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场雨,院里的紫薇花花瓣被昨晚的风雨打掉了一些,卧在贵妃榻上的南枝看着地上的花瓣,心里一片平静。
紫薇院里的紫薇花是三年前她刚刚嫁进侯府里时,李长溪从别的地方移栽过来的,因为她喜欢,也因为他们爱情的初始是在紫薇花花下开始的,可现在她看着满院的紫薇花,只觉得讽刺。
“少夫人,少爷来了。”身后的冬儿走上前低声说道。
闻言,南枝回头看向身后的男子,李长溪就站在几步之外静静看着她。
南枝面前清俊的男子,有些恍惚,她已经记不得有多少天没有看见他了,自上次他们大吵一架后,南枝便没有再见到他,听说夏婉烟托她的父亲夏成安给他谋了个好职位,还给他介绍了许多“朋友”。
李长溪看着面前南枝,只觉她清瘦了很多,以前他好不容易将她养胖了些,现在她好像又瘦了回去,甚至比以前都要瘦了些。
“你来我这,是有何事吗?”南枝开口问道。
感觉到南枝的冷淡,李长溪心中酸涩,“听冬儿说你病了。”
“只是前几日受了凉,无甚大碍。”
“就算已无大碍,也要记得吃药,切不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李长溪温声说道。
“我知晓的,谢夫君关怀。”南枝语气淡淡,没有对他久违的关心而感到欣喜。
“阿枝,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他知道自己有错,也知道自己委屈了她,但他受不得她这般对他,宛如自己于她就是陌生人一般。
“……”
“阿枝……”
“长溪。”南枝突然出声道:“你看,院里的紫薇花全开了呢。”
李长溪一愣,抬眼看向院里的紫薇花。确实全开了,原来已到了紫薇花开花的季节了吗?
“长溪,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要在院里栽满紫薇花吗?”南枝看着院里的紫薇花轻声问道。
李长溪像是想起了什么,轻笑一声道:“自是记得,当初……”
“大少爷不好了!我家小姐肚子又疼了,还请大少爷回去看看我家小姐。”被拦在紫薇院门口的杏儿朝院里大声喊道。
李长溪听闻,面上有些凝重,“阿枝,我先过去看看,晚上我再过来陪你。”说完,他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南枝忽然眼眶酸涩,轻声问道:“长溪,你可还爱我……”
没有人回答她,李长溪已经彻底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只余一室清冷。
“呵……”
一滴眼泪砸在柔软的绸缎上,留下一个深色的一点,不一会儿,那点深色渐渐消失,最终,什么也不剩。
一旁的冬儿走上前来安慰道:“夫人别伤心了,大少爷那么喜欢夫人,怎会真为了那夏婉烟而舍了夫人呢,那夏婉烟不过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来获得少爷的宠爱,但您不一样,少爷是真心喜欢您的,这是那夏婉烟不能比的。”
少爷对少夫人的喜爱,府里的下人是有目共睹的。少夫人不过是一孤女,三年前,少爷不顾侯爷和夫人的反对,将少夫人娶了进来,小心呵护,疼爱有加,着实令人羡慕。这样的光景一直持续到一年前,才稍有了变化。
一年前,因少夫人迟迟未孕的事,夫人对少夫人的不满,达到了顶峰。夫人将少夫人辱骂一番并提出休弃少夫人再另娶将军府的大小姐夏婉烟,少夫人不过是辩驳了几句就将夫人气晕倒地还磕破了头。
为此,少爷和夫人发生了第一次争吵,之后,夫人对少爷的态度便淡了许多,少爷在夫人面前,也不再次次维护着少夫人。
少爷与少夫人的那次争吵后没多久,少爷便因公去了常州,直到一个月前才回来。不过,随少爷回来的还有怀孕近两个月的夏婉烟。
夏婉烟喜欢少爷,这是京中大多数人都知道的事,就连少爷与少夫人成亲了,她还一直在纠缠,幸而少爷一直不为所动,一心一意对少夫人好。
不过,谁都没有料到,半年前夏婉烟竟偷偷随大少爷去了常州,且为大少爷挡了一刀,之后,还没脸没皮的爬上了大少爷的床,有了身孕。
“冬儿,你不懂……”南枝看着满院的紫薇花,目光空荡。
他已经变了,他是侯府的嫡长子,他得为侯府的未来考虑,在争权夺利的官场上,他得有自己的助力。
现在,他已是明白身为孤女的她并不能给他任何帮助,而一直爱慕他的将军府大小姐,能帮他与将军府的夏大将军牵线搭桥。
如今,他有了野心,她于李长溪而言,已不是最重要的,他对她的爱已被他的野心所替代,她终将被他舍去。
一直到深夜,李长溪都没有过来。南枝已没有了前几次的悲伤情绪,只是有些失落罢了。失望攒够了,也不再抱有期望了。
第二日,南枝起来梳洗后,刚准备用早膳,侯府夫人便派人来了,说是请南枝去她院里用膳。
无缘无故请她去用膳,应不是有什么好事,虽是如此,但南枝还是去了。
果然,南枝到了之后,便看见了坐在那的李长溪和夏婉烟。
夏婉烟一看见南枝,便满脸笑意开口道:“姐姐过来了,我们都在等着姐姐呢,姐姐可是刚起?”
