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经意对她的好不过是糖衣炮弹,她却错被烟雾弹迷惑酝酿出喜欢。
文|二又
【第一章】
教室的灯关着,窗外的光线被厚重的窗帘隔开,黑暗像是滴入清水中的浓墨,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
黑板被幕布取代——是周杰伦主演的《头文字D》。
电影放映至陈冠希扮演的高桥凉介在车边喝饮料,丁琬拿着饮料瓶起身,椅子在地板滑划过发出长而刺耳的声响。
“敬凉介。”说完,丁琬将饮料一饮而尽。
原本嘈杂的教室骤然沉寂了下来,所有人都回过头诧异地看着笑得春风得意的丁琬。电影屏幕的光打在丁琬的脸上,像滑稽的脸谱。
“搞什么啊,丁琬?”有人不满地抱怨。
“你们懂什么?”丁琬放下玻璃杯,像只餍足的猫,话语都仿佛带了水蜜桃的甜气,:“看电影就是要有仪式感。”
《头文字D》是季向喜欢的电影,从电影播放开始,周围此起彼伏都是对答案的声音,有人妄想拉季向进来入伙一起对答案,他干脆写了答案交出去换得一时安宁。
终于适应了嘈杂的环境,季向尚未来得及欣赏电影,就又有人蹦出来搅局。
季向饶有兴趣地回头,借着屏幕投射出来的光线,他看到女生自得的表情,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把教室里所有嘈杂的声尾音都压了下去。
“那你看《敦刻尔克》的时候戴头盔吗?”
《敦刻尔克》是根据敦刻尔克大撤退改编的电影,电影尚未上映,预告片就已经掀起热潮。
因为预告片中随处可见戴着头盔的大兵,所以季向随口问了一句,谁知道丁琬早就思考过这件事情的可行性。女生勾起嘴角,眼睛里带有几分的欣赏如有实质:“我已经预订定了头盔,准备下次就这么干!”
因为借了光线的遮挡,丁琬没有注意到季向错愕的眼神,她盛情发出邀约:“一起吗?我可以顺便帮你也预订定一个?”
看着女生灿若星辰的眼睛,季向勾了勾嘴角,给出了一个最让人抓心挠肝肺的答案:“我考虑考虑。”
若是能被“考虑考虑”这四个字轻易打发,丁琬就不是丁琬了。
接下来,季向的观影体验非常差劲,张牙舞爪的字条不断从后方传来,看到字纸条上熟悉的字迹,季向惊讶地回头,正好对上丁琬灼灼的视线。
“放学再说。”季向敷衍。
丁琬心满意足地偃旗息鼓。她本以为在重点班孤掌难鸣,没想到近两年过去,她居然找到了“同类”。
看着季向的后脑勺,丁琬不由得惋惜,她怎么就蠢到没能发觉季向好看皮囊下的有趣灵魂呢?同时,她又忍不住喟叹:属于她的孤独求败的时光,终于熬到尽头了。
【第二章】
放学后,丁琬打发苏臣帮自己取蛋糕,她则守在校门口等季向出来。
教学楼的窗子零星的亮着灯光,整个校园浸泡在橙汁色的灯光里面,楼宇被打磨了棱角,露出温和的轮廓来。
丁琬喝光了最后一口水蜜桃汽水,季向才推着自行车和足球队的人一起说说笑笑地出来。季向本来就高,哪怕他们十几个人站在一起,一眼看过去最打眼的还是他。
丁琬只觉得刚刚喝下去的饮料都变成气泡不断上涌,她气势汹汹地走到季向的跟前,隔着二十厘米公分的差距,她仰头看着他:“你去哪儿了?”
丁琬的脸上还有尚未退去却的婴儿肥,她质问的时候脸颊鼓鼓的,像一只河豚,。看着女生黑漆漆的眸子,季向只觉得有趣,接下来她丁琬因为喝了太多汽水打出来的饱嗝,更是让他笑出声来。
“喂!”丁琬红了脸,恼怒地叫了他一声。
季向和丁琬同班近两年,所说的话加起来还没有不如今天一天说得多。一向冷漠孤僻的丁琬突然在他面前露出獠牙,他季向顿时生出了逗弄的心思。
“我去哪儿了,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管家婆吗?”
季向此话一出,周围哄笑声一片。要是搁在以前,丁琬早就顶回去了,可是季向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一起“干大事”的朋友,怎么能轻易得罪。
“丁琬,你干吗呢?今天是奶奶生日,不得早点回去吗?”见形势不对,刚取蛋糕回来的苏臣立刻上前劝阻。
丁琬这显然是找碴茬的一方,倘若面对别人,苏臣还有把握能护着她丁琬,可是面对季向,就不行了啊!
