涣然冰释,虽迟但不晚

2020-03-01 15:49:30

世情

邓娟接到了母亲病危的消息,是哥哥邓奇打电话来说的。说是母亲希望见她最后一面。

接到消息的邓娟有些不知所措,一股抵触甚至恐惧感从内心传递而来,见她作甚!

1

时至今日,邓娟依旧清晰的记得临近小学毕业的那个下午。

那是个周六的下午,干了一天的活,被邓母叫去给几里地外的舅舅家送个东西。回来快进家门前,听到屋里母亲冷冷的声音传来。

“张老师啊,您也看到了,我们家经济就这么个情况,实在没办法支持她继续上学了。”刚想推门进去的邓娟手停在了半空,又轻轻放下,停在了家门口。

“这钱的事儿不是问题,这些年政府鼓励教育,这些年学校不也是把助学金给咱家了吗,我们去中学了解过了,中学也有这个政策,以邓娟的学习成绩,肯定能拿下来,这初中三年学费也不需要家里掏钱的。”班主任老张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这学费是报了,一年不还大几十的书本费吗,这不还得花钱?这钱我们家真掏不起,反正邓娟小学毕业就得回家。”邓母声音冷冷的,似乎几十块比邓娟的未来还是要重要一些的。

“邓娟是个聪明的孩子,如果让她去上初中,以后还能考大学,咱村里就能出个大学生,这也是邓家光耀门楣不是吗?”老张的声音透着隐忍,却也掩不住激动。

“这光耀门楣的事儿不还有我们邓奇邓军吗,关她邓娟什么事!”邓母是声音明显带着不悦,声音都抬高了几度。

门外的邓娟胸腔一阵疼,呼吸也跟着不顺畅,清风拂来,一阵凉意从脸上渗入心里。

邓娟伸手用力的蹭了蹭脸颊,她不敢继续听下去,生怕再听下去会听到她一直很怕听到的那个答案,虽然她没有任何的证据,可是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为什么偏偏只有她不受待见。

小镇出生的邓娟有原有一兄一姐一弟一妹,大姐突发肺炎早夭,既非长子也非幺儿,一直以来,爹不亲妈不爱的。

从记事起,邓娟就觉得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家里但凡有一点好吃的,就是让给哥哥,因为“哥哥在长身体,要多吃点”。后来有了弟弟妹妹,又要让给弟弟,因为“你弟弟小,要让给弟弟。”

身高还没够到灶台的邓娟就跟在目亲后面,从洗碗到打扫卫生到做饭到家中的大大小小的杂活,一样样的学会了。哥哥却不需要干活的,因为“哥哥要写作业”。

后来大哥邓奇上山下乡,父母为了养活几个孩子都在一年到头都在忙活着。邓娟更是“要照顾弟弟妹妹”。自上学开始,邓娟每天都在迟到和早退中度过,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忙活,即便如此,母亲也从来没给过邓娟一个好脸色,看邓娟的眼神永远是冷冰冰的。

好在镇子小,大家知根知底,即便邓娟不曾完整上过课,班主任老张也不曾因此给邓娟脸色看。反之,老张非常喜欢邓娟这个看起来略显羞涩的小姑娘。虽然因为营养不良的关系,邓娟比同龄人要稍微瘦小一些。

大概老天有所眷顾,邓娟比其他同龄人学习能力强了许多。明明上课时间是全班最少,成绩却一直保持在全班第一,不曾失误。

每天短暂的上学时间,是邓娟最美好的时光,校园生活可以让她忘记家务忘记那冷冷的目光忘记她内心里微微的不解和深藏着却不敢期待的期待。

二年级的时候,邓娟差点辍学。

那个时候,赶上了上山下乡潮,哥哥也在之列。虽然家务的担子一直都在邓娟肩上,可妹妹刚出生,母亲还在月中,父亲从早忙到晚也不过那点工资,母亲就提出让邓娟退学去做零工补贴家用,父亲也是赞成的。