“既然来了便过来坐吧,别在那杵着了,我有话和你说。”侯府夫人,也就是李长溪的母亲张氏冷冷说道。
“阿枝,过来坐吧。”一旁,李长溪也随之温声开口道。
看着他们态度不一的样子,南枝只觉得好笑。
南枝挑了一个离他们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些什么。
南枝刚一坐下,张氏便开口了。
“南枝,我们打算将婉烟娶进门,日子已经定好了,就在下个月月初。”张氏一副通知的语气说道。
“娶?”李长溪竟是要将夏婉烟娶进门吗,那她呢?
“那我呢?”南枝看向李长溪,这样问道。
李长溪对上她的视线,神色复杂,似悲伤似愧疚,又或者两样都有。
“婉烟是将军府的大小姐,自是不能作妾,况且她还怀着我们的嫡长孙,我们必是要风风光光的将人娶进来,做正妻的。”张氏嫌弃的看了南枝一眼,又继续说道:“至于你嘛,虽是不能生育,又是一个孤女,但看在你伺候了我家溪儿多年,我们也就不赶你出去了,毕竟二十二了,也没人会要你了,你便降作妾吧。”
张氏摆着一副大发慈悲又高高在上的样子,令人作呕。
南枝听完,不哭不闹,只是面色平静的向李长溪问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李长溪不敢也不知怎么回答她,他现在确实需要夏婉烟,夏婉烟能帮助他且对他死心塌地,于他百利而无一害。
他也真的很喜欢南枝,但南枝只是一个孤女且不能生育孩子。他没有办法,自两年前父亲重病卧床后,侯府日渐没落,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得撑起侯府,他得得到更多的权利。
“李长溪你说话!”南枝冷冷看着他道。
“阿枝,我以后会弥补你的……”罢了,是他对不起南枝,他认了,以后,他会想办法弥补她的。
虽然已经习惯了他这样态度,但南枝闻言,还是会觉得心口像被针刺了一下。
南枝嗤笑道:“呵!李长溪,你真是好得很!”
“……”
“姐姐别生长溪的气,是我不好,姐姐要气就气我吧,长溪也是没有办法的,是我爹说了不能让我作妾。”夏婉烟一脸心疼又委屈地说道,好像南枝欺负了她一样。
南枝扫她一眼,“不能让你作妾就能让你去爬人有妇之夫的床?”
李长溪皱眉,“阿枝,你……”
“南枝你别太过分!现在你应认清自己的身份,现在你才是妾,而婉烟是未来正妻,你这是什么态度!”张氏大声说道。
呵!南枝看着面前三个虚伪的人,感觉无趣极了。不想再多留片刻,南枝当即转身离开。
“阿枝……”
李长溪想起身追出去,却被夏婉烟拽住了袖子,“长溪别去,姐姐现在正在气头上,先让姐姐缓缓,等姐姐气消了你再和姐姐解释解释,姐姐会理解你的。”
李长溪想了想,最终认可了夏婉烟说的话,坐了回去。
张氏在一旁嘲讽道:“我看她身份不高,脾性倒挺大,也幸好她这几年都蜗居内宅,不曾出去过,不然一乡野孤女,不知还怎么给我侯府丢人。”
“母亲!”
“怎么?你还要护着她?”张氏声音尖锐,“当初我就不同意她进府,她这般无用,如今你还要护她到什么时候?”
李长溪低叹一声道:“她终究是我真心实意娶进来的,我曾允诺于她,此番,终究是我对不起她。”
坐在旁边的夏婉烟闻言,脸上的笑意险些维持不住,指尖逐渐收紧,指甲差点掐进肉里。
南枝是他真心实意娶进来的,她便不是吗?当初在常州那夜,他不是没拒绝吗?她夏婉烟喜欢他那么多年,对他掏心掏肺,他就没有动心?南枝她凭什么?南枝是救过他,可她也为他挡了一刀,这还不够吗?
“婉烟啊,明天你就回去安安心心准备出嫁吧,溪儿的正妻是你,你不必有过多的担忧,多听大夫的话,好好地养胎。”与对南枝截然不同的态度,此刻的张氏一脸关怀地说道。
“伯母说的是,婉烟一定好好养胎,将我与长溪的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夏婉烟摸着小腹,一脸温柔的说道。
“溪儿,以后好好照顾婉烟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知道吗?”张氏又对着李长溪说道。
李长溪有些心不在焉,只低低应了一声。
夏婉烟看着李长溪这样,眼底都是冷意,她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她是将军府大小姐,她将要嫁给他了,而且她还有了他的孩子,总有一天,她会得到他的心的,而她也会让南枝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一直在院外候着的冬儿看见南枝从院里出来,一脸诧异。
“少夫人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少夫人用完膳了?”
南枝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以后不用叫我少夫人了,我不是你们的少夫人”后就快步离开了。
冬儿闻言呆住,“不是少夫人?为何不是少夫人?”
