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风雪夜,不得见

2020-09-27 19:04:21

古风

此后风雪夜,不得见

文/绿袖

1

二月初三,我去大雄宝殿上香的时候,遇见了一个“故人”。

她跪在我的面前请安:“洛……洛璃拜见皇后……”

我笑着转头,问两旁的人:“你们瞧瞧,像不像?”

两旁的宫人默默不敢言,还是李德福胆子大,上前低声回:“有八成。”

我挑起她的下颚,她的眼睫上挂着泪珠,像一只落了水的小鸟儿一样,在我手上瑟瑟发抖。我轻声细语地问她:“大雄宝殿是皇家寺庙,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呜咽着说:“皇后饶命——”

我不屑地轻挑眉,吩咐左右:“大雄宝殿是皇家佛地,焉能有如此荒唐秽污之事,拉下去杖毙了吧。”

梁兆找这样相像的替身估计耗费了不少心血,但她就这样被我杖杀了。华灯初上时,他就一路疾驰到了宝华殿。

外面风大夜寒,他的衣袍也带着一股子冷意。殿门两旁的长足灯被风扑灭了几盏,有宫娥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点亮。我向来怕冷,宝华殿燃足了地暖,暖意熏香中我略抬了抬眼,问他:“陛下一路疾驰,不知可用过晚膳了?”

他看着我,眉眼间是隐忍的怒意:“她只是个普通人……”

我打断他的话:“是个像春华的人。单凭那张脸,我就不会让她活下来。”我似笑非笑地抬头望向他,“难为你想得到把人藏在大雄宝殿里,要不是我临时起意想上香祈福,你准备在这里将她养到几时?”

这里是大雄宝殿的偏殿,正后方是弥勒菩萨的壁画,两旁的帷幔无风自舞。我站起来,殿内铺着厚实的地毯,落足无声。我走到梁兆的身边,望着正后方的弥勒菩萨庄严、肃穆的脸,轻声笑了出来:“在这里养女人,你倒是想得出来。”

梁兆蓦然垂眸望向我:“我只是让她陪我说说话。”他的语气微微低落,“你不知道,她们有多像。”

还好这些年我已经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闻言,我只是“啧啧”了两声,含笑说:“可怜春华死得早,不然看见陛下这样一副深情款款的痴情样,不知她会有何感想。”

梁兆恍惚的神色一分一分地收敛起来。我们都习惯了互相伤害,知道怎么能让对方更疼。

他眯起眼,很快就冷笑着道:“你日日祈福,不知上天会不会庇佑你这样的毒妇。”他还补充了一句,“寿儿病痛缠身,大约是你给他‘积德’太多的缘故吧。”

我抬手一巴掌挥过去,但他早有防备,出手捏住了我的手腕。我忍住心中的绝望,恶狠狠地瞪着他:“寿儿也是你的孩子。”

他嗤笑,甩开我的手,拂袖离开了。

过了片刻,宫人恭送他离开的声音才隐约传来,我这才想起来,他进来和离开时我都没向他行礼。不必向他行礼,这是元宝三年他给我的荣宠。

“见不跪,送不恭,迎不接,来不起,夫妻同心,礼法不拘。”这是当年他亲自下的旨意,以示他对我的恩宠。四海六朝,皇家贵胄,见他不跪者,仅我一人。

但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2

隔天我回了宫。宫里的消息向来灵通,宫里的人大概都听说了我在外杖杀了一个女子的消息。恰逢开春便是选秀,内务府拿不准我的态度,便拿着秀女册到我这里来请示。

我恹恹地揉着额角,手挥了挥,连看都不想看一眼。内务府的人愣了一下,半晌才退下去。他们弄不清楚我的态度,其实他们不知道,我根本就不在意选秀女。

到了我这个年龄,梁兆后宫里的佳人是三千还是五千,于我不过是衣上浮尘,有什么要紧的呢。我杖杀大雄宝殿的那个女子,不是因为嫉妒,只是因为她和春华长得相像罢了。女人,他要多少有多少,我只要手里有权就好。