得到消息的老张实在舍不得这个聪明的学生,赶上镇上在宣传助学政策,老张去奔走了一番,最终确定只要邓娟的能持续在年级第一名,可以发放助学金减免了学费。

得到消息的老张又去跟邓娟的父母磨了几番口舌,最终还是在邓娟答应在母亲出月之前帮着母亲做小手工补贴家用的情况下,邓家才勉强让邓娟继续上学。

就算一天只能上那短短几节课,却已经是邓娟最大的幸福了,她也知道这种幸福持续不了多久,所以在家里在地里都非常努力的做更多的事情,只希望父母能够让她多上一天的学。

可终究,只是奢望。小学毕业的那一刻,梦醒了。

年少的她,还不懂辍学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她每天唯一的期盼即将离她而去,她可能一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坐在课堂上听着讲台上的老师讲很多她平日里遇不到的事务、看着老师黑板上工整又有力的板书,她的生活也许就只剩下日复一日的家务和农活,一想到这里,邓娟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这是自邓娟记事以来哭的最彻底的一次,小时候她也因为觉得委屈哭过,可是换来的不过是母亲的冰冷,父亲的淡漠,慢慢的,她也习惯了,麻木了。这今天的泪腺似乎特别的发达,邓娟根本停不下来,也不想停下来,这数年来的委屈,头一次通过这种方式畅快的发泄出来。她终于失去了她唯一的希望。

后山的树下,邓娟一个人坐着,夏风吹过,邓娟打了个冷颤,她已分不清是心寒还是真的冷。

大概是哭累了,邓娟靠在树下睡着了,待睁开眼睛一看,夕阳的余晖落在山坡上,山下的稻田一片金黄,煞是好看,邓娟深吸了几口气,调整自己还偶尔抽搐的节奏。

“醒啦?”一声温润的男声想起,邓娟心里一惊,连忙回头。

只见树的背后露出小半个背影,干净的校服被树枝蹭出了几道隐约可见的痕迹。邓娟觉得这个背影似曾相识。

心脏仍在以有别于平日的频率跳动着,那个背影,是他吗,他在这里多久了,自己的丑态他是不是都看到了。

邓娟心怀忐忑,慢慢的环着树走过去,眼前的少年清澈的眼神跟随着她的身影,像一道光,照向她的眼中,照入她的心里。是他!卫知行

准确来说,邓娟并不认识卫知行,只是几次路上碰到他帮着张老师抱着作业,而邓娟跟老张打招呼的时候,只要卫知行在,他都会微笑的冲着邓娟点点头,友好而温暖。

“我来后山写生,走累了,就直接在这里画画了,没打扰到你吧。”似乎是看出邓娟的一点点窘态,卫知行还特意拿起他刚画完不久的夕阳,递给了邓娟,一边说着:“太阳快下山了,一会天就冷了,我们回去吧。”

邓娟接过画:“真好看。”

虽然眼泪已经风干,眼部的不适感提醒着邓娟下午发生的一切。回去不知道母亲会怎么数落她,又或者母亲直接无视她,她只要继续安静的干活就好。邓娟心里又抽了一下,鼻子却没有酸,许是哭够了,也许这辈子,自己再也不会哭了吧。想到这里,邓娟将画还给了卫知行,目光伸向远方。随后跟着卫知行,一前一后的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邓娟,能拜托你个事儿吗?”临山脚下,卫知行打破了一路的沉默。

“什么事儿?”

“今天写生有点晚,回家我妈该说我了,”卫知行回头看着邓娟,“我妈特别喜欢你,你能跟我回趟家吗,看到你也在,她就不说我了。咱俩家离着不远,你跟我回去然后我马上把你送回家。”

看着卫知行眼里的真诚,加上内心对回家的一点点排斥,邓娟点了点头。两人继续一前一后。很快就到了老张家。

“张老师。”

老张一看到邓娟红肿的双眼,微愣了一下,随后马上热情的招呼着:“小娟啊,快进来!知行这孩子,小娟来了怎么不赶紧叫她进来,怎么在门口站着!快进屋!”