一时想不通,也不想了。看着快要消失的纤细身影,冬儿急忙追了上去。
“少夫人慢点,少夫人等等冬儿……”
一进紫薇院,少夫人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里,冬儿也不好去打扰,只好先去准备吃的,怕一会儿少夫人饿。
南枝心情不是很美妙,房里极其安静,南枝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慢慢饮。
直到饮完杯里的茶,南枝才将茶杯放下,并开口道:“如何?”
角落里突然走出一青衣女子,朝南枝行礼,道:“如公主所料,安王确实有谋逆之心,如今正在暗中招兵买马,笼络人心,另外……”
女子停顿了一下,看了面无表情的南枝继续道:“夏将军在两年前开始与安王有密切来往,夏婉烟似乎也知晓此事。”
南枝的纤细的食指极缓的一下又一下地敲在桌面上,悠悠道:“我这远在封地的皇叔,近年来真是越来越不安分了。”
女子又开口道:“公主,可需要将夏婉烟……”
“不用,你再派人下去查一查,我那皇叔虽然有点蠢,但做事还算谨慎,夏婉烟知道会知道这些事,应不是偶然。”
“公主的意思是……”
南枝道:“夏婉烟知道这事,应是皇叔透露的,夏婉烟对皇叔,应该是有什么利用价值。去查查,皇叔到底要夏婉烟做些什么。”
“是!”
“退下吧。”
女子没动。
南枝抬眼看她“还有事?”
女子犹豫了一会儿,道:“不知公主何时回宫?”
“怎么?宫里出事了?还是皇上出事了?”南枝问道。
“不是。”女子低声道:“宫里和皇上都无事。”
南枝奇怪,“那是什么?”
“候府有什么好呆的?那李长溪有什么好的?公主若是回宫,比在这逍遥自在,也不用看李长溪和夏婉烟那对狗男女腻腻歪歪。”
“青月!”眼看女子气极,越说越大声,南枝只好低斥一声。
青月低下头,有一点委屈,“属下只是替公主不值。”
“我知道。”南枝轻叹一声,“再等等吧,再等一等……”
虽是这般说着,但她也不知道还要等些什么,总归还有些不甘心。她心知曾经那个说要爱她、护她的潇洒少年郎已经不再,但总归有些不甘心的,那人怎么说变就变。
“少夫人,我让人做了些您喜欢的膳食,少夫人可要尝尝?”门外,冬儿的声音传来。
“青月,你退下吧。”南枝轻声说道。
“青月告退。”
青月轻功了得,速度极快,没一会就出了侯府。
侯府一旁的小巷子,青月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角,走出巷子。不过,一出巷子青月便看到不远处侯府大门前的李长溪和夏婉烟。
夏婉烟依依不舍的拽着李长溪的袖子说些什么,而李长溪也由她拽着,神色有些冷淡。
青月现在一看见夏婉烟和李长溪,就忍不住想捅死他们,特别是李长溪。当初若不是公主被刺跌入谷中伤了头暂时失了记忆,流落在外,李长溪能有机会靠近公主?况且公主还从悍匪手中救了他一命,如今他就这样对公主?她家公主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姐姐长宁公主,为皇帝辅政五年,其能力非寻常男子可比,李长溪这样的人配不上她家公主。
当初说唯公主一人,现在不是为了权利为了野心要娶别的女人。靠女人爬上位,呵!无用的懦夫。幸好公主刚嫁进侯府就恢复了记忆,不然还不知道怎么被他们侯府的人欺负。
李长溪最近总觉得背后凉嗖嗖的。他望了望四周,什么也没有。
“长溪,怎么了?”夏婉烟问道。
“没什么,你快上车吧。”李长溪淡淡回道。
终于将夏婉烟送走后,李长溪便去了紫薇院。
李长溪到紫薇院的时候,南枝还在吃东西,早上什么也没吃,她现在有些饿。
“怎现在才用膳?”李长溪问道。
南枝扫了他一眼,没理他,继续低头吃东西。
李长溪才反应过来,早上她一起来就去了母亲的院里,应是什么也没吃才对。
“抱歉。”沉默了一会儿,他道。
吃饱后,南枝准备擦嘴,这时,李长溪凑了过来,抢了她手上的帕子道:“我来吧。”
他眉眼温和,动作轻柔,这一刻,仿佛回到了从前。
从前他便是如这般,对她细致入微,满腔温柔的爱意。她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直至白首,可惜……
李长溪擦完后,看她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心底一动,就凑近想要吻她。
南枝回神,看到突然凑过来的人,猛地偏头,李长溪的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一室寂静。突然,李长溪捏着南枝的下巴转向他,问道:“你躲什么?”
南枝面无表情的拉下他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站了起来,道:“少爷来妾院里是有什么事吗,可是觉得早上的事还未说清楚?”
李长溪觉得她口中的那个“妾”字刺耳的很,他伸手拉住南枝的手,低声道:“阿枝,你别这样。”
南枝挣脱他的手,面露嘲讽,“那少爷觉得妾应该怎样?”
“南枝!”
“李长溪!”
