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凡尘(下)

2020-07-08 11:05:32

古风

我本以为他会避开我的视线,斥责我胡言乱语,可没想到他淡色的瞳孔直接映出我的倒影,他说:是,心疼,特别心疼。

我一僵,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看着我又继续道:“李漱,你的性命比经书更重……”

我有些遭不住他这样炙热又真诚的目光,有些狼狈的躲开他的目光,努力辩驳道:“如果今天在哪里的人是你,你也会冲进去的!我不过是做了与你一样的决定。”

“哪能一样么?”

“怎么不一样?”我反问道,有些不悦的别过脑袋,“我险些为此丧命,就只能挨你一顿骂么?”

辩机又叹一声,他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子,他也有些搞不懂一向冷静自持的自己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急红了眼。我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辩机突然拉过我的手,把一个佛串戴在我腕上,通透澄澈的玉石质地,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宝物。

我惊愕地看着他,他却不看我,低头认真调整那佛珠的方向,前言不着后语地解释道:“我和佛祖讲好了,要佑你一世平安。”

我的眼窝骤然一热,眼泪有些不受控制地滑落在颈上,我看着他的眼睛,清澈又明亮就像我手上的佛珠一样。我坐起来伸出手去搂他,或许他是怕伤到我,或许是因为其他,他第一次没有推开我,愣愣地端坐在原处,像根木头一样。我枕在他肩上,闭着眼睛在心底说:佛祖,爱是无罪,你会宽恕我的,对吧。

会昌寺的走火很蹊跷,但一时半会也查不出什么,房子都被烧了个干净,僧人们也都搬了出来。辩机本该与他们一同搬到别的地方去住,我央求他留在公主府,他本不同意,我便威胁他如果他非要走,我便日日策马去寻他,他看了看我的伤口又是无奈一叹,好说歹说才同意留在将军府等我伤口好了再走。我捏着他的小指尾骨,扬起眉得逞的朝他笑:“辩机,你总是心软。”他横我一眼,面色无异,但我却总能从他平静无波的神色里捕捉到一些其他的情绪,比如现在我就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有些害羞又有些恼意。辩机负手站着,依旧是不染凡尘、仙人之姿的样子,可微微染上脂红的耳朵却隐隐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房遗爱知道我要留辩机在府里,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借此机会又向我讨要了我殿中的两个漂亮的女婢,我笑他色心不改,他懒懒一笑说帮我打掩护,总要从中讨点好处嘛。

我担心辩机独自一人在公主府里会闷出病来,还特意替他把菩提寻来了,可谁知辩机日日都在屋中翻看经文,反倒是我无聊的次数多一些。我已经找到了和菩提和平相处的方式,每次菩提激怒我,我就抓着它在怀里乱揉一通,然后把它丢开躲到辩机的怀里去不给它挠我的机会,辩机也不问我怎么了,只逗猫似的摸摸我的脊背,低头看我一眼然后继续翻他的经文。菩提站的离我远远的,恶狠狠地瞪我一眼然后跑开,我心中得意道:臭猫,你也有今天。

等我好全,已经差不多是七月了,听说父亲最近轰轰烈烈地举办了一个选拔译经人的考核,辩机一向对此志存高远又师从玄奘大师,几乎不费吹灰就获得了举荐的资格,之后便是一轮一轮的考核。最终确立了九位译经人之一,他是其中最年轻有位的一位,就连房遗爱都打趣我说我看人的眼光着实不错。辩机对此一直是淡淡的,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情绪,反倒是启程前往弘福寺的时候流露了些郁躁。

译经的地点在弘福寺,他要去弘福寺常住一段时间,译经并非儿戏,又是父亲亲自着手的一桩大事,往后的一年只怕都要见不着了。他走时把菩提托付给我照顾,我知他是怕我无聊,便在心里决定看在他的面子上对菩提好一些。他赠我佛珠,又把菩提给我,作为回礼,我也拿了个爱枕给他,其实也不过是这几次他总明里暗里的提示我也该留个什么信物给他。我被念的烦了,对这一向也没什么经验,便去像房遗爱讨教了一番,他说必须送个亲近之物,最好能睹物思人的那种,我思来想去干脆送了个枕头。房遗爱知道我送了个枕头,连笑了我好几日,所幸辩机也没收礼物的经验,淡淡然然的便收下了。

临走前,辩机又叮嘱了我一些注意事项,都是些听得耳朵起茧的老生常谈,我推搡着叫他快走,还笑嘻嘻地冲他说:“等你走了,我就去找其他小和尚。”他盯着我看了我好久,看得我心里都有些发毛,最终他在我脸上捏了一把,沉声道:“等我回来。”

我脑子里像有一朵烟花炸开,再回过神辩机已经骑马走远了。完了完了,这和尚真是彻底不管不顾了,这种小流氓的举动他也做得出来。我在心里絮絮叨叨骂了他一会儿,随着背影渐远,心里好像也有什么东西骤然被掏空了。

