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许陌生人查十条朋友圈

2019-09-10 12:50:18

爱情

(1)

我跟晓诗说,我习惯每晚睡觉前刷一遍朋友圈。晓诗点点头,关掉床头她那一侧的台灯,背对着我躺了下去。

我没有骗她,我的确习惯睡前刷一遍朋友圈,但我只刷飘飘的朋友圈。

我与飘飘相恋四年,于三年前沦为陌路人。她早已把我删了,但设置了对陌生人开放十条朋友圈。

我有时候自恋的认为,她这是故意为我设置的,她猜到我会在她不知道的角落偷窥她的生活,所以她的朋友圈越来越张扬。

看样子她这两年过得不错,旅游,美食,约会,惊喜,她的世界似乎因为我的离开,变得热闹非凡。

不,不是变得,是恢复。

七年前是飘飘主动追的我,是她用她那明媚的笑容带着我走出了那段人生中最低谷而又最无助的日子。

然而,三年前我却抛弃了她,但是她并不知道,或许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心底早已爱上她,很爱很爱。

在飘飘眼里,我是个忘恩负义的渣男,我在跟她好了四年后,刚跟她分手不到三个月,我就和晓诗领了证。

我还记得晓诗高调得晒出结婚证的时候,飘飘歇斯底里得在电话那头朝我咆哮,我那时就在想,如果我现在站在她面前,她肯定会撕了我。

三年前,我跟飘飘的分手没有什么狗血的误会和劈腿,单纯的是大家都累了,只是她以为我至少会为她,为这段感情守寡个三五载,没想到我三个月就跨入了新生活。

她或许本还对我们的关系抱着一丝希望,或许觉得我玷污了她的感情,总之,那一刻她恨极了我。

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吧,男人始终偏向理智,当我和飘飘在那段感情里挣扎久久都看不到方向的时候,我便知道我们缘尽了。

异地➕门第将我和飘飘隔得远远的,我们在不同的城市都有着一份自己喜欢且发展前景不错的工作。

当然,我也曾为了她想过放弃自己的工作,毕竟,工作和飘飘之间,飘飘还是尤为重要的。

可是门第却让我绝望了,我是偏远山村出来的大学生,我们那的人出一趟山就跟出国一样,虽说我如今也混得小有成就。

可飘飘的爷爷是电力局退休干部,每个月的退休金都比我的工资还高,他的父亲是三甲医院的副院长,母亲是大学教授。所以,在这样的家庭面前,我唯一的一丁点骄傲也被碾压至碎。

虽然她的父母没有电视上演的那样对我们穷小子多么冷言冷脸,飘飘也从未想过放弃我们的感情,但有时候男人的压力真的与旁人无关。

这种情况下,我没有勇气辞去目前为止我唯一优于她的工作,我所剩下的筹码只有这一份工作,多少个午夜梦回,我梦见自己一腔孤勇得去她的城市找她,然后被所有人笑话小奶狗千里奔赴求包养。

每一个被惊醒的午夜,我便就这样枯坐到天亮,一次比一次绝望。

我也不敢奢求飘飘为我放弃她的工作,她的生活她的圈子,乃至她的家人,她奔赴的不是爱,而是牺牲,我舍不得。

飘飘应该也失望了,所以在我一次又一次推脱辞职之事后,她终于发飙了,我也终于提出了分手。

在飘飘眼里我是个不负责任不念旧情的渣男,飘飘和晓诗对我而言,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会照顾呵护晓诗一辈子,但能让我豁出命的,会是飘飘。

我不确信飘飘是为了和我赌气还是她真的如朋友圈晒出的那样,过得那般好,但我真心希望是后者。

看到她和新男友去了那个我们说了好多遍要一起去的城市,我很感动也很心酸。

那看到她报了烘培班,给那个他做了个大大的可爱的机器猫蛋糕,我很羡慕也有一丝醋意。

看到那个他费尽心机给飘飘制造了很多惊喜讨她欢心,我很欣慰却也满满的惆怅。

我以为我会这么一直偷偷在角落里打探着她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她突然不再更新了。

(2)

在飘飘停更的第三天开始,我渐渐坐不住了,几乎每隔五分钟就去刷一遍她的朋友圈,无数种猜测涌上心头。

她发现我偷窥她朋友圈了,还是换了微信了?她是遇到难事儿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了?