南枝抬头看他,“夏大小姐才是你的妻,我不过是一个妾,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你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
“你不是……”她不是妾,李长溪再次拉住她的手。
南枝甩开他,想出去,不想再和他呆在一起。
刚甩开他,便又被他拦腰抱起,之后,便被丢在了柔软的床上。
李长溪压下来,眼角微红,“你便是妾,那也只能是我一人的妾!”
他一边伸手解她的衣带,一边低头凑在她的脖颈处亲吻。
南枝眼底一片冷意,抬手,一掌将他打了下去。
“滚出去!”
胸口的疼痛将他的理智唤了回来,李长溪看着床上头发凌乱领口散开的南枝,似是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对她。
“阿枝……对不起,我……我不想这样对你的……”
“我让你出去!”南枝冷声道。
“好,好,我出去,你别气,是我错了阿枝,我这就出去……”
是他错了,他不该这样的,他又让她伤心了,他已经让她伤心很多次了。
李长溪刚出门,就听南枝道:“冬儿,备水!我要沐浴!”
李长溪脚步一顿。她这是……嫌他脏?因为他碰过夏婉烟,所以他便脏了吗?
冬儿看了眼脸色不太好的大少爷后转身离开,去为少夫人备水。
她此刻竟觉得大少爷活该,谁让他这样对少夫人。
刚刚府里都传开了,大少爷要取将军府的夏婉烟做妻子,要将少夫人降为妾。在她看来大少爷负了少夫人,原来曾经那么相爱的人,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呢?
李长溪也在想这个问题。原来他们那么相爱,现在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可现在这样,又好像都是他造成的,可是现在,他已经停不下来了,他现在,只能继续走下去……
冬儿回来时,李长溪已经走了。冬儿站在门口道:“小姐,热水已经备好了。”
在南枝再三要求下,冬儿只能改口唤南枝小姐,不能再唤少夫人。
“知道了。”
泡在水里,南枝静静地想,或许她和李长溪是时候该彻底的结束了曾经的那个少年郎已经消失了,她不该再等了,她爱的李长溪,已经回不来了。
沐浴之后,冬儿站在她身后为她擦头发。
“小姐,少爷就要娶那夏婉烟了,以后您该怎么办啊?”
“他既决定要娶,那便娶吧,我总不能拦着他。”
冬儿很是担忧,“若那夏婉烟入了府,恐怕会刁难您。”
“人不是还没进来嘛,你担忧这个做什么?”反正她是不会和夏婉烟共处在同一屋檐之下的。
“小姐……”
“好了,别再说这事了,怪惹人烦的。”
“是……”
入夜之后,烛火已息,南枝命手下人在房内守着,自己则出了侯府,身影快速掠过青瓦之上朝皇宫而去。
居安殿内一片明亮,南枝推门而入。
“夜已深,怎还不去歇息?”南枝朝殿中还在埋头处理政务稚气未脱的少年皇帝道。
慕允闻言抬头,很是惊喜,“阿姐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南枝道。
慕允有点委屈,走过去拉着南枝的袖子,“阿姐就不能回宫来陪我吗?”
自阿姐去了侯府,阿姐就很少来陪他了,他很想阿姐。近日听闻李长溪要娶夏婉烟,他很生气,他想砍了那个三心二意的男人。
南枝神色温柔的摸了摸慕允的头。慕允已经长的比她高了,曾经那个总喜欢抱着她的腰掉眼泪喊她阿姐的小男孩已经长得比她高了。
“阿允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呢。”
慕允点点头,撒娇,“阿姐说的没错,我已经长大了,能够保护阿姐了,所以,我把李长溪给砍了好不好?”
南枝有些好笑,“不行,你是皇帝,要谨言慎行,怎能随随便便砍人。”
“可他欺负阿姐。”
“那也不行。”
李长溪确实负了她,但曾经他确实给了她全部的爱。就算她不喜欢李长溪了,但也从未想过去蓄意报复他,况且李长溪不一定真心喜欢夏婉烟,他喜欢的应是夏婉烟身后的将军府罢了。
李长溪想要权利,她有,但她不会用权利去勾住他的心。她确实曾真心实意的爱过他,但她现在已不爱他了,他于她,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罢了。
她用了六年从万鬼窟爬出来,再一步步走到今天,她的骄傲和理智不会让她为了一个男人作践自己。
“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了。”南枝安慰他道。
“阿姐真的要回来了吗?”慕允看着她,欣喜问道。
南枝点头,“快了。”
慕允很兴奋,在南枝的再三劝说和威胁下,终于去睡觉了。
出了宫殿,站在外面等着的青月就快步走了过来,一脸恭敬道:“公主。”
“查的如何?”南枝问。
“公主猜的没错,安王确实在让夏婉烟在帮他做事。”
“安王现在需要大量钱财来养他的兵马,听闻前朝一世家大族收敛了无数珍宝,财力丰厚,前朝覆灭之际,他们担忧财产落入他手,便建了一个隐秘至极的宝库”
“听说李家先祖曾参与了宝库的建设,并且偷偷保留了地图,待每一位家主过世后,都会将地图传给下一任家主,可保家族危难时有钱财可用,这事只有家主知道,而夏婉烟的任务就是找到地图。”
南枝无语,她的皇叔已经穷到去打人家遗产的主意了吗?前朝,都三百多年了,谁知道真的假的。
“公主,可需要派人盯着夏婉烟和侯府?”
