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好:皇城孤女

2022-06-16 21:02:16

古风

我是敬成王府最得宠的大丫头,也是朝明轩唯一不二的近身婢女。

不过,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他有病,很严重的那种洁癖。

我不过是动了一下他的被子,他便差人将我连人带被子送去柴房熏艾叶了。

整整三日,我都没见到过白天的太阳,为此,我特别恨他。

1

晨起,前来收被子的嬷嬷将我喊醒,说是敬成王想喝我做的冰镇梅子汤了,命我赶紧收拾一下去厨房待命。

“切”我冷哼一声,翻了个身,没理她。

“你听到没有?”李嬷嬷上前揪着我的耳朵大声道:“当年王爷收留了你,给你吃穿没让你饿死,这便是对你最大的恩典了,还不快起来去熬梅子汤?”

“知道了!”我捂着耳朵翻身而起,去了厨房。

若说这整个王府里最能拿捏我的人便是李嬷嬷了,只因他在我饥饿落魄时给了我一个玉米饼子,我便这一辈子都记得她的好。

往日做梅子汤时,我都得将手洗个三五遍,可这会儿我连手都懒得洗了,直接拿了几个青梅丢进锅中就开始熬煮了,这三日不能见光的怨气可不得都撒在这碗梅子汤中嘛。

待梅子汤熬好,我赶紧盛了一碗在放在冰桶中晾着了。

因为就在刚刚,朝明轩又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的疯,命人将我们婢女嬷嬷们住的后院全部进行大消毒,那艾叶熏的我脑子发昏,为了避免这碗梅子汤受到波及,我赶紧抱着冰桶去了前院。

此时,太阳正盛,我又不敢贸然去前院,便只好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避暑。

夏天蚊虫多,大树底下更是,尽管我细心的呵护着冰桶里的梅子汤,可还是被几只不长眼的蚊虫钻了空子,于是乎,我打算趁着没人将那蚊虫捡出来。

随即我偷瞄了一眼周围,没有人,很好。

那么,趁现在赶紧伸手将那碗中掉落的苍蝇捡出来吧!

尽管我小心又谨慎了,可还是没能逃过朝明轩那双千里眼。

只见我这手刚往那冰桶里伸了过去,一个不知从那儿飞来的石子好巧不巧的砸向了我的脑袋,疼得我‘啊’的大叫了一声,连连后退。

“谁?谁打我?”

待我缓过神来定睛一瞧,只见那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白色身影正疾步向我走来,“巧儿啊巧儿,看来本王最近待你太好了,竟敢偷喝我的梅子汤!”

话音刚落,这位白衣诀诀的王爷便头也不回的端起面前的梅子汤一饮而尽,完了抹抹嘴角,得意道:“下次记得多放点糖,本王怕酸。”

“是王爷,奴、奴婢知道了。”

吓得我一身冷汗,头也不敢抬。

朝明轩见我今日战战兢兢的便心生疑惑,凑近道:“巧儿,你这是对本王做了什么亏心事么?”

“没没没、没有,奴婢不敢。”

“那将头抬起来。”

“嗯。”

我心中打着战鼓,小心翼翼的将头抬起,眼睛好巧不巧的对上了他那双泛着幽暗光泽的瞳孔,那一瞬间我真想向他坦白。

可是我不能啊,全府上下谁人不知咱们王爷素来洁癖,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刚才喝了一碗带着苍蝇的梅子汤,那他还不得当场厥过去?

他要是厥过去了,那我还能落好?

所以这事儿打死都不能说。

“王爷,奴婢真的没有对您做什么亏心事儿啊,”说罢我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无比真诚的看着他道:“您一定要相信奴婢这滚烫如火的赤城之心啊!”

话毕,朝明轩没有如我所愿那样说相信我,而是往后退了一大步,捂着鼻子嫌弃道:“你这身衣服几日没换了?都馊了,女孩子家家的得爱惜自己才是。”便将我打发去沐浴了。

“馊了吗?”我不停地嗅着自己身上这件穿了三日的襦裙,好像是有点味道哈。

2

午后,夏蝉在院子里不停地叫嚣着,朝明轩嫌吵,便给了我一个网子让我上树去抓蝉。

看着那比房顶还要高的离谱的参天大树,我腿有点打颤,“王爷,咱能不能换个别的法子?”

“......”

朝明轩懒洋洋的躺在长椅上,半合着眼,嘴角动了半天也只是吐了口葡萄籽,全然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气的我想扑过去拿网子网他。

“王爷我恐高!”说罢我将网子放在了地上,“您看能不能找个旁人上去?”