那几天,我辗转难眠,晓诗体贴得给我冲了杯热牛奶。我喝完牛奶,和晓诗并肩躺在床上。她突然我问我:“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当年你为什么娶我?”

我的脑海里还想着飘飘朋友圈停更的事,她这么一问,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然而,她似乎也不急着要答案,翻了个身关掉她那侧的台灯,温柔地叮嘱我:“刷完朋友圈早点睡,很晚了。”

“不刷了,我也睡了。”

我边说边也关掉了我这侧的台灯,黑暗一下子包裹住了整间房间,我从背后抱住晓诗,黑暗中摸索到她的手,紧紧握住。

我为什么要娶她?因为她和飘飘一样,曾在我最低谷最无助的时候,给我带来了温暖和希冀。我还记得和飘飘分手的那一夜,我发疯一般绕着体育场跑了一圈又一圈,跑到脸色惨白都不敢停下来。

因为我知道,一旦停下来,我左胸腔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会就此死去,再难活过来。

晓诗说,从没见过一个人这么不要命的跑,像在逃亡一样。

我告诉她,我不是在逃亡,是在做一件比逃亡更绝望的事。

凌晨三点多,我还是惊醒了,拿上手机蹑手蹑脚得走出房间,再一次翻了一遍飘飘的朋友圈,依然一无所获。

我颓然得将手机扔在沙发上,走到阳台边,兀自点了根烟,我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颓废而又孤独,像个失魂落魄的迷路人。

一根烟抽完,我做出了个大胆而又不妥的决定,我要去S市找飘飘。

我对自己说,我就远远地看她一眼,只要确保她好好的就好。既然当初决定离开,我就绝不会和她死灰复燃,既然娶了晓诗,这一辈子我就会对她负责。

第二天,我就对晓诗撒了慌,我说我要去S市出趟差。晓诗放下碗筷,边给我收拾行李边问我去几天。

我说:“三五天吧,也可能没那么久。”

是啊,确实不需要太久,我只是放心不下飘飘,只是想远远的看她一眼,确保她安好即可。

(3)

我到达S市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左右了,想着飘飘一会儿该下班了,我便来到她的公司楼下,找了个不显眼的位子等她下班。可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我都没看到她的身影。

我又打车来到她的公寓楼下,像从前一样,每次想她了就来这里,从下往上数,数到第十一扇就数到了她家的窗子,然后看着窗子里的灯亮了,灭了,然后转身回家。

我在她家楼下等到十二点多,那扇窗子里的灯始终没有亮。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蔓延开来,原来时至今日,我在朋友圈找不到她,到了她的城市,还是一样找不到她。

就在我准备拦辆车去酒店先住下的时候,出租车里缓缓走出一个人,那个我记忆中的人。

四目相对,一时间我们都愣住了,直到司机拼命按喇叭,不耐烦得问我到底走不走,我才木讷得回了句,不走。

司机骂骂咧咧的一踩油门,扬长而去,我下意识得伸手将她往后拉,生怕她被车蹭到。

三年未见,她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消瘦了些,脸上的婴儿肥褪去了,显得下巴更尖了。按大众审美来说,显得更加娇俏了,可我还是喜欢她从前的样子。

“我过来出差,顺便看看你。”

同一个谎言,我对两个女人都撒了。

她神色复杂得看着我,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起来。飘飘有小梨涡,笑起来很好看,可在这样的夜色里,她这突如其来带着绝望的笑声让我觉得异常诡异。

她越笑越放肆,笑得流泪满面。我从没见过这样的飘飘,这些天的坐立不安都是有原因,一定是出事了,她一定是出事了。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飘飘,你告诉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放开我!”她一把甩开我的手,恨恨地瞪着我:“都是因为你,你毁了我一次还不够吗?又来毁我第二次!”

