也吐出来。那异国的君主见我脸色不好,哈哈大笑一番,说道:“殿下竟相信这样的事吗?”

我这才知道他在诓我,但面上仍不动声色,冷声道:“在我国,除了尚未开化的野人与不分黑白的疯子才会生食人肉,大王觉得本王是信还是不信呢?”

其实当时我是信的,而目下看宴上众人的脸色,想必他们也是信的。我心中觉得好笑,同谢氏族长招呼一声,从宴上退下。

从宴上退下,又撇开一直跟随着的小厮,我背手踱步慢行于后园的湖边,于转角处见到了湖边亭中的谢氏小姐们。

除开谢氏的小姐们,亭中还有今日同父兄一道前来的名门闺秀。夜色漆黑,那亭外又无守卫。我略一思索,便放轻了脚步向那亭子靠过去。

欢声笑语随风传来,清晰得很,我也正能看清亭中诸人的脸。谢禾坐在人群中间,着一身锦缎华服,发髻高高地束起,以一支华贵无双的簪子固定。她脸上带着笑,那笑却又不是我记忆中的笑。

那笑太明亮了,又太轻浮了,好像浮在这湖面的一层金箔,金光闪闪,却风吹即起。

我听一人道:“我们这些人啊今日还能坐在一起说笑,只怕到了明年,就再也不能啦。”

谢禾停了笑,问道:“张姐姐,何出此言?”

那姓张的女子掩唇笑道:“我的傻妹妹,明年你便要入东宫,成为当今公子的妃子啦。我们这些人,哪里还有资格同你说说笑笑呢?”

我听了不由得一惊,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谢禾入宫做大哥的妃子?这是怎么回事?明年谢禾确实到了可入宫选秀的年纪,可怎么,她们就那么笃定,谢禾一定能入东宫。

我朝谢禾面上看去,企图看到反对的神色。可什么也没有,那张陌生的脸上,挂满了得意的笑容。她笑着抚上发髻上的簪子,用尖尖的声音说道:“张姐姐说的什么见外话,即便我入了东宫,也还是能请诸位姐姐过来玩耍的呀!”

我再不想听下去,转身离开这亭子。

宴上喝了不少酒,到此时酒劲才渐渐上头,我分不清方向,恰好遇见我的部下。他将我扶回房,并问道:“殿下,咱们何时启程呢?”

何时呢?我也不知道谢禾何时变成了这样,明明六年前的她还是那个会为一餐烤红薯而快乐的小女孩。何时,她就面目全非了呢?

我没有回答部下,而也就是在当天夜里,那桩我前文提到的诡事终于找上门来。

因喝了酒的缘故,我睡得极沉,未曾做梦,只是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在喊我:“阿朦哥哥,阿朦哥哥……”

这世上,只有阿禾才会如此唤我。我企图睁开双眼去寻她,可就当我冲破最后一丝束缚时,那声音戛然而止,被一阵“噗哧噗哧”之声替代。这声音像是有什么在扑扇着翅膀,又像是利剑插入血肉中的闷响。这声音太过诡异,在这寂寂长夜中越来越清晰地响彻在我耳畔。

我挣扎着从深睡中清醒,有些懊恼地坐起身。那声响并未因我的清醒而消失,而是近在咫尺地继续回响。我循着声音看过去,恰在此时,室外一阵天火撕扯而过,正将那撞击在门扉上的黑影映照得一清二楚。

那黑影硕大无比,扑扇着一对翅膀不停地撞击着我的门扉。而那“噗嗤”声在撼天动地的雷鸣声里丝毫没有减弱。

我从枕下抽出长剑,系紧中衣小心地走过去,等那黑影再一次扑到门上时,将长剑透门用力插了出去。“噗嗤”声终于停止,我以为我杀死了那怪物,可当我打开门时,门外却空无一物。只有倾盆大雨,伴随着电闪雷鸣。

白日里天气尚且温暖,而深夜中却冷彻透骨。我不敢放松警惕,握紧了手中长剑,有些惧冷地微缩着双肩漫步在游廊中。前前后后绕了一圈,就连驻扎在不远处的属下也被惊动。我不愿将这事告诉他们,说不定是我神志不清眼花了呢,何必拿这事吓他们。

属下见我提着剑已有些警惕,连声问道:“殿下,可是有刺客?”

