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云轩五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
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不久之后,一向深爱母亲的父亲,又娶了继室过门。
一夕之间,他从父母疼爱的云家大少爷变成了身份尴尬的原配留下的孩子。
突逢巨变的云轩,在旁人的怂恿下,于继母入门第二天敬茶的时候,给了继母很大一个没脸,由此开始了他与父亲多年的对立。
云轩的继母也是个有心机的,她接着敬茶事件丈夫的愧疚,一进门就拿过了掌家权。
对于云轩这个继子,新任云夫人是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但她明白,自己这个小官之女能进云家门,不过是公务繁忙的云大人想找个人照顾年幼丧母的儿子。她对云轩越好,云家主母的位置才能坐得越稳。
继夫人掌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下人认真伺候云轩,云轩有什么要求都要尽力满足。
云大人感念于继室的懂事,再加上继室所言云轩身为独子太过孤单,于是不久后继室有孕。
在云大人看来,次子与长子年纪差了五六岁,不足以动摇长子继承人的地位,长大后还能当长子的左膀右臂。
而在尚且年幼的云轩眼里,就是继母有了孩子,他们真正成了一家人,而自己在家里成了多余的人。
2
云轩生得好看,这是公认的,他小时候就生得粉雕玉琢,长大后五官张开了,愈发显得精致。
长得好看的云轩,自然喜欢和自己一样好看的美人相处,而这,也给了继夫人一个机会。
继夫人为了养坏云轩,也是煞费苦心。她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借着云轩喜欢美人的契机,送了不少美人进云轩的院子,一位渐渐长大的少年,加上一院子美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不关她的事。
这一院子美人,就是云轩风流名声的由来,云大人得知此事后愤怒不已,回府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将那一院子美人发卖了。
那时云轩和父亲的关系已经降至冰点,再加上十几岁的少年总是骄傲又倔强,父子两大吵一架,又一次不欢而散。
其实云大人这一次着实误会云轩了,他喜欢美人,是想在这些美人身上找自己母亲的影子,母亲去世得太早了,云轩已经记不清母亲的模样。
与父亲大吵一架的云轩,开始夜不归宿,他新交了几个狐朋狗友,随着他们开始流连烟花之地。
云轩长得好看,出手又大方,很快在烟花之地闯出了名声,成了京城里有名的风流纨绔。
“骑马倚斜楼,满楼红袖招。”说的就是云轩流连烟花之地时的盛况。
其实云轩并不是个色中恶鬼,他虽喜欢美人,但只是喜欢看美人,而不是喜欢睡美人。他流连烟花之地,只是因为这里热闹,不像自己的院子那样冷冰冰的。
就在云轩成为烟花之地常客时,云大人却为云轩的婚事愁白了头发。
本来凭着云轩的家世和长相,怎么着也不至于找不到老婆,但继夫人担心云轩娶个门第太高的妻子,于是叫人将云轩风流的名声传了出去。
这便使得与云府门当户对的人家看不上纨绔的云轩,而想要和云轩结亲的都是下面上赶着巴结的,这些人家云大人又看不上。
继夫人就在这时提出了一个还不错的人选,叶家嫡长女,叶诺。
3
叶诺的身世和云轩差不多,都是母亲早逝,父亲另娶。
她与云轩唯一的区别是,她是个女孩,一个不能继承家业的女孩。
所以叶诺的继母犯不着苛责她,只要好吃好喝的供着她,表面客客气气,母慈女孝,出嫁时一副嫁妆打发了便是。
女孩早熟,叶诺很早就认识到自己成了家里的外人,因此她在家里表现得越发低调,像个透明人。
叶家也算是京城的豪门,门第只比云府稍低一点,叶诺是叶家嫡长女,也确实担得起云家未来主母的身份。
云大人思量过后,觉得叶诺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自家长子这名声,估计也找不到比叶诺更好的。
继夫人提出叶诺自然是不安好心,她曾在一次聚会遇到过叶夫人,因为双方都是继室,所以聊得还算不错。