说来也奇怪,辩机走之后我和菩提的关系倒好了不少,或许是没了争宠的对象,也知道不会有人来劝架了吧。我每日除了逗逗猫,给房遗爱的几个小美人主持主持公道,也就是给辩机写信了。我什么都写,每天都要寄一封,就连菩提胖了几斤的过程也要洋洋洒洒地写上一大篇,辩机不常回信,一个星期回一封的样子,常常也只有几个字:安好,勿念。我疑心他根本没有好好看我的信,我照常写信却不再给他寄去了,这样持续了大概半个月,辩机才寄了一封信过来,依旧是:安好,勿念。只是这次又多了一句话:菩提近日可是闹脾气了?信都少了。我看着信笑出声,这个臭和尚,指桑骂槐倒是个中高手。

房家大势最近也颇为动荡,爵位继承究竟会花落谁家倒也是一出好戏,房遗爱为此连他养着的几个小美人都没时间照看了,他为隐瞒我和辩机的关系一直尽心尽力,我对此很是感激,便也有心帮他一把。他同我一起进宫,突然来了个小吏叫走了房遗爱,只剩下我与父亲面面相觑,我像往常一样为他斟茶递给他,他却把手负在身后不接我的茶。

“高阳,朕一向宠你,真怕把你宠坏了。”

我把茶放下,扬着脸笑得乖巧又狡黠,父亲一向喜欢聪明的人:“有父皇在,高阳就可以无忧无虑地做一辈子的公主,不怕被宠坏。”

他嘴角略略扬起一个弧度笑意却未达眼底,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角的皱纹,或许他是真的老了。他把手轻轻地放在我肩上拍了拍,长叹一声说:“高阳,当初你的婚事,朕应该再好好考虑考虑的……”说了一半他又不再说,半阖上了眼,任由我暗自猜测。

他大概听到了什么风声,我与房遗爱有名无实整个长安城基本都知晓,为了遮掩我与辩机,我又在府中养了不少白面小生,他心中肯定是埋怨我的,皇家公主怎么能这样放荡。但或许他也有些愧疚,不该随便把我指给房遗爱。可他是天子,天子怎么会有错呢?所以他不愿再说。

过了大概半月,辩机照例给我寄了封信,信上除了安好勿念,还有简单的一句话:枕误窃,寝难安。

我看着信低笑了几声,也不知是哪个小偷这样失德,竟然连一个玉枕都要偷了去,我看着那简单的六个字,不知怎的竟看出来几分亲昵。我把信收好,掰着指头算辩机还有几月回来,那时我并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桩小事竟然直接导致辩机永远离我而去。

年末,不知谁上的折子希望下令严抓扒窃,以安民心。我懒散地想抓个小偷还这样大费周章,真是吃饱了没事干了。直到那日,父亲下了急令召我入宫,我才从中嗅出几分阴谋的味道。

“高阳!你给朕、解释清楚、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送给辩机的那个玉枕此时正横陈在地上,父亲的脸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青,一个句子都没办法一口气说完整。

“你的闺中之物……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和尚房中?高阳!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我听着他既是无奈又是震怒的指责,一句辩解的话都不想说,最终我伏在地上重重地磕下去。

“儿臣与他,真心相爱。望父皇饶恕。”

父亲抬腿重重地踢在我肩上,我从阶梯上狼狈地翻下去,髻发散了一肩。

“真心相爱?你置皇家颜面于何地?他是和尚,你是公主!你知道这是多大逆不道的事情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是高阳公主,一百条命都不够你死!”

我与辩机的事几乎是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长安城,我问下人外面的消息怎么样了,他们支支吾吾地不肯答我,我又闯进房遗爱的房内问他,他面露难色,只含糊地说不太好。

流言蜚语击不倒我,我只是害怕那些人会毁了辩机,孰黑孰白世人向来分不清楚,偏偏世上也有许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可是他们不会懂,他们偏要把黑或是白一股脑的抹在同一个人身上。我摸着手上的佛珠,第一次这么希望佛可以庇佑好他的每一个信徒。

几天后,我与辩机的这桩风月案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父亲震怒要杀了辩机平民怨,听说辩机已经被关入了天牢,而我却被囚禁在公主府什么也做不了。房遗爱从外面揭下三日后行刑的告示带回给我看,我再也不能忍,拎了侍卫长剑横在脖颈上,以死相逼:“我要见皇帝!杀害当朝公主的罪名你们当不起!”

