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武林大会的初赛上第一眼看到千企的时候,萧小小就知道自己栽了。
千企一袭白衣,面容坚毅,孑然独立,风姿卓然,在一群生得三大五粗的壮汉之间显得格外醒目。
好吧,萧小小承认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不过她实在是小时候功课没学好,搜肠刮肚也找不到漂亮的词来形容千企带给她的惊艳,只能打击旁人来作对比了。
想到这里,萧小小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嘿嘿干笑两声。如果以为她是来竞选武林盟主的,那就大错特错了。她只是来发掘和欣赏美男的,其他一切与她无关。
这一次下山前,家里的老父亲千叮咛万嘱咐,“女儿啊,你今年也十八了,这年纪也不小了,爹老了,想退隐江湖享一享儿孙福了,你早日带个如意郎君回来给爹瞧一瞧。”
萧小小保证道:“放心吧,爹,你女儿我如花似玉,这次下山一定好多人喜欢呢!”于是,长这么大第一次一个人下山的萧小小,带着“拐个美男回家去”这个光荣的任务开始了自己的征途。
恰逢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在平城举行,萧小小的第一站便直奔平城。
周围人声鼎沸,比武台下的观众一会为这个人赢了拍手叫好,一会又为另一个人输了而扼腕叹息。不过萧小小的心思全部挂在一抹白衣上。
那人一袭白衣翩翩,身姿挺拔俊秀,一张俊脸说不出的好看,一出场就引得全场的姑娘们兴奋尖叫。
“在下千企,还望兄台不吝赐教。”千企双手抱拳,微微躬身道。
美男就像高山上一朵高不可攀的白莲,立于一片喧嚣中遗世独立,周身带着一股不同于江湖人的贵气卓然。
萧小小强压住想要飞过去扑倒美男的冲动,在目睹了美男是如何用凌厉的掌风掀翻他人的全过程之后,一颗小心脏不自然地抖了三抖。
她觉得她很有必要再仔细掂量掂量,虽然这次下山的主要目的就是找个人把自己嫁了,可是这样的老虎真的适合拐回家吗?她明显打不过他,以后的家庭地位堪忧啊......
人声鼎沸中,比武台上的比试进行了一轮又一轮,多少英雄豪迈,又多少英雄气短。唯独萧小小一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拧眉深思,似遇到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不知不觉日落西沉,初赛终于接近尾声。
萧小小低头摸了摸干瘪瘪的肚子,再抬头却发现美男不见了。
她郁闷地走到大街上,踮起脚往两头瞧了瞧,没有发现美男的半个衣角,本来欢快的心情瞬间低落谷底,整个人都怏怏的,拖着沉重的步伐准备找个地方先填饱肚子。
天大地大,吃饭为大,这是萧小小一贯信奉的人生信条。只是她摸了摸自己所剩无几的荷包,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自己怎么花钱如此大手大脚。也是初涉江湖经验不够,刚下山那几天顿顿大吃大喝,现在只能喝小米粥了。
嘈杂喧闹的大街上,穿着各色长裳的人来来往往,晃地萧小小一阵头晕。
站在一家名为“好好吃酒楼”的大门前,闻着醉人的菜香,正在计较着是大放血进去吃顿好的,还是忍一时以后还能有饭吃的时候,萧小小的眼角突然瞥到不远处一抹熟悉的白衣。
她定睛看了看,确定那个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美男后,她以此生最快的速度撒脚狂奔,几秒后就已经坐到了白衣男子的对面,捧着脸笑盈盈地望着他。
千企原本吃面的动作一顿,抬头扫了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吃面。
萧小小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成瓣吧啦吧啦的声音。她虽不至于长得国色天香,但也不至于看到和没看到一样吧!
千企似乎可以读懂她的心声,瞥了她一眼,才悠悠地开口:“你要庆幸你没有长得让我吃不下饭。”
听到这话的萧小小暴躁地就要掀桌而起了,转念一想又轻轻的笑了。美男都是有脾气的,驯服之后肯定会变乖的,她有时间慢慢耗,但在那之前,脸皮要厚!
“老板,来碗面!”