从叶夫人口中,继夫人了解到叶府那位安静到有些懦弱的姑娘,明明是嫡长女,过得还不如受宠的庶女,再加上与叶家继承人又不是一母同胞,算不上亲近,是个很适合自家继子的人选。
敲定人选后,云大人立刻开始差人去叶府,暗示自家有结亲的意向。
叶诺得知自己未来丈夫是个风流纨绔,愣了半晌。在贴身丫鬟小月的忿忿不平中,她慢慢回过神来,安慰完陪着自己长大,情同姐妹的小月。
叶诺立刻差人去打听云府的情况,既然这场婚事不能避免,那就要做最好的准备和最坏的打算。
比起叶诺婚前的忐忑,云轩对这场婚事却是充满期待。
在得知父亲想要为自己聘叶家姑娘为妻时,云轩自己就翻墙去叶府偷看过未来的妻子。
幸好叶诺的院子比较偏僻,还真让云轩翻上了院墙。
说实话,叶诺算不上美人,和云轩见过的形形色色的美人相比,叶诺的容貌只能算是清秀,可云轩却觉得这样的叶诺很顺眼。
在来之前,云轩打听过叶诺的身世,知道她和自己一样母亲早逝,父亲另娶,对她本就存了一份怜惜。
如今看到真人,觉得这样的姑娘能成为自己的妻子真的很好,云轩暗暗发誓,一定要当一个负责任的丈夫。
云大人惊喜的发现,自家平时纨绔的长子,定亲后懂事了不少,不再时常流连花街柳巷。
很快就到了成亲之日,当云轩换上一袭红衣,骑着高头大马去迎亲时,不知惊艳了多少人。
就连平时看云轩不顺眼的继夫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继子生得好看,而云大人更是一脸欣慰,觉得自家孩子长大了。
此时的叶诺正在拜别父母,她虽与父亲继母不太亲近,但还是感激他们将自己抚养成人。
云轩很快带着迎亲的队伍来迎接自己的新娘。
接到人后,云轩意气风发骑在马上,在心里畅享着美好的婚后生活,而坐在花轿的叶诺,却在想着怎么面对纨绔的丈夫和难缠的继婆婆。
新婚之夜,当云轩挑开叶诺头上的盖头时,忐忑不安的叶诺被云轩那张“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的脸狠狠惊艳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传闻中的纨绔子弟长得这样好看。
4
长得好看的纨绔对新婚妻子很不错,入门第二天就将他们住的院子交给妻子打理,有什么事也会与妻子商量。
就在叶诺和云轩慢慢熟悉,感情开始升温时,继夫人坐不住了。
眼看着继子和继儿媳的感情越来越好,最近也不再去烟花之地,连那一院子美人都不怎么管,再这么下去,等他们生下孩子,还有家主之位哪还有自己孩子的份。
最后还是继夫人的陪嫁嬷嬷出了个主意:“夫人,咱们可以给大少爷送几个通房。”
“他那院子里有那么多美人,送通房有什么用?”
“正因为少爷院子里美人多,才更要送通房,那些美人连个通房的名分都没有,心里哪里会没有想法。
只是少夫人新进门,少爷又看重少夫人,那些美人才不敢闹腾。如今送几个通房进去,只要她们和那些美人起了冲突,大少爷的后院就乱了。”
“你说得不错,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是,夫人。”
于是叶诺在刚进门没多久,就收到了自家婆婆送的几个通房。
小月看着这几个通房,气愤不已,自家小姐和姑爷新婚燕尔,感情正好,夫人现在送通房不是在打小姐的脸吗?
叶诺倒是面色如常的收下这几个通房,还让人好好安置她们。
云轩回来后,叶诺将继夫人送通房的事告诉了云轩,云轩对此不以为意,继夫人往院子里送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他都习惯了。
5
云轩婚后第一次去通房那里是被叶诺劝着去的,那天叶诺身子有些不适,就将云轩往通房那里赶。
面对叶诺的相劝,云轩心里有些不舒服,却又不明白自己为何不舒服,以往和狐朋狗友喝酒时,常听他们抱怨妻子善妒,自己的妻子如此贤惠,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最后云轩还是带着不满去了通房那里。
小月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将姑爷往外赶,难受得差点哭出来,她刚想安慰叶诺,却发现叶诺仿佛松了口气的样子。
看着叶诺轻松的样子,小月好奇的问道:“小姐,你不难过吗?”
