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结束吧,”我这话说给自己,也是给系统君听,“他命数尽,我这一世也过够了。”
“可你只能等待寿终就寝,自尽是大罪,尤其是你以轮回者的身份,将永世不可超脱。”
“我知道啊,所以才对你说,”我站在林间草地,看水中波光潋滟,“别装了,之前不就是你召集的特殊事件,整来个穿越的骑士,用外挂打赢了我?这次也一定可以吧。”
自从那日与邓锦川一别,已经十余年,这期间我也去探望过九公主,见他们小两口过得甜蜜,我便不主动去恰柠檬。
其余时间我偶尔往山贼那儿溜达溜达,把城里丢的人再盗回去,那时候横亘在我心中的一个难题就是,他邓锦川如果被拐了我是救还是不救?
后来觉得这问题实在是没有技术含量,毕竟这前提就不可能发生,但它确实发生了。
江山易改,王朝更迭,一时间风起云涌,战事再度搅得人心惶然。邓锦川在太平日子里仍常年练兵,这一回,战神出世,要还百姓一个安宁。
征战前,他给我传了一封书信,也不知他是如何找到我的,因我始终漂泊,四海为家。但那只鸽子偏偏没有咕掉,而是准确落脚在正乘舟赏月的我的肩上。
如若信能成精,他那封必定是只啰嗦精。整整十页密密麻麻的遒劲墨字,绕来绕去也不过是他要出征,生死难定,叫我好生照料自己。
还有他说,他对不起我。
他哪里能对不起我,都是我说的狠话,虽然他当时似是告白,却因为有苦衷而主动推拒的模样像极了渣男。
但即便我此后不去打探他的消息,街头巷弄里人们的称赞与茶余饭后的闲谈都会出现他的名号,以及他拒绝圣上的赐婚,并直言此生不娶只愿保家卫国的豪言壮志。
好一个为国尽忠者,他确实言出必行,那场战役他撑到最后,却是被敌国奸细陷害,囚于他国牢狱,到死那一刻,怀中紧贴着的都是我回给他的那一封信。
“呵呵。”
只两个字,还画个微信表情包的微笑。
“你不救他?”系统君问我,此刻它给我加了特技,我正隐身面对着在牢狱里闭目养神的邓锦川。
“不救。”我唾了一口,又深觉敌人的境地也是要爱护环境的,于是又用纸收拾干净。
“你这人就是这么自相矛盾,像你刚才,装痞子痰都咳了,还非不能违背环保义士的志愿,擦干再丢纸篓里。”系统君嘟嘟囔囔的,我听着甚是厌烦。
“他死这,才能落到忠肝义胆的名声,皇上再给他追加谥号什么的,我干嘛坏人美事。”
“你和他远走高飞才是成人之美!”我现在怀疑系统君是隔壁系统派来的卧底。
其实每一世他都变了相貌、姓名和身份,但我总能认出他,此后每一世也定是如此,可惜生生世世我注定都看他不顺眼。
系统君竟然也是会叹气的,我听见了。
再之后就是国家胜利,将军浴血奋战直至最后一刻,假意被掳,却是为盗出敌军地图,然后赴死。
“你看吧,如果听你的,我就成了出卖祖国的叛徒。”但系统君也只装做哑巴,我相信它是在心中骂我不公平竞争,靠着威胁它得来的隐身术,盗出敌军排兵布阵的图纸,扔给了邓锦川。
“他不会觉得蹊跷吗?你直接把图扔地上了啊,看着更像陷阱。”
“没事儿,我画了个笑脸。”
战事平定,他也被厚葬,这就是我站在这夜深人静、草长莺飞之地的理由。
“动手吧。”我对系统君说,毅然决然了结性命。
变故突发,一对师兄弟比拼武艺至此地,刀光剑影之中,始终按兵不动的我被搞死了。
“能不能整个靠谱点的结局,他人相杀我一路人挨刀子?我想死的有尊严些。”
“放心吧,”系统君安慰我道,“够有排面,他俩以后就是绝代双骄。”
7
下一世我与他会是怎样的角色?