“那就......”朝明轩思索了半天,唇角抿着笑,指着厨房的方向道:“让李嬷嬷去上去吧。”

此话一出,听得我更是来气,那李嬷嬷眼看都快六十了,还能上树去捕蝉?亏他想的出来。

“还是我去吧。”

话毕,我捡起地上的网子,扎紧袖口,抱着大树就上去了。

我爬啊爬,爬啊爬,还没爬到一半呢,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弄的有些难受。

“王爷,奴婢真的恐高啊!”说罢我低头看了眼正在大树底下乘凉的朝明轩,见他舒舒服服的躺在那儿,对我的话置若罔闻的,我就更更更来气了。

突然,我灵机一动,想着一会儿得捉条虫子戏弄他,就冲他那躺椅丢下去,狠狠地吓唬他一下,我这向上攀爬的心便更加急切了,生怕慢一点就错失了好时机。

可我恐高啊,紧爬慢爬还是没能避免脚下这么一滑,吓得我当时六神便没了五主,与此同时,眩晕感再次袭来,随即,我浑身一个踉跄,便从半树腰上摔了下来。

本以为会同死神来一个亲密的接触呢,再不济摔傻摔残也是有可能的,没成想竟被突然跳起来的朝明轩拦腰接住了。

“你没事儿吧?”朝明轩那温吞的嗓音在我耳边回荡着。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事。”

“......”

“还不打算起来吗?”

如果说第一句话是带有感情的关心,那么第三句话就是不耐烦的开始。

好在我一贯是个厚脸皮的,还真没打算马上起来呢,便颤抖着身子,哭唧唧的道:“谢王爷救命之恩,奴婢无以为报,不如......”

“不如你赶紧下去吧,”话毕,朝明轩将我放在了地上,嫌弃道:“巧儿,你最近是不是得减减肥了?”

“我...啊...嗯。”

本来我还想趁机展示一下自己的魅力呢,没成想竟然被他当众说胖,是可忍孰不可忍,羞的我当时便红着一张脸扔下网子跑了。

朝明轩见状捡起地上的网子在后面喊道:“巧儿,你还抓不抓蝉了?”

抓个屁!要抓你抓。

回了屋子,我径直抄起枕头底下的小人狠狠地往上面扎了几针,这个朝明轩心思不要太歹毒啊。

虽说我进王府已八年有余,可这朝明轩没有一刻不捉弄我的,就拿三日前那件事情来讲,明明是他让我帮忙拿床底下的玉佩来着,而且我是拿帕子垫着的,这只手压根就没有接触到被子,可他呢,一点道理也不讲,径直让人将我拉至柴房熏了三日的艾草,差点没将我呛死。

想到这里,我又往那小人身上炸了几针,总是这样捉弄人,迟早会遭报应的!

这不,当天晚上朝明轩就因腹痛难忍请了御医来把脉。

那御医姓董,是皇后的母家兄弟,此番前来除了给朝明轩把脉,好像还要给他说亲,我在门外虽然没有听的很仔细,但是猜也猜出了个三四分来。

这董御医好像要将自己的亲生女儿许配给他,且已经得了皇后的准许了,就差朝明轩这边同意了。

可朝明轩不知怎的,除了躺在床上大声哀嚎就是让董御医快点医治,至于那亲事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既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这可把董御医急坏了。

就在这时,我适时的端了两杯热茶进去,想着就算是报答朝明轩今日的救命之恩了。

朝明轩见我进来了,急忙冲我使眼色,我自然是知道他在说什么的,可我这会子偏要假装不知道,放下了茶杯问过安后便打算离开了。

刚转身,我就被朝明轩那焦急的表情逗笑了,可我这会儿还不能破功,待走至门口时,我才突然想起来,哦,我家王爷每到这个点是要在屋子里熏艾叶消毒的。

随即,我赶紧将这消息告诉了董御医,董御医见状脸色铁青,明显有些不爽,但朝明轩怎么着也是王爷,岂是他一个小小御医能得罪的?

于是乎,这董御医也就没再墨迹了,急忙开了一计方子,便马不停蹄地背着他的医药箱走人了。

对了,由于当时我离门口比较近,所以特别不巧的听到了董御医的抱怨声,激动的我真想给他老人家点个大大的赞,对啊,什么破王爷,贯会折腾人了。

3

待董御医走后,朝明轩突然冲我招手道:“过来。”

“??”我一脸问号的看他,“王爷有何吩咐?”

