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半年没写稿啦,这是我重出江湖的第一块个小甜饼(可能有一点点酸),讲一个生活技能满点的别扭少女,和一个学霸指数爆表的呆萌少年,两个人相亲相爱的故事。希望大家吃得开心!
我想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晴天的夜晚,有人在巷口吹笛子,春风折断一枝杏花,和他一起等我回家。
忽然又匆匆
文/薄皮大馅
(一)
我有的时候真的弄不懂陈竞。
他的智商像是全都浇灌在了数理化上,高一就摘下数学、物理两枚奥赛金牌,在学校是当之无愧的风云人物,回到家却连面都不会煮。一锅水在电磁炉上放了半个小时还没沸腾,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急匆匆地跑来叩我家的门我家扣门。
“纪临初!大事不妙!”
有人能明白我连忙书包都还没来得及也放下不背、,趿着拖鞋、蓬头垢面地跟他冲进他家里,结果发现只是电磁炉的插头销没插牢的绝望吗?显然,陈竞本人也不明白知道。
他兀自叠着双腿盘踞在沙发上,两道浓眉皱着,一双桃花眼紧紧闭阖上,像在思考什么世界难题。半天后,他陈竞突然睁开眼睛,冲我大喊:“我知道了!是不是应该先把面放在水里?”
我没有揍他一顿,真的是我脾气好,外加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情分在支撑。
我把他叫过去,把煮面这种小学生都会的事拆分成几个步骤,一步步做给他看。他前面都兴致缺缺,直到我打好蛋,把面捞进碗里,他突然眼睛眸光一一亮闪,主动从我的手里接过碗,并不吝赞美地对我道:“果然,你做的就是比我做的好吃。”
我个人觉得这是对我厨艺最大的侮辱。
见他开始吃饭,我丢下一句“我回去看书了”就准备离开,想了想,又嘱咐他:“除非着火、地震、打雷把房子弄劈塌了,不要来找我,我要做题,题目很难,明天还有考试。”
陈竞手一顿,困惑地看着我:“你有不会的题目,为什么不来问我?”
“陈竞。”我扯了扯嘴角,“你大概忘了,上学期期末文理分科,我选了文科。”
明知道不该对满脑子只有数学方程式和物理定理的人怀抱有什么期待,但是,发现他对我的事情真的一无所知后,我还是难免失望了几秒钟。
陈竞家和我家住在一条巷子里,却不是毗邻的两户,我踩碎了几十片枫叶才回到家。白露刚过,天气隐隐凉了下来,星星开始偷懒躲起来不露面,月光都不再温柔————如果陈竞在,又要纠正我,月亮是无辜的,它只负责反射太阳光。
就像他是无辜的,我对他生气,只是因为,我对他的感情已经超过了青梅竹马应有的界限。感情一旦但越界,就会产生不该有的奢望。
我企图再度把注意力集中在地理课本上,但出门前我忘了关窗,风呼啦啦地把书翻得乱七八糟,季风、洋流和四大渔场在我眼前打转,绕得我眼花缭乱头冒金星,我一时冲动,差点把陈竞绑来学文科。
第二天大课间后,班主任把陈竞带到班里,说多了一位转来我们班的同学时,我一度怀疑是我妄想症太重,产生了幻觉。
班上跟我同样想法的人还有很多。陈竞的威名即便是文科班的学生也鲜有人不知,后桌几个人在买定离手,押陈竞是吃错了药,还是来文科班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按理说,高二分班后,非特殊情况,是不接受转科的,但陈竞当然不是普通人,他高一就拿下了P大和T大的保送生名额,以身试法,告知大众,好学生就是有特权。
这就是我最搞不懂陈竞的事——。从前途似锦的理科火箭班一跃而起,跳上了文科这条贼船。
我强忍着胸口勃发的情绪,下课直奔到陈竞的面前,一掌拍在他的课桌上,画满分析图的草稿纸如雪花般飘落坠地。
“陈竞!你是不是烧糊涂了跑来学文科?”