在我嫁给梁兆的时候,我从来没想到十年后的我会是这种态度。

我是被先皇指给梁兆的。直到大婚礼成,他挑起我的盖头,我拢共只见过他两面。

我们见第一面是在先皇后举办的茶话会上,除了我还有各大世家适龄的待嫁嫡女。进宫的时候,我父亲曾经叮嘱过我万事谨慎,行事要中规中矩,千万不要太过出挑。

按理说,梁兆贵为东宫太子,想要嫁给他的世家嫡女应当多如过江之鲫,可这偏偏是比较尴尬的地方。朝堂上的大臣都明白,他这位东宫太子并不得圣意。

先皇宠爱的是当时的六皇子梁瀛,东宫易主并非不可能发生。

那些世家嫡女显然也受到了家里人的指点,个个中规中矩,毫不出挑,甚至还有称病不来的。

因此,先皇后的神情也从一开始的热情变得怏怏的了。

茶话会很快便散席了,但我误将一支玉钗遗落在宴席上。而这种比较私密的东西遗落在外面,若是引起什么误会,为了不连累母族,我也只有以死明志了。

我分花约柳地按原路返回,走到水中亭下沿的时候,我听见先皇后语气柔和地在和一个人说话:“兆儿,方才那些嫡女,你可有瞧得上的?”

我意识到这是天家母子的私房话,正欲避开时,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母妃,您别替儿子操心这些了。”说完,他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带着浓浓的自嘲,“孩儿前路未知,何苦再拖累一个女子跟我一起受罪?”

先皇后的语气带上了怒意:“你是本宫的儿子,是大康的嫡长子,是东宫之主,是将来的大康之主,这天下什么样的女子嫁你都是高攀!”

我悄悄地退下去,退了一大段距离之后,装作刚刚过来的样子,重新往那边去。走到一半,我恰巧在路上碰见了他。

我避在路边,向梁兆行礼:“臣女恭迎太子安。”

他本来负着手一路疾驰,闻言愣了愣,停在我身边,语气有些讶异:“你见过我?”

我不敢抬头看他,只盯着他的衣摆:绛色的袍子上是月白色的银线祥云绣纹,腰间贯珠下垂,大约是见自己母妃,所以他穿得并不正式。我谨慎地回:“回太子的话,您是从中宫那方来的。”

他笑了起来:“你是哪家的女儿?”

我没办法,只好实话实说:“臣父是光禄勋顾爵。”接下来说的话其实有点丢脸,我声如蚊蚋,“我的钗子遗失了,只好按原路来找。”

过了好一会儿,我听见了他的笑声,低低的,极为愉悦:“原来那钗子是你的。”他又笑了笑,“别找了,那钗子落在席上,被我身边的人拾到了。我知道你们女儿家名声要紧,已经让人将那钗子毁了,你安心吧。”

我长舒了一口气,谁知他话锋一转:“毁了顾小姐一支玉簪,日后我必当赔你一支。”

我仓促地抬起头,正对上他那双温和的眸子。

早些年,梁兆步步小心谨慎,待人接物样样温和,讲究修身养性,所以性子温润。

这就是我和他见的第一面。

再后来就是康宝五年,距离那次见面不过数月,我父亲回来将我唤去祖宗祠堂,然后关上门让我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面色凝重地问我:“西碧,我问你,几个月前,皇后娘娘将你唤去宫中参加宴会,你说了,或者做了什么?”

父亲的那副表情让我觉得忐忑不安,我斟酌了一下才回道:“女儿不孝,并不曾说过或做过什么。”

我抬头望着父亲,他的脸色在昏暗的祠堂里灰败一片。他和我说:“陛下将你指给东宫了。”

3

大概是在我嫁给梁兆一年之后,那时候我们的关系和睦,有一次闲话时,我就问他:“为什么是我?”

他停顿了良久,才苦涩地笑笑,说:“是我拖累你了。”

当年梁兆选择我本身就是一场意外,不然何至于在那次见面五个月后,先皇突然赐了婚。

冬至日,在皇家家宴上,先皇指责先皇后做事磨蹭,东宫已立多时,还未婚配到合适的世家。当时人多,先皇这样当面指责,让先皇后下不来台,而后先皇话锋一转,直接问梁兆:“你自己呢?你自己可有中意的?”