朝明轩嘴角一歪,指着刚才董御医坐的地方道:“都拿去扔掉。”

“啥?”我大声道:“这可都是黄花梨材质的啊,可贵了,您不要可以给我嘛。”尽管后面这句话我说的特别小声,可还是被他听到了。

“你见本王何时亏待过你了?”说罢朝明轩大手一挥,一个银元宝应声落地,“这是赏你的,就是刚刚反应慢了点。”

“谢王爷赏赐。”说罢我赶紧蹲下将那银元宝捡了起来藏进袖口,此动作一气呵成,看的朝明轩频频摇头傻笑。

对于刚刚帮他解围,赶走董御医这件事情,其实我是存了一半侥幸心理的。

虽然我进敬成王府已八年有余,可是在察言观色,窥探朝明轩心思这件事情上还是有很多不足的。

万一朝明轩真的心系那董家姑娘,刚才所表现的只不过是在摆谱,不想那么快答应,那我这岂不多此一举了?

可我后来又想了想,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万一呢,即便真的有,我端两杯热茶进去也碍不着他们什么事儿吧。

朝明轩见我待在原地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差遣我再去给他端一杯冰镇梅子汤来,不过被我拒绝了。

至于原因嘛,“董御医说您这几天得喝热的,凉的一点也不能碰。”

“好巧儿,你就让本王喝一口嘛,一小口就成。”

“不行,”我解释道:“董御医说您今日凉饮喝多了才导致肚子痛的,所以现下您还是喝了药就去休息吧。”说罢我按照朝明轩的吩咐,将那些个黄花梨制的桌椅拿去后院丢掉了。

记得父亲在世时最喜欢这黄花梨制的桌椅了,我每每去他书房玩耍时,总见他坐在黄花梨制的木桌前翻看账本,且一坐便是一整天,为此我娘总是抱怨他不解风情,还打趣我爹以后得跟账本一起过。

正当我陷入回忆中,准备在其中寻找些什么的时候,李嬷嬷突然过来喊我了,说是王爷突然改了注意,想喝热的梅子汤了。

我便赶紧擦掉脸上不知何时掉出来的泪痕,吸了吸鼻子,径直赶往后厨忙活了。

这冰镇梅子汤并非是我一开始就会的,也没有人教,而是八年前我在逃难时无意间尝到过一口罢了。

记得那时正值酷暑,我又刚从禹州逃难到这里,孤身一人的我,拿着半路上捡到的缺了口子的破碗在城中乞讨,整整两日,我就只讨到了一块玉米饼子,大大的太阳晒得我头昏脑涨的,昏倒在路边不省人事。

恍惚间,一个穿着青白相间裙衫的老妇人端了一口凉饮喂我喝下,我这才捡回了这条命。

事后我问那老妇人此凉饮为何物,那老妇人便毫不吝啬的将此梅子汤的做法告诉了我,尽管那时我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孩童,可母亲在世时经常带我到厨房看她下厨,因此我便将这梅子汤的做法一字不落的记下了。

而且,当时我并不知晓这梅子汤会是我后来进入敬成王府乃至成为朝明轩最得宠的婢女的一张王牌。

许是我在做梅子汤方面颇有些天赋吧,朝明轩喝了一口我做的梅子汤后便再也喝不下别人做的了。

为此,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成了敬成王府最惹人嫉妒的婢女,就连李嬷嬷也拿我打趣,说我果真是抓住了朝明轩的胃,往后富贵荣华可不能忘记她的好。

富贵荣华?

听到这四个字我真心想笑。

我苏霓裳来这敬成王府可不是为了发财致富抱朝明轩大腿的。

我要他为曾经所做过的事情忏悔,为我苏家那一百八十口无辜枉死的人偿命。

4

朝明轩说他怕酸,我便在熬制梅子汤的时候放了大半罐子的糖。

刚熬好,朝明轩就差人来催了,我便急忙往碗里丢了几块冰降温,心想别真给他嘴烫破皮了,要不然我下半年的工钱谁来发呢?

待那热的梅子汤端到朝明轩眼前时,已经变得温热了,我见状放下那碗梅子汤就要走,可那朝明轩却适时的拉住了我的手,一脸坏笑道:“太烫了,你来给本王吹吹。”

“王爷,我刚才在碗里放了几块冰降温,现下应该是不烫了。”

“不烫了吗?”朝明轩凑近瞧了一眼,又拿着汤勺搅合了几下,见那汤还冒着热气便兴奋道:“你看,都冒热气了,肯定很烫,你快给本王吹凉。”

“是,王爷。”

话毕,我半蹲在地上一勺接一勺的帮他吹着梅子汤。

突然,朝明轩话锋一转,半倚在床榻上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一边问道:“八年前,我记得你是从禹州逃难过来的吧?”