她看到千企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拧了一下又松开,但他终归什么都没有说。萧小小对他的好感又回升了几分。
面还没吃完,千企优雅地从衣袖里拿出一块白色方巾擦了擦嘴角,悠悠然起身向街道上而去。
萧小小顾不上吃面了,立马装作随意的样子不远不近地跟在千企后面。
正盯着一个老爷爷做的糖人看得津津有味,突然像撞到了一堵墙。萧小小吃痛,回过神来才发现千企不知何时已经停住了,而她刚才左顾右盼走了神直接撞上了人家的背。
难怪这么痛!萧小小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你眼睛做什么长的?”男人回过头来斜眼看她,语气里满是揶揄。
萧小小理亏,小声嘟囔:“我又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嘛。”
千企看着她被揉地红红的鼻子,倒有一丝干净的可爱和俏皮。他微微挑眉,端的是一副风流倜傥,没有说话继续前行。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一家客栈,一个住在天字一号,一个住在地字二号。
萧小小看着简陋的只有一张硬梆梆的床,一个小方桌,一条小板凳的房间,其实内心是崩溃的。
那个男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头,不过看样子家境不错,教养也好,可以作为傍大款的对象……
2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刚亮,萧小小躺在一棵大树的枝丫上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
她忍不住在心里狠狠诽谤了一下千企。看他那副冷地冻死人的冰块脸,肯定不会答应和她同行,她只能早早地跑到这条武林大会下一站碧城的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装个偶遇了。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萧小小终于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她顿时心里一喜,翻身小心翼翼地循着声音的发源地望去。
只见来人一身白衣飘飘,掩在繁盛的枝叶间,步履悠闲。等那人走近了再看,面容俊朗,玉树临风,是个不多见的美男子。
这样恣意不羁的千企和昨天比武台上狠厉冰冷的千企感觉很不一样,魅力值呈直线飙升。
萧小小不禁看得痴了,身体自然放松,全然忘了自己正在树枝上。
“啊!”一声惊呼,随即听到“嘭”的一声,是重物抨击地面的声音。
萧小小吃痛,整张小脸皱成一团。一抬头就看见了身前的白色衣角。
心中一闷,萧小小倏然起身,语气中带着愤怒:“看到我掉下来你为什么不接住我!”话本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只要是女主角摔倒,男主肯定会飞过去接住她,两人再深情对视几秒,一段英雄美人的佳话便成了。
千企眉一挑,似是被她的问题逗笑了,嘴角微微上扬:“我怎么知道天上会掉下个什么东西?总不能砸个球下来还去接吧?”
什么!竟然说她是球?萧小小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千企见她脸色都涨红了,这幅气急败坏的模样竟然十分赏心悦目。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不自觉上扬了,只是轻巧地避过她,施施然往前走。
萧小小看着某人的背影,恨得牙痒痒。不过,还是没脸没皮地提步追了上去。
她是个大大咧咧不记事的性子,转眼间又是一副眉眼是笑的模样。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我叫萧小小,最普通的那个小。”
世人都想出人头地,她却只想普普通通。
这个自我介绍倒是别具一格。
千企稍稍偏过头,就看见了萧小小明媚的不加任何修饰的笑脸,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灿烂繁花,美丽炫目地让人移不开目光。
一路上都是萧小小唧唧喳喳说个不停,千企不开口还好,一说话准能把萧小小噎得面红耳赤。
萧小小一边在心里骂自己贱骨头,偏偏要在他这里找自己不快,一边又没心没肺地继续插科打诨。
抵达碧城的时候,萧小小已经能够娴熟地在千企那里混吃混喝。
“糖炒栗子,来两份。”
“好香的桂花糕,来一份。”
“武家烧饼,来两个。”
千企跟在萧小小后面付钱,荷包一刻也没消停过。偏生萧小小每每买了什么好吃的,总会递给他一份,让人生不起气来。
“千企,快尝尝这个,可好吃了。”萧小小说着,手里递过来一块淡黄色的桂花糕。
少女的手白嫩细腻,如上好的苏瓷一般玲珑剔透,小小的桂花糕躺在她的掌心里,看着确实诱人。
千企慢条斯理地接过,指尖无意间拂过少女的掌心,勾起一阵酥酥麻麻的触觉。只见他咬了一口桂花糕,唇间动了几下似在慢慢品尝,唇红齿白的模样看得人心跳加速。
萧小小状似不经意地收回手,实则耳尖微微泛红。美男就是美男,连吃块桂花糕都那么好看。
3
碧城的比试十分顺利,千企毫不费力地拿下了头名,下一站前往武林大会的决赛地,洛城。
原计划是走陆路,半个月就能抵达洛城,谁知两人刚出碧城便遭遇了伏击,数十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提着冷剑从树后飞扑而来。
千企抽出配剑,伸手把萧小小护在身后。
萧小小一愣,然后顺势抓着千企的衣角,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有人保护的感觉真好。
本来以为以千企的武功对付这些来历不明的黑衣人绰绰有余,却没想到黑衣人的剑法杀气腾腾,竟然招招致命。
见千企一面护着她,一面又要面对黑衣人的凌厉攻势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萧小小立马收起了玩闹的心思,从腰间抽出软鞭加入了战斗。
片刻后,黑衣人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萧小小收起软鞭,跑到千企面前邀功道:“怎么样,本姑娘的武功也不差吧。”
“你......”千企的神色有一些奇怪,萧小小正想询问,却见千企突然面色一凝,双手扶住她的肩用力一转,随后听到“刺”地一声,是利物穿过锦帛的声音。
“千企!”