南枝淡淡道:“不用,现在重点在皇叔那,好好盯着,还有皇叔安插在朝中的人,都给我好好按住,仔细些,别让他觉察到,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要做些什么。”
“是,属下告退。”
“嗯。”
冬儿忧虑极了,自上次小姐将少爷赶出去后,少爷就再没来过紫薇院了。明天便是少爷和夏婉烟成亲的日子了,以后少夫人该怎么办啊?
南枝就没那么多担忧了,既已不爱,李长溪如何都与她不相干了。
第二日,侯府一片喜庆,热闹的很,唯紫薇院安安静静,南枝坐在快要枯败的紫薇花下悠哉悠哉的喝茶。
冬儿眼眶微红急匆匆走进来,看着她欲言又止。
“怎么,谁欺负你了?”南枝问道。
“小姐,夫人请您去前厅观礼……”
怎么能这样呢,让小姐去看少爷和别的女人成亲,不等于在小姐的心口上捅刀子嘛。
南枝轻笑一声,“观礼?好啊。”
李长溪没想到南枝会来,在拜堂时,他一眼都不敢看她,他怕看见南枝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看他。
李长溪想多了,南枝确实气过他恨过他,但现在他再也不会从她这得到一丝一毫的情绪。
南枝兴致缺缺,看着眼前的这对新人拜堂,入新房后就会了紫薇院。
入夜后,李长溪还在向宾客敬酒,突然,冬儿冲了过来,一下子跪在李长溪面前哭道:“大少爷不好了!紫薇院走水了,现在小姐还在里面呢,没有人愿意进去救小姐,求大少爷救救小姐吧!”
李长溪闻言,手微微一抖,酒杯一下子从手中滑落,下一瞬,他便朝紫薇院冲去。
阿枝,阿枝……
李长溪到时,火势已经控制不住,不止屋里,连院里的紫薇树都烧了起来。
“阿枝!”李长溪想要冲进去,却被家仆拉住。
“少爷不可,火太大了,您不能进去!”
“少爷危险!”
“少爷您不能进去!”
李长溪看着逐渐被火焰吞噬的紫薇院,眼底发红,挣扎怒吼道:“放开!我让你们放开!阿枝还在里面,让我进去!”
“给我按住他!若少爷有任何闪失我唯你们是问!”匆匆而来的张氏喊道。
现在火已经很大了,紫薇院的房屋几乎都烧了起来。没一会儿,房梁便塌了下去,紫薇院几乎成了一堆废墟。
李长溪仍不管不顾的想往前冲,但都被家仆牢牢按住。
“滚!你们都给我滚!阿枝……我错了阿枝……你出来,你出来好不好阿枝!”
穿着红色婚服的夏婉烟过来时看到被熊熊烈火吞噬的紫薇院心里痛快极了,然再看见癫狂的李长溪一遍又一遍的喊着“阿枝”时,她的痛快又被嫉恨所替代。
南枝那个贱人有什么好的,值得长溪这样待她?
快步走到李长溪面前拉着他道:“李长溪你看看我!我才是和你过一辈子的女人,不是南枝那个贱人!南枝她死了!尸骨无存,她回不来了!现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你的妻是我!”
“滚!”李长溪一把把她甩开,怒吼道:“她没死!阿枝她没死!你给我滚!”
夏婉烟被他一甩,扑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夏婉烟紧皱眉头,脸色苍白,“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张氏见状,连忙过去扶她。
“来人,快送少夫人回去,快去请大夫!”
“夫人!少爷晕过去了!”
“什么?!溪儿?你不要吓娘!来人!快请大夫!”
不远处,南枝懒洋洋地靠坐在粗壮的树枝上,看着那些手忙脚乱的人。
树下,青月恭敬说道:“公主,冬儿已被安全送出府了。”
冬儿伺候过公主,公主担心自己走后会有人欺她,于是便吩咐了她让她将人安全送出府。
南枝闻言,淡淡道:“走吧。”
“是。”
三天过去了,大少爷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谁进去他就将谁打出来,夫人又急又气,侯府一直笼罩在阴云之下。
夏婉烟的虽然肚子没出什么大事,但到底还是脆弱了许多,需要好好休养。
刚休养没几天的夏婉烟听下人说李长溪一直躲在房里,不曾出来,也没问过她,她又气了。她闯进了李长溪的房里,看见了他抱在怀里的牌位,是他自己刻的“爱妻南枝之位”,她气极,又在里面疯闹起来。
总之,近段时间来侯府不是很太平。
长宁公主回来了,这是近段时间京中百姓津津乐道的事。在百姓心中,长宁公主就是一奇女子。
先帝子嗣单薄,只三子四女,之后有一子夭折,一子染病卧床,只当今皇上身体康健。
当今皇帝是先帝最小的孩子,而长宁公主慕枝是当今皇上的胞姐。
六年前,八岁的景帝即位,十六岁的长宁公主辅政。公主虽是女子,但其能力和手段非寻常人可比,在短短时间内,就镇住了朝堂上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且颁布新政,造福百姓。
三年前,十九岁的公主开始退居幕后,将部分政务交给景帝处理,一年前,公主彻底还政于十四岁的景帝,自己则去皇家寺庙为皇帝祈福。
如今,公主回来。
公主已经有二十二岁了,其他公主早已出嫁,唯长宁公主还只身一人,有人猜测,公主还未嫁,是因为觉得自己面貌丑陋,不想祸害其他人。
公主总是戴着半张印着复杂花纹的金黄面具,配着一身红衣,无人见过公主真容,便有人猜测,公主一直戴着面具是因为容貌有缺陷。
公主回来,景帝很高兴,打算在下个月举办宴会,为公主补上二十二岁的生辰。
举办宴会的日子很快到来,朝廷的很多官员都带着家眷来参加宴会。
皇宫后花园里,南枝抱着前几日慕允送给她的白罴逗弄,那只白罴在她怀里扭来扭去,很不安分,一下子就打掉了她脸上的面具。
“阿枝?”
