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面上天造地设的一对。
台面下毫无廉耻的狗男女。
这是外界对我和陆晚洲的评价。
真是无比恰当。我内心暗赞。
我和陆晚洲不过是基于利益的商业联姻。当初在还没结婚时,他还一脸温柔缱绻地叫我沛渝,领了结婚证,他就好像换了一个人,对我冷言冷语,时常夜不归宿。
狗男人。不过幸好我一向是个理智的女人,既然他不仁,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一点都不好奇他在不回家的夜晚去了哪里,不过很快我就知道了答案。
在夜店昏暗暧昧的灯光下,我轻轻挑起面前英俊小男生的下巴。他假装害羞地躲过,下一瞬间却把我拥入怀抱。
我就是在这样令人心醉的怀抱里看到了对面正被一个大胸妹喂点心的陆晚洲。
他看着我,面色逐渐僵硬。
而我想的却是:这个狗男人审美不太行啊。
我轻轻推开小男生,走到卫生间里补了补妆,看着镜子里精致妖艳的面容,我还是暗自得意了一下。
老娘天下最美。
出去的时候,就看到陆晚洲阴沉着脸看着我:“你怎么在这儿?”
我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关你屁事。”
他上来拽住我的胳膊,我差点反手给他一个耳光,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抓住手腕。
好在老娘也不是吃素的,迅速用我的细高跟踩住了他的脚。
他被我激怒,将我一把推在了墙上。
在旁观者看来,好一出霸道总裁的戏码。可惜我并不是什么玛丽苏小白花。
我也被他激出了怒气,但是我要保住我作为绝代佳人的脸面。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平稳了呼吸,然后看着眼前的陆晚洲,语调平和有力地吐出一句话:“滚!”
陆晚洲没动。
可能他被震撼了,但我不想跟他浪费时间。你不走,我走。
我大步地离开,他没再上来拉我。
不过我隐隐地总能感觉到背后有个目光在看着我。
面前的小帅哥也索然无味起来。
我意兴阑珊地喝完眼前的酒,转身出了酒吧。
这个城市的夜晚,只要你想,便能纸醉金迷。
可惜我被那个狗男人坏了兴致,这会儿只想回家睡觉。
我正准备伸手打车,却看到陆晚洲也从酒吧走出来。我懒得理他,转头继续打车。他走过来,用讥讽的语气说:“怎么,你的那个小帅哥连个车都没有?”
我恍若未闻。
他继续自说自话:“也是,人家大好的青春,何必浪费在你这样一个老女人身上。”
我还是被他激怒:“您不也是吗,这么早就出来了?速度还挺快。”
说完,我理都没理他,径自上了姗姗来迟的出租车。
倒车镜里映出他的脸色,晦暗不明。
这种场景一点也不陌生。但我倒并没有多害怕。
只要陈家和陆家不倒,我和陆晚洲死都不可能离婚。
利益勾连,总比那一丝情分更加牢靠。
所以我和陆晚洲注定互相折磨,至死方休。
如我们一样的人在这个圈子太过常见。只不过总是闹得如此难看的,也只有我俩。
大家都是要脸面的人,当面见了客客气气的,背地里如何取笑,与我无关。反正只要陈家陆家屹立不倒,我们私下闹得再如何难看,也注定不会翻到台面上来。
所以我更加放肆。谁让那个狗男人表里不一。
反正他不也是玩得很开心么。
我想想陆晚洲抱着那个大胸妹的样子,心里一阵恶寒,狠狠地洗了洗被他抓过的手腕。
没过多久,我听到车子发动机的声音。紧接着,陆晚洲就开门进来了。
我漠然地看他一眼。
今晚怎么如此不巧,连查酒驾的都没有。应该把他拘进去几天,好让这个狗男人知道收敛。
我正准备回去睡觉,却被他一把拉住。他的力气很大,我完全无法挣脱。但我还是做了我能做到的最大努力,对着他又抓又挠。
真心疼我刚做的美甲。
他似是完全没有知觉,一把把我扔在了床上。
在他压上来的瞬间,我放弃挣扎。只是嘲讽地看着他:“陆晚洲,你不如先打个电话问问,婚内强奸要判几年。”
他停下了动作。他站起身,仿佛看垃圾一样嫌恶地看了我一眼,摔了门出去。
他身上没有酒味,可是刚刚真的像个疯子。
我整理了下被扯得乱七八糟的睡衣。
论这个世界上什么是人们最感兴趣的呢?