话音刚落,我这心头猛然一颤,都过去这么久了,他怎会突然提及此事?

但我从禹州逃难过来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八年前进府时我就已经告诉过他了。

因此,我点头应道:“是,奴婢是从禹州逃难过来的。”

“那你可否知道禹州有一户姓苏的人家?”

听到这里,我笑了,“禹州姓苏的人家多多了,不知王爷您说的是那户啊?”

“就是那户被灭了门的苏家啊。”

此话一出,我这拿勺子的手突然一顿,但随即,我很快便让自己恢复了平静。

“这个嘛,当时我年纪小,不甚了解,不过听说那户人家好像在一夜之间都没了,那凶手也至今还未被找到呢。”

“是啊,”朝明轩接过勺子喝了一大口,皱了皱眉,不过并没有发作,而是继续道:“那些凶手当真歹毒,而且我听人说那苏家的小女儿若是还在,如今应该也像你这般大了吧?”

“嗯?”我不明所以道:“王爷今晚怎么总是提起这些旧事,依奴婢看,您今日身体不适,还是早些休息吧。”

话毕,我抬手将那剩下的半碗梅子汤拿走,可就在这时,朝明轩突然凑近道:“巧儿,你近来做事怎么越发的粗心了?放这么多糖,是想腻死本王吗?”

“对不起王爷,奴婢下次会注意的。”说罢我赶紧双膝下跪,将头低低地埋在地上,直至朝明轩发话我才起来。

不过,见他自下而上的审视着我,我这心里到底是战战兢兢的,总觉得他知道什么,还有刚才的那番话,他是在试探我吗?

出去时,我因为心虚,一个不留神打翻了碗勺,李嬷嬷见状急忙过来帮我收拾,顺便将我拉去了一边,说是过几日府中将有贵客登门,让我切勿再这么冒失了,否则就凭我那点月钱怕是再干二十年也不够赔的。

我见状急忙塞了几粒碎银子给她,让她帮我保密,并且承诺往后再也不会这么冒失了。

随即,李嬷嬷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帮我将那碎碗勺拿去后院掩埋了。

这朝明轩可真够奢侈的,扔掉被董御医碰过的黄花梨桌椅也就罢了,就连吃饭的碗筷勺子也要玉石制的,真真儿是不懂黎民百姓生活的艰辛啊,还好当今圣上不是他,要不然我们这些普通百姓日子得多难过啊。

记得父亲在世时,虽说是禹州最大的商户,可每年总会剥几万两银子拿去赈灾,还会在禹州各个街道设立粥棚,为的就是能够让流落禹州的百姓吃上一口热饭,好挨过这灾荒之年。

可就是这样善良的父亲也没能逃过歹人的迫害,每每想到这里,我都心如刀绞,恨不能一刀杀了他,替父亲,替我苏家那一百八十口人报仇。

5

八年前,也是这样一个盛夏之夜,我父亲躺在摇椅上看账本,一旁的母亲和我则在月下吃点心,母亲说敬成王不日便会到达禹州,而我爹作为禹州城最大的商户自然是要出席的,让我到时候听话点,别乱跑,也不要左顾右盼失了礼数。

我连连点头称是,又忙不迭的往嘴巴里塞了一块糯米团子,父亲见状瞥了一言我,“霓裳,慢点吃,小心噎着。”之后便继续翻看着手中的账本。

母亲见状赶紧将我面前的糯米团子移走,差人倒了杯温茶给我,说我这样大口吃东西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没有。

我听闻哈哈大笑。

我是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没有啊,不过这还不都是他们二人惯得嘛。

再者我家作为禹州最大的商户,谁见了不都得毕恭毕敬的问声好嘛,所以什么大不大家闺秀的一点也不重要。

想到这里,我便又趁着我娘不注意偷偷伸手拿了一块桂花糕吃。

坏就坏在我这桂花糕刚塞进嘴里,我们苏家的大门就被一伙蒙着面的黑衣人撞开了。

父亲见状扔下账本径直过来护着我和我娘道:“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黑衣人拔出长剑,突然道:“要你命的人。”

话音刚落,我只听‘啊’的一声,离我爹最近的那位婢女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尽管母亲害怕的大哭,可她还是紧紧捂着我的眼睛,安慰我没事。

