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径幽长,他目送她缓缓离去,她似是不舍,小步慢慢,却不肯回头。直到那抹娇小不见,他才回神,只见得两旁开满了花,垂满了花,落满了花。落英片片,铺洒一路,如斯梦幻,何其美好,四处静觑无声,只有暗香浮动,将他的心事脉脉诉说。
明月楼内,一白衣男子衣袂翩翩带着银色面具,唇红齿白,却并不显得阴柔,一口一口地品着茶,神色悠然,在这纷扰的环境中格外惹眼。
“小女范诗见过各位。”一名遮着面纱的女子说道。范诗看了看周围,继续道“我知诸位都是为了那枚古玉而来。”周围顿时嘈杂了起来,一人说道“这明月楼真是势力强大,无数权贵求取那枚古玉,最后竟都不可得。”另一人接话道“范诗孤身一人创下这明月楼,真是厉害。”随后色眯眯道“我还听说她从前是风尘女子,不知多少银子才能……”话未说完,头颅便被砍下,血溅当场。明月楼内的人都被范诗的心狠手辣所震惊。
范诗容色不改道“入了明月楼,就要守明月楼的规矩。”
范诗“古玉价高者得,低价5万两”
周围纷纷起价
“10万两”
“15万两”
“20万两”
“21万两”
白衣男子勾了勾唇,拿起一杯茶,一饮而尽,缓缓说道“50万两”
“这人疯了吧,50万早就超过古玉的价值了。”
白衣男子笑笑,道“这枚古玉我愿送给范诗姑娘。”
周围又是一片嘈杂。
范诗抬眼看了看道“公子要什么?”
白衣男子“我要姑娘单独陪我吃一顿饭。”
白衣男子继续道“我知姑娘定然不缺这50万两,但这也是我对姑娘的一番心意。”
周围的人道“敢公然调戏范诗姑娘,这人怕是不要命了。”
范诗不怒反笑“你这人倒是有趣。来人,备菜,其他人请回吧。”
两人走入明月楼的隔间,早已备好酒菜,范诗把面纱摘下,笑道“看来公子并无诚意。”
白衣男子摸了摸面具,凑近范诗道“姑娘如此想看我的面容?”热气吐在范诗耳边,范诗皱了皱眉。
白衣男子向后,倒酒即尽,挥袖,倒在范诗怀里“这酒真是醉人。”
范诗摸着白衣男子的面具说“你真是大胆,你可知,这房梁上都是暗卫,只要我一声令下,你这条小命便交代在这里了。”
白衣男子握住范诗的手,轻轻推开自己的面具。
面白如玉,目似繁星,清澈的眸子闪着亮光,舒眉浅笑着,如春日阳光般直化进人的心底。
范诗一瞬恍惚,良久,才回过神来。
“范姑娘,你舍得杀我吗?”
白衣男子轻轻抓住范诗的双手,覆上自己的面庞“范姑娘看呆了?”
白衣男子一把搂住范诗的腰,范诗笑道“得寸进尺。”
白衣男子凑近,眼眸盯着范诗道“我还想更近一步。”
范诗摆摆手道“去外面候着吧。”
房梁上的暗卫一惊,随后都散开了。
人都走后,白衣男子放开范诗的腰,沉声说道“最近三哥可有反常?”
