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静姝(上)

2022-06-18 21:03:15

传奇

1

梁静姝最近给周子虞缠上了。

梁静姝的父亲梁思承是合城大学的国文教授,名气响,手底下的作品也是数一数二的,梁思承教课有趣又生动,除了本班的学生外,不少外系的学生都慕名前来听课。

梁思承只有一女,唤作静姝,17岁,在合城学堂念书,问道今后的志向,静姝只说,反正不去合城大学,不念国文系。

近日梁家的饭桌上多了一个名字,叫做“周子虞”。“这个人怪得很,长得和我们不一样,头发是带着棕的卷发,眼珠子竟是蓝色的!顶吓人!”静姝第一日在饭桌上提起周子虞。

“周子虞知道我父亲是梁思承,每日净缠着我‘讨教’、‘询问’、这个‘之乎者也’、那个‘子曰子曰’的。爸爸的名声真响,连周子虞这个外国来的混血儿都晓得!”

梁思承只觉得这个周子虞是借故来与静姝搭讪讲话,什么讨教都是为了掩盖他的司马昭之心,嘴上叮嘱静姝与此人少些来往,这类“海归”都是一副洋做派,学院里的洋教师见了梁思承一口一个密斯特梁,密斯特梁,那教法兰西文的雨果太太,还要与他贴面以示亲近、喜爱,梁思承万万不能接受。

静姝放了学,先与方家的小姐方敏喝了咖啡,吃了下午茶,坐黄包车回来时,正好看到了周子虞,在弄堂口,棕色的卷发在弄堂里格外扎眼,梁静姝先开口:“周子虞,你来这里做什么!”

周子虞一听是梁静姝,忙挥手示意,“密斯梁,哦,梁小姐,我正在找你。”

静姝飞快地下了车,从包里摸出钱来交给车夫,用手绢扇着风:“找我?找我做什么?你要问国文,就和我一起去见我爸爸吧,他可是这方面的专家。”

周子虞笑道:“梁伯父是国文方面的专家,但是我今天来只为了说一句‘静女其姝’,静姝,你的名字便是从诗经来的吧!”

梁静姝红了脸道:“你来只为和我说这个?真是个傻子!”

周子虞正色道:“我读了《诗经》才明白古中国的男女竟是如此,古中国的爱情纯美,静姝,就像你一样娴静、纯美,梁伯父给你起的名真好!”

梁静姝:“有谢你就当着我爸爸的面去道吧,知道你如此醉心国文,他一定留下你彻夜长谈。”

周子虞:“不,静姝,我学国文,并不是为了做学问,是为了了解我父亲的语言,我父亲常说中国文字是世界上最美的文字,中国拥有数千年的文化与历史,与我母亲的英格兰更加久远,静姝,不过,现在,我学国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你,你就像沉静恬美的古中国一样,让我着迷!”

梁静姝越听越脸红:“你真是个疯子!傻子!你快些回去吧!”

周子虞握住静姝的双肩:“静姝,要我回去可以,我今天与你讲的,你听进去没有,在我心里,你就像这个国家一样神秘,拥有令人着迷的魔力,我这十几年来从来没有这样发疯过!”梁静姝哪里经得起这一番话,一味地说着晓得了晓得了,你快些回去吧,我爸爸看到了要生气的。

周子虞说:“静姝你进去吧,我在这儿看着你走,看着你回家。”

梁静姝脸红了又红,一转身进了弄堂。

2

梁静姝要毕业了,学校里开了个毕业舞会,静姝缠着妈妈上街买料子做新衣服去,磨了好几天,梁太太终于从麻将里抽了一天陪静姝去逛街选料子。

偏偏遇上了周子虞,周子虞风度翩翩地给梁太太行了个脱帽礼,“梁师母,陪着静姝来逛街?”

静姝嘴快:“来选舞会上的衣服,真烦人,非要搞一个舞会!”

梁太太看了看静姝:“是啊是啊,让我们梁家的大小姐为了选衣服发了几天愁,缠得我头疼!”

