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

2020-06-04 11:03:19

真事

交换

物换星移,悠悠时光,那些流逝的光景现在已经回不去了。

可是,一谈及关于儿时的一景一物,童年的味道马上就要溢出来了,它或淡或浓地交织着我深深浅浅的回忆。

回忆就像是一把锁,它开启时光倒流的门,把门里门外一切的距离都拉得很近很近,可我也只能站在时光的门外望着里面的一景一物。还记得,小时候我是和父母住在老巷子里的。那里的屋子很多,鳞次栉比般,那里屋子挨着屋子沿着巷子一家一户地排下来,人丁还挺兴旺的,而巷子里来往的人自然也多。不过,那大多都是熟人。

巷子里,还有一条长长的老街。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各样好吃好玩好用的东西,这里曾是我的最爱,也是我和童年小伙伴的最爱,这里有着我最深的记忆-------那时,我和小伙伴们经常在这里玩耍,在这里欢闹。夏天,我们在这里吃着各式各样的冰棍;冬天,我们在这里吃着热腾腾的烤红薯。

记忆中,这巷子和老街简直就是我们的游乐场,是我们的零食地盘,它陪我们走过了很多个春夏秋冬,它带给我们温暖和愉悦,它让我们拥有过最难忘的时光。记忆又回到那巷子,记忆又漫过那老街。时常想起过去的温存,回忆止不住啊!在止不住的回忆里,最记得有一回,那一回也是我这一生都忘不了的。

在多年以前的一个早上,院子里突然进来一个人,闻见一阵强烈的狗吠声,也不知来者是何人,我妈妈就赶忙从屋子里出来了。听见有人进来,还听见妈妈和那人的对话声,我的好奇心马上就直冲云霄了,我再也按捺不住了,于是我也跟着跑了出来,想要一探究竟。踏出屋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拿着麻袋背着背篓的老阿姨。一眼望过去,我看见她的一只脚有些跛,背也有些伛偻,而她的脸已经起了些皱纹,显然她的脸上已经褪去了年轻时候的光泽,现在显露出的是暗沉,可是这全都遮不住她满脸的祥和。

我在想:她是谁,她是做什么的,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她呢。是的,在这个地带,我常常会见到很多的人,有巷子里的也有巷子外的,巷里巷外的人见多了自然而然也会留有些印象。另外,老巷子里的人大多都是和我父母认识的,我也经常喊他们叔叔婶婶,也还挺熟悉的。但是,现在眼前的这个人我还就真的不知道了,看上去她太陌生了。

妈妈回头看见我出来了,转身小声对我说道:“林儿,杂物房里有些你平时喝饮料喝剩的罐子,你去给妈妈拿出来吧。”当时,我一脸茫然,我不知道拿这些罐子做什么,可心知这是妈妈吩咐的,我就照办了。进去杂物房,其实吧,那罐子也不多,也就十多个的样子,一会儿我就把那一小袋罐子全部递到了妈妈的手中。

妈妈拎上罐子就大步朝老阿姨走去,当时老阿姨已经背身而缓步想走出院子了,我妈妈追了上去很快就追上了她的步伐,“阿姨,这是我女儿平时喝饮料喝剩的罐子,不多,您就收下吧。”老阿姨应声回头,她看见在她身前有一双手递过来一袋罐子,索然地就用手轻轻推脱了一下。

“这,这怎么好意思啊?”老阿姨有些激动地说道。但是,妈妈没有后退,她再一次递到了老阿姨的面前,然后又握住了老阿姨的手,硬是要把那袋罐子轻轻塞向她的手里,执意让她收下。“您就拿去吧,我放家里碍事呢,正好送您!”妈妈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就这样,经历两次的你推我攘之后,老阿姨索性就收下了,她接过了那一袋罐子时还不忘说了声谢谢!

这时,老阿姨回头望向我,她朝我笑了笑,她的是脸圆圆的,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条线了。哇,这笑真的极富感染力。我也朝她笑了笑,露出了我的大白牙。之后,老阿姨朝我招了招手示意让我过去。我觉得眼前的她是一个极其淳朴温和的人,至少看上去她十分的和蔼,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想就直接朝她走了过去。近距离地看见老阿姨,我礼貌地向老阿姨问了声好。

“阿姨好!”老阿姨应了一声,然后她一边说着“我有东西给你,小丫头!”一边伸手去掏自己的口袋儿。我当时真的特别惊讶也很好奇,她竟然有东西给我?会是什么东西呢?不一会儿,只见老阿姨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了好几颗糖,然后面向我,带着微笑说“阿姨给你这个,你拿去吃吧。”虽然我总觉得她是一个和蔼的人,但事实上我真的不认识她,我的脑海中总是记得爸爸妈妈说过的话: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

于是,我暗自提醒自己不能要她的糖。但我也没敢出声,因为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我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把双手放在了背后,示意我不要。

老阿姨用温柔的声音说了很多遍“拿去,小丫头你就拿去吧,我自个儿还有呢。”我还是摇头,然后是愣愣地站在那里,一直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些什么。

“如果你不收下这个糖,那阿姨我也不要你的罐子了,小丫头你就收下这些糖吧,这糖怪好吃的。”老阿姨说道。

话音落下,我有些茫然,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糖和罐子扯在一起。我怔怔地望着老阿姨,老阿姨抓着糖的手一直伸向我,一动不动的。局面就僵在这儿了,时间好像也凝固在这儿了,我该办才好?