我摇摇头,脸上带笑道:“哪里,夜间醒了睡不着便拿剑比划比划。”

属下也笑:“想必殿下被谢氏小姐们缠着,头疼得睡不着吧!”

我不大讲什么规矩,此次出使异国与这些属下也可算得上是过命的交情了。听他们如此拿我打趣,我不以为忤,只笑着答:“确实头疼,被这些胭脂粉气塞了鼻子整日都晕晕乎乎。”

属下一阵大笑,纷纷道:“殿下您可悠着点,谢氏野心可是昭然若揭啊!”

谢氏野心昭然若揭。那么,为何独独只有谢禾总是避开我呢?若真想入主我的王府,说不定谢禾才更有机会呢。

啊,我忘了。谢禾,她可是要入主东宫的。那么,她凭什么入主东宫呢?我仔细回想,大哥与她并没有什么交集,除了六年前在破庙曾与她有过几面之缘而已。

倾盆大雨依旧下个不停,院中那些花儿被打落,铺满地面。将长剑收回鞘中,我拖着一身的寒意回到房内,正欲上榻继续睡眠,却发现有一只小小的蝴蝶落在枕边。我将那蝴蝶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凑近一看,却发现是一只已奄奄一息的黑色蝴蝶。

难道刚刚门外不停扇动翅膀撞击门扉的就是这个小东西吗?可这样小的蝴蝶扇动双翼又怎能发出那样巨大的声响。

这声响我并不陌生啊。长剑插入敌人的心脏,一下一下,血肉四溅所发出的死亡的声响。

而这蝴蝶,我眯眼细看,这蝴蝶我似乎也不陌生。

六年前我也曾见过这样一只蝴蝶。在城郊的寺庙中,在阿禾的小院里。

若说今日的蝴蝶是当年的那只,那就纯属扯淡。蝴蝶的命未必比浮游

长寿到哪去,除非成妖,不然又怎会过了六年之久依旧存活于世。

相关阅读
何以还恩?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今日,我终是许了你了。 锲子 大夏国灭,大启初建,血洗皇宫之时,大启太子萧阳,道公主要去的体面一些,用一杯毒酒送走了静和公主。 而后,尸身被太子秘密送出皇宫,任凭旁人如何寻找,却是再也找寻不见。 而这,也给那些复兴大夏的人,留存了一丝希望。 三年后,皇家暗卫营。 苏三三有个师弟,叫肖旭阳,前段时间刚拜入师父门下,短短几个月时间,苏三三救了他算是有五六七八

青鸟不归来

我曾被赐予与天齐寿的殊荣,却也注定生生世世逃不开天命的囚笼。一、旧仇 我曾被赐予与天齐寿的殊荣,却也注定生生世世逃不开天命的囚笼。 我与西王母座下信使大鵹少鵹一同栖居在符惕之山又西二百二十里的三危之山,敖因也是山中灵兽,大鵹少鵹不在时,便数敖因同我的交情最深,我时常趴在它的背上,梳理我的羽毛。湖蓝色的羽毛,在日光下蓝盈盈的通彻似水,在夜里则幽蓝若萤火闪烁,三危山的灵兽无兽不知青鸟最爱惜的便是这一身

画中仙鹄

“皇后死了。据说皇后是被董贵妃谋害的。”一 山中不知岁月,青城山的老道士只记得这一年是舒行朝该来拜访他的日子。 舒行朝,名动天下的丹青妙手舒行朝。 他声名鹊起是在十余年前,以飘逸灵秀的山水画扬名宇内。之后他周游山水间,绘遍了漠北江南。天下多得是敬仰他的士人,却没几个真正见过他的容貌。他仿佛游离于红尘之外。 老道是他为数不多的友人之一,每隔三年他会登上青城山巅,和这个忘年交一叙,次日又消失不见。但今

雕玉成人

传说中,桑木派有一个刻木成物的法子,但是,孟淼没教我。捡来的美少年 雕花的房门外,我一只手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一只手扶了扶鬓边的牡丹花,按捺住一颗像小鹿乱撞的心,敲了敲门,妖里妖气道:“公子,我给你送药来了。” 怕屋里的人拒绝,我已经一只手推开了紧闭的房门,屋内的人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大胆”,慌乱地掩着衣服,可惜他的动作还是晚了一步,我已经看到了那如玉的精瘦胸膛。 许是动作幅度过大,扯到了胸口上的伤

