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拐卖到大山里的女人(2)

2019-09-08 12:45:42

世情

然后冲干部点了点头,又径直走到他面前:“老人对我和孩子都很好,我离不开孩子,老人更是离不开孩子,那是他们唯一活下去的寄托了,我已经把他们当成家人了。”

男人沉默了一会,还是说道:“这是一种畸形的关系,是建立在犯罪的前提下的。”

“不,这是命,是老天爷早就安排好了的,命运会有很多个拐弯,每个拐弯,都有我们无法逃避的责任。”她打断他的话。她不想把犯罪跟老人连到一起。

第二天,她没有去学校,一大早就往乡里走去,她也想念她的父母家人。在山路上,就与她的父母和他相遇了。母女俩抱在一起痛哭着,母亲心疼地抚摸着女儿的脸颊:“兰儿,你受苦了。”

杨兰轻拍着母亲的背,安慰母亲:“妈,都过去了,现在也挺好的,你们还有乖巧懂事的外孙了。”

父亲也和蔼地说道:“芳啊,咱们回去,把孩子也带回去吧!”

母亲也赶紧擦着眼泪说道:“对,对,对,咱们回去,现在就去把孩子接回去!”

杨兰哽咽了,能对他前男友说的那些话,却无法对年迈的父母说,她沉默着了良久,内心也在纠结地抉择着,最终还是对父母说:“爸妈,你们先回去,孩子还在上课,老人一直对我都挺好的,等我妥善安排好这边,一定会回去的……”

最后,在父母的不理解中,杨兰和曾经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分别了。临别时,男人给她递了部手机,说是随时可以通电话。

这段看似风波,又好似必然的插曲过去了一段时间,寨子里的生活好像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杨兰还是白天在学校上课,下课了回家打理农务,照顾老幼。唯一不一样的是,在空闲之余,她多了一个习惯,就是回复他的短信。寨子里没有什么信号,几乎通不了电话,就只能靠偶尔发出和收到的短信来联通她和外面的世界。

他在短信中向她述说着这些年的思念,跟她倾述着对这段婚姻的不满。

她却只是淡淡地看着,不作评价,也不作表态。在她看来,他所讲述的不幸,曾是她多么渴求的生活。

她明白,他们之间再也找不到曾经的那段美好爱情了,不只是因为他娶了别人,不只是因为她已为人母亲,而是命运把她安排了一个岔路,一个让他们越走越远的岔路。她又不得不承认,她还是留恋着他曾经的温柔和爱恋。

一个晚霞漫天的傍晚,她又收到了他的短信,他说:“我和她离婚了,不是因为你才结束这场婚姻的,而是重新见到你,我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只想把这几年本该属于你的爱,补偿给你。”

她看到短信,心里泛起了涟漪,犹豫了许久,还是给他回了短信:“兜兜转转着一大圈,我们都回不去了,这就是命,命运所兜转的每一个拐弯,都有着必须承担的责任。于我,守候着两个老人和孩子,就是不可推卸的责任。”

许久之后,再次发来短信:“既然不可推卸,就让我和你一起面对吧!”

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回信。

大约一个月之后,他只身来到了寨子,走进了那栋她生活了八年的破房子,也走进了她原本已经平静的生活。

老人把寨子里的人请到家里开了个会,给他正了名。从此他成了寨子里入赘的女婿。他们终于在分隔八年之后,以这样极其扭曲的方式在一起了。

他说:“所有的一切,我都心甘情愿。”

每每这个时候,她总是哽咽地说:“不值当。”

她知道对这份感情,相对于他为自己所作出的舍弃,她是那样的自私,那又怎样呢,谁让她是个母亲。

男人开始学会务农,学会当地的手工艺,她却坚持不让他像村子里其他人那样,上山采药,他害怕他像孩子的父亲那样一去不回。

生活也就这么过着,他们以为一切都风平浪静了,就这样与世无争地相守着过日子也挺好的。可是,真正对这对苦命鸳鸯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大概半年之后,公公病重不治,终于撒手人寰了。在少数民族的山区,由于文化习俗的不同,在本质上,他们还是排外的。

对杨兰而言,孩子的父亲去世之后,她就等于失去了男人的庇护,可她至少还是名正言顺的儿媳妇,还是学校的老师,寨子里的人都还算敬重她。

而今,在村子里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公公也走了,她在血缘上是与村子无关的,他也就只是名义上的入赘郎。

公公走后,他们与寨子里的这个小社会的关系开始有了变化,他们一下子变成了寨子的外人。

有人开始侵占他们的庄稼地,掠取他们山头上的农作物,在公共物资上,他们几乎分无颗粒。

终于,在一个午后,因为给庄稼田分水,男人与他人起了争执,最后变成了他被群殴。所幸,伤得不重,可这件事却成了压垮男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带着祈求的目光望着她,又一次说道:“这里不属于我们,我们回到属于我们的地方去吧!把孩子和婆婆都接出去。”

她动摇了,跟婆婆商量着要带她出去,给她养老,婆婆拒绝了:“我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了,儿子、老伴,还有一众亲人都在这里入土,我也是黄土埋过大半身的人了,怎能离开根土?在这里也实在委屈你们,你们把孩子带走吧!不用管我,我还能做得动。”

她把孩子拉到跟前,问孩子:“我和叔叔商量了,想带你和奶奶回妈妈的老家上学,奶奶不愿意出去,你怎么决定呢?”

孩子不假思索就回答:“奶奶老了,身边不能没有亲人,我要留下来!”

杨兰满眼热泪地将孩子拥入怀里,用一种很决绝的眼神,给了男人答案!

她为自己孩子感到骄傲,也为了孩子,决定再一次辜负他。

男人最终还是离开了!或许这就是爱情在生活琐事面前的脆弱,又或者,爱情,本就是阶段性的情绪波动,又或许,他们的爱情,早已消散在这八年的时光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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