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宋医生

2020-05-26 14:06:25

爱情

白墙壁,白床单,白被套,白夕静静的躺在里面,头发躁躁的蔟起,苍白的脸蛋埋在白白的枕头里,像是融在里面。

白夕醒过来,看着熟悉的地方,心中小小的难过了一下,还活着啊,她想。

白夕从一出生,就带有先天性心脏病,起初她的父母并不知道,她表现的跟普通孩子差不多,除了安静一些,不怎么爱哭,白爸爸和白妈妈也没有想太多,毕竟是女孩子,性子沉静一些没什么不好。

直到,她三岁时,在床上跟五岁的小堂哥嘻玩时,胸中一阵绞痛,小脸青青的,吓哭了小堂哥,家里一阵鸡飞狗跳,接着白爸爸连闯好几个红灯,终于救回了一命。

医生的诊断是先天性心脏病,如果不做心脏移植手术,那么最多活二十岁,二十岁啊,小白夕从小就只能数着日子过日子。刚一出生,就被上帝剥夺了3/4的生命,是上帝在创造我的时候,手抖了一下吗?

白夕醒来不久后,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身穿白大褂,鼻梁上带着椭圆形镜片的银边眼镜,眉毛淡淡的,深邃的眼神从镜片散出来,能把人沉进去,嘴角上扬,露出暖暖的笑容。

“原来你是这个医院的医生啊”白夕惊讶的说道。

几个小时之前,白夕还在一家餐厅吃晚饭,她很少这么晚吃晚饭,因为病的原因,她作息时间极为规律,一个人的晚餐,两个人的座位,高脚杯里的红酒在刺眼的灯光下泛出一阵阵的幽光。

她摆弄着面前的牛排,吃一块咀嚼上许久,再喝一口红酒,再将一块牛排送入嘴里,周而复始。

这样温馨的环境下,出现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偏偏又散发出这么悲凉的气息,不惹人注意都难。

宋医生和三两位同事坐在一起,侧耳假装在听他们聊天,却把目光聚焦在小姑娘身上撤不出,他看着她一点点的切,看着褐色的肉块穿在叉子上,再看见白洁的牙齿慢慢把它咬下,看着肉块消失在红润的唇里。

宋医生不得不在心里疑惑,这个女孩到底碰上了什么事情,会在西餐厅里吃出酒吧酗酒的感觉,他边想边看着,而自己盘子里的肉块,许久得不到主人的注意,热量慢慢散发出去。

在白夕饮完一杯多红酒后,她起身去上厕所了,宋医生看着这略显忙乱的脚步,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容,活该喝那么多,他在心里想着。

白夕上完厕所,走出来的时候,开始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心里好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随后,她软软的倒在地上,看着身旁的人开始围过来,服务生在她面前焦急的询问情况,而她却淡然的闭上了眼睛,一切都结束了,她心里想。

“你好,白小姐”宋医生在她面前对她笑着打招呼,“你好,请问怎么称呼?”白夕的声音弱弱的传了出来,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宋医生往病房里的饮水机走去,拿出一个杯子,接了三分之二的开水,混上三分之一的常温水,递给了白夕。

白夕想要撑起身体坐起来,被宋医生及时的阻止了,他调节着病床,将病床的前半部分升起来,白夕看着从只能艰难的斜视宋医生到可以稍微平视,她接过宋医生递来的水,抿了抿,感受着咽喉被润湿的清凉的感觉。

“昨天是我救了你。”宋医生在一旁说道,“也是我把你带到了医院,你是先天性心脏病,对吗?”,白夕没有说话,从小到大她一遍又一遍回答着这个答案,到现在,在一个明知道答案却还要再问一遍的人身上,她给不了半点耐心,她把头侧到另一边对着窗户,看外面卷起的层云。

“为什么不带急救药,这么多年了,你应该清楚它的重要性”宋医生看起来有点生气,白夕把头转过来,淡淡的回了一句,“忘记了”,说完又转了回去。

许久,白夕没有再听到宋医生的声音,往这边瞟了一眼,人已经离开了,当然是因为不想活了才不带急救药的啊,笨蛋,她在自己心里想着。

因为白夕的身体原因,她从小就是家里的珍宝,走路有哥哥在旁盯着,睡觉被妈妈拢在怀里,家里每个房间都放着急救药,在最显眼,最容易拿到的地方,无论白夕在不在身边,父母哥哥身上总是带着一片药,万一夕夕出事了呢,能快一点是一点。

她想着想着泪水止不住的汹涌,在枕头上映出一滩泪痕。

“张护士长,你帮我多关注一下53号房那个小姑娘”,一个眉间带痣,小麦色皮肤的女人抬起头来,“是宋医生啊,好的!”,张护士长应了一声,“对了,那个女孩的亲人呢?怎么住院那么久也不来看一看,家长怎么当的”宋医生抱怨道

“送来的时候联系过了,她身份证也委托公安局查了,她已经没有亲人了。”

张护士长平静的声音回荡在宋医生的耳边,他呆呆的看着手里的病历,没有了,已经没有了,女孩已经18岁了,像她这种情况已经没有几年了,说不定就在明天,亦或是一两年,离开的时候,就那么孤孤零零的一个人吗?

