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之恋:续

2020-07-29 07:02:42

爱情

倾城之恋:续

1.欢愉

一九四二年年初,范柳原和白流苏坐船回了上海。

如果人生有四季,那这时候应该是白流苏生命的春天。

流苏终于能尽情发挥出作为一个妻子贤惠的持家的本领,找房子,置办家具,酒席请客,雇佣人,她拿出了十足的热情去完成这些事,以致于拉着范柳原也陪她沉浸在这种七大姑八大姨的琐屑中,就连调沙发的花色也颇能自得其乐。

最让白流苏得意的是为婚礼补的那次客,这一是因为范柳原的用心,她原以为柳原说回上海大张旗鼓地排场一下是个戏言,没想到回了上海,他当真替自己张罗起来;

二则是因为白公馆里各个人的脸色让流苏满了意,虽然母亲还是端着大族的架子没亲自来,但托人送来了不少镯子项链当嫁妆,生怕自己闺女忘了她这个娘似的,

三爷见自己妹子攀上了高枝自是腆着老脸说上了一堆奉承话,三奶奶虽然还是那副贤良淑德的作态,但语气里藏不住的艳羡,态度也尊重了许多,流苏都笑着应承,

四奶奶本性是个爽利人一离了婚仿佛把原先自己埋汰流苏的话忘了个干净,拉起她的手讨教起了她和柳原的恋爱过程,真教流苏哭笑不得,

四哥对自己妹子的祝福倒是真诚的,总之这一切种种都让流苏很是受用。

那几日的应酬,不同于流苏的恣意,范柳原因为要处理在锡兰马来亚的厂子,日军的扩张导致资产回收大大缩水,一边还要应付来往的亲戚好友,颇有焦头烂额之感,难免对流苏少了点体贴。

就是这微妙的冷意流苏也敏锐的感觉到了,所以置办酒席收敛了几分阔绰,连宴请的旗袍也选了不那么风流的花色,其实这确实是流苏多心,原本这宴就是柳原特地为她所设,她自己反倒是中规中矩了起来,当真两个人都想着对方的时候,就少了原本肆意妄为的情趣。

自从太平洋战争爆发以来,就连上海的公共租界也已经不再安全,英美接连放弃了对租借的管辖,国民政府颁布米粮管制政策,米价飞涨,有能力的大户家族纷纷开始屯粮,白流苏不仅领了政府配给还从黑市高价买了若干石大米,范柳原把在海外的厂子通通转手,现金兑成黄金,开始做起投机生意想尽可能的挽回几成工厂的损失。

他们在上海租的房子是一幢在法租界的三层公寓,主人是一位即将去往英国的华侨,房子是法式的哥特风格,高耸的尖屋顶,用砖石堆成的层层推进的拱门,艳丽的花窗落地长玻璃,房子后面有一片篱笆围成的花园,却没有种玫瑰康乃馨之类的西洋花,而是一片四季海棠,花期又长又好养活,当时正值初夏,一簇簇的嫩红又玲珑又活泼,若说白流苏相中这栋公寓的原因,海棠花就占了一半。

一楼是大堂和会客厅,二楼是餐厅和主卧室,三楼有两间客房和一间书房,夫妻二人住在二楼,白流苏请的一个管家婆子兼厨师住在三层的客房。

两人的日子过得还算安稳,但热乎劲儿毕竟有时限,所以几个月过去难免冷淡了些,在家里两个人都纷纷各行其是,范柳原平日忙于生意场上的投机交易,白流苏则扑在各种家务事上,拿着一纸婚约她心里倒也踏实。

原来当初在柳原心目中看似遥远的居家生活不过如此,过得如此轻而易举,甚至百无聊赖。

白流苏已经很少再混迹舞场,一天心血来潮问范柳原:“你说要是我抛头露面去跳舞,是不是别人更得议论咱们啊?”