南枝想要教训白罴的手顿住,抬头看向从假山后走出的李长溪。
“阿枝……你没死,是不是。”李长溪呆呆看着她,感觉像做梦一样。
“宴会快开始,侯爷怎还在这。”南枝问道。
定远侯在半个月前过世了,李长溪袭了爵,那么地图应该到了李长溪手里,又或者说到了夏婉手里,因为据她所知侯的死似乎有夏婉烟的手笔。
“阿枝……我很想你……”
李长溪想朝她走过来,被她的人拦住。
“侯爷慎言。”将白递给一旁的宫女,后接过青月手里的面具,重新戴上,淡淡道:“本公主与侯爷素不相识,非你口中的阿枝”
说罢,没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阿枝!”
李长溪想追上去,却被人青月死死拦下。
青月冷冷看着他,嘲讽道:“还望侯爷自重,我家主子乃景国公主,当今皇上的亲姐姐,受皇上庇护,百姓尊崇,可不是你府中任人欺负的孤女南枝。”
青月心中冷哼,这样的人,连给公主提鞋都不配,呸,三心二意的浑蛋,现在来装什么深情,当初干什么去了,若她再接近公主,看她不扒了他的皮。
宴会上,李长溪一直看着坐在高台上的南枝,沉默不语。
和众多官员家眷坐在一处的夏婉烟远远就看见李长溪一直盯着长宁公主看,心中有些奇怪。
不过她也没想太多,南枝死了,地图也已经到手了,她的心是彻底放下来了。
待她将地图交给安王,安王和她父亲成功造反后,安王就会封她的父亲为异姓王,她的身份自然也会提高,到时长溪就只属于她了。
夏婉烟终究将一切想的太顺利美好了,以至于变故突然来袭,让她猝不及防。
先是李长溪要重建紫薇院,让她又气又恨,再是在自己沐浴时不小心摔了,孩子经此一摔彻底没了,然后又是安王突然反了,被长宁公主带兵镇压,败了,入了狱。父亲也被长宁公主杀了,家中被抄,将军府的人都因此遭了难。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让她来不及反应,她知道自己与安王有勾结的事应该也很快被查出来。没有办法,她只能在官兵没来捉她之前拖着还没恢复过来的身体带着地图先偷偷跑了。
果然,在夏婉烟跑后没多久,青月便带着人来了。
因为南枝突然回皇宫,让安王慌了,若是宫中只有皇帝一人,那么他便好下手些,可与夏成安里应外合,可南枝突然回来了,这是安王没有料到的。
南枝什么能力他太知道了,被他的皇兄也就是先皇扔进万鬼窟还能爬出来的人,能是什么善茬?
当初安王也想过趁皇帝还小派人偷偷取了小皇帝的命,却没想到南枝太过谨慎,他派去的人去了就没回来过。
如今南枝终于离了宫,他觉得他的机会到了,可没想到南枝这么快就回宫了。他不能失去这次机会,于是在南枝刚回宫没多久就起兵造反了。
朝中有他安插的人,夏成安也是他的人,南枝才回宫定是来不及反应的,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成功。
他没料到他在朝中的人早就被南枝发现了,他的意图和计划南枝早就知道了。
虽然早就知道也早有准备,但安王起兵造反也是挺突然的。待南枝处理完了安王和夏成安她才想起来还有一个夏婉烟。
知道夏婉烟带着地图跑了南枝也不慌,这么短的时间她是出不了城的,所以只吩咐青月封锁城门仔细搜查。
不过南枝没想到夏婉烟挺能躲的,竟然找了三天都没找到。
因为夏家的事,以至于别人都急忙与侯府撇清关系,见了他们也都绕着走,生怕被牵连,因此张氏整天哭骂夏婉烟就是个灾星,完全忘了当初是她迫不及待让夏婉烟嫁进来的。
发生了这么多事,李长溪除了被停职外好像不受丝毫影响。紫薇院快重建好了,如今他正在院里种紫薇。
当知道南枝约他在茗涧酒楼一叙时,他又惊又喜,南枝终于愿意见他了。
现在南枝的身份是长宁公主,一直在宫里,平常他连看她一眼都不能,只前段时间她出兵平叛和归来时他在人群中遥遥看了她几眼。
骑着马穿着一身张扬红衣的她带领着长长的兵马从他眼前走过,挤在人群中的他大声唤了她几声“阿枝”,可她没回头看他一眼。
她离他越来越远,周围的百姓一脸敬意的夸赞她,他听着听着,他只觉眼眶酸涩,心口又闷又疼。他想,她走了,怎么办,他抓不住她了,她的阿枝终于离他而去了……
他穿上了当初南枝为他做的衣服,特意打扮一番才去见的南枝。
刚到了茗涧酒楼门口,一黑衣男子便朝李长溪走来。
男子声称是长宁公主的侍从,是公主特意命他下来迎接他的。
男子带着他在酒楼一楼绕了几圈后李长溪终于忍不住道:“你们公主呢?”