静姝忙转过身,不再说话。

周子虞也正好有事,拦了一辆黄包车,告别了梁家母女。

梁太太对静姝说:“这就是你常说的那个‘洋人’周子虞?”

“可不就是嘛,除了他,还有谁长那个样子,一双蓝幽幽的眼睛,吓也吓死了!”静姝看着周子虞离开的方向。

说罢母女二人进了一间裁缝铺,量了身形选了料子,约好半月后来取衣服。

半月过去了,静姝穿着新裙子参加了学校的毕业舞会。

周子虞已在学校礼堂里等着她了,周子虞梳着一个时髦的发型,头发全部拢到一头,摩斯喷得亮亮的,穿着一身香槟色西装,领口系着领巾。静姝一身粉色流光缎的连身裙,衬得身形窈窕,皮肤胜雪,头发是烫的新样式,美得晃眼。

周子虞大胆地邀请梁静姝,“梁小姐,赏脸和我跳一支舞?”

梁静姝:“哪有这样的,舞会还没开始,校长都还没开始讲话呢!”

周子虞:“梁小姐今晚光彩夺目,我只能‘捷足先登’了。”

梁静姝:“‘捷足先登’你这个词语用得不对,我爸爸要是在这里一定气得抖胡子了,”静姝捂嘴笑了起来。

周子虞:“我的国文还是不够精进,需要梁小姐来提点我。”

梁静姝:“我算什么呢,竟然也能提点你?”

周子虞:“梁小姐,不要这样妄自菲薄,你在我心里的分量是很重的。”

梁静姝红了脸,气得打他:“你少说这样的话,你们从外边回来的,惯会这样调笑女孩子。”

周子虞:“我对你的真心,实在是真的很,要怎么样你才能明白我?我学比干剖心,把心给你看一看!”

梁静姝捂住他的嘴:“比干剖心,为的是给苏妲己治心痛的毛病,你把我当红颜祸水!”

周子虞:“梁小姐的美貌,是在抵得上一句‘红颜祸水’。”

梁静姝又打他:“我不理你了!惯会胡说的!”

说罢径自落座,与方敏说话去了。

周子虞讪讪的拿了一杯马提尼喝得不是滋味。

梁静姝等着周子虞来请,故意地和男生说话,调笑,让周子虞心里不好受。

这一晚上,周子虞都讪讪地喝酒。

梁静姝偷偷看他,看他不为所动,心里也更加生气了。

舞会结束了,学生们都搭车子回家了,梁静姝和方敏一起走出去,搭车回家。周子虞拦下梁静姝:“梁小姐,我们的舞还没有跳呢。”

梁静姝道:“舞会都结束了跳不成了。”

周子虞:“可我想跟梁小姐跳舞。”周子虞已然是半醉半醒,眉头皱在一起,睫毛落下来缠在一起,“梁小姐说了要和我一起跳舞的……不跳舞就不结束……”

男同学上来想拉走周子虞,周子虞却发了性子,“静姝,和我在一块儿行不行,我为你发了疯了,为你喝了好多酒,为你流了好些眼泪,你知不知道……”

梁静姝心软了上前安抚他:“你喝醉了,快回家去吧,你家里人要担心的……”

周子虞却一把抱住梁静姝,梁静姝挣脱不得,方敏手忙脚乱地想把梁静姝从周子虞怀里救出来。

却发现两个人抱成一团,学校在山上,晚上风大,梁静姝也没带外套,就这样窝在周子虞的怀里,方敏看着,男同学看着,梁静姝却不在意。

良久,梁静姝推开周子虞道:“好了,酒气臭死了,你快些回去吧!”

周子虞却拉着梁静姝不放:“不回去,我怕回去了梁小姐又不认账了!”

梁静姝气道:“好啊,你是装醉!”