看守我的侍卫带我入宫,我一路都紧紧攥着剑,到了父亲的殿内我已经握不稳剑了,我感觉脖子上有温热的血留下来,我手一抖剑掉在地上,有手快的侍卫迅速捡走了那滴着血的剑。

“高阳!你这是在逼宫吗?”父亲坐在高处怒视着我着我,我跪在他脚下不停地磕头求他饶过辩机,他伸出手帮我搽干净颈上渗出的血珠,语气带了些温柔的不忍:“高阳,你明知,不可能。”

“就算押上女儿的性命,父亲也不肯放过辩机吗?”我近乎绝望地抬头看他,他避开我的眼神,转身背对着我:“朕允许你见他最后一面,这是朕的底线。你若要寻死,也无人拦着,皇家没有这样的公主。”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仿佛从未有过这个女儿。

我忘了,我忘了,区区一个公主的性命怎么比得上整个皇室的尊严。我勾了一个凉薄至极的笑,抹了把脸上的泪,叫了人进来给我更衣梳妆,我要风风光光的去见辩机,世人妄想把我按到泥土去。

辩机消瘦了许多,我像往常一样笑着看他,露出两颗尖利的小虎牙,强装漫不经心地说:“辩机,我好像又闯祸了。”我想勾起一个笑,眼泪却不受控制的顺着下颚落到前襟。

他有些无措地伸出手为我擦泪,看我镇定下来才复又说道:“别哭,我同你说过的,生死有命,不必苛求。”

“可是我不想你死,你死了我就给你殉葬……”他把食指抵在我唇上,不许我再说下去,我咬着唇不想让呜咽溢出喉咙,透过模糊的泪光去看他的脸,他又把食指抵在我齿间,阻止我再伤害血肉模糊的嘴唇。

“李漱,你是长安最傲气的公主,你不能这样轻率的死。”辩机看着我,神色清明又冷静,明明再过两日他就要行刑,他却仍带着一种如同玉石般的坚韧和沉着。

侍卫监视着我们,半个时辰一到就请我离开天牢,我不愿走他们便直接上了蛮力,辩机抬手叫停了他们的粗鲁行为,突然直直地凝视着眼前的女子,眸子出现了几分少见的不舍与缠绵,仅是一瞬就湮灭在理智之下。

他唤我名字,轻轻地说:“李漱,那日你问我爱不爱吃玉露糕,我爱,很爱。”

负责带人的侍卫还没从一个和尚直呼公主名讳的状况中反应过来,就见到一向高傲的高阳公主背对着辩机,哭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们搞不明白这样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有什么好哭的,等他们反应过来,公主已经擦干了眼泪,脊背挺得笔直,她说:“我也是。”

辩机死后的第四年,房遗爱与我因有谋反之嫌,被下令处死,同时连累的还有房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就连房遗爱的子嗣也通通都被流放到偏远之地。被抓捕的前一天,一向把伪笑挂在脸上的房遗爱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狰狞的面容,他咬牙切齿道:“高阳,你真是好手段,四年了,你布了这么大的一个局就是为了给那个死和尚报仇么?”

我看着他疯狂的模样,心里涌现出一种残忍的快意,我看着他一字一顿极尽嘲讽的说:“这是你欠他的。”

四年前,辩机被腰斩,那是本朝最残忍的酷刑,我被人押着站在城楼上,远远地看到他的血溅到四处,以最可怖的方式死去。他这么干净纯粹的一个人,临死居然要被这样玷污,我觉得我的心就像被人活活剜出来丢在地上狠狠踩了几百脚。从城楼回到公主府后,我吐了一天一夜,我本应该在那个时候就自杀死去。

如果不是因为,房遗爱连菩提的性命都不放过。

菩提通灵,浑身带血把房遗爱的贴身佩玉放在我案上时,我就知道辩机的死与他绝对脱不了干系。我并非没有怀疑过房遗爱,我与辩机的每一次见面他都了如指掌,辩机死前我的十多位侍女都被父亲以各种各样的由头处死,包括我送给房遗爱的那两位。就连那个玉枕,也是当初听了他的怂恿才送出去的。可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害辩机?我与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高阳,你这么傲气,我堂堂丞相之子连你的正眼都得不到,凭什么?凭什么他区区一个出家人可以让你连命都不要?你有眼无珠,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处死令下达后,房遗爱就已经近乎癫狂了,他被按在地上却还是忍不住用言语去挑衅眼前的女子,虽然每一个软刀子都先精准无误的捅在自己身上。眼前的女子脸上微微带笑,对他的每一个字都毫不在乎,她大概马上就能见到心心念念了四年的亡人了。房遗爱绝望的闭上了眼,自我宽慰道,至少、至少他们也算是一同赴黄泉了。那年,他跟着父亲第一次入宫,父亲被政友叫住,他一个人先走到了大殿前,明媚又张扬的十七公主挑着眉毛对着大殿上的君主娇纵道:区区一个房二公子,我有什么好怕?我嫁便是了。要是当年他没看到那一幕,没有一眼就动心,没有那从尘埃里生出的自卑,该多好。

“辩机,你爱吃玉露糕吗?”我又伸着筷子夹了一块。

“太甜。”

“那你爱我吗?”

我看着眼前清隽男子,故意勾了不怀好意的笑,他微怔,随后冷淡侧身,不让我细看他眉目神色,一言不发。

刀落下前我从回忆里抽身,恍惚想起现在正好是长安三月,我如愿死在了绚烂春日。

时隔四年,辩机,我终于能来寻你了。

我和佛祖许了愿,下一世,我绝不要再当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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