“反正我是不怕人议论你的,你自己别不舒服就行。”范柳原答道。

“我都已经嫁了你了,还能有什么好怕的,你最近晚上不都在国际大饭店吃饭,明天带我去吧,我想跳舞。”白流苏说着就起身转了一圈儿,朝范柳原抛了个飞吻。

“我那哪是吃饭,天天晚上谈生意啊,怕你去了没意思,抽空单独去吧,就咱们俩。”范柳原推脱道。

“我看你是怕你自己喝多了在酒桌上胡言乱语怕我听见吧,不用那么费事儿,我正好也见见这些生意上和你接触的人,明天啊,我跟你去。”

“你可别瞎想,到时候你别嫌烦就行。”

第二天晚上,白流苏穿了一件黑底嵌乌金花纹儿的贴身旗袍,披着一层米色薄薄的开衫,挽着柳原就上了桌,本来没想特意打扮,但在看见了周芙稚后,流苏立马后悔怎么就没穿那件鲜辣艳绿的鸡心领儿开衩旗袍。

2.矛盾

多年之后当范柳原调笑着向白流苏提起周稚芙,白流苏说她早忘了,但作为当事人的多年前,往往不能有往事如烟后的冷静自持。

周芙稚是范柳原广州老家儿大太太妹妹的女儿,芳龄二十,在上大学,正值暑假和自己大姨一起来了上海。

大太太之所以要来上海,是因为她看范柳原在股票市场赚了钱,自己看着眼红但身边有没有可靠的证券人才,正巧柳原正准备买空做一笔多头,但缺少资金,大太太正好能解决自己融资的问题,因此两人虽有隔膜,此时因为共同的利益碰头了。

周芙稚是大太太的另一番心思,她膝下没有子女,很疼爱自己的外甥女,待到周芙稚豆蔻之年,女孩出落得越发娇俏,大太太想指望周芙稚能嫁个金龟婿替自己养老,而范柳原就是近在眼前的乘龙快婿,再搭上自己丈夫死后本该属于自己的大部分家产却因为丈夫私生子的出现全被一夺而空,她对范柳原怀恨在心一直想方设法要夺回这笔遗产,天真美丽的周芙稚让大太太看到了希望,她想哪怕芙稚只是做了一房姨太太也够这辈子的吃穿用度了。

如今已经三十四岁的范柳原自然能看出大太太的目的,但为了保证资金链的衔接,现在只能迎合大太太和周芙稚打情骂俏,说白了只是逢场作戏的关系。

当晚,大太太见了白流苏,经范柳原的介绍,两人简单的点头招呼,大太太心底把白流苏和自己的外甥女一比,觉得有七分胜算,便怂恿着芙稚和柳原去跳舞。

周芙稚一身嫩紫色的短款旗袍,绿莹莹的镯子衬的手腕雪白,又天真又妩媚,白流苏看她和范柳原在舞场跳舞,她自己一支曲子都没跳,和酒桌上的人寒暄了一番就提前叫车回家了。

凌晨,范柳原驱车到家,到了卧室发现流苏不在房间,立马跑到三楼去找,果然有一件客房关着门,从门缝里还透着光。

范柳原敲门问道:“等我回家,还没睡吗,我的夫人。”

流苏听着他笑嘻嘻的语气就知道他又是在醉醺醺的说话,赌气没理他。

范柳原推门进来,看见流苏坐在床边,柳原满脸笑意的走过去,一头倒在床上,搂着流苏的腰说:“我的好太太,以后要跳舞也是和你跳,你说好不好?”

白流苏其实一向不喜欢范柳原用哄骗的态度对自己讲话,她低头看着柳原一幅耍赖的模样说道:“你想和谁跳就和谁,尽情的跳,我在旁边看着的时候,你不是越跳越起劲儿吗?”

“我那是故意的,你知不知道你越是冷淡,我越是想看你为我吃醋的样子。”柳原喃喃的说到。

“你还是这样。”流苏看着柳原黯淡的眼色,感到心里生出一片荒凉。

因为酒醉范柳原没说两句话就睡了过去,流苏把他整个人搬上床,脱了皮鞋和西装,收拾妥当,自己便回二楼睡下了。

第二天范柳原醒来不见流苏,到二层只看到了王妈做的早餐,此时此刻他一个人坐在餐桌前,虽然不会想到昨夜陪自己跳舞的芙稚,但是也不愿意去想白流苏。

3.对峙

白流苏从来不觉得自己可以完全理解范柳原,她还记得当初在香港,柳原抓着自己肩膀焦躁又哀恳的说:“我要你懂我!”

