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呯!”门开了,肖新兰冲进关押哈里德的那间病房。
她头上的感应头罩还没有除下,VR眼镜和耳麦被她抓在手里。
一个医疗小组正在全力抢救哈里德,血迹从他的鼻孔流向两侧脸侧,胸前的衣襟上沾着一大摊他吐出来的血。和当初的孙一泽不同,他的身下多了一大片尿迹。
他无疑受伤更重,因为医生已经准备好设备,准备电击他的心脏了。
门又开了,这次是老付走了进来,他也戴着头罩。
肖新兰站在哈里德的床脚,老付看了看她,眼里只有怜悯,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他来到病床前,问医生:“怎么样?他还有救吗?”但没有一位医生点头或者摇头响应。
过了半个小时,哈里德终于醒了过来。他不解地左右看看,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目光移动,他突然发现肖新兰正站在床脚瞪着他。
他惊恐地张大了嘴,你是看到了最可怕的魔鬼,但是因为太虚弱,所以叫不出声来。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肖新兰慢慢地问他。
过了一会儿,他点了点头。
“你没有权力知道!你不配知道!你将会很快被秘密处决掉!你得不到任何公平或者公开的审判,你上不了天堂、也下不了地狱!”肖新兰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如果可能的话,我会请求让你多活几天,我会一次一次入侵你的意识,一遍一遍地杀死你,让你体验到每一种痛苦!让你知道什么叫万劫不复!”
哈里德全身颤抖起来。
……
此时,在舟山群岛的一个小岛上,这里有一个小型机场,是一处少为人知的军事基地。
一直被关押在这里的贾拉布睁开双眼,他的头上也戴着头罩。
有一个人摘去他的头罩,收到一个大箱子里,那箱子里装满了奇怪的仪器。
又有一个人用微型手电照了照他的瞳孔,然后对提箱子的人点了点头,两个人转身走出了牢房。
“发生了什么?!我做了个奇怪的梦!谁来告诉我怎么回事?”贾拉布大喊。
可是根本没有人理他,一道又一道的铁门关上了。
24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没想明白。”
问这话的是孙一泽,他坐在沙滩上,在他的右侧斜靠着老婆肖新兰,坐在他左侧的是老付付英杰,对面是蔡星、赵凯和宋辉。
几个人围成一圈,坐在一张格子野餐垫的周围。
野餐垫的中间摆着一个按1:1比例制作的钢铁侠头盔造型的翻糖蛋糕,制作精美,眼睛里甚至还安了LED灯泡在不停地闪亮。生日蜡烛已经被吹灭了放在一边,可是没有人去切这个蛋糕吃,因为小寿星不让。
此时,孙一泽和肖新兰的儿子在远处的堤岸上、正和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孩一起放一个巨大的风筝,看护两个孩子的是位看不清楚面孔的年轻少妇。
再远处,京唐港里吊车林立,轮船轰鸣。
“对呀对呀!兰姐,快跟我们说说吧,我们都错过了一场好戏!你们出生入死的时候,我们却在海边当保姆、看孩子、订蛋糕。”三个年轻人假装抗议。
“让你们领导说吧!主意是他想的。”肖新兰笑着指了指老付,众人都望向他。
“我承认主意是我想的,但后来的剧情却都被嫂子控制了。”老付一边笑一边说,然后开始讲起来。其实老付比肖新兰大好几岁,但却比孙一泽小几个月。
首先,解放军总医院的毒物专家们分析了“圣药”的成份,确定它可以用“透析”的方式被从服用者的血液中分离出来。透析常被用于治疗严重的肾病,简单地说就是清洗血液。即便不能彻底洗干净,也可以最大化稀释其中的有毒物质。这是以后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的基础和安全保障。
第二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让哈里德沉睡或者昏迷。
“关于哈里德是怎么昏迷的由嫂子说,我先说后面的。”老付说,制止了几个“听众”的疑问。
在哈里德“成功”昏迷后,兵分三路开始行动:
第一路是医疗小组,他们对哈里德进行了血液透析,令他身体里的“圣药”再也无法发挥作用,这项技术应用已久,没有什么难度。倒是怎么伪装身体上因为透析造成的浅表损伤着实令医生们颇费了一番脑筋。
第二路是虚拟空间架构小组,他们用最快的速度为哈里德制作了一个“小世界”。这个“世界”说大很大,但说小也非常小。从病房开始、到押运车、到机库、到飞机上、再到另一个机库。
因为时间紧迫,他们因陋就简,用已有的素材制作了几个主要场景。比如他们只制作了两个机库和一架飞机,并没有制作整个机场,这样就省去了很多麻烦。而且,送哈里德去机场的押运车,以及从“广州”飞往“马尼拉”的飞机都禁止往外看,其实外面什么都没有。
第三路是贾拉布小组,他们乘坐军方最快的飞机抵达关押他的小岛,把他的意识和5089远程连线,这一路的同志是最奔波的,但做起来并不复杂。
老付说完这些就停下来,他知道信息量太大,孙一泽他们必须有时间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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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肖新兰说:“下面该我说了。”
但她并没有马上说,而是朝远处喊:“小琪——请你来一下!”