是八卦。
所以第二天当婆婆气愤地冲进家门,一把将报纸摔在正在吃饭的陆晚洲面前的时候,我的反应并不是委屈气恼,而是赶紧翻开报纸,想看看陆晚洲又出了什么八卦。
婆婆一把按下报纸,一脸疼惜地对我说:“渝渝,别看了,都是这混小子不懂事。”
我瞬间红了眼圈,慢慢地摇了摇头,说:“不,妈,你让我知道吧。”
论起演戏,我也是一把好手。真后悔,没能用这幅皮囊去逐梦演艺圈。
结果我抢过报纸,哈,没想到,昨晚陆晚洲抱着的大胸妹真的是个小演员。
以这种样貌,演的戏还能卖得出去么。
婆婆以为我是难过了表情才会如此复杂。她赶快抢了回去,说:“渝渝,这中间肯定有误会。你别难过啊。”
陆晚洲慢悠悠地喝着一碗粥。此时刚刚喝完,还擦了擦嘴。他说:“是啊。”
婆婆赶忙说:“是啊是啊,你看,晚洲都说了,有误会。”
陆晚洲对婆婆慢条斯理地说道:“昨晚您亲爱的渝渝玩得可比我开心多了,”他紧接着冲我微微一笑,“是吧,渝渝。”
看吧,狗男人就是狗男人,永远都是那么讨厌。
我后悔昨晚没用我的高跟砸穿他的脑袋。
气氛尴尬到像要石化。
婆婆训了陆晚洲一顿,又朝我尴尬一笑,便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陆晚洲进来挑选领带。
他挑了一条我觉得最丑的,然后站在镜子前系着。我正在画着眼线,连呼吸都快屏住。
他看着我嘲讽一笑,说到:“陈沛渝,看来你对你那个所谓的白月光也不怎么痴情。昨晚对着那个小孩儿玩得还挺高兴啊,”他正了正领结,“真是让人难过,你对着那么小的孩子倒也下得去手。”
我停了笔,对镜子仔细照了一下,完美,很少有画眼线画得如此顺手的时候。因此我心情还不错:“你不也是吗,对你的那位念念不忘的朱砂痣也是残忍得很呐,这是第几个了?上报纸的第六个吧?”
他瞥了我一眼,似是完全不想接话,转身出了门。
领带是真的丑,他是真的狗。
每次都故意挑起话头激怒我,然后事后又一副不想与我计较的表情,真的是吵架都吵不尽兴。
我为什么会觉得八卦是人类最感兴趣的事呢。
众所周知,我和陆晚洲各有一位心上人。然而命运弄人,他与他的朱砂痣失之交臂,我与我的白月光难续前缘。所以两个背时鬼凑到了一起,自然哪哪都令人不快。
这种故事实在是老土又狗血,我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会成为大家的谈资。
不过有一部分倒是事实。我的确有一位白月光,而他也是的确有位朱砂痣。
不能在一起的人,多想无益。可我是真的无法释怀。
或许这也是我对陆晚洲如此反感的原因之一。
陆晚洲最近抽风,每天都会在家吃饭。
我猜测是婆婆给的威压,便体贴地说:“没事,你想去找你的小宝贝就去吧,我不会打小报告的。”
他怪异地看我一眼:“我想在哪吃不需要你来操心,反正饭也不是你做。”
我懒得理他。
他在外面总作出一副绅士做派,然而私底下却是如此毒舌,还是个杠精。
我吃完饭,抹抹嘴:“那既然你不去的话,我就去了,”我推开椅子,“陆先生,告辞。”
他连头都未抬。
我收拾妥当准备出门,看到他也在楼下打扮得人模狗样。
他说:“你去哪?我送你。”
我惊异地看了他一眼。陆晚洲看来不仅抽风,还吃错药了。
我礼貌地后退半步:“不必了。”
他却看了我一眼,不由分说地拉我走向了车库。
他好像很喜欢这种霸道总裁拉着小白花的俗套剧本。
车上,他想着他的朱砂痣,我念着我的白月光,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倒空前地和谐。
他突然问我:“你去找你的那个什么白月光?”
我玩着手机头也不抬:“用不着你操心。”
他似是被噎住:“你非得和我一直这样说话带刺?”
我反问:“说话带刺的难道不是你?”
