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出轨边缘的彪悍姐

2020-03-25 15:46:35

世情

当李恩第一次问我要手机号的时候,我说,对不起我没手机。然后在他满是怀疑的目光下面无表情地把脸转向旁处,心说,跟你,有什么可聊的?

的确,他在我眼里就是那种闲极无聊就知道撩妹泡妞、满大街追小姑娘的毛头小子,尽管他说过,这个公司是他跟他哥两个人共同拥有的,可我不怎么相信。

那年我刚好三十岁,正是处于自以为看透男人看开情色的年龄。虽然,那时候的我仍然不美,但我的三十岁有些不像三十岁,生完女儿后,还有陌生人问我,今年有没有二十岁——嫩得有些反常。

但仍然不认为L对我的容貌感兴趣,怀疑是因为自己的那么一点点话语权——当时我在一家小公司主管采购,恰好跟他公司谈原材料采买的相关条款。

这是我们老板自己找的客户,并且已经敲定好大方向,只是让我跟他们谈细节。有时候,谈细节更难,是要拼胆色的。

我先到他们库房看完样品,然后一二三几大条款谈妥,接下来,才开始重要环节,就是材料等级的划分,两个级别的价格相差很大,我们两方都各咬住自己的条件不放,最后,局面有些僵化,我看到对方代表人物——一个凌厉女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们那一方有一群人,七嘴八舌的,敲边鼓的比唱主角的声音都响亮。而我方就两人,我跟一个女孩,那女孩是老板表妹,什么都不懂,就是放这里用来监视我的。

最讨厌的谈判场面,就是这样的:好像他们依仗着人多势众就能占着便宜似的。可惜,这种场面见多了,姐从来就没发过憷。

那女人见我不肯让步,当时拉下脸来,“啪”一下把手机摔到面前的台子上,嘴里不干不净地说:“不行就不卖他们,妈比的,不挣钱在这儿学乖呢!”

到了这份儿上,我知道我也该翻脸了,就猛然站起来,把身后的椅子踢一边去,然后对老板表妹——胖妞说:“不卖咱回去!领导对这种货色也感兴趣,脑袋进水了吧?以后出啥问题都JB骂我!”

东北女人就这样,不说话,看着都像李思思,可一出口,个个都是孙二娘。我怀疑我们这里的女人,是不是土匪胡子大当家的转世投胎?

这个时候,对方唱红脸的出场了,一个样子有些油滑的大男生拉住我衣袖说:“姐先别走,再好好谈谈,咱做生意的别意气用事,这年头挣两个钱儿也不容易,这样吧,双方都各让一步。”

见那女人“哼!”一声,然后拂袖而去,知道是那意思了,我也见好就收吧,总不至于把老板看好的这单生意给搅黄了。

按照本地规矩,生意谈妥,要去馆子搓一顿以表示合作愉快,当然是卖方请客。

围坐在餐桌四周的,仍然是谈判桌的那些人马。刚才那个凌厉的女子,此刻倒也客客气气地给我们敬了酒,说两句客套话,然后,很忙碌的样子边打着电话边对我们说抱歉失陪就离去。

那女子一走,其余几个男男女女立马活跃起来,磨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别看我谈判桌上彪悍,可酒桌上就怂,滴酒不沾。还好,胖妞正跟我相反,一到酒桌上就露出豪爽的本性来,不一会儿就跟那些人打成一片。

那个刚才打圆场的男生坐我身旁,也不劝酒,只客客气气地闲聊。我知道他叫李恩,是这个公司老板弟弟。

我冲刚离去的背影问他:“你媳妇?”

他忙摇头说:“不是,是我嫂子。”

“你嫂子这么年轻——能干?”

来时候见过他哥,看外表起码比他嫂子大二十岁,就猜,是不是小三转正的?然后又暗笑自己总离不开八婆的本性。

他却说:“你也年轻能干啊,姐你今年多大?”