那个带着两个男孩玩的年轻少妇闻声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对孩子们叮嘱了几句话,就步履轻巧地走过来。
不等她走到,肖新兰就开始说了:“我们想了很多方法,怎么能让哈里德昏迷却意识不到自己昏迷过,下药?电击?在屋里施放麻醉气体?都不能万无一失!如果这一点做不到的话,以后做什么都白搭。”
她说到这里,那位“小琪”已经走到近前。肖新兰亲切地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然后向大家介绍:“这位是宫小琪,是我的师叔。”
“哎呀!别叫我师叔!我都跟你抗议几次了!”小琪嗔怪道,声音非常好听,然后转向大家说,“大家叫我小琪就行了。”说完嫣然一笑。
除了早就认识她的孙一泽和老付外,其他三个人面面相觑。
“师叔?咦?你不是女的吗?”蔡星显得很茫然地问。
“没文化!你不看武侠小说和武侠电影吗?师叔不分男女!”赵凯数落她,“兰姐,别理她,您继续说!”
“我是不看——对,别理我了。”小蔡咕哝了一句。
“你们别奇怪,别以为我异想天开和胡说八道!你们都知道我习武,我的功夫是跟武警总教练学的,小琪是总教练的师父的独生女,她是总教练的师妹,当然是我的师叔,一点儿都没毛病。不过我的确没正式拜过师,所以不让叫就不叫吧,叫小琪更好听!”肖新兰说着搂着小琪的肩膀亲切地摇晃。
然后,她抓起小琪的手,举起给大家看,那双纤纤玉手细看之下却仿佛坚硬似铁,特别是食指和中指的长度完全一样。
“别看小琪好像娇滴滴的,但却天生异禀,五岁开始习武,是我们一门里的顶尖高手,其实我们总教练的一身本事有很多都蒙她点拨过。”
“我爸和我妈都一心行医,只有我贪玩,喜欢功夫。”小琪不好意思地解释。
肖新兰接着说:“我突发奇想,给小琪打电话,问她有没有让一个人昏迷却不察觉的办法,她马上告诉了我——点穴!”
“当然,我除了老付以外,没跟别的领导说过,这个险冒得太大了。”
“其实很容易的,你们不懂所以才不相信。”小琪笑着说。
“我们马上把小琪接来,先让她在我和老付身上都做了实验,结果太神奇了!”
“对!太完美了!”老付也附和道。
三个年轻人像听天书一样,又是小蔡忍不住说:“真的吗?太难以置信了!现在还有这种事?”
小琪和大家熟悉得很快,这时举起手指,说:“妹妹,要不给你也试试?”
“算了算了!我信我信!”小蔡连连摆手,大家都大笑。
待大家笑过,小琪收起了笑容,严肃地说:“武林一直都在,功夫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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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继续说吧!”老付说,“小琪化妆成护士和我们一起进入哈里德的病房,伺机出手……”
“我补充一下啊!我们小琪虽然没有行医执照,但从小喜欢这些,经常在她们家开的中医院里帮忙,什么都会!所以扮演个小护士不会露馅儿。”肖新兰说完,报出小琪家的中医院名子,三个年轻人听了都肃然起敬。
“最后,为了万无一失,小琪在后来特警给哈里德套上头罩的一瞬间点了他的穴,一击成功。然后就是我们的事儿了,给哈里德透析洗血、把他弄进虚拟现实空间,哈里德完全不知道这里面有假!”
孙一泽带头,用力地、慢慢地鼓起掌来,不但是给小琪鼓掌,也是给老付和肖新兰鼓掌,当然还有那些没来的同事们。
他一边鼓掌,一边摇着头赞叹:“太精彩了!太佩服了!比那些大片强多了!”
蔡星沉思了一会儿,举手说:“我想问个问题,为什么非要给哈里德洗血呢?”