迷蒙间,似乎听闻系统君低语一句,是在解我之惑。
听不清也罢,醒后便知。
8
淦,我是恶魔。
那他铁定是天使。
如果他是耶稣我就罢工。
9
了解身份后我提出首个问题。
“恶魔天使本无性,我该以何称呼?”
“就‘他’吧,不过你更适合“她”。”
虽然我总主张要撕掉性别标签,但真一消失又浑身不自在,当公龙时也是,给性格贴个标签我还是女人。而且我始终觉着万事万物都要分得精细,不然你一想提及什么只能说“那个啥”,就很混乱。
所以我想名词始终不该是被抨击的对象,该被消除的是面对区别时,那人心里口里的成见。
“把男女当做性格的标签吧,或有男人身,女儿性,女儿身,男儿性,所以他做公主时,总觉得千百个不适应,还是有着男儿性情,彼世他竟也未与王子结缘,成了个茕孑一生的女皇。”
“你说话怎还一副古人腔调?”
“习惯一时难改,这是重点吗?”
然后系统君又说句不是重点的话。
“话说第六世是恶魔,666可是魔鬼象征。”真是够冷,666。
初来乍到我很是不适应,毕竟我怀着悲壮的心情逝世,又揣着复杂的情绪重生。
好比你看着狗血剧哭得正酣畅呢,遥控器自动调了个台,相声小品百花齐放,最要命的是一颗葡萄横飞,呛你嘴里叫你笑不出,只能掐着嗓子干流泪。
“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我说就是没有前半段,那葡萄也能生生把你噎死。”
瞧见没,所以说古人讲究笑不露齿是有道理的。
现下已完全冷静,我展望起我所生活的环境,竟是同第一世一般,是在地球上。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震惊,佛教普度众生的话语,竟从恶魔口中传出。”
“你那叫见识短!”我本想在脑内回应,没控制住竟然生生喊了出去。
“这位恶魔,不长眼也不能瞎断案啊。”眼前正巧站了位玉树临风的俏公子,全身上下衣着服饰都雪白无暇,肤若凝脂,甚至头发睫毛都是白色的。
若不是那股非寻常人的气息,我还以为他是在玩角色扮演。当下也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这世界并不是非白即黑,不然照天使的模样,我一定得是个黑煤球,黑得恰到好处的那种。
“哟,我可第一次遇到嘴比我还毒的天使。”
“不急,余生漫漫,以后有的是时间深度体验。”
第六世第一场会面算结下梁子了。
大路朝天,我俩各走一边。期间我不住向系统君抱怨。
“他这德行真败坏天使的名声,会否是我俩角色弄反了?”
“那你摸摸自己衣领子,是做天使的材料吗?”
于此我对着天堂地狱一并发誓,但凡他过得一夸克幸福美满,我就此生做个宇宙垃圾,忍受着失重的呕吐感。
当然恶魔的话不能作数,如若我失败,这也就是个玩笑话,因为彼世我即便欢喜游乐园的刺激项目,却不敢再玩跳楼机,那种肝脾肾脏都要跃出的强烈不适感真是想让我直接去往极乐永生。
“不过做人时觉得记性差真是坏事,现在我已活过六世,那么多岁月却都历历在目,甚为清晰。”
“是五世,”系统君忽略我的感慨,纠错道,“你这第六世怕是不好结束。”
所以我一路混吃等死,偶尔做做坏事,让某位倒霉蛋今日出门买猪肉必涨价,气罐没气儿家停电蜡烛没备台灯坏,当然最狠的还是使他断网没流量,只能抱着电量余百分之二的手机黯然神伤。
而我的死对头——一位闲散天使推斐尔,谐音颓废儿也在混吃等死,唯一的用途就是他那副神赐予的好皮囊,守着天堂门面,招待善人。
“名字简直是碰瓷我偶像!”
“你偶像谁啊?”
“神御座天使拉斐尔啊,虽然人类画家拉斐尔我也崇拜。”
“打住,你可是恶魔诶!”系统君显然很惊慌,机械音竟然软成台湾腔。
“可我第一世是基督教徒啊。”这么一想,也真是造化弄人。
“那你要不去天堂要个签名?”