他张口就犯忌,我看他一眼,见他立刻恍然大悟的样子假装抽自己嘴巴说:“哦,不是那意思,我是看着你面熟,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我再次盯着他看,想从他脸上看出他这话是不是套磁,然后否定这个想法,说实在的,能惹男人来套磁也是需要有那个资本的,我知道自己没有。于是就很认真地把三岁以后认识的男人从头到尾在脑袋中搜索一遍,最后摇头,我敢肯定,他是认错人了。

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循规蹈矩的女人,别看整天一说话满嘴村俗俚语的,可底子却比白纸还白,连做梦都是素的,跟那些花花绿绿的念头压根就连边都沾不上。

所以,当吃完饭他们提出去唱歌的时候,我一口回绝,总觉得,歌厅那场合,陌生男女在一起哥哥妹妹你情我爱的,有种说不出的暧昧。也所以,当李恩第二次跟我要手机号码的时候,再次被回绝掉。

可我刚坐上回公司的车闭目养神昏昏欲睡的时候,手机就响起,看上面是一串豹子号。接听,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叫我姐,我说你打错了,对方说:“刚离开就把我忘了?”

我一下子就知道是谁,然后惊讶着问“谁告诉你这个号的?”对方神秘兮兮般回答:“中国移动。”

按断通话,我转头看向胖妞问:“你告诉他的?”

死妮子愤愤不平着说:“人家是为工作方便才问的,你以为你是巩俐,所有男人都对你不怀好意?”

听得出她话中泛着阵阵酸气,年轻女孩子总把男人献殷勤当做很荣耀的事情,所以她理所当然地对我怀着那种又羡慕又嫉妒的复杂心理吧。看得出胖妞对他好感,就半开玩着问:“是不是对人家有想法,要不要姐姐帮你勾兑一下?”

胖妞立刻大大方方地说:“咱可说话算话,成了妹妹请你吃大餐。”

第二天一大早,李恩的电话又打过来,就是不用自报家门我都知道是他,因为那一连串的吉利数字想忘都忘不掉了。

那时候手机用牛逼号的,不是有钱有势的,就是卖手机卡的。当然,还有一种跟这两个都沾不上边,就是喜欢得瑟的,我把李恩就划分到最后一种。

电话响的时候我们都还没起床,铃声乍起,惊醒了我家孩子以及孩子她爹,听他们嘴里嘟囔着发出不满的声音,我忙披衣到隔壁房间接听。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问问我起床没有、吃饭没有、几点上班……,这不是闲得吗?而且,他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此举有多么的冒昧,好像我欠他八百万似的,打扰你都打扰得理直气壮的。

但他说话的口吻——怎么形容呢,温柔得让石头都化出水来了。我真不是多心,因为当时我就觉得头皮阵阵发麻——最受不了大男人发嗲,琼瑶剧男主上身了似的。

比如,他说:“上午你公司来装货你也来吧?”

我说:“我不过去了,还有别的事情。”

他马上耍赖般的口吻说:“不行,你必须得来,你不来试试!”

威胁中带着撒娇,听得人毛骨悚然。

也难怪,我这种即不美丽又不温柔的女人,从出生那天算起,就没听过半句来自异性的甜言蜜语,就像没吃过糖的人,一旦第一次尝到甜味,那种腻,会令人心生慌恐的。

最后他问:“你家在哪里住,我一会儿过去接你?”

我忙说:“谢了,我还要给老公和孩子做饭吃呢。”

少女时代曾经无数次做这类梦:有男孩子因为喜欢我而偷偷在我家门口转悠。

那时候算是美梦,可如果现在真有这事儿,对我来说一定是噩梦。所以,立刻觉得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令他断了念头死了心吧。

果然,那边沉默一会儿,然后又低声问:“你孩子多大?”

我淡淡地说:“我女儿五岁半。”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神经过敏,还是像凤姐姐般自恋?在电话里,我分明。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可是,至于吗?

就是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我也想不出他无事献殷勤的原因,非奸即盗?可是我就一臭打工的,有什么值得人家可“盗”的;那“奸”呢,连个老丑女人都不放过的男人得病成啥样啊?

别说,我还真认识这样一个变态男人,他女友全是高大威猛型的,他曾恬不知耻地说,我一见到“藏獒”型的女人就热血沸腾。不知道电话那边的这小兄弟是不是一看到丑八怪就心潮澎湃?

可我对他真的没兴趣,这跟道德无关,只跟口味有关,他真不是我喜欢的那款的。

还以为听说我已有夫有女就该知难而退了呢,但八点到公司的时候,他的车已经停在那里,人站车外,跟同时进厂的我们老板聊着天,见了我,还一本正经地摆手打招呼,那一副公事公办的脸谱跟早晨电话里那个甜嘴蜜舌的人简直判若两人,我有些蒙圈,怀疑自己一大早不过做一场春梦,而已。

可当老板命令我一会儿跟他过去监督装车事宜的时候,无意中扫到他那一瞬间的流露出一丝坏笑,我知道我没弄错,打电话的就是他。

我们领导真是一会儿一个主意,本来昨晚说好让我去另外一家客户那边验货的,转眼工夫又让我去装货,一定是那小子在他面前说过什么。于是就用不情愿的口气问:“装车不是库管部的事情吗?”