周子虞拉着梁静姝的手腕不做声,梁静姝气得要抽回手腕,却怎么也抽不出。

“别动别动!”周子虞眼疾手快往梁静姝的手上套了个镯子,这才放了手。

梁静姝正在气头上,用力想把镯子取下来,却怎么也取不下来。

周子虞道:“最时兴的样式,镶了钻石的,我特地买来送你,你手好看,这镯子配得上你。”

周子虞又叫了一辆黄包车,把梁静姝和方敏送上车,“毕业快乐,女士们。”又行了个礼,然后扬长而去。

梁静姝捂着手腕,胆战心惊地进了家门,所幸母亲正在卧室里,父亲正在书房,张妈通报了一声:“小姐回来了!”,便去给梁静姝烧热水洗澡了。

静姝逃似地回到房间,用力地摘下,在灯下,镯子上的钻石亮闪闪的,熠熠生辉,静姝小心地藏好,进了浴室洗澡。

又过了几天,周子虞打电话来约梁静姝看戏。

梁静姝穿了一身豆绿色的旗袍,与周子虞赴约。周子虞一见面就说:“豆蔻佳人。”

梁静姝笑了笑:“这次倒是用对了!”

两人又约着出去玩了几次,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梁静姝在这世界中沦陷了。

3

梁静姝怯怯地道,“爸爸,我要与周子虞成婚了。”

梁思承自然是怒不可遏,父母之约,媒妁之言,一样没占竟然要成婚了,还是与那半个洋人!

梁思承道:“那他父母的意思呢?”“都是依他的。”

“那这样说,我要是反对你们就是大恶人,拦路虎了。”梁思承从鼻子里用力地出来一口气。

梁静姝低声道:“没有事情,父亲。我们是自由恋爱,现在新派人都不说媒,都要支持自由恋爱,请父亲成全。”

良久,梁思承道:“他的父亲如今不在合城,他母亲又早逝,家里没个做主的人,我怕你嫁进去,名不正言不顺,人家想着专趁家长不在时娶新娘子,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静姝,你们的事情,太过匆忙,婚礼的事宜,等他的父亲回来,再亲自登门商谈,可好。”

梁思承一番话说得恳切,梁静姝只能回了周子虞,等周伯父回合城时再商谈结婚的事宜。周子虞也想按照中国的规矩办一场婚礼,来亲身体验他爱的中国文化,马上通了电话给父亲,要他快些回来,商谈结婚的事宜。

又过了半个月,周伯父终于回了合城,一下船便带着周子虞登门拜访,一口一个犬子无礼,坏了礼数,两个孩子,心意相通,所以未等他回城便已经私下商量了成婚,望梁思承海涵。

梁思承看着周家父子虽是经商,但是礼数样样周全,也便放了一半的心,开始商谈婚礼的事宜,周仁通在合城置一处新宅给子虞和静姝,之后便将生意给子虞打理。

之后周子虞和梁静姝的婚事也在报刊了登了启示,一场中式婚礼办得好不热闹。

梁思承看着爱女着红妆,盈盈跪拜,一时间悲从中来,他就这么一个孩子,惟愿她一生幸福和乐,又不好直说,只能在无人处摸了几把眼泪,静姝出嫁后,梁思承缠缠绵绵地病了一场,梁母通了电话给静姝,梁思承还责怪耽误了小两口过蜜月,静姝知道父亲病了,立马回到家里,悉心地照顾,直到父亲大好了才回到周子虞处。

临走前,梁思承说道静姝,你也是有婆家的人,一直在娘家不好,快些回去吧,我已经大好了。梁思承也不愿说这些,但是想到人言可畏,刚成婚的孩子就在家里住了一个月,街坊知道少不得一顿添油加醋,只得忍着心中不忍,将静姝“赶”回了。

还好梁母知道丈夫的脾气,将个中的关系与静姝分析了一遍,静姝知道父亲也是畏惧人言,又交代了梁思承注意身体,不要劳累,才上了黄包车。

周子虞在外头经商,四处跑,一年里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外头,梁静姝只得打电话去方家请方敏来说话解闷。

方敏念完了大学后,在一间银行里做事,一周两天休息天,梁静姝日常都是一个人在洋房里头,看着她和周子虞的结婚照片,她拿着捧花,头顶白纱,挽着周子虞,一副小女人情状。

周子虞,周子虞在哪里呢?突的电话铃响了,梁静姝一接正是周子虞,“静姝,我现在在维城,这里的夜景美极了,我在房间里突然很想你,所以给你通了电话,你在做什么呢静姝,多说些吧,我只想听你的声音。”