“不是约好了放学晚上再说?”丁琬努力平息怒气:“,“九月一号,《敦刻尔克》首映,一起去看吧?”
“我们是约好了放学再说。”季向看着丁琬气定神闲地开口:“,“可是我没答应要和你一起去看。”
那可不行,丁琬皱了眉头。之前她和苏臣一起看过电影,主题曲刚刚唱完,主角还没正式亮相,耳边就传来苏臣响亮的呼噜声。
虽然苏臣脸皮够厚,丁琬却有了心理阴影,说什么都不和苏臣一起去了,可是她又非常想充满仪式感地看电影。
季向和她志趣相同,是最合适的人选,她丁琬说什么也要把他争取过来。
丁琬心生一计,她勾住苏臣的脖子威胁:“这是我哥们儿,咱们省散打亚军。”
苏臣本来是想劝丁琬见好就收,听丁琬拿他威胁季向,他不由得虎躯一震。
季向的笑意更加明显:“你这是准备用武力逼迫?”
“哪儿能啊?”丁琬以为季向的态度软化了,她笑嘻嘻地说:“,“我们可是朋友。”
“既然大家都是朋友。”季向狡猾地开口,:“我们足球队缺个后勤,你愿意来帮忙吗?”
丁琬从小就看《三国演义》,满脑子想的都是桃园情义桃园结义,既然朋友有难,她当仁不让要支援:“帮,当然帮。”
“那就谢谢你了。”
不愧是一中的门面,丁琬心想,季向的笑要是被班里的女生看到肯定要出大事了,而她作为一枚颜控,也觉得心灵受到了冲击。
丁琬故作镇定地抱拳:“不要客气,都是朋友应该做的。”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丁琬心满意足地骑上自行车离开。丁琬像条尾鱼,从细小的支流游入流光溢彩的夜河里。暮春的风势头正盛,丁琬的外套灌了满满的风,将她裹成一只枚浸了夜色的茧。
苏臣拍了拍季向的肩膀,目光中流露出同情:“被丁琬缠上,真是辛苦你了。”
辛苦吗?季向不觉得,他反倒觉得新奇。
【第三章】
见证了历史时刻的足球队队员只当丁琬心血来潮随口说说,没想到第二天丁琬真的准时到足球场报到道。
丁琬把胸脯拍得的啪啪响:“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事儿只管说话。”
丁琬不怕晒,也不怕累。他们在足球场踢球,丁琬就坐在一旁帮他们看东西,偶尔球踢出了界,她丁琬也能第一时间冲出去把球踢回球场。
丁琬不聒噪,不矫情,小小的个头有大大的能量,自从她丁琬加入了后勤部门,队员们喝水都有了着落。
当然,过得最舒适的还是季向,其他队员咕咚咕咚喝灌矿泉水的时候,丁琬已经给季向买好了冰可乐。
“硕姐,这不公平。”时间一长,大家混熟了,难免有人提意见。
丁琬翻了个硕大的白眼:“季向能陪我戴着头盔看电影,你们能吗?”其他人还当是什么大事,不就是戴个头盔吗?如果能得到季向那样的待遇,就算让他们穿高跟鞋陪她看电影,他们也愿意啊。但是,季向一个威胁的眼神扫过来,谁还敢说话?
见没人回话,丁琬拿着扇子的手扇得更带劲了,她真的是捡到了宝,到哪里再去找像季向这样舍命陪君子还长得好看的朋友啊。
球队结束了训练,丁琬便匆匆往饮用水管理处赶。季向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丁琬的人影。
“哟,大力士啊。”季向手里提着个黑色塑料袋,半路堵截她,赞叹:“,“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还有肌肉呢!”