我一时间,只觉得气血沸腾,整个身体都在燃烧,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她说什么,我毁了她?还毁了两次!天哪,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深深吸了口气,先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并试图去安抚她的情绪。可就在我靠近她一小步的时候,她往后退了好几步,刻意与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她突然又摇摇头,一张惨白的小脸上挂着眼泪,也挂着绝望,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她说:“不,是因为我,都是我的错,我的罪。”

说完,她转身消失在夜色里,我想过去追,可她说,我再跟着她,她就去死。

(4)

我到酒店后,刚给手机充上电,未接电话和微信消息铺天盖地而来,全都是晓诗发的。现在已经近凌晨两点了,担心吵到她,我只给她回了一条微信。

她显然还没睡,秒回了我的微信,我觉得有些愧疚,可这愧疚抵不过飘飘的反常,我脑海里都是她的泪眼,以及她说是我毁了她。

我叮咛晓诗早点睡,告诉她我可能要晚两天才能回去,因为我要弄明白飘飘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二天清晨,我再次在楼下堵住匆匆往外赶的飘飘,她见到我一愣,眼里闪过一丝疏离,但情绪明显稳定了很多。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不放心你。”

正说着,一阵鸣笛声传来,一辆红色的凯迪拉克停在身后。

车窗缓缓摇下,我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白清音,飘飘的闺蜜。当年我离开飘飘后,她就差下达江湖追杀令剿杀我了。

认出我以后,她脸上的表情可谓瞬息万变,先是一脸惊讶,接着是满脸怒容,然后又是无可奈何,最后她幽幽地说道:“冤孽啊冤孽,我已经无话可说了。”

飘飘不语,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我忙拉开后面的车门,厚着脸皮也坐了进去。

“哎,你这人!”

“好了,别管他了!”飘飘打断她:“走了,抓紧时间。”

阮清音透过后视镜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心虚得低下了头。至此,车里除了音乐,再无人交流。

大约半小时后,我们终于抵达目的地,一下车,我便看到“看守所”三个大字,心跳莫名加速。

阮清音交代了几句便进去了,飘飘一脸担心得朝里面张望着,此时接近晌午,日头正盛,我过去拉她,想将她拉到阴凉处。

她挣脱了我的手:“不,我就在这里等他。”

“等谁?谁在里面,现在你可以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吧。”

“你看着就好。”

她答非所问,依然没有回答问题的意思。

我就这样陪着她站在这毒辣的日头下,她从前最怕晒,如今却这般不管不顾地在阳光下暴晒,像自虐,更像赎罪。

大半个小时后,阮清音出来了,翻了翻白眼,一副无语的表情。

“徐凯拒绝接见我!”她骂骂咧咧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人家巴不得见到律师,他倒好,还不肯见我!真是气死我了!”

徐凯?徐凯是不是飘飘的现男友吗?我想起飘飘曾给他做的那个机器猫蛋糕上写过一个“凯”字。

我转过头,便看到飘飘早已泪流满面,大颗大颗的流珠争先恐后地爬过她的脸庞,也爬上我的心头。

“我打听到他在里面态度很不好,怎么都不肯开口,也不肯见我,他再这样我们谁也救不了他。”

“他这是在怪我,是我害了他!”飘飘突然一把抓住阮清音的手,乞求道:“清音,我求求你,求你一定要救救他。”

阮清音叹了口气,打了几个电话,脸色明朗起来,挂了电话,她对飘飘说:“我联系到一个师兄,他有个朋友在里面做警员,你有什么话,我让他带给徐凯,说不定徐凯听了会改变主意。”

飘飘沉默了会儿,只说了七个字“老公,我想回家了。”

果然,十分钟后,阮清音就接到电话,徐凯愿意见她了。

(5)

飘飘喜极而泣,直到阮清音的身影消失在那道门后,她才擦了擦眼泪,转身对我说:“你不是想知道发什么事了吗?我都告诉你。”

原来,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那个允许陌生人可看的十条朋友圈。飘飘这十条朋友圈的确是为我而发,可却是在晓诗的请求之下而发。

七年前,我离开飘飘后一度颓废不已,整日如行尸走肉一般,做什么都提不起精气神。直到有一天,我无意间发现飘飘虽然把我删了,但却还能看到她最近的动态,灰色的世界仿佛一下子有了些许颜色。

晓诗看到后,主动联系了飘飘,请求飘飘继续发下去,多发一些好的开心的朋友圈,让我安心。

五天前,徐凯向飘飘求婚,求婚成功后一行人聚在一起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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