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封印的灵位

2018-12-26 22:09:09

灵异

我家是村里的大户。

大到什么程度?

在我家帮工的长工有十几人,一个负责管账和打理家务的老管家,两个厨娘,一个照看我和照顾奶奶的姐姐。

家里有着数百亩的田地,父亲在外经商,长年游走于家与外地两端。

母亲生我时难产去世,父亲无暇顾我,我由奶奶一手拉拔大。

夏天的傍晚,太阳依旧恶毒。长工们吃完饭,在树荫底下纳凉闲扯。

奶奶虽然平日里不苟言笑,看起来很严肃,心地却很善良。通常夏天,她都会让长工们早些歇息。

憨子哥坐在人群中,听着比他大的长工们吹嘘着外头听来的见闻,兴致勃勃。

他是我家的隔壁邻居,母亲身体不好,还有个弟弟,懂事的他便来我家做活帮衬家里。

我走过去,冲他招招手:“憨子哥!”

他从人群中起身,向我走来。

“小姐!”他说。

我跺脚:“都说了不要叫小姐,叫我名字。”

“月儿!”他挠挠头,“人多,一时忘了。”

“憨子哥,你陪我玩吧。”我说。

奶奶平日里不让我走远,只局限于村子里玩,但更多的时候是锁在家里玩。

她老人家的意思是怕我遇到危险,可是我们的村子与外界隔的很远,又哪里来的危险呢?

“好!”憨子哥说。

他对我的要求总是有求必应。

我们来到后院的阁楼玩捉迷藏。

“我找到你了!”我一把拉下蒙眼睛的黑布,将躲在花架后面的憨子哥揪出来。

他总不想我为难,所以躲藏的都是容易找到的地方。

“唉,无聊!”我扔掉黑布说。

憨子哥不说话,看着我微笑。

我一扭头,又看见那间被上了锁的房间。

那是家里的禁忌。奶奶曾经明令禁止家里的所有人靠近它,一步也不行。

从小我便看着它被锁着,到如今我十几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憨子哥,我们进去那个房间看看好不好?”我怂恿憨子哥说。

憨子哥忙摆手:“不行!老太太明令禁止大家靠近它!”

“嘿,只进去看一眼,没什么的!”我说。又拉住他的手苦苦哀求道,“憨子哥,就一次好不好?难道你不想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吗?”

“好吧!”憨子哥犹豫了一会,勉强答应了。一是不想我为难,二是终究有好奇心。

我们走近那间房间。

“这要怎么进去?”憨子哥看着门上落的铜锁为难地说,“要不我们算了吧。”

“看,这是什么?”我掏出一沓钥匙,得意地对他说。

这是我从老管家然伯那里顺来的,这么多把,相信总有一把是。

憨子哥已经看出来我是早有预谋,可是他什么也没说。

我一把一把地试着钥匙。终于,到最后一把不起眼的钥匙时,打开了锁。

“成功了!”我说。

我们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房间里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唯一的便是正中央放了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一张灵位,与祠堂里的灵位不同的是,它的上面还贴了一张黄符。

“这是谁的灵位,怎么放在这里了?”我自言自语道。

“不知道。”憨子哥看了一眼四周,“月儿,已经看过了,我们还是出去吧,免得被老太太知道了。”

“等一等。”我说,走上前伸手去揭灵位上的黄符。

“月儿你干嘛?”憨子哥伸手拦住我。

“我想看看上面是谁的名字。”我说。

“老太太会发现的。”憨子哥说。

“没事,我就看一眼。”我说。

憨子哥犹豫了一会:“还是我来吧,老太太知道了,也只会罚我一个人。”

他说完便揭掉了灵位上的黄符。我看了一眼,有些失望,上面是一个我并不认识的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的陌生的名字。

“走吧。”我说。

憨子哥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保持着先前揭掉黄符的姿势,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憨子哥!憨子哥!”我叫他。