老板立刻幡然醒悟的样子说:“哦,对,让宁宁跟你去。”然后他就冲办公室的窗口大声喊胖妞的名字。

他总是说让胖丫头跟我学采购,有什么好学的?拿钱的话,傻子都能把东西卖回来,我猜他是不放心我。也好,有个人整天陪着你也不是什么坏事,起码不寂寞是不是?

在我还没想出下一步的对策的时候,见胖妞已经屁颠屁颠地从办公楼里面跑出来,然后,美滋滋地一头扎到李恩车的副驾驶的座位上。

这个时候再看李恩的表情,我乐了,那脸扭曲的,就像吃饭时候咬到舌头了,一种有话说不出的痛。

我幸灾乐祸的打开了他车子的后座门,悄然钻进去。心说,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

胖妞什么都好,就是对追男孩子方面有些弱智,其实,恨嫁女都是那样,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我以前就对她说过,对男人你不能太主动,要会拿搪,会摆架子。“装”这件事做好就叫矜持。冰心奶奶的某些观点我是非常认同的,就是你要等别人来追你。可我对胖子说这话的时候,她却用不屑的口气回敬我一句:“你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站着说话不腰痛。”

所以车一开,她那半嗲半嗔半肉麻的粉色炮火对李恩进行猛烈攻击,我就在心里很惋惜地叫道:完了,没戏。有些男人,你的主动其实更像拎着棒子追狗——越追他跑的越快。

真的真的,李恩就那样的。看他对我那姐们一副带答不理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跟胖妞玩的不是一个套路,所以,想追他,用那些大路货手段是根本打动不了他的。

我很想帮帮胖子,可这个时候满车满耳都是胖子欢快而绵软的声音,我又根本插不进话去,只能默默听着。直到,那小子对胖子的聒噪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就不好好说话了。

胖子只不过问了句:“你们公司旁有一家川味火锅味道挺正宗,要不然中午我们去那里吃好么,我请?”

他竟然这样说道:“整天就知道吃,看你这一身的肥膘。”

只有说猪的时候才用“一身肥膘”的,他把我的姐妹当什么了?你无视人家可以,但不能蔑视人家!自己所谓江湖气概也就是二百五精神就这样突然一下子被激发出来,觉得作为胖子的同事同仁同僚同性的我,对这事不能坐视不管了,于是我说话了。

我问:“喂,那谁,你有女朋友吗?”

这话是那小子心不在焉外加鄙夷地应付胖子的时候突然出口的,可能显得有些突兀,因为我发现他似乎迟疑了一会儿,然后从后视镜里面盯着我看一眼,我没等他回答就代替他说了:“一定有了,像你这样的人没女朋友才怪呢。说不定你已经结婚了吧?”

他终于说话:“以前有过,现在没有。”

他把我当成他小学班主任了般,口气立刻从不羁转为温顺,我还以为我的二百五架势很有震慑力呢。

于是我说了下一句:“那好,姐姐手头有好多好姑娘,你先说说你的标准,看谁跟你有缘。”

曾经有那么一阵子,我喜欢自作聪明,总以为绕来绕去的就能把人绕进来,可是,那小子,似乎很难缠,因为他说了一句让胖子立刻就对我撂下脸子的话,他竟然说:“我就想找你这样的,我就觉得我跟你有缘。”

那时候,强悍都在面子上的,其实,底子还是很脆弱的,所以他的那句话听得我心惊肉跳的,可面子上要保持镇静,于是我故作无所谓地哈哈哈大笑起来,仿佛他讲个天大的笑话,一边笑一边快速思忖该用什么的话来答对那小子。

在我还没想好台词的时候,胖子已经冷冷地来一句:“快回去跟你老公办离婚手续去吧!”