这个时候,妈妈发话了。“林儿,你就收下吧。”我望向妈妈,妈妈也正好望向我,我看见妈妈微笑着点了点头,我就知道妈妈是让我收下。于是,我回过头来,把双手伸了出去,我两只手掌半合成如一个小兜子,那一颗颗糖就掉进我的手中来了。

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巧合的事,老阿姨送我的全都是我爱吃的水果糖,并且大多都是我最爱吃的橙子味的呢。我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啊,连忙说了声“谢谢你,阿姨您真好。”可是,当时我心中有些纳闷了,我还不明白她为什么无端端要给我糖呢?。

“阿姨,您为什么要给我糖吃呢?”

老阿姨笑呵呵地答道“傻丫头,这是你拿罐子和我交换的呀。”

“哦哦,可是那是妈妈说要送你的呀。”我说。

“丫头,你是个善良的姑娘,这是阿姨回馈你的。”老阿姨嘴角上扬,仍旧微笑,话音深沉。

我抿了抿嘴,表示似懂非懂,但也不再追问。老阿姨和我们作别,就走远了,她的背影在我的眼前渐渐远去,渐渐消失。

之后,我才从妈妈那儿得知老阿姨是靠捡破烂为生的,生活也挺艰辛的。事后,妈妈告诉我:这个世界就是交换。那阿姨她拿罐子去交换钱了,人家也挺不容易的,我们能帮就帮一下。我默默点头,虽然不大懂其中的真意,但还是默默记下了妈妈的话。当时我会觉得“交换”这大概就是与我平日里拿钱去买零食差不多吧。

踩着巷子的晨昏渐渐长大,年岁的爆竹烟花,平素里的婚丧嫁娶,成长中的人来人往,巷子里的流转岁月都镌刻在了青石板上,默默承受着风霜的侵蚀,可惜,在日复一日悠长平淡的岁月里,青石板也渐渐消逝了。时间的水一直在流,一直流,渐渐也人让觉悟,让人清醒。

后来的日子,我变得十分规矩,我在学校与学习打成一片,见的人和事也多了,懂得的道理也越来越多。当我再回首那一个场景和妈妈的那一番话时,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交换。我用勤奋的汗水交换优异的学习成绩,用钱财交换我所需要的东西,用真情交换真情……一切尽在交换。

懂得了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付出才有回报,为了这个,我一直很努力学习,我也想拿我的努力去交换我出彩的人生。时间流逝了,又匆匆的流逝了。

岁月啊,对人来说真是一样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多年的以前到多年以后的现在,一切都变了个样。一幢幢拔地而起的楼房交换了我挚亲挚爱的巷子,一条条宽阔的大马路交换了我的老街。人们都从老巷子里搬了出来,住进了小区;人们都开起了小汽车,在大马路上驰骋。

时光交换了时光,现在交换了过去。很漫长很短暂的岁月,现在已经回不去了,我再也听不见巷子里的狗吠,再也看不见那袅袅升起的炊烟,再也摸不到那光滑的青石板,也再没有见过那个淳朴和蔼的老阿姨了。

剩下一些巷子的老照片,成了回忆的信号,忘不掉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想起当年模样,却已是再也去不到再也看不到的地方。古巷老街在流逝的岁月里发酵,让一种怀念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纯粹。嘈杂的马路交换了老街的热闹,一代的古朴纯情交换了一代的繁华升起。一切都在流动,交换的世界里实在有太多的留恋与不舍。

我从记忆,走向回忆。从心里,走向梦里。噙泪水默数关于老巷的悲伤,多么想找到从前的那条路。我又从自己里走出,最终回到自己,来来往往,可是再怎么样都回到从前了。也许,那古巷老街的腔调是属于我的忧伤。放不下熟悉的片段,回头望一眼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站在高楼之上时,周围的一切都是寂寂的,心是寂寂的。披着露水,迎着月色的微茫,风一阵阵地吹过,我会不由自主地一遍遍过滤我的思想,试图把每一处的景都净化了,再把它交换成记忆中的巷子。

然而,巷子一景一物都在我的心底滋生,蔓延着,却又渐行渐远……

热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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