“说好要带着你的啊。”他若无其事地抬起头,看着我,理所应当般说,“那当然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二)
我开始恨自己因为陈竞一句话就剧烈跳动起来的心脏。
这时候悲观主义的优点就凸显出来。不必费力,我的大脑就自动开启嘲讽模式,把所有妄念一一浇熄。中间最锐利的一条,是“他只是可怜你而已”。
陌生人谈起我的身世,总少不了几句叹息。
作为父母失败婚姻的牺牲品,我在很小的时候便连同一笔生活费一起被打发到舅舅家。
舅舅、舅妈是古道热肠的好人,表弟除了经常丢给我一堆不及格的试卷让我模仿舅舅的字迹给他签字外,是个可以打八十分的乖小孩。可每当表弟的试卷被舅妈翻出来,看见火冒三丈的舅妈拎着鸡毛掸子追他半条街,一边怒其不争、一边又担心他跑得太急摔倒的场面,我总会有些鼻酸。
等我在家里做好晚饭,舅妈和表弟还没回来,我出去找人,一路走到巷口,陈竞就坐在老榕树下吹笛子。他长得很漂亮,漂亮这个词是我小学一年级在语文课上学会后,就强自用冠在他身名上的,并且,无论他怎么抗议,我都不愿意改换别的词取下。
晚风有点儿缱绻,一大捧落日余晖洒在他的身上,整个人像发散着光,他气定神闲,深吸一口气,启唇。
顿时千山鸟飞绝,周围的观众只剩下我一个人。陈竞很感激我的捧场,他吹完一段调子调拐到天上去了的《喜相逢》后,取下耳机耳塞,对我说:“我作业做完了,你待会可以来我家拿。”
我终于找准机会,向他求救:“陈竞,你扶我一下,我刚扭到脚了,没法走。”
陈竞黑着脸把我扶回家,第二天又不知道从哪借来了一辆凤凰牌自行车,后座还缠了块快海绵垫,。他推着车停在我家门口,拍拍后座,示意我上车。我兴高采烈地爬上去,牵住他的衣角,大叫:“驾!”他一个踉跄,差点带我一起摔到地上。
现在还不是后来微博盛行的时代,不然,我可以从某日的热门话题中找到一句箴言:青梅竹马嘛,还不就是互相伤害。
之后,为了报答作为他接送我的报答,我自带小马扎去巷口听他吹笛子,他也给我准备了一副新的耳机耳塞。这下,的受害者只剩被唯余拴在墙角柱子上的一条二狗同学一人,它用黑漆漆的眼睛望着我,隐约有泪珠滚落,我深情地回望它一眼,以示爱莫能助。
要说对数理化爱得至深忠贞不二的陈竞,为什么愿意拨冗来练习吹笛子,这还是和他奶奶有关。
陈竞的父母在省会经营一家大型超市,没时间照料儿子,陈竞也不爱待在大城市日日吸收汽车尾气,索性来了桐城投奔陈奶奶。
陈奶奶年轻时是民乐演奏家,尤其擅长古琴,可惜,陈竞对此有偏见,认为自己堂堂一个介男子汉,不能学这种女孩子才会弹的乐器。我觑着他比女孩子更秀气三分的脸,没有发表任何观点。
陈竞退而求其次,学起了长笛,。音乐天赋没法通过血缘传递,他陈竞学了十年,最拿手的只有两首曲子,一首就是《喜相逢》,另一首是我十岁生日时,他当作做礼物送给我的《猪之歌》,自那年后,每年我过生日,他都会给我吹。
我气得扑过去掐他,他很怕痒,眼睛一弯向我告饶,笑得实在好看,我的气又都收回去了。
但我知道,这一切都和喜欢没有关系。
陈竞不喜欢我,这是我一早就知道的事情。
(三)
陈竞好像仿佛真的打定了主意在文科班留下来,他甚至向问学习委员要了全套的笔记。
因为学习委员就是我,所以我没有给他,我还没有放弃劝说他陈竞回到原来的班级:“这里没有物理课,数学讲得的都很简单,是你闭着眼睛都会做的题。”
“闭着眼,我看不见数据。”
“陈竞!”
他听出我真的生气了,慢吞吞地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大学物理竞赛辅导》:“其实,现在理科班的课对我来说也是可有可无,我完全可以自学,反正索性没事,不如来学习一下人文知识,还能辅导辅导你。”
陈竞许下要带着我的诺言,是在初二刚学物理的时候。我没有他陈竞这么聪明,但也绝不算笨————起码在得知世界上还有名叫物理这么折磨人的东西前,我都是这样认为的。
结果,人生中第一次物理考试,我考出了二十八28分的惨烈分数。
我打小就不爱哭,之前最难过的时候是我妈拉着我去舅舅家,她说过两天就来接我,那时我分明还小,却已经知道她是骗我的,在她的身影在转弯处消失得了无踪迹时,我的眼眶涨得酸痛,拿手用力捂住眼睛,没让眼泪掉下来。
可我为物理哭了。起初,我还想着,人生已经如此艰难,物理二十八28分又算得了什么呢?可是,看到陈竞一百100分的卷子后,我实在忍不住,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面前的陈竞被我吓了一跳,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先给我递纸巾,还是先拍拍我的背,让我不要哭得背过气去。
“别……别哭啊,有我带着你,你不要怕!”