“不了,张老师,我要回家去了。”邓娟看张老师没有责怪卫知行的意思,想着打个招呼就回家。

“那怎么行,好容易来一趟呢,”老张一边伸手拉着邓娟的手往屋里带一边说:“今天早上你知行他爸爸养的那几个小母鸡生了好一窝鸡蛋呢,我这一看放着也怕坏,就多煮了几个,正愁着吃不完呢,正好小娟你来了,帮老师消灭几个。”

不容邓娟拒绝,老张把邓娟带到厨房洗了手又领到餐桌前轻按了她的肩膀让邓娟坐下。

老张很快端了一大碗鸡蛋放到饭桌前。迅速的剥了一个递给了邓娟。

卫知行放了分别放了两杯温水在邓娟和老张面前,接过老张剥的第二个鸡蛋,一口塞嘴里径直回了房间。

老张看着邓娟快吃完了就又要剥一个,邓娟赶忙表示自己吃不下了。老张却没有停下来剥鸡蛋的手。

“闭眼。”听到老张的话,邓娟把眼睛闭上,随后感觉到右眼一阵温热,下意识的伸手,触到了柔软的光滑的蛋白。

“在眼周滚一滚,消肿,一会再剥一敷左边。”老张的声音温柔又充满关爱。邓娟的心先是一阵刺痛,随后一股暖意慢慢的包裹着忐忑的心。在父母是身边,她从不曾感受过这样的温暖。鼻子一酸,她以为下午哭的彻底,她不会再哭的。

邓娟最终还是憋住了眼泪,老张越发心疼,她心里还在愁着如何说服邓娟父母让邓娟能继续上学。

从老张家回家的时候,天也见黑了,怕回家太迟又被责难,邓娟一路小跑。卫知行在后面走的很快跟着,直到看到邓娟安全的进了家门。

父母和弟弟妹妹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桌上还剩了几根青菜和一点汤。空盘子从颜色邓娟也知道那是弟弟爱吃的红烧肉。

“这么晚上哪去了。来回你舅家也不过才1小时,你这一去一下午,不知道家里活还挺多吗,一会把桌子收拾干净,你弟弟妹妹还要写作业呢!”邓母丝毫不关心邓娟吃没吃饭。

听到弟弟写作业,邓娟的心又是一抽。弟弟邓军不爱读书,每次写作业都是要母亲逼着催着,好几次弟弟都喊着不念书了,要去地里干活,都被母亲严厉的拒绝了。也许自己是邓家仇人亲眷吧,所以邓母总是如此对她。

2

一晃过了六年,邓娟已然亭亭玉立。这一年,知青哥哥回来了,还给邓娟带了一个嫂子和一个不足5岁的小侄子。

邓娟还记得哥哥邓奇刚离家的时候,英气逼人稚气未尽,知青的生活让他多了一丝沧桑,更显得稳重。嫂子温柔贤淑,看着也颇好相处。虽然母亲对嫂子一直没给过好脸色,嫂子却也能以礼相待。一家子也还算和气。

邓奇回来的后的日子,对邓娟来说,算是带来了些许解脱。嫂子帮着打理家里的事务,小侄子被哥嫂教养的很好。弟弟妹妹都在上学。邓娟手里闲下来,就想找个工作。

因为上过高中,又有了知青的经历,镇上给邓奇安排了个职位,在一个国营企业做出纳。也因为有了知青的期间吃的苦,邓奇对邓娟多少有一些的心疼,所以一听说单位招文职,第一时间就帮邓娟到处跑路子。