范诗起身倒酒,“方才你戴着面具我便觉得是你,只是不敢相信,太子竟如此大胆。”
白衣男子便是当今太子,乔昊。
范诗继续说道“昨日,太子大婚,大赦天下,实乃百姓之福啊。”
乔昊微抿了抿唇,“此次大婚,非我本意,只是……”
范诗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双颊微红,眉目起波澜,轻轻说“我知你身不由己,不必说了。”顿了顿,说“三皇子昨日去了北侯府。”
乔昊点点头“依照原计划,若有变动,便来府上找我。”随后起身,一把握住范诗的双手道“记得保护好自己。”
范诗将手抽出,“夜已深了,快些回去吧。”
乔昊有一瞬间的寂寥与失落,随后又恢复平静,“珍重。”
范诗转身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酒,酒入口,竟有些咸味,摸了摸脸,原来早已落满了泪水。
太子府邸
乔昊对侍卫展郁道“三哥今日去了北侯府。”眼神暗了暗接着道“父皇病重,他竟如此迫切,那孤便送他一程。”
展郁“属下明白。”随后又道“刚才太子妃差人来请,您……”
秦昊顿了顿说“我一会过去,你先退下吧。”
秦昊看向窗外,喃喃道“范诗,等我。”随后眼神中再没有光亮,走近殿内。
“不过几个时辰未见,太子妃竟然这般思念孤?”秦昊笑着说,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太子殿下。”太子妃董芸儿行礼,“太子殿下累了吧,臣妾服侍您歇息吧。”
一夜旖旎
卯时
“主子,三皇子那边有消息了。”小厮装扮的男子把信递给范诗。
范诗接过信,红唇轻轻翘起“果然,中计了。”范诗提起裙摆,快步走到书案前,提起笔,写了寥寥几字,“把这个送去北侯府。”
旁边的侍女道“主子,您歇一会吧,昨晚一夜未眠,眼睛都是红肿的。”
“不必,此事刻不容缓。备车。”范诗吩咐道。
车夫“主子,太子府到了。”
范诗下车后,快速走进太子府,门口的侍卫都认识范诗,并没有阻拦。
范诗来到太子书房,发现书房空无一人,随后太子侍卫展郁来到范诗面前道“太子昨夜处理公文太晚,没睡几个时辰,刚醒,现在正在更衣。”
范诗笑了笑道“若是处理公文,依着太子的性格应歇在书房。何必瞒我,家有娇妻,人之常情。”
展郁动了动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良久,乔昊到了“我来晚了,有话进书房说。”
范诗跟着乔昊近了书房低声道“我们的计划可以进行了。”
乔昊笑了笑道“父皇不舍得三哥,孤舍得。”
范诗皱了皱眉头,“是否太过冒险?”
乔昊狠狠说道“只要能解除这心腹之患,不算冒险。”随后又轻声说“只是辛苦你了。”抬起手想要摸摸范诗的脸,范诗不着痕迹地躲过了。
乔昊手僵在空中,把范诗拉入怀里,抱着她“我好想你,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范诗垂下眼眸,道“昨夜太子与太子妃春宵一刻的时候,也想我吗?”
乔昊顿时脸色煞白,缓缓放下手,范诗替他整了整衣领,温声道“不必如此,你当年替我赎身,我如今为你做事,即使你对我并无感情,我也会报完当年的恩情。”
乔昊摇头“我怎么可能对你无感情……”
范诗打断他道“你能娶我吗?你不能,你既然不能,何苦给我希望。”随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看了看窗外道“天光大亮,看来只能走侧门了。”
乔昊看了看她布满血丝的双眼道“你在书房歇会,晚上走。”
正说着,一阵温和的女声在门外响起“太子殿下,臣妾请见。”太子妃董芸儿来了。
乔昊脸色微变,范诗略有些嘲讽地小声问道“太子殿下,我该躲哪啊?”
门外的女声又响起“太子殿下,您的玉佩忘记戴了。”
范诗一闪身躲在屏风后,乔昊清清嗓子道“进来吧!”董芸儿打开门,俯身行礼后,弯身把玉佩戴在乔昊腰间,看了看屏风,随后告退。
董芸儿离开后,范诗从屏风出来道“她怕起疑心了。”范诗说罢看向乔昊,乔昊摇摇头,“无碍。”
范诗沉吟了片刻道“我走了。”心中苦笑道“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必当初莫相识。”
她有她的骄傲,他有他的为难,他们注定有缘无分。
两天后
靖帝三子谋逆,国危亡之际,北侯归顺太子,将乱臣贼子一举歼灭,靖帝当夜崩,太子即位,史称元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