直到现在流苏也不知道怎么去懂他,她只知道范柳原当初碰到的是自己,她需要让自己学会一点范柳原喜欢的样子,这就够了,就算自己到死都解不开柳原的怪脾气,那其他人必定也解不开。

白流苏不信范柳原会爱上周芙稚,但她畏惧周芙稚的年轻和天真。

女人总是很懂女人,哪怕只是二十岁,白流苏也能看到她眼波下的诉求。

流苏辗转约到了周芙稚见面。

白流苏穿的很低调,把风头全让给了芙稚的嫩粉色旗袍和刚烫不久的卷发。一见面流苏就亲切的称呼周芙稚为“芙妹”,周芙稚来的路上诚惶诚恐,看见流苏是这态度,谨慎便卸去了一大半,心下多了三分得意。

两个女人面对面坐在咖啡馆,白流苏喝了一口咖啡,笑眯眯的端详着周芙稚,芙稚被看的不好意思便也笑了:“姐姐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啊?”

“妹妹可真是比我年轻的时候还要好看,我们家柳原要是能讨到一房你这样人品的姨太太,为范家传宗接代,那不仅是范家的好处,就是我脸上也有光啊!”

“诶哟!姐姐你说什么呐!”周芙稚笑着羞红了脸。

“妹妹以为我开玩笑吧,不瞒你说,我和柳原在一起一年多了,他待我那是没的说,又稳重又体贴,可我已经三十岁了啊到现在还没怀上孩子,这以后也真是没个准。”流苏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

周芙稚细细的听着,不吱声,揉捏着戴在手腕上的玉镯子。

流苏看了一眼芙稚又开口说道:“我们家柳原是个西式人儿,当初和我时就特别讲究精神恋爱,要真是能有个能真正懂他的可人儿,那肯定能把他绑的死死的,我恐怕这世上其实是没有的……”

“姐姐太谦虚了,我看柳原哥最体贴的人就是你了!”周芙稚嘴上虽是这样说,心下却思㤔了起来。

两个人坐了一刻钟的工夫,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分别了。

周芙稚才满二十岁的年龄,在大学读过不少浪漫的西洋小说,常常幻想些不切实际的恋爱,范柳原几乎是她心目中为她量身打造的模子,她想把自己套上去,今天又得知了范太太的态度,于是芙稚在和柳原的接触时比平常更加肆无忌惮,仗着年轻故意卖弄风情缠着他。

而柳原因为家中受了冷落,且年轻时练就了一身调情的功夫,一位热情的少女向自己献媚,当然从不拒绝,就这么着俩人在别人眼里算是好了一段时间。

4.和好

百乐门的舞池里人头攒动,音乐又欢快又热烈,舞女个个拿着花扇子招呼着客人,成对的舞伴儿越跳挨得越近,直跳到眼里只剩对方。

今晚的周芙稚和范柳原情致都很高,周稚芙纯粹因为跳舞跳的,而范柳原是因为大太太终于把资金做了多头,自己的融资成功了。

芙稚张口说话,红唇一开热气就喷在柳原的脖颈处,痒痒的,“哥哥,我觉得你真是个寂寞的人。”

范柳原虽然明白周芙稚对自己的态度,但最近流苏的冷淡和资金衔接的成功都让他想从芙稚身上尽快脱身,所以芙稚的情话他已经不愿意再接招,只是笑着说:“怎么这么问?”

“流苏姐姐说她从来不懂你,你的枕边人都这么说,难道我还看不出来你是个孤独的人吗。”

“这么说,你觉得你能懂我?”

“那要看哥哥你让不让啊。”

“那我告诉你,不是我不让啊,而是在这世界上我自己都不懂我自己,也只有你嫂子聪明,把我看个透亮,恐怕再有不了其他人了。”

男人在别的女人面前念自己妻的好,周芙稚到底能看出他的意思,再想想白流苏对自己说的话,才明白自己一直是他们俩人之间的局外人,明白多说无益,这首曲子一完,周芙稚就说不想跳了,以后也不想再和他跳了。

还不到七点范柳原就回了家,白流苏在二楼吃饭,看见他回来露出了点意外的神情,因为他已经很久没回家吃晚饭了,桌子上摆了咖喱鱼和蚝汤,都是范柳原当年在马来吃惯了的口味,他望着流苏黑黑的瞳仁,一瞬间他只想跪倒在自己妻的脚边,像孩子一样扎在她怀里,他感觉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全是白流苏,是她给的。

他默默地在餐桌旁坐下,也不吃菜,直直的看着白流苏,流苏起身说:“我给你拿碗筷。”