她说的真好,立刻我就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于是我正了正脸色,说:“不可能了,我跟老公早就缘定三生了,不仅是这辈子,连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没机会了。”

知道他那话是用开玩笑的方式玩着暧昧,可是,我对暧昧没兴趣。虽然自己也用玩笑的方式拒绝了他,心里却很是别扭,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于是,一直到我们的车开始装货,我都不肯再跟李恩说一句话。

其实,那天最不爽的不是我,而是胖妞。你想想,她本来就是个要强的女孩子,平时在工作中处处跟我比,总想把我比下去,这次,在个她心仪的小男生面前竟然输给我这个老女人,要是我我也不甘心的。

我跟胖妞的区别是,我不高兴时候不爱说话,她若是不高兴,话就像三峡大坝决堤般滔滔不绝川流不息。

这时候,那个小子一定才领教到我们胖子具有什么样的威力了吧,因为,一往车上装货,她就开始发出了对他们货物的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挑剔声:品质不行,底料不行,尺度不行,工艺不行……甚至,连装卸工的堆放力度都不符合她的标准,她说她是来监督装货的,自己是拿人家工资的,总不能对人家不负责任……

可是傻子都看出她是鸡蛋里面挑骨头,找茬泄私愤呢。李恩大概也有后悔吧,要不然他也不会用那种求助的眼神看我,但我飞快地把头转到一旁不去看他,我不看任何人,心说这趟浑水姐姐说什么都不会趟了,谁让你把我们两个人都得罪了,母老虎不发威你把我们当病猫了?

我一心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悄悄地往一旁退缩着,但心里明白,既然大局已定,那个小朋友就是再刁难也改变不了局势,我猜,这些她比我清楚,只不过是不想让李恩就这么顺利而已。

说穿了,就是孩子的把戏,想让人家对自己刮目相看罢。

可是,最后看那个李恩,只冷笑一声,用手搓搓自己的脸,同时跟装卸队队长用狡黠的目光交流一下,然后,他就在我们面前消失了,紧接着,装卸工们也纷纷借机上卫生间,转眼间看不到一个人影。

就这样,我们被晾这里足足有一个小时。

我没表现出着急,只是看胖子,看她对这事如何收场,刚开始,她还那满不在乎,也没当回事。是货车司机先挺不住了,他大叫说下午还有一车货要运,早跟人家预定好了的,不行就走了。

司机一启动车,胖子似乎才有些醒过神的意思,毕竟今天要不把货装回去,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看着我,我作无可奈何般苦笑,她就给我们老板打电话。

当然,胖子在电话里面说的都是李恩的不是,也不知道老板如何进行一番骚操作,最后还是把电话打给了我。

在电话里面老板有些气急败坏地说:“怎么搞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养你们这些人干嘛的?预付款都打他账上了,今天无论如何得想办法把货装回来,不行的话,以后找机会再整治他们。”

知道这样说自己前上司有失厚道,可是,他真是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这个时候,隐约中似乎对李恩他们这个小公司未来的命运有些担心起来,我相信我们老板有那个能力弄跨他们。

这种担心也不过是一念而过,然后脑子想更多的却是我应该怎么开口求李恩,求他把人重新调回来给我们装车?

可求人也得先找到人啊,四处张望都找不到他人影,问别人都说没看见,我就不信你能上天入地了,于是翻看手机找他的号码,然后打过去。

当时我心里也没什么底气,虽说他跟我玩暧昧,可我也拒绝得铮铮有声的,相信但凡有点脾气的都可能借机报复一下。

可电话响过一下,那边立刻就接听,我说:“喂老弟,我们被晾这里都快晾成人体标本了,是不是等我们去抱住你大腿哭着央求你啊?”

听到我那蹩脚的小幽默他还是笑了,我知道,只要他能笑出来,问题就不大了,说明他还是给我一分薄面的。

他在电话里面用为难的口吻说:“姐你也看到了,是你们的人不好侍候,装卸工烦了,我也没办法。”

我看了一旁竖起耳朵偷听的胖子一眼,然后信誓旦旦地大声对着手机说:“好好好,你对装卸工说,我们的人保证不再指手画脚了。”

他听这话后,故意吟哦着说:“哦,这样吧,我跟他们好好说说,不过估计午前是没时间了,大伙这会儿都饿了,也该吃午饭了。”

我抓起胖子的胳膊看一眼上面的腕表上时间,然后惊讶着说:“才几点你就想吃中午饭?这样吧,让弟兄们先给我们装着,午饭我请了。”

他得寸进尺地问:“你光请他们呀?好吧,你自己去对他们说吧,我还要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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