这便是故意找碴了。

梁兆双手一拱,微蹙着眉,先皇已经拂袖,敛眉说了一句:“和你母妃一样,优柔寡断!自己的大婚之事都拿不定主意,日后如何治理朝政?”

当时,梁兆认识的女眷不多,恰逢五个月前见过我,对我有点印象,便脱口而出:“儿臣劳父皇挂心。光禄勋顾爵之女,儿臣瞧着心悦之。”

之后便有了先皇赐婚之事。

我们的第二次见面,是钦天监择完婚礼吉时,梁兆来我家登门拜访。

我们顾家对这门婚事并不满意,因为一旦我与梁兆成婚,不管顾家是否愿意,都会被归派到东宫那一党,事成,则万古流芳,扶摇直上;可若是败了,顾家阖府满族倾灭不过是反掌间。

所以我猜想,对于梁兆登门拜访,我爹应当是不太热情的。

我在府中看见梁兆时,他的脸色苍白。当时天寒地冻,天空灰蒙蒙的,一场大雪将歇未歇,凛冽的寒风中卷着大片的雪花。他穿着黑色的大氅,迎风朝我走过来。我和他之间并没有太多美好和谐相处的瞬间,以至于这次见面的每一帧画面,即使多年以后我闭上眼,依然能够清晰地还原,比如他漆黑的发,狭长的眼,苍白的唇,握着伞柄、骨节分明、纤长的手,以及落在他大氅的黑色绒毛上未融化的雪花。他扯着唇对我微笑起来,然后从身后小厮的手中接过一个暗色的匣子递给我。他眉眼温和、舒展,只是眉心有郁结之色,说:“答应过你,赔你一支玉簪的。”

之后我们再见,就是隔年的七月初八,我们成亲当夜。

算起来,这半生我拢共听梁兆说过三次“是我拖累了你”。梁兆不得圣宠,东宫之位偏偏又是众矢之的,所以我嫁给梁兆之后,有一段日子过得很艰难,步步如履薄冰。每次他离府上朝述职的时候,我都怕他因为龙颜一怒或者朝堂上什么事而无法平安归来。

那个时候,我们看似是皇家贵胄,其实什么都没有,连命都朝不保夕。可说一句俗气的话,那个时候我们是真的开心。

因为他是拿一颗真心待我,我也是拿一颗真心待他。

后来先皇病了,六皇子和各兵部大臣来往甚密,朝堂上暗潮汹涌。我随身带着一把匕首,预备一出事就自刎,决计不能拖累梁兆。那个时候,梁兆心疼我,给我安排了很多条后路。其中一条就是,万一先皇病逝,六皇子举兵,他就着手安排暗部护送我去民间。他连钱财都备好了,足够我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

当时,我攥着他的前襟问他:“六皇子一旦举兵成功,你当如何?”

他凝眉抬头望着天空,一字一句地说:“成王败寇,我焉能苟且偷生!”

我泪中含着笑,扯起嘴角对他说:“我们夫妻同心,不管怎么样,我们是要在一起的。”

他颇为动容,抬手抚上我的发顶。我看见他眼中有水光一闪而逝,然后他笑了起来,说:“傻姑娘。”

后来,他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了一道无论何时何地,我见到他都不必行礼下跪的圣旨。

他说:“夫妻同心,礼法不拘。”

回顾我和梁兆的这大半生,从来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过喜欢,也没有人开口说过爱。以前我是太笃定,所以并不曾问过他,后来我们彼此恨之入骨,也就没有问的必要了。

4

登基五年之后,当梁兆发怒要将我投入冷宫禁闭时,我身旁的宫娥俯首跪在他的腿边哀求:“皇上!皇上!请您三思呀!您看在娘娘陪您这一路走来的分上,求您网开一面……”

他一脚将宫娥佳禾踢得老远,指着我的鼻子满眼厌恶,大怒道:“若不是看在昔日之情的分上,你以为你还能活着?!”