“身不由己啊。”我摇头,这会儿我是真的难过,就没注意它语气实际是调侃。追星路坎坷,毕竟你破天荒能一睹偶像尊容,却因着不可抗力只能彼此错过。
“他的职称可是治愈啊,我恶魔之躯岂能去冒犯?”
过了一会儿,我问了个直击心灵的话题,“我姓甚名谁啊?”
“路东法,”系统君颤巍巍补了句,“咳,路西法不会也是你偶像吧?”
我怒,“谁还没个墙头了?这位可也是鼎鼎大名的。”
“那你也是碰对了瓷儿。”
再遇见推斐尔的时候是在一场密会里,他寻我说神要降下惩戒,因着世人的恶。
“那善人呢?”我问。
“像从前躲进诺亚方舟一般,为他们做庇护。”
“不对,”我说,“人类也在成长,此回是要同舟共济。”
“若没有那么多船呢?”
“那我们也携手努力一把。”
于是我们开启秘密作战,但其实只是大角色视而不见,像我俩这职位和凡人里的无业游民无异,他们放任我们自作主张,只想观察人类面对灭顶之灾时,是否会放弃虚伪,重拾高尚。
最终人类扳回一局,而那些死性不改、惺惺作态者,几乎都不见全尸。
“但凡两边有谁想拦着我们,也不会这么顺利。”我对推斐尔说,胜利之后,举杯共饮,但我举的是罐装肥宅水,因为我身为恶魔竟然酒精过敏。
“所以这也是最后的晚餐。”他想同我碰杯,我却躲开了。
一时大意,差点以为我们彻底沦为同盟,实则我只是短期签约。
“回去接受惩罚吧,不过我觉着,也该不会下场太惨。”
“你死前没什么想和我说的话吗?”
“晦气,能不能咒我点好?我总不至于被圣水沐浴吧?”脑中想象了那画面,不由得战栗,“祝我俩下一世再见还是对头。”
这话说得在理,我也不知道天使恶魔会否有死亡一说。他却面色一变,迟疑半晌,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其实我也不想被治愈掉,因这一世我最乐在逍遥,虽然偶尔要去可怖的地狱领命,但总体上都是些给人的恶作剧。我也有对推斐尔提议过互换身体,如果是天使的灵魂必然能接受圣水,我一恶魔也能承受地狱火焰。
可他却笑了,嗤之以鼻的那种。
“你怕了?”
“你不怕?”
“我倒怕生生世世求死不能。”
听听,这是天使该说的话吗?他是不必在堕入轮回时背负着前尘恩怨,也不会记忆死亡的感觉,我却是一百种死法的真实版本,毕竟我是真死啊。
“得神眷顾的天使倒也好意思说,哪有我历经几世的死亡?”话一脱口,发现我说漏了嘴,于是打算装作喝醉打马虎眼。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我悠悠念道。
“你不是恶魔吗?”他皱眉,用打量异类的眼光看着我。
“你还是天使呢,也没见你有所顾忌,”我翻了白眼,慢慢啜着快乐水,“再者说如今提倡文化交流与融合,方才读的是这家酒馆贴的字画上写的。”
闻言他抬头一看,吧台上还有丘比特一箭穿心的雕塑。
“再见啦。”没等他回过神,我就起身向冒绿光的安全出口走去,“钱你付吧,欠你的债来世再还。”
我边走边展开翅膀,只有他能看见,是六翼。
10
这次的重生我静候许久,因为推斐尔没被治罪,我却提前被判死刑,还是体会了双重死亡的快感。
在地狱审判中,诸恶魔最终决议先用圣水,待我恢复天使真身,再用地狱火焰斩草除根。
无辜委屈可怜,我只是堕天使,不是无间道啊,没必要让我死这么彻底吧。可此事已成定局,除非我有能耐在变回天使的一瞬逃回天堂。
可惜我没这个能耐,也不敢再赌一局。
“下一世让我做个简单的角色吧,我是蝴蝶,他是带刺的玫瑰,死亡也要轻松些。”
系统君似乎也认为我这一世死得太壮烈,本以为可以长寿千年,结果是六世中死得最快的。
然后我在撕心裂肺和肝肠寸断的苦痛里化为一缕数据,回归系统程序,准备让它重新给我编写生命。这时候我看见趟着地狱池水而来的推斐尔,他永远圣洁的仪容此刻被灼焦了半边,另半边是各色的污泞。
“他怎么来了?”