没有葬礼,也没有哀乐,连一个怀念她的人,一滴泪水,都没有吗?

原来,她不是忘记带急救药了,她是不想带,反正已经没人在乎了,碰上哪天算哪天,就那么掷骰子一样,挑着自己的忌日。

宋医生不知道怎么回事,脚好像不听使唤一样,走到了白夕的病房门口,绻起中指,想敲下去,又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下去,“请进。”女孩清冷的声音响起,他走了进去,入眼的就是女孩红红的双眸。枕头上深色的一滩泪痕,长长的睫毛上湿漉漉的,他走了过去,抱住了女孩。

白夕很惊讶,她是第一次被一个陌生人这么抱着,也是第一次被除了自己哥哥,父亲以外的男性这么抱着,也是自从他们出事以来,第一次被人抱在怀里,感受到另一个人强有力的心跳,他身上淡淡的皂香往自己鼻里钻。

“如果说,我是说如果,我想照顾你,你可以给我这样一个机会吗?”宋医生侧脸贴着白夕的耳朵,感受着发际的清香,小心翼翼的问着怀里的女孩。

白夕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一种感觉,她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还有胸膛里由于说话,引起的丝丝震动传来的麻痒的感觉,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回家,呆在那个尽是回忆的地方,不断的做梦,假装自己还没有醒,还是跟着这个男人走。

“你这是在可怜我吗?”白夕仰头问着宋医生,语气里的悲凉掩盖不住,“不是,我喜欢你。”,宋医生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从你进餐厅我就开始注意到你了,我看着你叫服务员,点单,倒红酒,切牛排,我从来没有那么一种强烈的感觉,想要走上去,和你说说话,聊聊天,我想进入你的世界,在哪之前,我从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孩产生过那样的想法,我想,这应该就是喜欢。”宋医生低头对上白夕的眼睛,目光交汇,白夕还是躲开了。

当宋医生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机会的时候,一声软软的好传了出来,宋医生吻了吻女孩光洁的额头。

这是白夕第一次被人表白,她还没有想过她还能收到男孩子的表白。小时候,当白夕每到一所新学校,一个新的班级,班主任总是会处于安全考虑,对同学们说明情况。

要缓步慢行,以免被撞到,不要突然发出巨大的响声,于是,班级里的男孩子开始绕着白夕走,没有几个愿意跟她说话,到后来,就连女孩子也不愿意跟她说话,她慢慢的不太爱跟别人交流,把一些事情,锁在自己心里。

虽然白爸爸和白妈妈给了白夕一副姣好的面容,但是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有男孩子喜欢呢?

现在,有一个男孩子,正抱着她,说他喜欢她,这么柔软的语气,要她怎么拒绝。

白夕今天醒的较早,但是经过这么一折腾,肚子已经开始咕咕的抗议了。

“夕夕想吃些什么?”

白夕听见这个特别的称呼脸蛋红了红,轻轻的说道“你看着挑,我不挑食”

“夕夕真乖”宋医生浅笑了一声,将白夕轻柔的放在床上,抓住白夕细细的手腕,把它掖到被子里,然后走了出去,白夕看着宋医生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白夕感受着刚才宋医生的怀抱,还有手腕上传来的温度,心里暖暖的。

白夕躺了一会儿,宋医生手上提着一大袋装着各色食品包装的早餐进来了,“买那么多干什么,我又吃不完那么多。”白夕疑惑的说,“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于是每种都买了一点,有皮蛋瘦肉粥,老鸭汤,牛肉面,还有排骨玉米汤,鸡蛋羹,夕夕想吃什么?”宋医生坐到白夕的旁边,用手慢慢的把散在白夕眼前的秀发拢到一边。

见白夕没有说话,他掀开白夕的被子,用左手勾起白夕的双腿,右手环住白夕的后背,在白夕的一声轻呼中,放到自己怀里,然后拿起粥。

“先吃点带咸味的,好开胃,好吗?”,白夕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宋医生的手,那是怎样的一双手,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稍稍越过手指,细细长长的手指,指节分明,青色的血管缠绕在手背上,在玉色的皮肤里,看着格外显眼。