“看书呢,中国有句古话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你看夜景,我就看黄金屋。“

“静姝,你明天启程过来吧,我给你订船票,衣服首饰,都不要带,马上过来吧静姝,如此美景我只可惜你看不到。”

“你又在说什么傻话!”静姝嗔道。

“静姝,我的好静姝,我发傻,我发痴,请你尽快来到我身边吧,相信你一定会爱上这里的。”

第二天梁静姝简单收拾了行装,给梁家去了电话说要去维城见周子虞,梁母只道保重身体,后又补一句,你父亲说不要贪凉,注意加衣。梁静姝谢过了父亲母亲,第三天坐上了轮船前往维城,等下了船,周子虞已经等着了,“怎么又瘦了!”周子虞心疼地看着梁静姝因路上颠簸休息不良,略带倦色的脸。

梁静姝终于松了一口气,半是撒娇地说:“我累了,快些带我去休息吧。”

周子虞立马驱车回了酒店,下车时,用力握了握梁静姝的手,静姝吃痛,正欲甩开,只听周子虞道:“久不见你,总不知怎么待你,弄疼你了。”说罢轻轻地揉了揉静姝的手背和手心,侍者立马道“先生太太感情真好!”

周子虞心情大好,赏了钱,又听侍者道谢连连,好容易上了楼,梁静姝立马坐下,揉着太阳穴,“我真是糊涂了,答应你来这么远的地方,差点就下不了岸了!”

周子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梁静姝将水路颠簸,一路上自己上吐下泻的事情一一说了,最后自嘲道:“可能我就乖乖待在合城就好,好容易出来一趟,又头疼又是肠胃不适的。”

周子虞说要不上床上躺一会,让服务生送了吃食上来,休息到晚上九点钟,梁静姝才醒来,周子虞说:“正好,这夜景最美的时候,你就正巧醒了,我还想要不要叫醒你,又怕你休息不够,又怕让你错过了这般景色。”

梁静姝起身笑道:“我一向善解人意,不忍让你为难,所以自己醒了,来看看这景色是不是有你说的那样好。”

周子虞挽着梁静姝来到窗边,“一定是极好的,我发誓要把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

窗外先是看到星星点点的灯连成线,连成片,连成光塔,映着夜晚黑沉沉的江水,像是另一个星空,又看到天边挂着一轮上玄月,淡淡的不显眼,好像是被这点点的灯光夺去了光彩,一会儿风散了云,才显出一个柔和的月亮。

梁静姝道:“合城是没有这样的景色的。”

周子虞道:“你喜欢最好了,我就怕要你长路奔波至此,还得个败兴而归,那真是我的不是。”

梁静姝:“我很喜欢,多谢你邀请我来。”

周子虞:“也多谢周太太赏光,愿意赴我的约。”两人大笑起来。

周子虞又想到了什么,“你饿不饿,我再给你叫点宵夜上来,你都没怎么吃过东西。”

梁静姝说:“你是最了解我心意的,我未开口,你便都知道了!”

4

周子虞变心了,而我就是在这时候穿越到了梁婧姝的身上。

梁婧姝收到了一份照片,照片的周子虞正用手轻抚着女人的面庞。

下一张,周子虞用手挑起女人的脸。

再下一张,女人主动亲了周子虞一口,周子虞笑得脸变了型。

最后一张,周子虞用手拖着女人的头用力地亲吻女人的嘴唇。

梁婧姝怪叫一声,将照片扔了出去,丫鬟珠珠连忙过来查看情况,梁婧姝发疯一般将珠珠赶了出去。

跌跌撞撞地走向梳妆台,看着镜中的自己的脸,明明还是梁婧姝,却不胜当年。

不胜当年,周子虞一句“豆蔻佳人”,梁婧姝痛苦地捂住脸,拉开梳妆匣子,吞了一块金子。

我就是在这时候穿越成了梁婧姝。

那时我记得很清楚,那个叫珠珠的丫鬟,带了家丁破开了房门,惊慌失措地喊着太太!太太!