丁琬走在少得可怜的树荫下,通红的小脸汗涔涔的,硕大的矿泉水桶不住地下滑,她努力挺肚子企图让桶重归原位。,明明快要坚持不住仍要硬撑:“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去了。”
“要不要换一换?”季向抛出诱饵:“,“你帮我拿着袋子,我帮你把水搬回去。”
丁琬这才去看袋子里的东西,如果她没有看错,那应该是一把遮阳伞。
丁琬想起学校论坛火爆的男生求拼伞的帖子,心下了然,原来是季向不好意思撑伞。
丁琬大度地接受了季向的交换条件,她善解人意地把伞从伞套里拿出来,看到伞的颜色,她看向季向的眼神都变了,没想到众多女生心目中的荷尔蒙代言人喜好如此奇特,出门要打遮阳伞也就罢了,遮阳伞居然还是粉色的。
注意到丁琬的眼神,季向心里咯噔了一下,以她丁琬那神奇的脑回路,她肯定又不知道把自己的仗义相助想到什么方向去了。
再看到举在他头顶的那把他胡乱买的遮阳伞,他的这种预感就更强烈了。
果不其然,紧接着,丁琬便自作聪明地开口:“以后你想合伙撑伞尽管找我,虽然我觉得麻烦,但是朋友有需要,我肯定会帮忙。”
季向脸都青了,丁琬讶异地发现,在季向右眼下方有一条枚浅到几乎看不出的疤痕,她越看,越觉得熟悉,可是究竟在哪里见过?,她怎么都想不起来。
“看什么看?”季向恶声恶气地说。
不看就不看呗,丁琬撇撇嘴,真是小气。
【第四章】
丁琬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季向,每次她好心地拿着那把粉色的碎花遮阳伞去找季向,他季向总是一言不发转头就走。
难道是嫌她占了遮阳伞的空间?可是她明明已经尽量把伞都倾斜到他季向那边了啊。
球队的工作仍旧继续,队员们也注意到了两个人的不对劲,他们没有胆子问季向,只得把主意打到丁琬的头上。
丁琬平时大大咧咧的,涉及到季向的怪癖,她的嘴却严得紧,。她能确定,如果她敢泄露他季向的小秘密,她和他季向就彻底完了。
丁琬支支吾吾说不清楚,队员们只能干着急。
“向哥的生日快到了吧?”突然有人出声:“,“琬姐,你有什么表示吗没有?”
季向的生日要到了吗?丁琬皱紧了眉头,难道季向会因为她送了他想要的礼物就不计前嫌?
“去烧烤怎么样?”有人提议。
“吵吵嚷嚷干什么呢?”说曹操,曹操就到,季向刚换完衣服就见丁琬呆愣愣地站在那里沉思,她手里还攥着那把让他颜面尽失的遮阳伞。
“这周六我们去南山烧烤吧。”队长笑着说:“,“丁琬加入球队,我们还没庆祝一下,顺道给你庆祝生日。”
“我同意!”丁琬急于改善和季向的关系,想都不想便附和起来。
季向狐疑地看了丁琬一眼,没有提出任何意见,去南山烧烤的事情就这么轻易地定了下来。
到了南山脚下,丁琬才发现,只有自己没骑自行车。
“谁后车座空着?”队长扶着后座上的箱子发问,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视线都集中在了季向的身上。
丁琬小心翼翼地蹦上季向的后车座,她的手紧紧地攥着季向的衣摆,少年脊背挺直,风从他的两侧拂过,带来轻微熹微的松木香。
季向还生气着,一周前他在散打馆见到苏臣,苏臣开口就问他是不是喜欢粉色碎花伞,因为这句问询,他荣登散打馆一周笑谈之首。
季向避开平坦的路线,专挑坑坑洼洼的地方走,丁琬被颠得屁股疼,忍无可忍,狠狠拧了一下把季向的腰。
自行车瞬间失控,直直地冲着石头撞过去,季向迅速出手刹车闸仍旧没能扭转自行车的运行轨迹。
丁琬想,完蛋了,之前她不过蹭了季向的伞,季向就能记恨她那么久,这次如果因为她的原因弄坏了自行车,他季向岂不是要把她扔在这里让她自生自灭?
自行车受损损失惨重,磕掉了几块漆不说,还掉了链子。可是没想到即便自行车损伤惨重,季向也没有怪罪丁琬,反倒紧张地问她有没有伤到。
丁琬摇摇头表示没事,她在自行车旁边蹲下,白嫩的指尖探到车链子上。日头正大,她丁琬修得认真,来来回回倒腾了几次,才把自行车修好。
生怕季向怪罪,丁琬为自己辩驳:“我小时候调皮,载人上街专挑不好走的路彰显自己的显示技术,结果拐弯的时候车链子掉了,我损失了一颗门牙,那个小男孩眼底下落了疤,这件事让我愧疚了很久。”
丁琬隐晦地推卸责任,可是季向半天都没有动静,她小心地抬头想要确认他季向有没有听懂她的弦外之音,却见他季向已经撑了伞,阴凉全都罩在她的身上。
,丁琬又看到了季向右眼下的那道疤,她猛然发现那道疤痕的位置、形状居然和那个小男孩的一模一样!
“没事吧?”季向笑着凑近丁琬,两个人的脸只相距隔了不到五厘米公分,丁琬甚至能看清季向长而卷的睫毛。
“丁丁。”
季向叫出丁琬的小名简直给了丁琬致命一击,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飘红,心跳也快得不可思议。
小时候长得白白嫩嫩的小哥哥居然没有长残,甚至还越长越好看。,再想想自己,她丁琬只觉得心酸。
季向突然
上前捧起丁琬的脸,丁琬瞪着季向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警告你……别……别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