我跌坐在地上望着他,直到他盛怒拂袖离开,我满眶的泪都没有落下来。

其实那时候我还有奢望,还不曾绝望、心死,所以后面我才会卑微、低贱到尘埃中。有时候我想起那个时候那么傻的自己,都觉得恍若隔世一般。

不过,真的要感谢先皇的那一场病,非但没让先皇驾鹤西去,反而暴露了六皇子结党营私的事。当权者,再怎么宠爱自己的儿子,若是触及自己的权力底线,也无法忍受。

当时,御书房的大门紧闭,但也没有挡住先皇盛怒时责骂六皇子的声音。据说,六皇子面色苍白、脚步虚浮地从御书房里走出来下台阶的时候,最后一步踏空了,还在御书房门前摔了一跤。

不管怎么样,梁兆的机会是来了。

在那之后,先皇将兵权慢慢往我父亲手中倾斜。当年除夕的家宴上,先皇甚至拍了拍梁兆的肩膀,说:“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父皇也不能不为你打算打算。”

先皇为梁兆打算是真,但他偏爱六皇子也是真。六皇子的生母淑妃宠绝半生,先皇的性子优柔寡断,在他病中,虽然六皇子结党营私,但时日久了,他又几起废立的意思。

所幸先皇后行事并无不妥的地方,梁兆也是温和有礼,废立又是动摇国本的事情,朝中多数大臣也并不支持。就这样犹犹豫豫间,到了先皇的弥留之际。

我至今还记得,先皇去世的前一天,梁兆深夜被先皇身边的太监宣进宫中。那一夜,东宫的灯彻夜未熄,我提着灯笼候在东宫门外,预备天明从宫中出来的不是太子辇车,我就饮下怀里准备好的毒药。

所幸天明归来的,是梁兆。

隔天先皇便去世,梁兆继承大统,没有想象中的喋血哗变,遗诏不过寥寥数字提到梁兆继位,剩下的大半内容提的是六皇子及其生母。

六皇子被封为肃王,可养私兵、家臣,赐封地珏。淑妃搬出后宫,另辟行宫安老。其中还有一条是,梁兆永不能剥其弟爵位,伤其弟性命。

先皇在方方面面替六皇子及淑妃考量,安排得仔仔细细。

早些年,梁兆擅于隐藏情绪。我嫁给他,初次窥见他暴露真实情绪,是在当晚为先皇守夜时。他那时瘦了不少,我半跪在他身边,抬手握上他的肩,哀声道:“陛下,保重身子!”

“陛下?”梁兆突然笑了出来,偏头看向我,眼中狠戾的光一闪而逝,语气中带上了浓浓的自嘲,重复了两遍,“我这个陛下,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为什么?西碧,我同样是他的儿子,为什么他担心考虑的永远是老六?我呢?若不是大臣拼死劝他不可动摇国本,今天坐上那个位置的,怎么也不会是我。”

他的眸中像是燃着一簇火,穿堂风呼啸而至。我抬手捂上他的唇,含泪说:“陛下,请慎言。”

其实梁兆登基初期对我很好,如今算来,他对我的盛宠是从元始初年开始的。元始意味着一切是新的,是我父兄为他扳倒六皇子的那一年。

先皇没有想到,他想护佑梁瑞终身平安、富足而下的那道旨意恰恰毁了梁瑞。先皇给了梁瑞兵权,让他可以自保;给了他

肥沃的封地,让他可以衣食富足,可一个人有了钱财和兵权,又怎么会甘心做一个肃王。

相关阅读
美人面

玄尊令,我正大光明赢来的。以它作聘,我来娶你了!美人面 文/安眠的猫 清隐山常年云遮雾绕,遍山的桃林可称是一景。春意渐浓时,满山深深浅浅的红,桃花灼灼,逐着水打着旋儿,缠绵着不肯离去,是个绝佳的隐居之所。 早前被江湖中人追杀的陆青淼,索性就改行扮成易容师,在此结庐而居。只可惜,他打心底里厌了那些个尔虞我诈的是非,却不想还是被人找了来。 门前的铜铃“丁零零”一阵疾响,一袭湖绿衣裙翩然绽开一角,轻

半世安(上)