我被吵得头疼,却感觉嘴巴里有什么东西,于是捂住嘴巴,飞似奔向厕所,立马关上门,哇一口,吐出来一块金子,我连忙用水冲洗干净,又擦了擦脸,整了整头发,高傲地走了出去,学着电视里那些阔太太的样子,掐着嗓子:“好了,没你们事了,都下去吧。”一边用手绢装模作样地挥了挥。

珠珠担心地问:“太太……”

我有些不耐烦了:“都说了没事了,快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珠珠带着家丁们退下了,临走前还不忘关上那扇破了锁的房门。

我听到她说:“好了,过会子再来吧,太太正烦着呢,各位下去休息休息。”

我看着茶几上的一叠照片,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蜜里调油,我随手拿起一张能看清男方正脸的照片,走到梁婧姝的梳妆台上,找到了这个男人。

那男人搂着梁婧姝笑得灿烂,背景是维港,照片后写着“与爱妻留念于维港。子虞唯爱静姝”下边用花体的英文写了一句“lloveyou”

我被那句“唯爱静姝”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说了句:“什么唯爱,不是又搂着别人亲亲抱抱的,什么海誓山盟都是放屁!”说罢将照片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珠珠快步跑过来:“太太,有您的电话。”

我懒懒地说:“谁啊?”

珠珠:“那人说有事情一定要找太太,说是只要太太听了就会懂了。”

我皱起眉头,“谁啊这么神秘?”说罢跟珠珠下了楼。

我拿起电话:“喂,哪位啊?”

对面并不说话,只是格格地笑着。

我又问了一遍:“谁啊!”

对面依旧格格笑。

我大概猜到了是谁:“你就是那个子虞的新欢吧!你别在这里装神弄鬼的,有胆子你就上门来找我,我的地址你知道吧,你既然连我的电话都弄得到,地址更是不在话下了,也对,你问问子虞的司机就行了,我告诉你,我最讨厌别人玩这种鬼把戏,你就是一辈子躲在后面见不得人吧!我没空陪你玩游戏!”说罢“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珠珠都看傻了,我吩咐道:“以后她再打来,你就这样狠狠骂她!玩什么鬼把戏!”

珠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晚上,周子虞回来了,脸色有点难看,我也懒得搭理他,躺在床上装睡。

只听他悄悄开口:“静姝?”

我不理他。

他又走上前来,用手指拂过我的脸:“静姝?我知道你没睡…”

我睁开眼睛:“我准备要睡觉了……”

周子虞一愣:“你没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我再次闭上眼睛:“没有,你有事情要说吗?”

周子虞收回了手:“那你睡吧,我不打扰你了。”

我不再理他。

他走出了房间,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吃早饭,丫鬟珠珠接起了电话,面色不是很好看。

我抹了抹嘴,“又是她?”

珠珠点点头,我起身接过电话。

“早上好啊,你又找我什么事啊?”我抢先开口。

电话那头的女人,沉默了片刻,便挂断了电话。

“哼!就知道是个欺软怕硬的!”我摔下电话。

起身上楼,想去清点清点梁静姝的家产,该我的我全都要抓在手里,一分都不给那个负心汉。

我打开了珠宝匣,钻石、蓝宝石、鸽血红,淡水珍珠,金条,整整齐齐地放着。

又从小抽屉里拿出了几张地契,上面写着,梁静姝。

好吧,我得把这些东西脱手,换成现金。

珠珠进来了,“太太,方小姐来了,正在楼下等您。”

我头也没回:“方小姐?谁是方小姐?那个情妇?”

珠珠急了:“太太!方小姐是您的好友啊!经常来我们家陪您喝茶聊天的,今天是礼拜日,方小姐没去做事,来找您说话的。”

我哦了几声,“我马上就下去。你让她等等我。”

珠珠诶了一声,下楼了。

我整理好,前面的东西,下楼去见见我的好友,方小姐。

我刚一下楼,方小姐就站起来和我打招呼:“静姝!”