下一瞬,父亲大喊一声“快带孩子走!”母亲便抱着我去了后院。

可那些黑衣人却没有打算放过我们,竟一路追踪到了那棵老槐树下,母亲见状紧紧地拥着我,让我别怕,好好活下去,还没等我回答呢,母亲便挺身走了出去。

我浑身颤抖着站在原地,眼看着母亲也倒在血泊当中而无能为力时,我害怕极了,可就在这时,一双带血大手捂住了我的嘴巴,警告我别出声。

我警惕的往后一撇,发现这人不是别人,而是我父亲,他年少时曾跟过几位江湖大侠学了点武功,虽说跟那真正的习武之人比不了,可关键时刻还是可以保命的。

当时我见父亲身上满是口子,急的眼泪一个劲儿的往外冒,父亲则紧紧地捂着我的嘴巴,告诉我不要怕,这些人迟早是要被官府抓起来的。

呵呵,可这都八年了,那凶手至今都还在逍遥法外呢。

原本父亲是有机会逃走的,可他并没有,而是借机将我打晕,伪装成被砍了好几刀的死人,至于他本人,则一直守在我身边,直至那伙黑衣人发现他,拼死搏斗之下,父亲终于用他的命,护住了我。

转醒之际,我的身边除了滚滚的浓烟,便是阵阵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整个苏府除了我没有一人生还,都被那些个黑衣人屠杀殆尽了。

灭门之仇,我此生都不会忘却,想到这里,我不自觉的攥紧了手中的环形玉佩。

那玉佩,是我偶然间在我父亲身边发现的,因为当时那玉佩就在父亲的手边,我便以为那是父亲留给我最后的念想,可后来从苏府逃出来后,我仔细回想了一下,父亲并没有成色这样上好的玉佩啊,便隐隐觉得应该是和那伙黑衣人有关。

因为那时只有八岁,我怕拿着这样好的玉佩被坏人盯上,便一直没有去询问。

且当时正遇北方旱灾,灾民遍地都是,我听他们说京城是天子脚下,有吃有喝不说,官老爷也特别会查案,便跟着他们一路来到了京城。

相较于禹州,京城可是个顶好的地方了,可这里的有钱人却不像我爹那样慷慨,我讨了好几天的饭也才从一个老嬷嬷手中讨了一个玉米饼子,但是足够我填饱肚子了。

后来无意间我听人说敬成王此人最为奢侈,他府里的玉石珍宝堪称一绝,便想着或许可以从他那里下手追查这玉佩的来源,便起了进敬成王府的心思。

虽然我当时只有八岁,可这脑袋瓜子却是机灵得很,还特意将乞讨的地方从集市移到了敬成王府的门口。

起初自然是遭到了府里小厮的驱赶,可后来我无意间瞥到那日给我玉米饼子的老嬷嬷竟然在敬成王府里当差,欣喜之下我便改了策略,日日去同那老嬷嬷偶遇。

那老嬷嬷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听闻我身世悲惨,便答应帮我一把,还让我唤她李嬷嬷。

6

那日,李嬷嬷给我烧水洗了澡,换了身舒爽干净的下人装,便带我去找府里的管家了。

那管家却是个不好说话的,听闻我是逃荒来的且家里人全部饿死了,当下脸色便冷了几分,拉着李嬷嬷去一边谈话了。

我见李嬷嬷的表情有些为难,当下便猜出了个七八分,不过好在他们并没有说不要我,而且当时正有一个小丫头疾步跑来,说是敬成王不满意今日做的冷饮,让厨房拿回去重新做。

听闻此言,管家和李嬷嬷脸上均犯了难。

我见状赶紧上前毛遂自荐,将我那日无意间喝到的冰镇梅子汤按照原样做了出来。

起初,那管家轻瞥了一眼我,质疑道:“这能行嘛?”

李嬷嬷也在一旁嘀咕着,“我们王爷对吃食可是很挑剔的。”

我便分别给他们俩盛了小半碗,他们这才放下了戒心,送去给敬成王了。

因此,我也成功留在敬成王府了。

朝明轩确实很喜爱玉件,也经常光顾玉石铺子,久而久之,我这也跟着他学会了一些鉴别玉石品类的本事,由此我才知道那玉佩竟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珍贵许多。

两年前,我刻意将那玉佩挂在腰上,趁着他喝醉了借机过去问他。

“王爷,这玉佩您可曾见过?”

朝明轩看了眼那玉佩,轻嗤一声,“当然,这可是我废了好大的功夫从南海寻来的,不过,他已经丢失很久了。”

“丢了?什么时候丢的?”

“忘了。”

“这么珍贵的玉佩您再仔细想想,说不定能想起来呢。”

“......”

一阵短暂的沉默,朝明轩突然抓着我的手道:“你是谁?这玉佩怎么会在你手里?”