【千寻•前世之旅】鹤栖长亭

寒食节后的第十日,我从病中苏醒,秋筠伏在床沿已哭肿了眼。 一 寒食节后的第十日,我从病中苏醒,秋筠伏在床沿已哭肿了眼。我漫视天际,方知又渡过一劫,便冲她蛮庆幸地笑:“还好,没让你们今年清明就为我上香。” 她捂住我嘴巴的同时,父亲推门进来,熹光淌过他的银鬓和眼纹。我清楚他想劝说什么,也清楚自己的不孝和固执,只道:“我不会同他和离的,无论生前,还是死后。” 父亲握重权,得圣心,一生最大的污点就是生了我

【锦绣华章】市井珍馐(十)

林国丈啊林国丈,不带您这样的啊!孤长到十六岁,头一次见夫人,孤也是会紧张的啊。 林国丈啊林国丈,不带您这样的啊!孤长到十六岁,头一次见夫人,孤、孤也是会紧张的啊! 孤有些手足无措,还是在小黄门的提醒下才反应过来,赶紧道:“快起来、快起来。来人啊,赐座!” 林丞如今在他孙女面前也开始守君臣之礼了,非让那小娘子坐下了自己才坐,孤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正准备说点什么来化解这尴尬,没想到那小娘子就将头又低

琼梳鬓雪

少年温柔笑靥如雾般消逝,她怔然伸出手去,握住云岭岚雨后,残留掌心的最后一串水滴。琼梳鬓雪/翎均 楔子 绵密的夜雪压低了琼台宫前新栽的僭客,默默瞅着枝头的云雀漫长地发呆,直到日头偏去才有宫女斗胆提醒,她有段时间没去看江朔了。 是啊,她松懈不得。若非她精心“照看”,那曾以铁血手腕捍卫山河的帝王也不会缠绵病榻,任她一介妇人兴风作浪。 从前万丈光芒匍匐脚下他都不屑一顾,如今仅是推门漏进宫室的一束微光就能让

老祖宗,您的鸟养成了(一)

“老……老祖。我涅槃成功了。”第一章涅槃第八百八十八次 我这一次醒来的时候,和以前涅槃后清醒的虚弱截然不同,只觉得莫名地精神矍铄,且周身灵力充盈,肉体雄壮有力,威压仿佛要爆出躯壳之外。 我试着挥舞了一下爪子和翅膀,整个结界顿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原本存在于我身边三丈开外的足有十人高的灵石山,在那一瞬间化为齑粉,强大的冲击波让整个结界不停地震颤,仿佛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呃……我有点呆,没想到这次

【萌神·妖路欢脱】窈窕之叶

年幼的濯缨,因为出生时身体孱弱,被送入麒麟谷中的泉庐。一 麒麟谷地处大鸳朝京都之南。 当年,鸳朝开国之君曾在谷中韬光养晦,因此,鸳朝皇族自来认为谷中灵气了得,适于休养。 年幼的濯缨,因为出生时身体孱弱,被送入麒麟谷中的泉庐。当然,这并不能说明他的待遇高于宫内成长的皇嗣,那不过是皇家掩人耳目的伎俩,。实情是,濯缨的外祖家,失势了。 泉庐并不小。大大的院落,几座阁楼和几排供住宿用的低矮房舍,又有花草扶

后苑深梦

如果可以,谁想那般欢喜一人,哪怕只在他身旁,相距十门百进,我便觉得会有机会。 风悠长,褰起衣裙,薄帐轻晃,我们之间,似乎也隔了这一道道薄纱。 “出征?”我启唇问。 “嗯。” “是奉令前来道别?”除了这般,我想不到他踏进我房门的理由。 他犹豫了一下。 “嗯。” “母妃大丧三日,他们就要遣你出京,你同意了?” 我望着梳妆台上的铜镜,隔着帘幕,感受他的身影及温度,却并未望向他。 “嗯。

手机读故事网©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