一个躲在远处的黑衣人放了一嗖冷箭,而千企替她挡下了这一箭。萧小小急得快哭了,想去追黑衣人,却又不放心千企。
千企抓住了她的手,轻声安抚道:“小小,人已经走了。我怀里有药,你把它拿出来,先止血。”
“好,好。”萧小小慢慢镇静下来,小心翼翼地把千企扶到树旁坐下,从他怀里拿出药,拔箭的时候手都在颤抖。她从小被她爹和上面的师兄们保护得太好了,这是她第一次遭遇伏击,也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触目惊心的伤口。
好在千企的药立马见效了,背上伤口的血没有刚刚流地那么快了,但伤口必须尽快包扎才行。
千企咬牙撑起身子,“这附近应该有村子,我们先找户人家借住一晚。”
日暮西沉,终于看见不远处有一片零零星星的灯火,萧小小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下来了,“千企,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了。”
“好”。千企的声音有些嘶哑,全是靠着毅力在支撑着。
第二天清晨,千企听见隐约几声鸡鸣,便悠悠转醒了。
萧小小趴在床边还未醒,脸色有些苍白,大概是昨夜着凉了。她扶着他走了那么远一段路,处理伤口又折腾到半宿,晚上竟还守在床边照顾了他一宿,地上又凉,一个姑娘家可别生病了。
心里想着,千企小心翼翼地支起半边身子,把床上的被子扯到她身上盖着,就那样瞧着她入了迷。
他也没想到一向惜命的自己会毫不犹豫地为她挡下这一箭。这半个月以来,从平城走到碧城,路途遥远,她却从未喊过累。刚开始他不愿理她,只想尽快完成自己的任务回去复命,可她却不依不饶,总是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后,虽然黏人,却让人一点也讨厌不起来。
不知不觉中,他好像已经被她的笑打动了。她的眼里仿若住着一片星海,让他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进去。
在遇见她之前,他从不相信一个人能够因为另一个人而改变自己此前事物的认知,可是现在他对此深信不疑。因为她,他愿意放下之前的防备和冷意,对这个人间抱有最初始的善意和温暖。
他喃喃自语,语气从未有过的柔软,“小小……”
一束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萧小小白净的脸庞上,长而卷的睫毛清晰可见。千企不由地伸出手,想替她拂去贴在唇边的发丝,却不想萧小小的睫毛颤了颤,似乎马上就要醒来,千企连忙像做贼一样快速收回了自己的手。
萧小小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抬头去看千企,看见千企已经醒了,眼里倏地亮起璀璨的光:“千企,你醒啦!”
千企佯装淡定:“嗯,我想喝水。”心虚地想,应该没有人知道他刚刚在偷看她吧。
“我去倒水给你喝。”萧小小立马爬起来,飞快地去桌子上倒了一杯水。
外面响起敲门声,是昨夜收留他们的阿婆:“小娘子,你家相公醒了吗?”
听到阿婆对他们的称呼,萧小小涨红了脸,昨晚太匆忙,没来得及和阿婆介绍身份,一边想着一边打开了房门:“醒了,阿婆。不过,我和他不是......”
萧小小正想解释他们的关系,却被千企打断了:“阿婆,昨晚实在是太失礼了,感谢您留我们借宿。”
阿婆纯朴地摆摆手:“公子不必客气,老婆子我这是在为自己积累福气嘞.....”