他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路边,黑着脸道:“下去。”
我丝毫不犹豫地拉开车门。
没想到他摇下车窗,冲我说了句:“记得晚上回来做饭。”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开着车绝尘而去。
陆晚洲是真的有病。
不过瞎逛了一圈,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趣味。只是在专柜看到领带时,突然想到陆晚洲恶俗的品味。我恶趣味地挑了十条,每一条都比那条好看万倍。
我满意地刷卡。
回到家时,没想到陆晚洲真的在家。他看向我手里的包装袋,面色一下子复杂起来。他问:“给他买的?”
我撞开他准备进去,没想到他伸手抢了袋子,拿了一条出来。看到是领带,他的脸色更加阴沉。他说:“看来你还是太有钱。”
我怼回去:“可不是,作为陆太太,不刷爆几张卡,怎么显示我独一无二的身份。”
他不再看我,手里却攥着那条领带:“没收。你的那位白月光也没长十几个脑袋,你用我的钱还是稍微有点底线吧。”
我怒极反笑:“你的钱?陆少,您的忘性可真大,至少现在我们在户口本上还算夫妻。我花的钱有一半跟你毫无关系。”
“你也知道我们是夫妻?”
他的语气莫名其妙地带着委屈和怒意,好像我给他了天大的委屈受。天地良心,如果我们只是一对普通的夫妻,那他还有愤怒的理由。
他带着一二三四五六号出现在报纸上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的感受?
陆晚洲真的不是人。我现在说他是狗,狗都不答应。
我没理他,直接回了房间。
而所谓“让我做的晚饭”,自然是不可能存在的。我都气饱了,他有什么权利吃我做的饭?
一起饿着吧。
有的时候我是真的想拉着这个狗男人同归于尽。
我极讨厌各种交际应酬。
不过因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对这种场面也算是熟得不能再熟,演起戏来轻车熟路。
我看着一群人对着我虚情假意地赞美我和陆晚洲是多么天生一对,从心底里都涌上一股想吐的感觉。
不过大家都是逢场作戏,面子总还是要给。因此我只维持着营业的笑容,一句话都不说。
我怕我开口,早饭就得出来跟大家见见面了。
一群人又是坐在桌前相互寒暄。
桌上基本是陆家的长辈,还有几个记不住脸的不知道哪里来的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他们先是一窝蜂地赞美陆晚洲年少有为,过一会儿又吹捧我气质高贵。
他们原来可不是这样的嘴脸。
至少对陆晚洲不是。
侍者递上来菜单,他们推着让我来点。我毫不客气地接过,一边在菜单上划拉一连串的勾,一边头都不抬地说:
“西芹不要。”
“黑胡椒不要。”
“洋葱不要。”
陆晚洲在旁边轻轻咳嗽一声。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猪排不要,换羊排。”
“少糖。”
“面包不要。”
······
餐桌上陷入一阵沉默。有个我忘了是婶婶还是什么的中年妇女尴尬一笑:“怪不得我们渝渝这么瘦,原来这么挑食呢。”
婆婆在旁边打圆场:“现在年轻人都这样。不过这样也好,吃得比较健康。”
我笑了笑没说话,侧过头却看到陆晚洲偷偷弯了嘴角。
结束了漫长虚伪的应酬,我和陆晚洲都很疲惫。
他开着车,我在旁边发呆。
“你还记得?”
我回头瞥了他一眼,他眼睛看着前面,偏都不偏一下。
我扭过头看着窗外:“少自作多情,那些东西我也不吃。”
红灯。
他停了车,说:“其实我们该好好谈一谈。”
我打断他的话:“没什么好谈的。”
我一点也不想跟他回忆往昔。两个失败者,怎么还要相互交流交流经验吗?
我是没有这种雅兴。
他没有再开口。
今天是我表妹陈嫣然的婚礼。
场面搞得很大,包了很大的场地连夜轰趴。这种场面帅哥自然不少。但是鉴于是和陆晚洲一同出席,我有所收敛,转头却看到他的眼神似乎定在一个方向不肯离开。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呵,王芊芊,那个最近拿了新人奖的小明星。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瞬间甩开了刚才还挽在他胳膊上的手。
表妹今天打扮得自然非同一般地美,只比我稍微逊色一点。伴娘团的万欣是我大学直系学妹,之前还算交好,我走过去和她打了个招呼。
正在闲聊的时候,王芊芊走过来:“这位就是陆太太了?”