叶诺回道:“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姑爷他……”
叶诺打断了小月的话:“夫君是个好人,他对我好,是因为我是他的妻子,但也正应如此,我才更要贤惠大度,不能让他为难。”
想要当个贤妻的叶诺,将云轩的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也让继夫人的算盘落了空。
6
这天,继夫人在云轩后院的眼线传来了一个消息:大少奶奶疑似有孕。
这段时间继夫人过得很不顺,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在娘家安静本分的叶诺竟是个有本事的,不仅劝得继子浪子回头,不再流连花丛,就连丈夫也是对她多有夸赞,甚至有将中馈交给她的念头。
若是叶诺这次生下云轩的嫡长子,云家的嫡长孙,那家主之位,就真的没自家孩子什么事了。
最后继夫人让人给她埋得极深的几个钉子送了信,让她们想办法弄掉这个孩子。
此时的云轩和叶诺对危机的来临一无所知,得知叶诺怀孕后,云轩大喜过望,他一直盯着叶诺的肚子,想象着自己和叶诺未来的孩子是什么样的。
叶诺摸着肚子,含笑看着孩子气的丈夫,她对这个孩子的到来也很高兴,无论他是男是女,她都会好好照顾他,陪着他长大。
这天,云轩出门访友,叶诺刚用完早膳,正在院子里散步。
突然,不远处隐隐传来争执声,叶诺让小月过去看发生了什么。
不一会儿,小月回来了,原来是云轩的通房和美人起了冲突,有一个姓陈的美人性子烈,气性一上来想要跳湖自杀。
对于院子里的那些美人,叶诺不知道云轩是什么想法,也不好随意处置,就让人好吃好喝的供着。
后院里的女人出了事,叶诺生为主母,自然得好好处理,她一边吩咐人绕到陈美人背后,一边慢慢靠近,想先劝住陈美人。
就在这时,一位丫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乘着大家不注意,将叶诺推下了湖。
“小姐!”
7
云轩收到消息,匆忙赶回家时,叶诺正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
孩子,没能保住。
云轩看着昏睡的叶诺,心疼不已,他俯身在叶诺额上轻轻烙下一吻,之后便吩咐下人好好照顾叶诺,他要去为孩子报仇。
孩子是怎么没的云轩心中有数,和他那继母一定脱不了关系。
推叶诺下水的那个丫鬟被人从湖中救出来后就当场自尽了,那个陈美人估计被人当枪使了,至于那些美人与通房的冲突,估计也是有人特意挑起。
云轩懒得一个个去审,他直接快刀斩乱麻的叫人将那一院子美人全发卖了,反正那些美人他一个都没碰过,留着也是占地方。
院子里很快传来女人们的哭求声,云轩就这么坐在院子里,边喝茶边看人将那些美人带走。
有了那一院子美人的前车之鉴,通房们都被吓破了胆,云轩那十几个通房里,有婚前他父亲赐给他的,婚后继母送的,还有几个是趁着他喝醉酒上了他的床。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争斗,那些通房之间也不是一条心,很快就有通房来向云轩告密,而告密之人,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借着那些告密之人,云轩抓出了三四个继夫人的人。
至于剩下的几个通房,云轩给了他们两个选择,要么带着一笔钱恢复自由身出府,要么继续留在府里当个不受宠的通房。
很快就有一半的人选择了拿钱出府,云轩直接将她们的卖身契还给她们,并让人给她们一笔钱,送她们出去。
经过云轩这一闹,他那一后院的美人,最后只剩下几个吓破胆的通房。
小月站在一旁看着云轩雷厉风行的处理干净了整个后院,觉得姑爷真是个好人,为什么小姐总是不愿和姑爷交心。
云轩知道下人之中也有不少继母的人,这些人他打算交给叶诺处理。丧子之痛,他有,叶诺也有,得让叶诺将这些难过发泄出来,一直郁结于心对身体不好。
料理完后院的云轩叫人将那几个通房捆起来,他打算去找继母麻烦。
8
当叶诺从昏睡中醒来时,看到的便是坐在床边眼泪汪汪的小月。
小月发现叶诺醒后,立刻将叶诺昏迷不醒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慢慢告诉了叶诺。
听到自己的孩子没了,叶诺伤心不已,可接着便得知云轩为了替孩子报仇,将那一院子美人全发卖了。
叶诺又觉得心生暖意,等听到云轩去找继夫人麻烦时,叶诺打断了小月的话,让小月立刻将云轩叫回来。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小月立刻出门去看,原来是云轩刚才大闹了一场,气得云大人请出家法揍了云轩一顿,如今满身是伤的云轩正被贴身小厮送回院子。
叶诺得知云轩受伤了,有些担心,让小月扶着自己起来,她想去看看云轩。
云轩此时正带着伤趴在床上,一脸郁闷,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带着那几个通房去对峙,却被继母倒打一耙,气得他差点把继母的院子砸了。