最近京城里出了件不小的稀奇事,帝师家那个“假小子”要入宫选秀了。 最近京城里出了件不小的稀奇事,帝师家那个“假小子”要入宫选秀了。 那个众人口中的假小子就是我,沈悠婉,当朝帝师的次女。虽然双亲给我的这个名字温婉贤淑,但我的性格却并不像他们预想的那样。 我对下棋抚琴可谓一窍不通,女红更不必提,唯一拿得出的也就只有那一笔勉强可看的字画。我从小最大的乐趣就是习武,起初父母并不赞同,但后来看拗不过我,

【承欢·飞虞美人令】毒名相思

后来,我也知道了五岁那年吃下的药,名为相思。剧毒,无解,纠缠一生,不死不休。序 五岁那年,我从父母身边被带走。我跟着那些浑身沾满血腥味的人走入了地窖,此后就再没能真正出来。 他们喂我吃了一种药,告诉我,我的余生不再属于自己。从那天起,我成为了一名死士,也就是用命为掌权者铺路的仆役。 我渐渐在地窖里学会了怎么杀人,怎么毫不犹豫地送命。后来,我也知道了五岁那年吃下的药,名为相思。剧毒,无解,纠缠一生,

剑心拭莲

锦焱因此入魔,屠尽九大门派三千人,仙剑门上下尸横遍野,剑派因此沉寂。剑心拭莲 文/婴宁 锦焱从未想过自己会有醒过来的一天。 那只握住自己的手温凉,手心处有道口子,汩汩鲜血流淌出来,滋润着她的剑身,于是她醒了。 身为一柄凶剑,即使沉睡了千年,醒来的她也不忘履行自己的职责——把握住她的人带到歪道上去。她俯身打量着昏倒在地上的年轻人,眉目清朗,脸上蜿蜒着几道血痕,实在是不太雅观。她瞧了一会儿,见他还

异瞳皇子

在这冷寂偌大的深宫,裴护走了,若再没有了巧心,我只会把自己封闭成一座冰山…… 一尘不染的宫中台阶被我狠狠踩在脚下,我敛着衣袖攀上高墙,费力睁开眼睛望着眼下的一队人马,鲜红的旗帜高高飞扬,分明的音律雄厚壮丽,着铠甲的士兵们个个意气风发昂首阔步。 我的视线飞快地略过清一色的黑色铠甲,停留在为首的那个男人身上。 那个背影,如此熟悉,单薄而又直挺,总是隐隐蓄着力气,衣单的时候总能看到背骨的形状。如今身着

槐月殇

如果有得选,她定要做清晨的月亮,不属于黑夜,不属于光明,独一无二,不染黑白。 北唐,都城锦州。 长春宫前冰冷的石阶前,一红衣少女屈膝跪地,正行叩拜礼。 “母后,儿臣要走了。临行前,特此谢母后生育之恩,行三叩之礼。” “江嬷嬷,天气寒凉,记得让母后加衣。” 槐月起身,眼前宫门依旧紧闭,连一扇窗扉都未曾打开。 她的母后当真是恨极了她吧。 连她的面容都不让她瞧见。她幽幽叹出一口气,披甲的身体竟压得她喘

早归刀

懿轩城寂寥的街道上,一名身材高大却面色沧桑的中年男子双手拄刀站立在一片血泊之中懿轩城寂寥的街道上,一名身材高大却面色沧桑的中年男子双手拄刀站立在一片血泊之中,血当然不会是从中年男子身上流淌出来的,血泊来自于已经倒在了地上的那具面色狰狞的尸体,他的杀父仇人葛秋云。 数十载的江湖浮沉,终于一朝大仇得报,但燕行烈却茫然了,亲手将仇人毙命于自己刀下后的他却并没有多少大仇得报带来的快感,反倒是无穷无尽的疲惫

深情总是征人信

杜甫说过:家书抵万金。我问:为什么?便有了这篇文章。深情总是征人信 前些年蛮剌子入侵,边事紧急,徭役繁重,江川父亲已经被征了去。 顾烟嫁了过来,生活虽然艰苦,但媳妇孝顺,母亲慈爱,夫妻恩爱,一家三口日子也还算过得去,就这样度去一年。 一天,信客绝尘传信,父亲战死在了沙场,江川虽是读书郎,却没考到功名,必须得补父亲之缺,前往边关服役。母亲听到了消息,昏死了过去,醒来后时不时站在小山岗上踮脚往西北望去

手机读故事网©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