我礼貌一笑。
她又说:“陆太太果真是气质高贵,这条裙子也选得极好,很衬您呢。”
我点点头:“谢谢,我也觉得我挺美的。”
王芊芊的笑僵在了脸上,旁边的万欣赶快说道:“说起来,刚刚嫣然还在跟我说,看背影沛渝你和芊芊还挺像的,倒是挺有缘分。”
嫣然这丫头,是我白疼她一场。我笑了一下,推说要去卫生间。
走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是有些相似。
长长的卷发,高挑的个子。
毕竟老娘姿容绝世,即使与当红女星同框出现也不遑多让。
出了卫生间的时候,看到陆晚洲的堂姐正在门口与人闲聊。
“我那堂弟啊,啧啧啧。”
“他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别看现在不可一世那样,还有他那老婆,一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不是老话都说了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我侧过脸,哦,刚刚还少了词。
是陆晚洲那个从离婚以后就赋闲在家打电话来十次有八次在借钱被陆晚洲拒绝之后到处倒闲话攀关系的表姐。
她看见出来的是我,表情似是吞了苍蝇。我拿着包,看都不看她地走过。
真没意思。
我喝了酒,稍微有点晕,便有些想走。转过身的时候,却被一股大力推下了旁边的泳池。
一片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我挣扎着起来,浑身是水,好不狼狈。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看向了陆晚洲。
和嫣然的丈夫正在聊天的他也看过来,他皱着眉,站在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丝毫没有想要帮我的动作。
我发誓我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恨他。
我居然有一秒对这样一个狗男人抱有期待。
倒是王芊芊,要了毯子给我。众人好似才被唤醒了一般,一窝蜂涌上来关心我是否还安好。
当然,这中间并不包括我那高贵的丈夫。
我先回了家。
换下了湿漉漉的礼服,我裹着浴袍坐在床边发呆。
有人拧了把手进来。
是陆晚洲。我看着他,丝毫没有往日想和他斗嘴的心情。我只觉得很累。
他问:“你还好吗?”
我抬了抬眼:“问迟了您,还活着呢,谢谢关心。”
“我又怎么着你了?”
我抬起手指向门外:“滚。”
他摔门而去。
第二天早晨,我并未从报纸上看到我落水的新闻,想必是陈家和陆家哪一方的公关。我没精打采地喝着豆浆,却看到保姆小吴才从外面进来。
我有些诧异,问道:“小吴,这早饭是谁做的?”
她抱歉一笑:“对不起啊太太,我孩子昨晚发高烧,我今早说晚点过来,是陆先生接的电话。这早饭应该也是陆先生做的,真是不好意思。”
这手里的豆浆怎么突然就不香了呢。
不过刚刚一瞥,倒是从报纸上除了见怪不怪的陆晚洲的花边新闻,还看到另外一则消息。
陆家的新戏,签给了王芊芊。
那姑娘人挺好的,只是我想怕是某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下流。
我忿忿然喝完了碗里的豆浆。
我约了王芊芊出来喝茶。
那姑娘刚见的时候感觉挺内敛,聊开了没想到还是个直肠子。我和她聊得投契,便语重心长地跟她说:“唉,看你是个好姑娘,我不忍心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我就跟你直说了吧,千万别看上陆晚洲,那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狗。”
王芊芊笑得花枝乱颤:“你们夫妻俩感情挺好啊。”
“小姑娘,你怎么年纪轻轻这视力就不太行呢,你没见上次我掉水里他都没理我吗。”
王芊芊诧异地看着我:“不是啊,那毯子就是他的。本来你掉下去的时候他都急坏了,正准备冲下去给你,不知怎么就犹豫了,最后让我拿给你。”
我愣了几秒。
回家的路上,虽然我有些触动,可不由自主想到更多的还是我那位白月光。
如果是他,昨天那种情况,至少会伸手来拉我的吧。
我摇摇头。往事暗沉不可追,我还是更想活在当下。
回家的时候我看到陆晚洲的车。他最近总是回来很早,看来是太闲了。
然而我并不想见他。
我径自开门上了楼。我没看他,但我知道他在一直看着我。
呆坐了一会儿,万欣给我打电话,说她要离开,想走之前聚聚。我叹了口气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刚一下楼,他面色不善地看着我,说:“你又去找他?”
我没回答,只在鞋柜找我的限量版高跟鞋。他走过来推上鞋柜的门,我没反应过来,夹到了手。
手很疼。
他沉默着去找药箱。
我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我只是看着他的动作,心寒到了极点。
他抱着药箱走过来,他拉过我的手帮我包扎,语气低沉:“你别去找他,好不好?”