一连好几声,他才慢慢回过头,动作却笔直僵硬,仿佛是机械的玩偶。

“怎么了?”他问。声音也是一字一顿。

我有些害怕。

“憨子哥,我们走吧。”

“哦。”他说。慢慢将黄符贴上,然后转身,动作仍是笔直僵硬的,像是中了邪。

我心里的恐惧更加深,房间里的一切也因他此时的反应变得诡异起来。

“我们快走吧。”我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

憨子哥一步一个脚印,动作很缓慢,我却恨不得拉着他的手飞奔出去。

好不容易出来房间,外面残留的夕阳让我紧张恐惧的心里稍缓了一些。

我们刚刚锁好门,照看我的芽儿姐姐便出现了,看见我们直跺脚。

“小祖宗,你们怎么跑来这里了?要是让老太太知道,可不得了!”

“芽儿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问。

她说:“老爷来信了,老太太让我寻你来。”

我牵着芽儿姐姐的手往外走,回头不忘和憨子哥打了个招呼:“憨子哥,我去奶奶那里了。”

“哦。”他说,仍是笔直僵硬的。

我心里感觉有些怪怪的,却来不及多想,被芽儿姐姐带着去找奶奶了。

来到奶奶的房间,她正坐在椅子上看信。

我上前,怯怯地叫了一声:“奶奶。”

“唔。”她淡淡地应了一声。

奶奶总是严肃的,我向来惧怕她。加上方才与憨子哥偷偷溜进那个神秘的房间,虽然奶奶并不知情,我却仍旧感到莫名心虚。

“你父亲来信了,”奶奶说,将手里的信递给我:“你看看吧。”

我接过信纸,对着上面读了起来:“母亲在上:孩儿已完成此次商淡(谈),约半月后启圣(程)归来,……(期待)相见。”

一封信我读的磕磕绊绊,还有好几个不认识的字词。

奶奶叹了口气:“到底是不读书不行啊!待你父亲回来,我会与他商量将你送去外面读书的。”

“是。”我说,不敢有异议。

村子里原来是有老师的,可是除了村子里的几个大户,基本是没有人送孩子去读书的。加上我们这个村子地理偏远,几乎与外界隔绝,渐渐的,没有老师再肯留下来。我们这里的孩子,除了一年四季在村子周围跑一跑,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啥样,像井底之蛙。

好几天没有见到憨子哥了。我向长工打听,才知道他母亲又病了,憨子哥向然伯告了假,回去照顾他母亲去了。

我决定去憨子哥家找他。

“小姐!”长工二牛叫住我,吞吞吐吐道。

“怎么了?”我问。

“您不是上次给憨子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感觉他最近都有些怪怪的,不对劲!”二牛挠挠头说。

“怎么不对劲了?”我问。

“像是丢了魂,喊他半天才应,悠悠地回一句‘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诈尸了呢。”二牛说。

“哦,”我说:“兴许是因为他母亲的病吧。”

“兴许是吧。”二牛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

我不再理他,转身朝憨子哥家跑去。

来到憨子哥家,大门半掩着,我推门进去,看见憨子哥的弟弟在院子里玩耍。

“小憨北,你哥哥呢?”我问他。

他不说话,朝屋里指指。

我扭头朝屋里跑去。

屋子里有些昏暗,充斥着一股呛鼻的中药味。

我走进去,喊了两声:“憨子哥!憨子哥!”

憨子哥没回答,倒是他的母亲憨婶儿出声了:“是月儿来了吗?”

“是的,憨婶儿!”我走进去,看见憨子哥正在照顾憨婶儿吃药。

“婶儿,您怎么样了?”我问。

“还好,都是陈年老毛病,要不了命。”憨婶儿说。语气有些虚弱,却是高兴的。

“月儿,谢谢你来看我。”

“不客气的,憨婶儿。我也好几天没有看见憨子哥,所以过来问一下。”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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