老付说:“事关重大,一定要把每个方面都考虑周全,做到万无一失。如果哈里德发现了自己在虚拟空间里,再变个炸弹、火龙什么的出来可受不了。我们倒是比一泽当初有防备,可以马上解除连接,可是再想骗倒他就难了。”
几个人立刻恍然大悟。
“可是,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些担心在嫂子的洪荒之力面前都作废了,哈哈哈哈。”老付笑起来。
肖新兰接口道:“我们没有想到哈里德竟然那么狡猾!他竟然真的没有一泽的解药!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我们都骗了!我气疯了,就又变成母老虎了……”
“哎呀!兰姐,哪有自己说自己是母老虎的!”小琪说,看起来她的岁数比肖新兰还小,“要是换成我,说不定就变成母夜叉了,哈哈哈哈。”
“唉!当时真把我吓坏了!”老付说,“如果不是后来……嫂子的处分就一定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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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孙一泽突然说:“这里有一点我没想明白!兰子又没喝圣药,她怎么能在虚拟现实空间里对哈里德造成了伤害呢?他跟我差不多,也吐血了。”
“对呀!对呀!还尿裤子呢!”三个年轻人纷纷问。
肖新兰挠着头说:“这个我可不知道了,我出手的时候并不知道哈里德也会吐血。是因为我的斩杀对他的刺激非常大吗?跟圣药的效果一样?或者比圣药的效果还好?也可能是我太恨他了。”
“是因为您太爱领导啦——”年轻人们笑着说,他们这里说的领导当然是孙一泽。
“其实,我有一个想法,”小琪思索着说,“这可能跟兰姐长年修练气功有关,中国武术博大精深,对意志力的控制和操纵是非常重要的一环,而且人脑又深不可测,有太多的不解之谜……”
“总之,那些恐怕分子以为能破解5089,没想到却又被中国武术破解了!他们烧了我们的脑子,我们就一百倍地烧回去!所以我已经打了报告,希望能正式聘请小琪成为咱们的顾问。”老付说。
“太好了!欢迎小琪姐姐!”几个年轻人都说。
小琪笑了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彻底说完吧,他们有人知道有人还不知道。”孙一泽对肖新兰说。
“好!其实那个哈里德并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勇敢和忠诚。我在虚拟现实空间里的样子彻底把他吓懵了,后面在他病床前说的话也让他彻底绝望,原来他也怕死,哈哈!最后,他交待了去非洲赞比亚取回解药的联系人和地址,他从赞比亚偷渡到中国前,把很多东西留在了那里。他要以此来做交换,免他一死而且再也不被接入虚拟现实空间。”
“可他要是再撒慌怎么办呢?”年轻人们问。
“敢!药取回来拿他先试药!——他在交待完不久后也昏迷了。”肖新兰说。
“需要很长时间吗?领导怎么办?”
“不是还有一管圣药吗?哈里德在第二次昏迷前交代说只要隔几天给他和一泽服用一点,就可以在长期昏迷的时候保护大脑。那一管药足够他们两个人用一百天。是药三分毒,是毒三分药。另外,我们的专家也在努力合成‘圣药’,相信不会还不如恐怖分子的地下工厂吧!”
“你这一去一定要多加小心!”孙一泽拍了拍老婆的膝盖。
“放心吧姐夫,我跟兰姐在一起呢!”坐在肖新兰身边的宫小琪对孙一泽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对!我们姐儿俩出马,天下无敌!”肖新兰开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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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首都机场不远的一个别墅区,宫小琪的家就安在这里。在二楼的一间儿童房里,她的儿子和肖新兰的儿子头碰头地躺在一起。
每个孩子的手里都抱着一个VR眼镜,他们看着天花板,眼里尽是怅惘。
“真好玩呀!要是能一直呆在那里就好了!不用上学也不用写作业。”
“不行,我爸说每天咱俩只能去那玩半个小时,最多半个小时!”
“真没劲透了!”
“我爸说明天给咱们变条大鲸鱼出来。”
“上次他还说变恐龙呢!”
“我爸能变!但我妈说不能让咱们太喜欢那里,否则就真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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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89基地的一间机房里,付英杰、蔡星、赵凯、宋辉也先后摘下了VR眼镜。
“我也想去非洲!”蔡星噘着嘴说。
“我也想!”赵凯也说。
“那什么——我也想!”宋辉也说。
“废话!我还想呢!”老付说,“但是咱们有别的任务,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了,咱们要去法国里昂支援ICPO,为他们的正义之眼建立虚拟防御系统。”
“太好了!”年轻人们高兴地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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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米高空,一架略显老旧的波音737客机飞行在云海之上,那是ICPO专机。
肖新兰摘下了自己的VR眼镜和耳麦,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说:“唉!有人说VR好,也有人说VR不好,我就觉得挺好!有了这玩意儿,我们家倒能天天团聚了!以前一个月都互相见不着几回!”
坐在一旁的宫小琪也摘下了自己的VR套装,附合说:“我也觉得不错,我就好像没离开我儿子一样。”
“可是VR就是VR,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对!美就是美,丑就是丑!美的丑不了,丑的也美不了!”
肖新兰隔着通道紧紧握住宫小琪的手,朗声说:“小琪,善就是善,恶就是恶!善的恶不了,恶的也善不了!”
舷窗之外出现了白云,飞机开始下降,落地之处将是赞比亚首都的卢萨卡国际机场。
非洲大陆,我们来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