我沉默着看他帮我处理伤口,缓慢地开了口:“陆晚洲,你就不是人。”
他动作停了,看着我,眼神是我看不懂的晦涩。
“你自己去看看每天的报纸,你有资格管我吗。”
我抽出手,冷漠地看他一眼,穿上鞋离开。
身后传来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粉碎。
我和陆晚洲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不过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曾听到家里佣人偷偷吐槽,说看我们结婚五年,大概四年半的时间都在吵架冷战。
另外半年在各自寻欢。
多可笑的夫妻。
我很久没在家里见过报纸,问了小吴,说是陆晚洲给退了。
这个疯子,脑袋和正常人也不太一样,自己不是人,倒连累了报纸。
不过我也不想看。
万家公司年会。万家与陈家交好,生意场上也与陆家时有往来。即使我再不愿,也不得不装这个场面。
我和陆晚洲分别到了会场。
这种场面还是枯燥无味。
老规矩,我去卫生间避难。
我正准备出来,却听到外面有个女人,正在与同事议论之前在陆氏集团工作过的一个男孩,猜测他好像是谁家的私生子。
言语轻慢调侃。
我打开门几步走了过去,那个女人面色惊异地看着我。
我抬手狠狠地扇了过去。
对面的女人瞪大了双眼,大概是没有想到所谓的上流社会的名媛竟如市井泼妇。
碍于陈家的背景,她倒不敢多言,只是捂着脸看着我。
我朝她走得更近了一步:“如果下次再让我听见你嘴里说出他半个字的不好,我就撕烂你的嘴。”说罢,我不再看她,快步离开了卫生间。
晚上的时候,我接到陆晚洲时隔半年打来的电话,第一句,便是冷漠的质问:“陈沛渝,你是不是疯了。”
我笑了,一字一顿地说:“陆晚洲,你真的不是人。”
我抽了一夜的烟。
第二日,便有流言传出,说一直身份未明的陈家小姐陈沛渝的白月光,是个不知姓名的私生子。这种秘辛传得最快,很快地,便有好事者去扒这传说中的私生子的信息。
最后扒来扒去,那位私生子很快被翻了个底朝天。
当陆晚洲冲进家门的时候,我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了他很久。
“离婚吧。”我第一次对着陆晚洲真心诚意地露出笑容。
第二天的头版,没想到还是陆晚洲。只不过,这是他第一次不是以“陆晚洲”的身份登上报纸。
那个时候的他,还叫林晚洲。是最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我记得和他顿顿吃泡面的日子。
我记得和他从天黑聊到黎明。
我记得看着他辗转于各个公司,总是无情被拒绝。
我记得和他淋雨坐公交,两个人狼狈又傻笑个不停。
我记得我只是踩到石头轻微擦破了皮,他都心痛的眼神。
我也记得,他被陆家拒之门外,陆家否认他的存在,甚至扼杀他的未来。
于是我便违逆父母,执意要嫁他为妻,陆家无法放弃与陈家联姻诱人的条件,便无法放弃林晚洲。
即使朝不保夕,我也爱他。
对他,我真的有太多勇气。
我记得我第一次拿到薪水买给他一条领带,真的是难看到不能再难看。
后来纵使他有了那么多的领带,甚至一条的价格便足以买那个领带十条,他也还是选那条。
他真的没眼光。
这傻子,以为我都忘了。
我一直记得。
那个传说中的爱而不得,传说中的失之交臂,是我。
只有这个傻子不知道。
我传说中的难续前缘,传说中的恋恋不忘,是他。
当他在怀念当年的陈沛渝,我也在疯狂想念不是陆家人的林晚洲。这是我们最后的默契。
我更记得,经常在报纸看到的各类花边新闻,看着陆晚洲左拥右抱。我红了眼眶,不单纯是所谓演技精湛。
记得在泳池的时候,我第一时间看向陆晚洲,他没有伸出他的手。
记得他的冷言相向,记得他不回家时我坐在窗边看着太阳东升西沉。
他放任着我日复一日困囿于因他而起的明争暗斗,然后,永远都不救我。
我以身犯险,他却隔岸观火。
我记不得我的放弃,我也快要记不得陆晚洲爱我的样子。
我爱的,好像始终是好多年前,被人忘却的林晚洲。
只不过,扮演起了陆太太的身份。
即使是演员,总有入戏的时候。
他对不起陆太太,更对不起陈沛渝。
只可惜我一抽屉的好领带,便宜了陆晚洲。
今晚,怎么没有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