当年卫知行把自己初中的课本和笔记送给了邓娟,说自己上高中了,初中的书本用不上,老张让他送来的。此后每年卫知行都给邓娟邮寄不少学习材料,经常写信告诉邓娟村外的世界,镇外的世界,甚至更远的世界。卫知行不断鼓励邓娟继续学习,告诉邓娟一定有机会通过其他方式获得学历。

彼时文职对学历的要求并没有很高,加上这六年来,辍学并没有阻止邓娟对知识的渴望,见缝插针的学习,虽然只有小学学历,所积累的知识也够得到中专水平。这也让邓娟有幸能成为企业的一名临时文员。说是如果邓娟能通过考试拿到中专学历就能转正。

就这样,邓娟开始了她人生的新一章,虽然依旧爹不亲妈不爱,但是她有了工作,有对她照顾有加的哥嫂,有不断鼓励她的好友和恩师,弟弟妹妹也因为上学加上大哥的教导开始懂得感恩,对邓娟日渐尊重,明里暗里劝着固执的母亲和事不关己的父亲多关心邓娟。

又过了一年后,邓娟通过成人教育,拿下了中专毕业证书,工作顺利转正,母亲对她的眼神依旧冷漠,却似乎又开始有些许不同,邓娟越发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了希望。

可惜老天给邓娟的关照仅限于智慧。邓娟的父亲在去干活的路上心梗不治。

接到噩耗从单位赶回家的兄妹两人刚进家门,就听到母亲的哀嚎:“早说要把那扫把星送人,你就是不肯,现在好了,克死了她姐姐又克死了你,你就这么一走把我丢下,我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哈……啊!”

“你个扫把星!”抬眼看到邓娟,邓母的情绪更加激动了:“那个老神仙说的没错,你就是投胎来我们家讨债的,你就是扫把星,滚出去!”

邓娟整个人都懵了,母亲口里的扫把星,分明说的是自己。可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妈!你胡说什么呢!”邓奇听不下去,父亲的突然离世让一家人都无比悲痛,母亲这样说,邓娟哪能受得了。

“邓奇你闭嘴!你妹妹和你爹都被这扫把星克死了!你还替她说话!你个扫把星,克死两个还不够,还想克死几个!滚啊,就当我们邓家没你这个人,以后再也别进我们邓家的门!滚!”邓母说完继续哭嚎着,邻居们怎么劝都劝不住,说什么都不让邓娟在家呆着,还不许邓娟参与后事。

邓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家里走出来的。等她回过神,她已经在后山,还是那片山坡,还是那颗大树,邓娟隐约看到哪一年坐在树下嚎啕大哭的自己。如同六年前的自己一样,邓娟抱着膝坐在树下。

父亲的突然离世让邓娟悲痛万分,母亲那字字如刀割更是让邓娟痛不欲生,她很想大哭一场,却发现竟一滴泪都没有,一度以为自己的人生开始充满希望的邓娟突然被绝望笼罩,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原来这么多年母亲对自己的冷漠和不待见,竟然是源于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骗子的所谓算命。

“呵呵……”邓娟一边冷笑着,任眼泪肆意:“竟然是因为这个!”

不远处传来窸窣的脚步声,邓娟闻声望去。

一道身影慢慢的靠近。眼神里满满的心疼和担忧。

卫知行一回村子听到议论,就直奔后山。直觉告诉他邓娟一定在这里。

看到邓娟的绝望的眼神的这一刻,卫知行觉得自己心被刀子狠狠的一扎。

如果六年前因为哭累了睡着的邓娟像一个水晶娃娃一样看起来一碰就碎,那现在的邓娟就好像被抽离了灵魂的木偶般充满死气。那双原本泉水般清澈的眼睛深不见底的黑暗。好像时刻要被黑暗吞噬一般。

夕阳的余晖再次铺满山坡,邓娟这才发现自己一动不动在这里傻坐了三个多小时。卫知行她旁边也安静的坐了三个多小时。

邓娟看着卫知行。昔日的谦谦少年郎稚气初褪,干净的白衫衬出了几分书生气。好像黑暗中的一缕阳光,邓娟觉得周身那无边的暗潮在慢慢的散去。

卫知行看着邓娟绝望的眼神慢慢恢复清明,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先跟我回去吧。”