对于他的突然发问,我是一点准备也没有,慌乱之际我赶紧一把甩开他,逃走了,而朝明轩也被我这么一甩,迷迷糊糊的撞到了桌角,二日转醒之际,脑袋上多了一个大包。

整整半个月,那大包才消散下去。

自此,我便很少见到朝明轩喝酒喝到醉了。

虽然那晚的行动,使我险些暴露了自己,可我却得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线索,那玉佩,是他的。

他说他的玉佩已经丢失很久了,我该不该信,又能不能信,这是我这两年来一直在追查的事情。

朝明轩虽是一个闲散王爷,但也深受当今圣上的喜爱,而我作为他的近身婢女,自然在整个王府中乃至外人眼中都是有着一定的话语权的。

我曾假借替他查这些年来丢失珍贵物件的事情,偷偷潜入大理寺翻看了云国二十八年的卷宗,原来,那年朝明轩来禹州是为了替皇帝调查贩卖私盐一事,而且负责这起案件的官员除了朝明轩还有一个名叫胡承泽的,不过,他早在八年前,也就是我苏家被屠的那一年就已经被皇帝调去江南做刺史了。

那么现下最可疑的人便只剩朝明轩了。

因为朝明轩的富有程度全然超出了一个王爷该有的富贵了,且贩卖私盐本就是暴利营收,所以除了这个,我想不出他还有什么别的致富之路了。

朝明轩收留我在这敬成王府整整八年,这八年间,我吃的饱穿的也暖,还享受到了别的婢女没有的尊贵。

当然,为了靠近他,做他身边唯一无二的婢女,我也是狠狠地努力了一把的。

他有洁癖,任何他在的地方都必须保持干净整洁,所以我每日天不亮就拿着水桶将他可能去的地方前前后后擦洗干净。

天热的时候他喜食梅子汤,我便拿着竹篓去集市上买最好最大的青梅回来给他熬煮。

天冷的时候,他喜欢穿着厚厚的大氅在院子里赏雪,我便拿着暖炉时刻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谨防他被冻着。

在这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我长大了。

去年及笄之时,朝明轩特意早早地从宫中赶了回来,还为我向皇后娘娘讨了一叠荷花酥。

她知道我喜食甜食,尤其是宫中御厨做的荷花酥最为美味,便一路抱在怀中给我送了来。

我非常欣喜,当即便给他做了整整一大锅的梅子汤。

可他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便将这梅子汤给院子里的所有下人都盛了一碗。

那一刻我有点看不明白了,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杀人如麻的恶魔?亦或者是披着羊皮的饿狼?再不济,纨绔富有的王爷?

我的思绪突然被搅得有些乱。

而且,再有几日便是他们的忌日了。

这淬了毒的匕首,可能就是我与朝明轩最后的时刻了吧。

7

这一夜睡得好不踏实,刚转醒,李嬷嬷便拿了一身新的襦裙给我,说是朝明轩今日有事外出,让我跟他一起去,顺便让我帮忙盯着,少食辛辣刺激的食物。

那朝明轩素来嘴馋,李嬷嬷的担心也不是不无道理的。

刚到凤凰楼,酒菜还未来得及上呢,朝明轩就盯着空盘子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王爷?”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您这是饿了?”

朝明轩摇摇头,“不是,你看这空盘子的质地像不像咱家的羊脂玉?”

“羊脂玉?”那可是个值钱的宝贝啊。

我急忙凑近去看,可就在这时,包厢的门开了。

我只听那李嬷嬷说朝明轩说今日有事,可究竟是什么事却不得而知。

抬眼间,一位身穿青色云锦缎的中年男子自门外进来,我见状赶紧回去站好,与此同时,朝明轩轻咳一声,起身道:“胡大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他就是胡承泽?

当年同朝明轩一起调查禹州贩私盐案的胡承泽?

不等我做出什么反应,朝明轩便冲我使了个眼色,“巧儿,快去给胡大人斟茶。”

“是,王爷。”说罢我拿起那通体雪白的茶壶,给那胡承泽倒了满满的一杯。

起初,那胡承泽并未注意到我,只当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婢女,直至我在给他斟第二杯茶时,手不由得一抖,那茶水便猝不及防的洒了出来,溅了他一身,他才猛然抬头一脸怒气的看着我,道:“你叫什么名字?在王爷身边做事怎可如此慌张?”

我见状赶紧跪了下来,求饶道:“奴婢巧儿,请胡大人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见胡大人迟迟不肯绕我,躲在一旁看戏的朝明轩终于站了出来,只见他神情淡然,一边抿着茶水一边开口道:“胡大人,您就念在本王的份上,饶了她这条贱命吧。”

“既如此,”胡承泽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那好吧,就依王爷您的了。”

我见状急忙磕头向两位大人谢恩。

不过,起身之际,胡承泽突然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刚要张口问些什么时,朝明轩打断道:“胡大人,你这凤凰楼值钱的玩意儿不少啊。”

“王爷谬赞,这只不过是些普通的玩意儿罢了。”

话毕,胡承泽凑近道:“王爷您若是喜欢,改明儿我就让人弄一套送给您。”

“当真?”