可以还没等他动手,云大人就回来了。云大人看着凶神恶煞的云轩和一旁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的继夫人,以为是云轩又来找继夫人麻烦,然后他就被自家亲爹请出家法狠狠揍了一顿。
叶诺进来时,看到满身伤痕的云轩,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云轩看见叶诺哭了,一下子被吓得手足无措,他连忙说:“我没事,这点伤算什么。”
可惜云轩无论怎么安慰,叶诺的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最后云轩只好强撑着坐起来,将叶诺抱在怀里,他一边拍着叶诺的背,一边哼起小时候母亲安慰自己时唱过的小调。
最后叶诺哭累了,靠在云轩怀里睡着了。
看着熟睡的叶诺,云轩越发自责起来,明明早就知道后院里有不少继母的人,还认为那些人翻不起什么波浪,是他的自大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9
云轩伤好之后,就开始频繁外出。
因为云轩的不着家,府里开始传出大少爷最近又迷恋上哪家花魁的流言。
叶诺对这些流言倒是不以为意,在得知未来丈夫是个风流纨绔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心里准备,新婚这段时间云轩没有去寻花问柳,已经给足了她面子。
比起外出的云轩,叶诺现在的精力更多的放在处理他们院子里的那些眼线,本来她打算等孩子生下来后再好好整顿院子,不曾想孩子最后却没能保住。
叶诺在整顿后院时云轩也没闲着,他找了他那些狐朋狗友,打算找找继母娘家的麻烦。
继夫人原本就是小官之女,她的娘家因着攀上云府这门亲事,这些来没少惹事,把柄一抓一大把。
云轩凭着这些把柄,送了继夫人好几个兄弟进天牢,顺便还将继夫人几个欺男霸女的娘家侄子套麻袋打了一顿。
娘家出了事,继夫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云轩找的这些麻烦,着实让继夫人焦头烂额好长一段时间。
等继夫人处理完娘家的麻烦,将精力重新放回云家后院时,却发现她埋在继子院子里的钉子已经被叶诺全拔了出来,如今叶诺将他们的院子弄得跟铁桶似的,想要打听消息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容易了。
云轩找完麻烦,想去找叶诺邀功,无意中听到了自己迷恋花魁的闲话,他连忙找叶诺解释,却发现叶诺对此毫不在意,气得他摔袖离去,和叶诺冷战了好几天。
对于云轩为什么生气,叶诺一头雾水,不过她那几天正忙着挑选新的下人,没时间安慰闹脾气的云轩。
没过几天,又是云轩先低头求和,叶诺看着别扭的样子,笑着轻吻了云轩的脸颊。
然后叶诺就稀奇的发现,一向风流的云大少爷,竟然因为自己的一个吻慢慢红了脸,最后还跑了,只留下叶诺轻轻的笑声。
10
叶诺第二次怀孕了,这次怀孕,云轩比叶诺还紧张,就差寸步不离的跟着叶诺。
这一次的孕期反应比第一次怀孕时强多了,叶诺怀孕初期就因为害喜吐得吃不了东西,整个孕期更是折腾得很,而云轩一直陪在叶诺身边,心甘情愿的被她折腾着。
快生产时叶诺的肚子大得吓人,大夫诊脉后说是双胎,云轩认为这一定是他们之前那个没了的孩子又回来了。
十月怀胎,很快到了生产之时。
将叶诺送进产房后,云轩紧张得在院子里一直走来走去,可是从中午等到傍晚,孩子一直没能出来。
最后稳婆出来说难产,云轩连忙说:“保大!保大!”
好在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叶诺含着之前准备好的参片,听着稳婆的话继续努力。
月上中天,就在云轩差点忍不住想要闯进产房时,里面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最后叶诺诞下一儿一女,母子平安。
云轩看着稳婆怀里睡得正香的孩子,忍不住红了眼眶。
得知叶诺生下了一儿一女,云大人很开心,他忍不住多喝了些酒,对着亡妻的画像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话。
继夫人为云大人送醒酒汤时,无意中听到他想把云轩的长子抱到身边亲自教养,就算纨绔的云轩指望不上,他还有孙子……
听到云大人说未来的家主之位就算不传给云轩,也要传给云轩的长子时,继夫人再也受不了了。
继夫人气得回去后砸了自己最喜欢的花瓶,云轩,云轩,为什么自己的丈夫心心念念都是云轩这个长子。
他根本没将自己所生的那一双儿女放在心上,自己这么多年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到头来在他心里还是比不上他那早逝的发妻,难道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吗?
11
就在继夫人愤怒不已时,刚生完孩子的叶诺也有自己的烦恼。
生孩子时的难产,让叶诺直到现在还是后怕不已,(对于云轩选择保大,叶诺并不知情)她只想着若是自己真的没了,只留下两个一出生就丧母的孩子,那不就和自己与云轩小时候一样吗?