宋医生捻起一个勺子,舀了一小勺,放在自己的嘴边轻轻吹了一会儿,然后用嘴唇触了触,再把温热的粥液送到白夕的嘴里,粥而复始。

当满满一碗的瘦肉粥只剩一半的时候,宋医生停下来了,换成了排骨汤,白夕目光随着瘦肉粥的离开而离开,看了一眼宋医生,有些意犹未尽。“盐分摄入多了对心脏不好。”宋医生看着白夕的小眼神,脸上明显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情。

宋医生又接着把排骨汤送白夕的嘴中,白夕缩在宋医生的怀里,双手放在自己小腹,手指交缠着,感觉自己像是被一个大毯子裹成了一个球,从里到外都暖暖的。

接连几天,白夕醒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眼是刺进来的白光,第二眼,是宋医生的脸。

一日三餐宋医生都亲自在家做好,装进那个淡蓝色的保温盒,带进白夕的病床,像那天一样,温柔的抱着白夕喂着她。就连洗漱,都在宋医生的怀里,宋医生取下毛巾,在温水里润湿,然后轻柔的擦拭着白夕睡眼惺忪的脸,就连刷牙,也只需要低头将嘴里的泡沫吐出。

宋医生除坐诊和巡房这些不得不去应付的工作之外,他推掉了所有能推的事情,呆在白夕的病房里,有时给她削苹果,白夕看着浅红的果皮从白嫩的果肉上分离,在宋医生的手下垂成长长的一条,有时候,宋医生陪着白夕躺在病床上,陪她看肥皂剧,看电视里面的男主女主分分合合。

白夕这几天,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宋医生亲手给她准备好了毛巾,牙膏牙刷,还有衣物,就连内衣内裤,都买了,还记得宋医生悄悄在耳边问她,该买多大的尺码的时候,白夕脸红的像能滴出血来,把头埋进被子里不出来。

白夕该出院了,本来住院只是来稳定她并不稳定的病情,住不了多久,这一天宋医生来的特别早,他坐在床边,看着小姑娘安静的睡着,身体侧向一边,两只手叠在一起,腿也稍稍弯曲,身体蜷成一团,窗外的阳光折射进来,反射成一小片金光,铺在白夕凌乱的头发上,看起来特别的乖巧。

当白夕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看见的是宋医生单膝跪地,手里的首饰盒张开,露出一个小巧的戒指,上面繁复的花纹环绕在银环上,一小颗瑰丽的宝石在花纹里升起,他说“说好的,夕夕,我照顾你。”

白夕的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之前他说要照顾她的时候,她以为,就只是像男女朋友那样照顾,双方互有好感,想让喜欢的人过的好一些。

白夕没有想过婚姻,婚姻是要把两个人的生活过成一个人的,两个人相濡以沫,互相看着对方慢慢变老,这是长久的承诺和责任,她给不了,或许在什么时候,她就离开了,也许在明天,也许在下个月,最长不过一两年,她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我不行的,我。。。。”白夕带着哭音的话突然被打断,“别拒绝我夕夕,我是医生,我知道你想说的,但是,我已经认准了,我当初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就认准了,我这辈子的妻子,只能是你,夕夕,我爱你。可能现在说有一点草率,但是我会让你知道的。”,宋医生牵起白夕的手,把戒指套了进去,在戒指的内侧,篆刻着两个小小的字母,XX,轩,宋医生的名字,宋轩。

当白夕穿戴好的时候,她仍在小声的抽泣着,宋轩握住白夕的小手,把她拉到自己胸前,环住她,笑着打趣道,“没想到我的宋太太是个小哭包。”,白夕一下子就被气笑了,用手掐了掐宋轩的腰,宋医生提起一个行李箱,拉着白夕走了出去。

白夕走的很慢,就像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一样,往前面慢慢挪着步子,宋医生走在身旁,两个人的手臂贴在一起,走廊那头的光透过来,照在两个人的身上,拉出了一个人的影子,在略带有水渍的地板上晃动。

宋先生的家很整洁,沙发,电视机,冰箱,规规矩矩的摆放着,但是一整套房子,没什么多余的装饰物,看起来格外的宽敞,明亮,客厅的一头是厨房和餐厅,再进去是主卧侧卧和几件客房,书房,另一头,是一整面落地窗,可以看见外面高低不一的大厦,下面是横纵交合的车流,清晨淡淡的雾气笼罩在里面,朦朦胧胧的。

“喜欢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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