朝明轩一听胡承泽要送他这些珍贵的玉石餐盘,欣喜的都快忘了他是尊贵的敬成王了。

不过仔细想想,这胡承泽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江南刺史,怎会有如此大的财力在京城建酒楼呢,而且,他那一身云锦缎子也不便宜吧。

看来啊,他们果真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的贪官!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地往后移了一步,想着还是同他们保持一些距离的好。

“巧儿,”朝明轩突然唤我,“你去后厨看看什么时候上菜。”

“是,王爷。”

我便马不停蹄地去了一楼,不过我没去后厨催菜,而是随便找了个位置坐着休息。

我原以为朝明轩已经够有钱够奢侈了,没成想胡承泽才是更胜一筹。

这凤凰楼不论从装潢还是地理位置都堪称一绝,那房租定然也不会是一般价钱能租的下来的,看来啊,这胡承泽在位期间贪了不少银子。

待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去那后厨催了催。

那朝明轩说是让我去后厨催菜,不过是想让我出来冷静一下罢了,而且,我隐隐觉得他们在谈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果不其然,当我再次推开门进去时,朝明轩正拍着胡承泽的肩膀道:“胡大人当真是个爽快人,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

“好好好,就依王爷您的吧。”

他们这是在说什么呀?听的我是一头雾水的。

不过,我这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朝明轩拉去一边待着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他们酒足饭饱之际,朝明轩却还是意犹未尽的让我给他倒酒。

我虽然嘴上说着不行,可上的动作一点也没停下来。

作为他的近身婢女,我不希望他再喝酒了,可作为苏霓裳我希望他往死里喝,最好喝死,这样也免得我亲自动手了。

8

回府时,月亮已经高高地挂在树梢上了,朝明轩喝的烂醉如泥,双手紧紧箍着我的腰愣是不肯撒手。

我好不容易差几个小厮将他抗回了府,他却还是抓着我不放。

“巧儿,本王不舒服,你今晚不许走。”

“好好好,我不走。”说罢我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

谁知这朝明轩却是个给脸不要脸的,嫌弃的将手往自己身上蹭了蹭,末了还问我:“巧儿,你刚才洗手了吗?没洗是不可以碰本王的。”

我:“......”真是个傻X。

看来洁癖这件事情已经深刻地印在了他的心里了。

不过没关系,量他也嚣张不了太久。

“朝明轩,”我大着胆子喊道:“那枚玉佩真是你的?”

“什么玉佩啊?”朝明轩被我问的有些懵,“本王身边有数不清的玉佩,你若是喜欢,就拿去好了。”说罢朝明轩将腰带上那枚翠绿的方形玉佩解了下来丢给我。

我瞧了一眼,是不错,可是跟我身上这枚还是有些差距的,便将我身上这玉佩拿了下来放在他眼前,问道:“你可记得八年前禹州苏府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啊?”

“我全家一百八十口人无一幸免,全被屠了。”

“哦,真惨。”说罢朝明轩翻了个身,背对着我。

他可真是心大啊,都不怕我趁机要了他的命。

临走时,我替他掖好了被角,吹灭了房中的蜡烛,可是,我这手刚挨上门把手,朝明就轩突然道:“霓裳啊,关门声轻点,本王这几日得睡个好觉。”

话音刚落,我这手猛地一顿,赶紧扭过头去将袖口中藏了一整天的匕首拿出来抵在他的喉咙间,问道:“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朝明轩冷哼一声,没好气道:我若说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信吗?

“自然是不信的。”

“那还不赶快将你的匕首移开。”

“做梦!”

朝明轩见状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两年前我就已经告诉过你了,那玉佩虽是我的,可我早就丢了,你所捡到的,不过是歹人想要趁机陷害我的证据罢了。”

“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你在我王府里为所欲为了八年,而我也纵容了你八年。”

“你那里纵容了?”我撇撇嘴道:“我可是每天都天不亮就开始干活的。”

“可你背着我去大理寺翻看卷宗这件事情,你觉着要是没有我给你兜底,你会这么轻而易举的脱身吗?”

“那自然是......不会了。”说话间,我已经将匕首从他的脖颈处撤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朝明轩突然翻身而起,将我死死地压在身下,扣着我的双手道:“巧儿啊巧儿,本王待你不薄啊,竟然敢来刺杀我。”

“不杀了你,如何给我家那一百八十口人报仇呢!”