男子:“公主在二楼包间。”
李长溪无语,“那你为何带我在一楼绕?”
男子面无表情道:“带你认认路。”
李长溪:“……”
二楼包间里,青月看了看在一楼绕了几圈后走上来的两人,对桌旁正在喝茶的南枝低声道:“公主,他们上来了。”
“嗯”
门被推开,男子走上前行礼道:“公主,人已带到。”
南枝放下茶杯,道:“出去候着吧。”
“是。”
男子转身出去,房内便只剩南枝,李长溪和一旁站着的青月。
“坐。”南枝对李长溪道。
“嗯”
李长溪走过去,坐在南枝对面。
李长溪坐下后,南枝看着窗外,自顾自地饮着茶,没有再开口。
李长溪一直在盯着南枝看,眼都不眨一下。
南枝撇他一眼,道:“怎么?”
李长溪笑道:“阿枝,你有看出我有什么不同吗?”
“没。”
李长溪有些失望,“你真的没看出来没?”
南枝一脸冷淡,“没看出来。”
“我穿了你给我做的衣服,你没看出来吗?”李长溪道。
听她这样说,南枝才略认真的看了他一眼,淡淡哦了一声。
看她是这样的反应,李长溪又道:“阿枝,我把紫薇院重新建起来了,我又重新种了很多紫薇花。”
李长溪期待的看着她,轻声道:“阿枝,你有空可以回去看看吗?”
南枝看了他一眼,没应。
一旁的青月受不了了。
“侯爷还是唤我家主子为“公主”妥当些,还有,我家主子事务繁忙,可没有时间去看你种的花。”
左一声阿枝,右一声阿枝,还回去看看?他的脸怎么这么大呢?
李长溪有些难堪,“阿枝……”
“青月说的对。”南枝道:“你应唤我公主妥当些。”
李长溪低声道:“……公主。”
呆坐了一会儿,南枝突然站了起来。
“公主,要走了吗?”青月问。
南枝:“嗯,不等了。”
李长溪连忙跟着站起来,“你要走了吗?”
“……”
出了包间,下了楼,刚要朝酒楼大门走过去,一只银镖就朝南枝飞了过来。
“公主!”
南枝反应很快,侧身躲过,银镖深深插进了柱子里。
“公主没事吧?”青月走过来挡在她旁边问道。
南枝:“无事。”
原本坐在酒楼大堂的人全都站了起来,拔出了藏在袖里的尖刀。南枝数了数,有十来个人。
有人喊道:“慕枝,今日我等便取了你的命了来为将军报仇!”
青月低声道:“公主,这些人应是夏成安的旧部。”
南枝看着不远处把李长溪拉住的夏婉烟,微微挑眉。怪不得找不到夏婉烟,原是被他们藏了起来。
不远处,夏婉烟紧紧拉着李长溪道:“长溪,你跟我走吧,我们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李长溪看到南枝被那些人围住,心中担忧,顾不上夏婉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放开!”
“不!长溪,我不能没有你,你跟我走好不好,你跟我走,我们会过的很好的。”
她一直带着地图,他们会找到宝库,他们会有很好的生活的。
李长溪看她一直紧拉着自己不放,一边想把手抽出来,一边冷冷道:“你放开我!我是不会跟你走的,夏婉烟,你还是乖乖认罪吧。”
“我不认!”夏婉烟喊道。
那边,那些人拿着刀朝南枝刺了过来。见状,青月立马拔剑迎了上去。
一高壮男子突然从南枝身后窜了出来,拿着剑朝南枝刺过来。南枝侧身一避,男子刺了个空,男子立马转过来另一只手握着一把小匕首朝南枝脸上划来。
南枝往后退了两步,匕首擦过了她的面具,南枝避开后右手快速的一掌打出去。
男子被南枝一掌打了出去砸碎了桌子,吐了血,怎么爬也爬不起来。
男子被打出去的那瞬间,南枝的面具也随之掉落。
南枝扫了眼地上的面具,冷冷道:“杀!”
话音刚落,酒楼就出现了很多统一穿着黑衣的人,提着剑朝那些人杀去。
南枝的人下手狠厉,不过片刻,那些人便全的倒在了地上。
夏婉烟看到南枝的脸后,先是不敢相信,后又一脸怨恨道:“南枝!你没死?你竟没有死!”