两人一起先回了卫知行家,老张什么也没问,给两人煮了点面,给邓奇打了电话,随后又把卫知行的房间收拾了下。让邓娟今晚先在这休息。

邓娟知道肯定是母亲不让她回家,此刻自己无家可归,加上这些年老张一直很关照自己,邓娟也就不再推脱,只是因为她的到来卫知行就得去睡沙发,让邓娟多少有点愧疚。

在邓奇邓军邓萱和邻居们的轮番劝说下,邓母作出了退让,好歹还是让邓娟在家里送完了邓父。邓父的白事也在街坊的帮助下顺利办完了。

邓母最终还是不肯让邓娟回家住,在卫知行和邓奇的陪同下,邓娟去单位申请了职工宿舍,算是有了个落脚点。只是邓娟始终无法理解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这么对待,这让邓娟在接下来的一年里除了礼貌性的微笑再也笑不出来。

为了让自己忘记痛苦,邓娟把自己埋进书本里。卫知行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一本数理化自学丛书,说是让她好好学。彼时,高考刚刚恢复不久,很多青年人的读书欲被唤醒,高考标语随处可见。终于在22岁那年,邓娟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录取通知书。

邓娟抱着通知书,又一次来到后山,同样的风景,不同的心境。此刻邓娟的内心有些复杂。那个一直以为遥不可及的梦想终于就在眼前,同时也带来了另一个困扰——学费。

邓娟每个月省吃俭用让邓奇带回家的工资都被邓母退回来,邓娟都存了起来也只能支持邓娟一年的学费。去上学意味着自己就得辞职,没了工作意味着没收入,第二年的学费没来源。邓娟犹豫了一会,很快还是对学习的渴望战胜了一切。上学有暑假,暑假哪怕去工厂打零工挣钱都行,只要能上学,一切都是有希望的。

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邓娟起身打算回去单位为上大学做准备。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眼前。

大学毕业就留在学校里任教的卫知行这些年多来只要一到寒暑假都会回来村里,除了陪父母外,卫知行剩余的时间大都是用来给邓娟开小灶,一下班两个人就在老张家里,卫知行便担任起邓娟的导师,也因为有他的鼓励和指导,邓娟才能这么顺利的考上大学。邓娟对卫知行一直充满着感激,以及有一丝自己也未曾觉察的情愫。

“什么时候出发?”

“下周就去报到。”邓娟自然是知道卫知行问的是什么。

“比我那边开学早几天,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这么折腾太麻烦了。”邓娟急忙拒绝,她学校跟卫知行任教的学校虽然临市,但彼时交通并不发达,绕一圈也非常不方便。

“我送完你我可以直接回学校。就这么说定了!”卫知行第一次跟邓娟如此强势。

邓娟不好再拒绝,便也就答应了。看天色渐晚,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山下走去,只是这次的距离,比前几次都要近了几分。

“啊!”邓娟一路想着去上学要准备的事情,也没太仔细看路,脚下的山路因为最近几个月都没下雨有些干燥,一脚没踩实,脚下干涸的泥土剥落让邓娟一打滑跟着惊叫了起来。

本以为自己会摔个四脚朝天,胳膊却被一只大手托住,邓娟心里按松了口气。可惜脚下的泥土并不这么贴心,卫知行脚下的泥土也因为承重变大而剥落。邓娟几乎是坐在是卫知行身上,虽说偏瘦,卫知行还是吃痛的吸了一口气。

“对不起!对不起!”邓娟一惊赶忙爬起来。

“你没伤着吧?”卫知行丝毫不在意自己,只顾着关心眼前瘦小的她。

“没摔着,你没是吧?”邓娟一样担心着刚刚这一摔被压在身下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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