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桂花香(2)

2019-10-16 16:43:36

爱情

许可终于明白为什么每个路过的人都会看他了。他不敢再看安卿,他费力的脱掉外套把整张脸都包了起来,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鸵鸟。

“你没事吧。”

安卿软软糯糯的声音穿过衣服钻进了许可的耳朵,曾朝思暮想的声音现在却只能给他痛苦,他无法用现在的面孔来面对安卿,比起他对安卿的思恋,他更想安卿能够记住他们之间美好的一切。

“我没事,对不起把你的镜子打碎了。”

许可刻意控制了声音,再经过外套的加工,安卿听到的声音已经和之前的大不一样。虽有疑惑,但她如何也没法把这个满脸红疮的人和许可联系在一起。

她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没关系,我还要上班就先走了,你记得去镇医院看病,不然会毁容的。”安卿面无表情的说完话就转身过了马路,骑着自行车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找到许可的时候,他已经晕过去了很久。他双手抱着被砍断的桂花树桩,像一个忠诚的守墓人。泥土沾满了他的衣服,断裂的桂花树杈倚在头顶,如雨伞一般为他遮挡着阳光,干枯的桂花落在他的脸上,剧烈的恶臭都弱了许多,他睡得像一个孩子。

天空逐渐暗沉,许可爷爷背起许可,他要赶在下雨前把许可背回南山上。村里人都知道许可走丢了,村长发动了王阳村的全体村民来寻找许可,他要赶在被大家发现前把许可背回旧楼里。

乌云聚集在南山顶上,厚重的云层和竹海相连,好像下一刻就要掉将下来。云层堆叠,雨水却依旧未落,许可在一声惊雷后,清醒过来。

从安卿家回来以后,许可就像变了一个人,他拒绝吃药,少言寡语,只要有力气起床,他就会自残,他接受不了现在的自己。

痛苦使人坚强,痛苦也能摧毁一个人的心智。许可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病症也更加严重,发病的时候,他甚至认不出爷爷。有时甚至对他拳脚相加,爷爷只能默默垂泪,忍受着这一切。

可许可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人,疼痛让他的理智彻底丧失,他活着,却早已经死了。他愈加暴力、狂躁,对许可爷爷也越来越下狠手,最后许可爷爷没有办法,只能在他的饭菜里放了安眠药,用粗麻绳把他的给捆了起来,除了正常的吃喝拉撒,都不放开。

村里人一直在帮着找许可的踪迹,尽管心怀愧疚,但许可爷爷不敢把真相告诉他们。辰西到家里找许可的时候,正是他的发病期,这才看见了那一幕。

辰西本就是在孤儿院长大,虽然后来被人领养,可他家里人根本不管他。为了照顾许可,辰西也和许可爷爷一起在南山上住了下来。

白天熬制草药给许可洗澡,晚上守夜防止许可外出,辰西每件事都做得很认真。

安卿还是一如既往的来看望许可爷爷,只是次数越来越少,直到一年后再也没见过她。村里人最终还是知道了许可的事,但让许可爷爷没想到的是他们并没有赶他们走,反而时常来探望他们。有人送米、有人送菜,大家帮扶,三个人的生活虽然辛苦但也能勉强过活。

许可爷爷有一手做篾匠的好手艺,本想传给许可,可他现在病入膏肓,许可爷爷感辰西的恩,把这个篾匠手艺传给了辰西。

辰西也的确用工,短短几年就掌握了爷爷的手艺,可以独自接活赚钱了。

做的活多了,经验也积累的越快。辰西篾匠的手艺在飞速的进步,他的手艺费也水涨船高。爷爷很欣慰,不想耽搁辰西的出路。对他说:“小西,你的手艺学得差不多了,我也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你可以另立门户了。”

可辰西压根就不愿意。他说:”爷爷,我不走,我走了你和小可怎么活。”

十二月的南山是最美的时候,满山的白雪遮住了深深浅浅的沟壑,远远看去,整座山峰都成了一个白色的整体。

四年多的休养,许可发病的频率逐渐少了,脸上的红疮也消散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可怖吓人,天气好的时候,他也能自己下床在院子里走走。

辰西也成了附近有名气的小师傅,时常有人来找他做东西,后来他做的竹编饰品被市里一家酒店看重,签了个大单,三个人的生活也终于有了改善。

三年后,安卿结婚了。听人说男方家是做工程的,很有钱。两个人刚订婚新郎就给安卿一家在市里买了房子,全家人都跟着安卿搬进了城里,成了城里人。

辰西把安卿结婚的消息告诉许可的时候,许可很平静。他让辰西给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扶着他径直走到了旧楼前的空地上。

他远远的眺望着山脚下的村庄,没有说话,他缓慢的闭上了眼睛,听着风声嘴角慢慢抿起,山坡上都是桂花的香味。

徐不语
徐不语  VIP会员

十月桂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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