“阿婆人真好!”萧小小上前一步挽住阿婆的手,声音娇憨:“阿婆一定能长命百岁。”
两人在阿婆的农舍住了十来天,千企的伤口一点点愈合,终于能够神色如常地下地走动了。
武林大会的决赛定在七月初十,再不出发就要赶不上了。
千企执意要走,萧小小虽然不放心他的伤口,却只能拜别了阿婆,与他一同赶往洛城。
4
盟主府建在连绵不绝的洛神山上,大殿装修简朴却不失恢宏,各门各派的掌门和杰出弟子都已经抵达,殿内一时好不热闹。
萧小小站在殿门口,远远望着里面的景象,担心地扯了扯千企的衣袖,“你的伤还没好全,要不这比赛咱们就不去了?”
千企低头看到她小脸都皱成一团了,情不自禁伸手揉了揉她的发,“我没事,别担心。”
千企没不知道,此刻的他声音带着迷人的磁性和魅惑,神情温柔的能够掐出水来。
萧小小看得呆了,一时忘了言语。回过神来时,千企已经大步踏进殿中。她急忙提步,紧紧跟在他后面。
本来在低声交谈的众人不自觉地停下来,望向殿门口走进来的两人。
前面的白衣男子姿态优雅,面容沉静,好一浊世翩翩公子。走在他身侧的女子一身红衣,不施粉黛,面容姣好,带着一股自然灵动的美。
众人不免感叹,好一对璧人!端坐在主位上的萧逸然笑吟吟地看着走进来的两人,眼里都是笑意。
千企走到殿中央站定,弯腰拱手作礼,声音掷地有声,“在下是平州地区的胜出者千企,见过盟主、各位掌门和少年英侠。”
萧逸然走下台阶,笑道:“千少侠好风姿!”他在距离千企一米处停了下来,绕着千企走了一圈,视线审视着,接连赞许道,“不错,不错,铮铮好男儿!”
一旁的萧小小忍不住无奈扶额,她这么大的闺女站在这儿,他爹视而不见,满心都是千企。
这时,殿外突然响起一阵紧密的鼓声,武林大会开始了。比试分为上下两场,参赛者随机抽签进行上场,赢的人即可进入下场。这些参赛者都是各地的胜出者,武功自然不弱,一个个看着就十分有气势。
到了下场,萧小小在台下担忧地来回走动,好在千企最终险胜了武当派的大弟子,拿下了武林大会的第一名。
按照传统,武林大会的第一名可以得到江湖上人人求之的盟主令,在与现任盟主交接之后,成为下一任的新盟主。
萧小小见她爹拿出了一个木盒,打开后托于掌心展示给众人,赫然就是盟主令。圆真寺的念德师傅走上前接过盟主令,开始了交接仪式。
萧小小本以为等交接仪式过去,她就可以挽着她爹的手撒娇,告诉他千企就是她相中的夫君,他爹一定会高兴地合不拢嘴,夸她有眼光、有出息。却没想到变故会在那一刹那发生。
漫天的雨箭随着天边的火光扑射而来,随即源源不断的士兵穿着铠甲从外面冲进来,场面顿时一片血腥。
大殿中的人经过了一天的比武,到了晚上早已体力不支,而朝廷的人明显早有预谋,这一场厮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胜局。
等萧小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混乱中她被人从后面刺了一剑,顿时觉得整个后背一阵密密麻麻的疼,想来是剑上抹了毒,在那之后她就陷入了昏迷。
一睁开眼,强烈的光让她眉头一皱,恍了一会儿才适应了明亮的光线。
千企见到她醒来,顿时心里一松:“小小,你醒了!”
萧小小冷笑,“世子爷好计谋,我爹在哪?”
千企刚刚伸出的手僵在空中,最终落寞地落在身侧,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盟主,和其他门派人士一起关在顺天府大牢里。”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是盟主的女儿?”
“碧城外你从腰间抽出的软鞭,是武器榜上排行第六的花银。”
萧小小的手紧紧抓住被角:“从一开始,你就是朝廷派来剿灭江湖门派的是吗?”