女人生孩子,就像过鬼门关一样,短时间内叶诺不打算再要一个孩子,避子汤又伤身,因此她开始有意减少与云轩同房的次数,劝着云轩去通房那里。
说起来,自从叶诺进门后,云轩一个月也去不了通房那里几次,就算是叶诺孕期不方便的那段时间,云轩也一直紧张着孩子,陪在叶诺身边,就连小月都觉得自家小姐这次嫁对了。
三番五次被叶诺往通房那里赶,云轩真的生气了,他和叶诺爆发了他们成亲以来时间最长的一次冷战,整整三个月,云轩除了白天来看看孩子外,晚上一直睡在通房那里。
其实云轩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对叶诺将自己往外赶反应这么大,明明叶诺这种行为并没有什么错,甚至可以称得上贤惠。
他周围的那些狐朋狗友如果知道自己的妻子主动劝自己去通房那里,怕是会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可是理解归理解,云轩却怎么都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拉不下面子去主动求和,云轩默默想着,只要叶诺主动服个软,他就不和叶诺闹了。
就在这段时间,继夫人不知怎的突然病得下不来床,府里中馈没人管,叶诺只好临危受命接过掌家权。
如此,叶诺既要照顾孩子,又要管理中馈,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想着云轩为什么突然和她闹起别扭。
到了最后,还是云轩主动去找叶诺和好。
正当云轩想要推开房门时,门里突然传来小月的问话:“小姐,你为什么不爱姑爷呢?”
云轩推门的动作就这么止住了,他满脑子都回荡着:叶诺不爱我!
就在此时,屋里传来了叶诺的声音:“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小姐……”
“小月,你知道我母亲是怎么过世的吗?”
“啊?”小月从那句佛经中回过神来:“先夫人不是因为生下小姐后烙下病根,没过几年就撒手人寰?”
叶诺轻轻摇了摇头:“其实我阿娘是自杀的,就在我父亲纳妾的那天晚上,因为父亲背弃了他们一身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站着门口的云轩听到这里震惊不已。
“在那以后,”叶诺接着说:“我就发誓,我不要像我娘那样,因为一段感情而放弃生命,放弃尚且年幼的孩子。”
小月忍不住为云轩说一句公道话:“姑爷不是这样的人。”
“我知道,夫君是个好人,可一生那么长,人总是会变的,”叶诺苦笑道:“我不确定若是以后夫君变心了,我不会走上阿娘的老路,出嫁前我父亲曾经跟我说过,我的性子真的很像我阿娘。”
“那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云轩很想知道叶诺的答案,可到最后他也没有推开那扇门。
“与其到最后和夫君因爱生恨,成为一对怨侣,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爱上,好好当一个贤惠的妻子,”转身离去的云轩,错过了他的答案:“不过,我想,我还是喜欢夫君的。”
12
云轩想着叶诺那一席话,慢慢走到了书房。
其实三妻四妾对云轩来说是件很平常的事情,他周围的人都是这样,母亲在世的时候,和母亲如此恩爱的父亲后院里也有好几位通房妾室。
可叶诺的话让云轩明白,对于丈夫纳妾,身为妻子不是不在乎,可一旦有女子因此不满,又会被冠以善妒之名。
云轩能保证自己现在很爱叶诺,可他不能保证这份爱能持续多长时间,如果他现在招惹了叶诺,以后又变心了,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对叶诺却是巨大的伤害。
云轩在书房想了一晚上,最后决定将自己的喜欢藏起来,这样如果自己以后真的变心了,不爱自己的叶诺不会因此受到伤害。
而自己如果真的能喜欢叶诺一辈子,那等到他们白发苍苍时,他再将这份喜欢告诉叶诺。
第二天,云轩一大早就去了主院,叶诺处理中馈时,他就在一旁照看他们的一双儿女。
正当云轩组织语言准备求和时,突然有下人来报,他的好几位通房都发现有孕。
听到这句话云轩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叶诺,叶诺表现得就像一位合格的主母,不但吩咐下人好好伺候怀孕的通房,甚至还跟云轩商量着将那些通房提个位份,升为妾室。
云轩刚刚反应过来,叶诺生下孩子后跟他商量停了通房们的避子汤,只是他那时候注意力都在两个孩子身上,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就在这时,云轩怀里的孩子不知怎的突然哭了,云轩抱起孩子边走边安慰,将那几个通房全交给叶诺处理。
叶诺就将那几个通房全部提为妾室,可云轩再也没有去过那几个妾室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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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这么缓缓流过,云轩依旧纨绔,却很少再去青楼楚馆。
云大人去世前将家主之位传了云轩,不过明眼人一看便知,真正做主的还是云轩的长子,那可是云大人精心教养的继承人。
继夫人自那场大病过后就不怎么管事了,将精力全放在了一双儿女身上,云大人过世后她直接和云轩分家,跟着儿子离开了这座她住了大半辈子的宅子。
云轩和叶诺也开始被人称为云老爷和云夫人,他们就这么相互扶持着过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