“这还不明显吗?”系统君说,若要用头脑做比喻,这回就不是它在我脑海里闹腾,而是我停驻在它脑内。
是啊,很明显他是来救我的,不过为什么?与其如此倒不如提前接受我的建议啊,你好我好他也好,来这马后炮,我的魂魄都残存一缕化作那里的一束火苗了。
结果他当真对着面前愈发旺盛的火焰叙起真情且愈发激动,那些恶魔也不拦着,甚至排排坐吃起了东西南北瓜。
“此世你为恶魔,我为天使;
前世你为侠盗,我为将军;
前前世你为巨龙,我为公主;
前前前世你为美人鱼,我为巫女;
前前前前世你为武国女皇,我为科技国帝王。
可惜每一世我们都似乎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更可惜每一世我都希望抛弃所谓无法逾越的横沟,与你生死相随,我做到了生死相随,可你恨我怨我,却也不记得我,也许我是时候该放下了吧。”
他文采可也真烂,诉衷肠似流水账,但我应该还是听得很悲怆,因为系统君说它感觉自己好像脑子进水了,当然这又是个比喻。
不过有个问题,他只说了五世,还是后五世,第一世他断没有提及。
这一瞬间所有因着情深意切的感动都不复存在,我只想通过冷静的分析知晓他为何避开第一世,即令我遭遇这一切并决定继续承受下去的理由。
所以他再怎样慷慨激昂地讲我俩的前尘往事我也给自动屏蔽了,没有第一世的故事我便失去了作案动机啊。
“系统君,你给我讲,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不就是他正在讲的那回事吗?”
“别绕舌,调整成我能沟通的语言啊。”
“就是他记得你,也爱你,因为你俩第一世各自为王,然后……”
“他搞错你也搞错吗?那不是我俩的第一世啊。”
“那是你俩的第一世,只不过不是你的第一世罢了。”
“我没明白。”
“Thatis…”
“不是那个不明白啊!”此刻的我就是传说中的无能狂怒,没有实际技能,只靠吼叫输出。
“下一世您俩自己聊吧,不伺候了。”系统君竟也很不满,它看着推斐尔彻底消失在地狱火焰的身躯,将我也输送到下一个复活点。
11
第七世与我的第一世重叠,我睁眼便躺在襁褓里,省略在羊水挣扎的程序。
看见面前父母熟悉的慈祥面容,我眼眶一湿,嚎啕大哭,因为经历过失去挚爱的痛苦,此后每一生我的设定都是自幼失去怙恃,免去许多心酸,也缺少亲情。
护士扬起的手停留在半空,转瞬换做笑颜。
“这孩子才一出生就哭嚎得大方,以后也会享福的。”
“我们就打算为她取名叫‘云浮’呢。”
此后十余年顺意,我也没遇见过任何让我以为是他的人,或许正如他所说,他活够了,甘愿形神俱灭,脱离轮回的束缚。
系统君也声称回老家,但一定又是谎言。它与任何一串数据皆共通,又哪里有家呢?