我那时狠狠地点头,可后来还是选了文科。连父母都没有把我当作做义务,我也不想成为陈竞除了错综复杂的数字外,另一个项棘手的难题。
但陈竞还仍是来了。他的话条理清晰,我找不出第二条反驳的理由,只能偃旗息鼓,虽然把笔记给了他,但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也许政治或历史,无论哪个科目都好,给他重重一击,让他收回狂言,他受挫之后就知道待在理科班的好处了。
然而,并没有。
高二第一次月考,陈竞空降文科年级前三名,我这个年级第二名的位置坐得战战兢兢,他只比差了我少了一分。
陈竞的文综三科的成绩可以排到第一名,在及格线附近徘徊的语文成绩拖累了他的总分。
中午去食堂吃饭,我在研究陈竞味同如嚼蜡的作文。材料作文,中心大概约是围绕“简单生活”来写,陈竞大笔一挥,写下:“对我来说,最简单的生活就是做竞赛题。”
我在心中对阅卷老师致以十二万分的同情,抬起头,陈竞已将我的地理试卷批注得密密麻麻。他小时候学书法,临怀素的帖,字写得龙飞凤舞,把我纤小板正的馆阁体围在中间,俨然一股恃强凌弱之势。
好歹这一科我也考过了良好线,怎么就被指摘成这样?我心中不服,陈竞刚好把卷子递过来,他把我所有做错错漏的题连同横纵相关延伸的知识点都写在了旁边。
做出这一番“丰功伟绩”,他丝毫不自得,三两口喝完小米粥,抬起头问我:“下午是不是有实验课?”
分班之前,难得能提起陈竞一点兴趣的,就是实验课。
他煮面连水都烧不开,却会在实验室的电和热中绽放无与伦比的光彩。
文科班也有实验课,这次月考班上地理成绩总体不佳,地理老师计划带大家去实验室做热力环流的存在性实验。下午第二节下课,班长通知大家带好课本去隔壁科教楼三楼的一号实验室。正值大课间,班上同学步履悠闲,我和陈竞第一个抵达科教楼。
经过音乐教室时,陈竞倏地尔顿住脚步,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是一间舞蹈教室,里面有一个在练芭蕾舞的女生,她足尖轻点,修长的手臂展在身后,伸长了纤细白皙的颈,姿态优雅得像屹立于水面的天鹅。
十月里中的阳光不遗余力地透过窗户打进来,热辣滚烫地烤着我每一根眼睫毛,额角有一滴汗珠沿着太阳穴流下来,我克制不住地浑身颤抖,上前拉住陈竞的衣袖。
“陈竞,我好疼……”
(四)
医院病房里,我半靠在床头,看陈竞如临大敌地削苹果皮。啪嗒一下,苹果皮又断了。我怕他削到自己的手,酿成血案,从他手里接过刀和苹果,。
陈竞恨恨地瞪了它他们一眼,眼神又带着由衷的委屈,因为它们的不服管教。
等我把苹果削好,切了一半分给他,病房门口出现一道身影,是那天舞蹈教室里的女生。
当时去往实验室的路上,我阑尾炎突发,硬生生疼到昏迷。,是陈竞和她一起送我去了医院,又通知了我舅舅来给手术单签字。
热心的芭蕾舞女生是高三文科班的学姐,她之前和陈竞说等有时间来看我,此时她一出现,神游天外很久的陈竞就魂归附体了。,他看她的眼神带着一种层闪亮的热忱,像是面对未知的科学世界,黑洞假说和量子卫星都暂退二线,他如今只对面前的女孩有无穷的探索精力。
分明身处室内,却像有一团乌云偏偏降临我的头顶,不由分说就电闪雷鸣,大雨将至,孤灯映窗灭,羁鸟就檐栖。
一见钟情是不讲道理的荷尔蒙反应。我不能怪陈竞,只是我还不够好,无法让他看我一眼就喜欢上我。
学姐是舞蹈艺术生,名字也很有文艺气息,叫陆徵。我们三个相熟之后,她对陈竞表达了崇高的敬意:,“陈竞,你这个名字听上去就适合去参加各种学竞赛。”
这句话在陈竞小学五年级第一次被选拔进竞赛辅导班的时候,我也说过。那时他嗤之以鼻,说我俗气,然后
开始张口背诗:“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