“圣上初登大宝,一直想要树立自己的威望,江湖门派众多,又不服管教不愿招安,所以圣上才下旨让宣顺侯府去平叛。圣意难为,作为臣子我只能服从。但是小小,从平城到洛城,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可是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终止你的计划,不是吗?”萧小小反问道。
“我......”千企一时无言,他想说他是纠结过的,但他的确隐瞒了身份。那晚他没有布置任何计划,原本是想等交接仪式过后,再私下里找盟主商量一个两全之法,但没想到千域为了去圣上面前搏一个功名,竟然瞒着他做了这一切。千域在碧城外射那一箭,也是想阻止他前往洛神山。
萧小小低声呢喃喃:“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通身贵气俊朗不凡,我就知道你定不会是江湖人那么简单,没成想竟是如此尊贵的世子。小小一介粗野江湖,先前是我逾矩了,多谢世子这几日的照顾,小小告辞。”说着,她就要起身,却不可避免地牵扯到了背上的伤,疼地直冒冷汗。
千企连忙按住她:“你身上的伤很重,就不要动了,盟主的事情交给我,我一定会把他们救出来的,你相信我。”
萧小小置若未闻,挣扎着爬下床,最终还没走两步就晕倒了。她身上余毒未清,这一番折腾已是极限。
接下来几天,千企安排了侍卫守在房间门口,除了伺候换药和起居的丫鬟星儿,谁也不准进出,连他自己也不见踪影。
萧小小泱泱地在床上躺了几天,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一天傍晚,萧小小喝了厨房送来的燕窝粥,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等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在马车上了,睁开眼就是爹爹,什么都来不及想就一头扎进爹爹的怀里。
“爹,您没事了?”
萧逸然轻轻拍着女儿的头,“傻孩子,爹没事。”
“师兄们呢?”
“你小师兄在替我们赶车,其他师兄都自行离去了。他们从小就是孤儿,在洛神山上住了十几年,该是到外面去看一看了。”
“是女儿不好,没有保护好您。”萧小小的声音里带上了浓浓的鼻音。
“都过去了,以后爹不再是武林盟主,咱们远离那些是是非非,去过潇洒日子了。”
萧小小听出了一丝不对劲,抬起头正想询问,却看到坐在一旁的星儿,当下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爹,朝廷怎么会轻易放了你?千企呢?”
萧逸然支支吾吾,“他自然是在侯府好好当他的世子了......”
萧小小觉得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星儿,你是侯府的人,为什么跟着我?千企到底怎么了?你一五一十地说,不许瞒着我。”
“姑娘,世子让我跟在你身边照顾你,你身上的毒还要继续服药。”星儿咬着唇说道:“世子......世子向圣上献策,放了武林各派人士,但条件是朝廷以后每一年都会派一个官员驻守盟主府,并承诺如果以后朝廷有难,江湖人士必倾力相助。”
“圣上答应了?”
“世子和二公子达成了协议,只要二公子能在圣上面前为此事周旋,就会上旨自愿让出世子之位。世子那样金贵骄傲的人,以后......”星儿说着说着,掩面低声啜泣起来。
萧小小急道:“那他人呢?”这件事本不该怪他,他却做了如此大的牺牲,都怪自己......
萧逸然叹了一口气,“小小,你别担心,千企他是安全的,只是手头上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我们先去祢南山等他,他说过他会尽快来找我们。”
5
到了祢南山,萧小小一行人在山脚下搭了一个简易小屋,算是落脚了。
一日清晨起来推开窗,外面白茫茫一片,窗棂上铺满了一层薄薄的雪花,来到这里竟有小半年了。
萧小小正倚在窗边发呆,忽见远处一匹黑马奔跑而来,等到离得近了,才发现马上的人面容俊朗,正是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她打开门向前跑去,一头扎进那人的怀抱里。他的衣裳上都是飘落的雪花,带着凛冽的寒意,萧小小不仅不觉得冷,反而抱得更紧了,生怕这是自己的梦境。
千企刚刚下马,还没站稳就迎面接住了一个肉球,踉跄了一下,怕惊到怀里的人,连忙小心翼翼地稳住身体,回抱了一下。
良久,萧小小听到头顶上响起一声轻笑,“多大的姑娘了,抱这么久了还不撒手?”
萧小小耍赖,“就不放。”
千企无奈,“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萧小小忽然抬起头来,眼睛里亮晶晶的望着他:“千企,我好想你,我喜欢你。”
说罢,她微微踮起脚尖,屏住呼吸吻在了男人好看的唇上,还试探性地舔了舔尝味道,冰冰凉凉的,不好吃。
正想离开,后脑勺却突然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扶住向前一推,接着一个绵长的吻便狠狠地落了下来,诉说着无尽的思念。
这一生不管是风流不羁,还是不谙世事,我们都会遇见一个能够让自己心跳加速的人。遇见他,我们不知道是缘还是劫难,只道一切皆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