柳原一把抓住她“诶别去。你喂我吃。”

白流苏对这样的范柳原只是感到无力,抗拒也没有意义反正最后都得遂他的意。

吃过饭,两人去舞厅跳了个尽兴。

凌晨到家,白流苏踢掉高跟鞋仰面躺倒在卧室床上,一个人咯咯的发笑,范柳原问她傻笑什么,白流苏讲:“我是笑我今年都三十一了,刚刚居然还有人向我搭讪呢,我跟你说,你可得小心。”

柳原看出她有些醉了,侧身躺在她旁边,看着她有些褪色的红唇,有点松散的发髻,抬手将发箍从流苏的头发上扯了下来,乌黑的发丝散了一床,缠住了范柳原的眼,这时候只想吻她。

后来范柳原对白流苏解释了大太太和自己资金上的利害关系,他对她讲:“周芙稚只是生意场上的逢场作戏,哪用你去亲自找她,我自然是要和她断的,二十岁的小姑娘哪能敌得上你。”

白流苏也不掩饰自己找过周芙稚,但是她也说:“什么啊,我对芙妹说的话可都是真心实意的。”范柳原听了只是笑。

夫妻吵架极为平常,这不过是这对夫妻一辈子无数次矛盾中的一起,但吵架还能吵得如此悱恻缠绵的恐怕也只有白流苏和范柳原了。

4.余生

珍珠港事件起美国开始介入战争,日本军队已是强弩之末,但为了维护自己的立场,还在不断的杀人,通过国民政府加强了对上海租界的控制,一九四三年年初法政府宣布放弃在华租界,日本当局决定清查户口,凡12岁以上,60岁以下的无家属男子,一律返原籍或逮捕。

居留在沪的英、美等敌国侨民限令月内迁入指定的“人民集合所”居住。

白流苏永远忘不了这一天。日本兵敲开了家门,态度既客气又礼貌,先查了白流苏的户籍,原籍上海没有问题,但是范柳原的原籍在广州,幸好范柳原的父亲是英国华侨,流苏当即拿出钱贿赂了日本兵,把柳原也算作华侨身份。

这算是避免了遣送原籍,没有被当场逮捕,但日本出于对英美宣战的立场,所有侨民要到“人民集合所”居住,拖不了太久,范柳原必须搬过去,那地方聚集了大批难民,又脏又乱,生活物品全靠配给。

范柳原怕自己的侨民身份不利,居然想要白流苏先和自己离婚,那是唯一一次白流苏哭着喊着的闹,最终说服了范柳原,让他彻底断了这个念头。

后来白流苏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侨眷也可以算作侨民处理,所以在范柳原搬到“人民集合所”不久,自己也跟了过去,街道两侧趴着不少衣不遮体的难民,有黑漆漆的手向她的旗袍抓来,她吓得赶紧往前跑。

日军管控最严格的那几个月,白流苏和范柳原挤在破烂的棚户简屋里度日,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吃饭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事。终于在七月份国民政府接收上海法租界,改成第八区,全部侨民重新获得自由活动的权利。

沦陷的上海无法再夜夜笙歌,炮火炸毁了所有的虚情假意,战事最吃紧的两年从煤球、香皂、棉花、火柴等日用品到大米、食盐等生活必需品没有不缺的,白流苏早就辞去了王妈,原来租在法租界的公馆被日军霸占,封街封路是平日常有的事,俩人找了一处发着霉味的老式弄堂住下,两年的时间一秒一秒的熬,就像在一寸一寸滚烫的水里徒劳的等待沸腾,每天早上醒来的唯一理由就是看见彼此。

一九四五年十一月份随着最后一个日本兵被遣返回国,上海脱离了日本人的阴影正式由国民政府接管,南京路上车水马龙,街头立起了纪念抗战胜利的牌坊,蒋介石的巨型画像被挂在大新公司的建筑上,难民营的犹太人开始做起了生意。日本人投降虽然大快人心,但生活不会瞬息间变好,任何时代的人都只能活在当下。

那一年白流苏三十四岁,范柳原比她大四岁,其实时间就是真相,范柳原要的白流苏早就给了他,白流苏也已经得到了凡人的范柳原,人是要认命的,但认命也没什么不好。余生就我俩一起走吧,其实“不枉此生”也是能说出来的,而且是因为你才说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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