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啥也不拉，还指使打手轰开众人扬长而去。孩子因为耽误了最佳救治时间而丧命。没想到这个孩子就是李明的儿子。
李明的妻子因为痛失爱子一病不起，整天以泪洗面，埋怨李明的冷漠，不久也随孩子去了。李明接连失去两位亲人懊悔不已，痛恨自己的冷漠，整天借酒浇愁，精神恍惚。
一天，人们发现他冻死在一个池塘中。李明他爸也因接连失去几位亲人经受不住打击而病故。
你看看一个好好的家庭，就因为李明的冷漠而毁灭，哪叫一个惨啊！现在，李明家的老房子只有他一个叔叔看管，唉！
一个心地善良，人见人爱的好孩子怎么就变成一个冷血动物了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年初一，一家人早早起来，吃完饺子，我就出去拜年了。我们这里的风俗是到长辈和平辈里比自己年龄大的人家里拜年。
虽然他们客客气气，相互祝福，可是他们的话语里时常露出冷嘲热讽，总之是对自己不大照顾乡邻和回家少的一种不满，同时也是心里不平衡的一种发泄。
我心里觉得不大好受，盼着早早拜完年回家。回到家，我和父母唠嗑。儿子已经和邻居家的孩子混熟了，一块在大街上玩。
父母向我唠叨着村里发生的一些事，什么60岁以后发补助了，种田发补贴了，买家电有补贴了，谁家盖新房结婚了，镇里大搞农业开发了……
我们正在聊着，儿子跑进来了，气喘吁吁地说：“爸爸，小虎点麻雀的天灯，快去看看吧！”
爸爸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一只麻雀吗？”
儿子撅着嘴说：“它会很疼的！”儿子拉着我来到了大街上。几个小孩围成一圈，里边是一只麻雀。
麻雀用一根细绳拴着，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任凭孩子们一提一放地折磨着。有人从旁边经过，看到这一切说：“这几个孩子还真踢蹬！”
没有一点责怪和制止的意思。这时，那个叫小虎的孩子从家里拿来一瓶黑糊糊的东西，打开瓶塞就要往麻雀身上倒。
我赶忙上前说：“小虎不要倒！”
小虎很奇怪问：“叔叔，咋了？”
我蹲下身子说：“小虎是个好孩子，你看它多可怜。这样它会很痛的，它家里还有小麻雀呢？”
“有吗？”“有啊！它的孩子想妈妈吗？”
“想！“如果它死了，它家里的小麻雀就饿死了。你说好孩子能做这事吗？”
“不做！”
“是啊！我们该咋做呢？”孩子们都说放了它。只见那个牵着麻雀的孩子把麻雀解开了。麻雀还是怯怯地蜷缩成一团，瞪着眼睛没敢飞。
小虎拿起它，轻轻往空中抛去。麻雀先是往下落，然后展翅晃晃悠悠飞走了。孩子们高兴地大喊：“它找孩子去了！”我如释重负。
正月初四，我闲来无事，一个人溜达出来，慢慢向李明家走去。张庄和李庄之间只隔着一个池塘。这个池塘就是李明小时候救我的那个池塘。
池塘如今已经很小了，早已失去了当年的威风，四周长出了一些蒲苇。因为是冬天，水面早已结冰，蒲苇被寒风吹得没了脾气，有的扑倒在冰面上，有的断为两截，仅有三三两两的几棵挺立在寒风中也浑身瑟缩着，一片凄凉。
迎着寒风，望着池塘的一切，想起李明，我的心禁不住悲哀起来。一个问题始终纠缠着我：我那晚遇到的是人还是鬼？
踩着满街的鞭炮皮，我问李明家的位置，人们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我在人们异样的目光下慢慢来到了李明的房子前。
李明的房子看起来很气派：二层的小楼，朱漆大门，两边各有一个大大的“福”字，一副气派的门楼。
上面用瓷砖镶着一副对联：走鸿运心想事成，发大财一帆风顺。横批：家和万事兴。大门前一点鞭炮皮也没有，大门上也落满了灰尘，好像很久没有人住过。
我上前敲门，过了很久时间才从远处走过来一个佝偻着身躯的老人。
“找人？”
“嗯！”
“找谁？”
“李明！”
“李明已经死了，你还找他？”老人充满了疑惑，四下打量我。
虽然知道李明已死，当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觉得一惊，脊背一阵阵发凉，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说：“我是他生前的好朋友，想祭奠祭奠他。”
“哦！是这样，这样吧，他的坟在北边的那片树林里。”他用手一指。
我来到那片小树林里。我的到来惊起了几只乌鸦“扑棱棱”飞起来发出几声鸣叫，让人毛骨悚然。李明的坟前竖着一块墓碑，上面有他们夫妻的合影。
合影看起来比较年轻，应该是早期照的，已经布满灰尘。坟四周长满了杂草，看起来已很长时间没人清理了。我四下打量，在李明坟后的小树上，我的羽绒服挂在那里随风摇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