但我没与它多言,或许这段陪伴自始至终都没有感情在,我与它与他,都只是冰冷的物件。
终于我也肯直视一切的开端,彼时我的亲人遭遇谋杀死亡后,我被判定为犯人入狱,可我怎能瞑目呢?我希望化作怨灵飘荡在人世间找寻真正的罪人,然后扰得他生不如死。
所以当我发觉生命诞生之初只是一段空白的编码时,甚为惊愕,而死后被记忆填满的程序需要拆解再投入使用,即是新生。
可惜一般人没有新生,但我却作为第13431百亿位幸运儿得到了可以带着记忆选择迈入新世界的权利,重生前还可以许一个愿望。
荒诞不经!我心道,我的冤屈竟凝结成所谓的幸运,真是谬论。
“让仇人成为我的爱人。”我还是微笑言道,那样我不爱他,就会是他噬心之痛。
感谢垂怜,第二世我是武国女皇,他是科技国帝王,且这处领地不同于地球,我们的寿命最长可以活至万年,足够他悔恨。
接下来就是无可摆脱的套路,爱上背负血海深仇者。他在不得以的杀伐间,灭我国家,决定以死谢罪,可我没算到,此后几千年孤寂竟也是对我的折磨。
深知自尽是大罪,将永受轮回,且世世不得善终。我殒命之际再遇系统君,求它让我随着入轮回,虽然我知道我带给他的只能是心痛,但至少暗地里有我陪着他。而我表面说的则是想要报仇。
“何苦呢?”它只说了这样一句话,便同意帮我。
已续写的便是五世的故事。不提也罢,总有些仇怨,加之他对我心怀愧疚,我也对他满腹积劳,所以只有分别。
如今真相半数大白,只等我再遇见他,问清一切。
是夜,我走在路上,心头涌上慌乱。我记得便是今晚,父母惨死家中,我又被迷昏,醒来时便是我手持菜刀,面向警方。
“不可以。”我尖叫出声,这一世我不能再忍受失去。
待我慌忙跑回家中,小心翼翼地握着做模型用的壁纸刀时,面前的一幕惊呆我。
一位衣袂翩跹的男子正对着一个看不清脸只撅着臀部的人一顿毒打,旁边还躺着中了迷药的我父母。
“不许动,我已经报警了!”我掏出刀对着他。说实话不是我想先暴露自己,但直觉告诉我他不是我想要伤害的人。
“许久不见,很飘嘛,倒是跟你姓名一般,云浮,还敢用刀指我?”
“这损嘴……你是?”忍住撕烂他这张嘴的冲动,我耐心问道。
“虹沉,与你姻缘六线牵的那位,奥不对,如果前前前前前前世你没被我脚下这变态害死的话,可能我就会在以后查案时和你相遇相知吧,毕竟你那年志愿报的是法律啊。”
最近真是天雷滚滚,通通往我头上砸,我懵得停止思考,像个灵魂出窍的躯壳。
然后等他收拾好残局,安抚二老,并以朋友的名义对我父母说带我出门散心,路上他分析好前因后果讲给我听。
事实让我想回归九年义务教育重修语文,竟然是因为我的歧义句,使系统君以为我要把下一世本应成为我爱人的,变成我仇敌身份,他丝毫没有连接上一世的恩怨,所以酿成我们如此多的误解与背离。
其实我们本可以不用有那么狗血的设定。
“所以,怪我咯?”我仰天长啸,表情除了扭曲,还是扭曲。真相多数并不讨喜,甚至多余。
“不怪你,如今这不是好好的吗?”
“可是我们经历了如此多的心痛,每一世我都很……哎,”我捶胸顿足,“一言难尽,我们这算是虐文吗?”
虹沉也是人如其名,我看见他,好像吃了彩虹糖以外的那般甜蜜。
“不对,”他也学我槌胸蹋地,“是甜文啊。”
12
当我逼问系统君为何不告知我俩彼此都有记忆的事情时,它的借口由没人问,到规则如此,最终摆出义愤填膺的态度吼出“因为我还单身!”这样的无耻之话。
但如今它似乎真的与另外开发的系统结为良配,彼此交融,所以才为我们指点迷津,让我们在第六世悔悟,第七世释然。
“但还没遇见能解除他轮回的系统,所以呀,你俩还得一世一世地走下去,你可后悔没能遇见万千良人,享受新的人生?”
“你看我俩都是一人亿面,还怕什么不能体会的啊,再者说轮回的身份还不同,有趣得打紧,我们也可以装作初相识呀。只是不知晓以后的角色就很难办。”
“简单,”这回我听清了彼时错过的回答,“因为你俩就是按照我喜欢的cp拉配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