随后又转头对李长溪冷声道:“我说你怎么不愿和我走,原来你早就知道南枝没死,你这是要打算和她再续前缘?”
南枝看着面容扭曲的夏婉烟道:“把东西交出来。”
“休想!我不会把地图交给你的!”
夏婉烟站在李长溪身后的台阶上,突然拿出一把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放我离开,不然我杀了他!”
她不能落到南枝手里,没办法,她只能将刀抵在了李长溪的脖子上。她想,南枝那么喜欢李长溪,应不会让他出事的。
青月见状,看着南枝道:“公主,这……”
南枝就静静看着,没说话。
夏婉烟对南枝道:“南枝,若你一开始就向长溪坦白身份,他又何必娶我呢。在常州时,他没拒绝我就是因为我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我能帮他。”
“你住嘴!”李长溪冷声道。
“我就是要说!”夏婉烟看着南枝继续道:“你知道吗?我爬上他的床时,他没让我下去,我吻他时,他没躲,我脱他衣服时,他没制止,他放任了。”
夏婉烟轻轻笑了几声,讥讽道:“南枝,你们的爱情就是一个笑话!长溪说他爱你,还不是和我睡了,还不是让我有了他的孩子,我告诉你,他能和我睡,也能和别的女人睡!你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
李长溪一脸难堪:“夏婉烟我让你闭嘴!”
夏婉烟:“怎么,你做得别人说不得?”
李长溪:“……”
南枝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就静静看着他们。
夏婉烟终于说够了,拿刀低着李长溪的手用了点力,有几滴血珠涌了出来,她看了一眼,像被烫到一样快速收回视线,对南枝道:“现在,放我离开。”
南枝淡淡道:“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我?”
夏婉烟:“怎么不能?”
难道她不在乎李长溪吗?李长溪现在可在她手里。看着南枝满不在乎的样子,夏婉突然反应过来。
“你是故意的!你故意利用长溪将引我出来!”
李长溪闻言,脸色一白。
南枝约他出来,是要利用他引出夏婉烟。怪不得那个人会特意带他绕了几圈,原来都是为了引出夏婉烟。
南枝不耐烦了,“将东西交出来。”
夏婉烟咬牙:“我不交,你当如何?”
南枝:“青月。”
青月拿了一把弓箭走上前恭敬道:“公主。”
南枝接过,拉弓,对准。
夏婉烟慌了,“南枝你敢!信不信我杀了他……”
话音未落,南枝就毫不犹豫地放了箭。
因夏婉烟站在台阶上,所以她比李长溪高出了很多,南枝射出的箭在李长溪脖颈上划过一道血痕后将夏婉烟的胸口穿透。
夏婉烟倒在了地上,没了生息。
青月走过去,在夏婉烟身上翻了翻,找到了地图,然后回来交给了南枝。
南枝接过,看了站在那一动不动的人,说了句“送侯爷回府包扎伤口”就转身要离开。
“所以,我是你的诱饵,对吗?”
李长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突然约他出来,不是念着他,也不是想见他,只是想要用他作诱饵,所以刚刚下手才毫不犹豫,也不在乎他会不会真的死在夏婉烟手里。
“阿枝,你还爱我吗?”他突然这样问道。
没回答他,也没回头看他一眼,南枝走出了酒楼。
看着南枝离去,李长溪只觉心口疼痛难忍,视线开始模糊,他竟哭了。
自这次后,南枝和李长溪再没见过面,就算李长溪想尽办法想见南枝,也见不了。
后来,李长溪病了,也不再固执的要见南枝,因为他觉得他现在病了,不太好看,南枝应是不太喜欢的。
李长溪一直住在重建的紫薇院中,几乎没再出去过。他病的越来越重,已经药石无医。
他知道自己快死了,他想见南枝却又不敢见她。他想,若是南枝知道他要死了,定是道一声“活该”的,是他负了南枝。他曾说要与她白首,最后却违背了诺言,伤尽了她。
这日,紫薇院里他种的紫薇花已经全开了,李长溪躺在树下的长椅上,身上落了些花瓣。
李长溪想,今日的花真是美极了,就像当初的拿棵紫薇花一样。渐渐的,他觉的有些困了,很累,他想睡觉了,不知睡着后,他能否梦见他的阿枝呢?
在睡去之前,他仿佛看到了他的阿枝。阿枝站在不远处的紫薇花下,风一过,紫薇花花瓣便零零散散的落了些,很好看。
是梦吗?他好像看到当初的阿枝。那时,他说了什么呢?
哦,对了,他说:“阿枝,我喜欢你。”
“阿枝,你和我走吧。”
“阿枝,我会对很好很好的。”
“阿枝,我们会在一起,直至白首。”
阿枝说了什么呢?
她说:“好。”
南枝静静看着已经闭上了眼的人,没什么情绪,只是觉得世界一片寂静,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南枝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握在手心里,转身离开了。
很多年后,即将出嫁的小公主问她:“姑姑,你可有爱过什么人?”
南枝不知想起什么,淡淡笑道:“我很多年前爱过一人,虽未至白首,已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