我不知如何应对,尴尬地点了头。

“周子虞呢?又在外边做生意?”方小姐喝了一口茶。

周子虞,原来他叫周子虞。

我假装叹了一口气:“别提他了!给了我好大的气受!”

方小姐立刻放下了茶杯:“他做了什么?他对你不好?”

我假装拿手绢抹了抹眼泪,“我们去楼上说罢,唉!”

上了楼,我将周子虞在外头养女人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还提起了那女人最近一直打来骚扰电话,让我心神不宁。

方小姐是个火爆脾气:“早说他是个登徒子,上学那会就对你言语轻佻,果然是个花花心肠!你打算怎么做?上门告他父亲去?”

我按住她的手,“我身边有些珠宝首饰地契,是我名下的,我想换了现金,投到银行里去……”

方小姐很诧异:“那你尽可来找我!我就是在银行里做事,最近升了职,你要处理这些东西,你要是觉得我可信,就交给我吧,反正我平日里也是要来找你说话的,周子虞也不会起什么疑心。他知道你知道他外头的女人这事儿吗?”

真是天赐良机!梁静姝的闺蜜竟然是银行里的!

我大手一挥:“我知道又能怎么样呢……我又不能去打那个女人,又舍不得打他,我真是天底下最笨的女人……”

方小姐:“你知道要把财产变现你就不算太笨,男人都是不牢靠的,周子虞不就是吗……”

我假装下定了决心:“我决定与他离婚,你不要去告诉别人……”

方小姐:“静姝,你真是变了很多!我真不敢相信这是你和我说的!”

我:“我年纪大了,又没有谋生的本事,他现在有了新欢,对我也不是很在意,哪一天把我赶出们去,我就什么都没有,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我得为自己先谋划好,把属于我的东西紧紧抓在手里!”

方小姐竖了个大拇指,“你真是像变了一个人!”

我取一串钻石项链,又拿出几份地契,“你说哪个比较好脱手?”

方小姐看了看,“先脱手地契吧,这种珠宝,有市无价的,我担心贱卖了,地契就不一样,你瞧瞧这还是郊外的农庄,我帮你托人悄悄转手,再问问有没有想收珠宝首饰的。”

我用力握住了方小姐的手:“方……多亏有了你,不然我真是一点主意都没有!”

方小姐:“静姝,咱们是多少年的朋友了!要不是周子虞把你唬住了,你现在也应该跟我一样!”

方小姐走了,晚上周子虞回来吃了晚饭。

我夹菜给他,又给他捏肩捶腿,一顿伺候。

他摸我的手:“静姝,你真好……”

我刮了一下他的脸:“傻样……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

他抚摸着我的手背,不再说话。

又用力抱住我的腰,我顺势轻轻地拍他的背。

电话又响了,珠珠去接,眉毛拧在一起。

我明知故问:“谁啊?”

珠珠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子虞:“太太!又是一样的电话!这都几次了!”

我装模作样地捂住胸口:“还说什么!快挂了吧!”

周子虞觉得奇怪:“什么电话?”

珠珠快嘴:“是个女人打来的,不说话只是笑,太太接了好几次,心神不宁,每晚都要喝了安神药才能睡……”

我喝道:“胡说什么呢!没有事情我好得很……子虞”

珠珠委屈道:“太太!我担心您啊!”

周子虞沉了面色,起身接起电话:“喂?”

对面应该是没有说话,周子虞挂了电话。

珠珠已经来到我身边,帮我拍背。

周子虞:“你刚才说这电话打来几次了?”

珠珠:“前段时间是一天一次,这几天一天里面有好几次!太太是听到电话声就烦,还不让我告诉您!”

我假装责怪:“你差事办得愈发好了!”

周子虞:“你也别怪她,珠珠对你忠心,该奖!”

说着,赏了珠珠一盒香粉,珠珠谢了谢。

周子虞借故去书房处理一些事情,我心知肚明处理得是什么事情,恐怕这一段时间是不会有电话再打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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