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不知道五年后重新选择北上意味着什么,但我还是这么做了。
五年前那个暑假,我和几个同学享有寥寥无几的实习名额,团购了平价火车票,正逢暑假客流高峰期,只有凌晨的票,我记得那天夜朗星稀,火车站的广场前熙熙攘攘人影绰绰,不知是归人还是过客。
我和同学躺在一次性单子上,淡淡地说着“五年、十年后我们会怎样呢?”
我们眸子里的希望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样闪亮,对于北京的向往在那一夜格外热烈。
夹裹着汗咸,人群摩肩接踵,终于踏上那个老旧的月台,饱经风霜的小站被远处轰隆的汽笛叫醒了。
一节节车厢还未打开就被撺动的人群团团围住,在那一刻我生怕火车爆裂,不出意外,我们没有爬上去,列车员“咔吧”无情地关上了门。
我们当中几个男同学拼命地叫喊追逐,仿佛那趟列车带走了生命种最不能割舍的东西。
满脸折子的站台警务似乎看穿了我们的窘态,他大手一挥“快快,对面这趟也可以,北京西,北京西!”
在他的催促下,大家箭一般射出去,我终于发挥了自己短跑的特长,一个绰号叫“领导”的男同学眼看着跑到车厢门口了,行李箱的拉杆“嘎”地发出惨烈的断裂声,霎那间,他双手抡起诺大的厢子扛起来继续跑,嘴里不停地嘶吼“啊…等等…冲呀……等等我们”,大有黄继光英雄就义之势。
而我一个趔趄,牙刷、洗面奶、水杯、面膜……散落一地,我拉着哭腔“还有我,还有我呀,等等呀……”
终于人胸贴人背地挤了上来,站在走廊的夹隙,农民工、妇女、大学生……鱼龙混杂,水泄不通,狐臭、汗酸、泡面、白酒……这酸爽的味道毕生难忘。
站了整整五个小时,透过混浊的窗户,漏出一丝丝黎明的曙光,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北京的太阳,和家乡的一样,唯独不同的是要有万千人来分享。
下了火车,我们的寒酸泯于众酸,随着人群涌动,大家匆匆忙忙,仿佛急着挤出这巨大的空壳子,卯足力气吮吸北京晨霾的空气。
我拖着行李箱,一阶一阶地爬上横亘在马路头顶的天桥,手上深深浅浅的勒痕是北京给我最特别的印记。
做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到达一个我至今都没记住名字的地方住下,待班长和中介老师的接头暗号对上,我们就在那家小院住了三天。
三天后又是轰隆轰隆的公交车,载着我们从丰台到了海淀温泉,参天的大树层层叠叠地包裹着那家呆了一年的医院。
然而,这家“和蔼可亲”的医院还是要将我们从它的怀抱里推搡出来。我们无家可归了,随后被中介老师电话遥控到国防大学的老旧校区,许是没落了很久的校园,爬墙虎疯狂地肆虐在老墙上。
宿舍里,四架上下铺,两架相对地系着绳子,后来我才发觉这里的床晃晃悠悠摇摇欲坠,不系绳子会散架,就像我们对北京的感受,一天天地变淡。
由于距离医院太远,我们只好一家挨一家地在附近找房子住,问过几家,不是太窄就是太旧。最后锁定一家居民楼下的背阴底层。
虽然整日不见阳光,可是这里的每间房子都是崭新的,打开灯还是明亮干净的。最后住了下来。开始了一年的实习经历。
(2)
“师傅,我要去附近A医院,多久能到?”
“嘿,一听就知道你不常在北京,几乎没人这样问”司机师傅打趣地笑了笑。
“嗯,我五年前在这儿呆过,想重新回来”我尴尬地笑了笑。
“来了就不走了吧,姑娘,这次折腾够你想了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