“你说的不对,”朝明轩眸色渐冷,俯视着我道:“准确来讲,应该是一百七十九口,因为剩下的那一个人,是你。”

“既然如此,那你杀了我吧。”说罢,我闭起了眼睛,不再反抗。

可那朝明轩却迟迟没有动手,反而松开了我,缴了那匕首放在身后,愤愤道:“你爹曾与我有过一面之缘,在我流落禹州之时给我盘缠助我回京,所以,我不仅不会要你的命,还会帮你找到凶手。”

“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话到一半,朝明轩从床边的暗格里拿了个盒子出来,“这是我去禹州前你爹差人秘密带给我的,里面有你爹的亲笔信,你可以打开看看。”

我疑惑的接过那盒子,打开一瞧,里面果然有封信,便赶紧展开看了,再熟悉不过的字迹了,这确实是我爹写的,关于当年禹州贩私盐一案的举报信。

不过,最令我动容的是,我爹在这封信的最末尾处提议道,让朝明轩尽快派人赶至禹州将我和我娘接走,因为他此前私自调查关于账本中数额差距较大的款项一事已经被人发现了。

“既如此,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我拿着信质问道。

朝明轩见状无奈的耸耸肩,“若不是两年前你趁我喝醉将那玉佩拿出来问我,我怕是不会发现端倪的,况且当年苏家一事牵扯甚广,倘若贸然告诉你,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你的意思是,你也在调查当年的事情?”

朝明轩点了点头,“没错,当年一见到信,我便马上派人去禹州接你们了,可不知为何人没接到,却等来了你们家被屠的消息,之后,我便又秘密派了心腹过去调查才知,那批去接你们的人早在离京当日便死在了路上。”

“怎么会?是谁干的?”

朝明轩没有回答我,但,话到这里,他便将我支了出去,只道过两日府里有贵客到,让我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9

对于这位贵客,我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会是那日在凤凰楼见到的胡承泽胡大人。

不过今日来王府做客时,他却是带了很多东西来的。

而且,为了掩人耳目,朝明轩特意给他开了后门,让他将那些个东西从后院神不知鬼不觉地运了进来。

我虽然没打开看,可是光从那些个带刀侍卫的紧张程度便可以猜出个大概来,这几箱东西,怕是特别值钱吧。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看了眼朝明轩,谁知那朝明轩正咧着个嘴对着胡承泽一顿谄媚,那模样,好像几辈子没见过这样值钱的东西。

不过这朝明轩也不是个吃素的,见我用这种异样的眼神盯着他频频摇头,他便突然指着我,给我派活道:“巧儿,快去给咱们胡大人熬一碗你最拿手的冰镇梅子汤来。”

“是,王爷。”

虽然我很不情愿,但谁让他是王爷呢。

出了大厅,我原本是要去厨房的,可不知怎的,我总觉得今日整个王府里的气氛怪怪的。

就拿李嬷嬷来说吧,往常这个时间她都是在院子里忙活的,可我饶了一大圈儿都没见着她人,而且这院子里除了几个带着刀的侍卫便再也没有旁的人了。

出于好奇,我向其中一个侍卫问道:“侍卫大哥,请问大家都去哪儿了?”

“不知道。”

“那今天是有什么事儿吗?”

“姑娘,我劝你还是别问了。”

“这、好吧。”话毕,我一个箭步冲向了厨房。

昨日朝明轩对我说今日会找机会将我支出去,到时我只需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便是,看来他今日势必会有大动作。

因此,在熬梅子汤的间隙,我便趁人不注意偷偷溜进他房间将我那淬了毒的匕首拿了回来,心想说不定一会儿会有用处呢。

可谁成想,我这匕首刚拿到手,一把冒着寒光的剑就落在了我的脖颈之上。

吓得我一个机灵,愣在原地。

“大侠饶命,我、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婢女,来、来帮我家王爷收拾东西,您可千万杀我啊。”

那人却很是冷血,非但没有手下留情,反而收紧了手中的剑,一字一句道:“苏小姐,别来无恙啊。”

听得我浑身战栗,双腿止不住的发抖,而且那声音......

是他,八年前的人,是他!

“我要杀了你!”

下一瞬,我便拿起手中的匕首往他身上刺去,可我这简直就是在以卵击石,尽管当时我已经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可我还是没能得手,而且连匕首都被身后的蒙面人一脚踢飞了,吓得我一个踉跄,蹲坐在了地上。

就在我闭上眼睛接受着即将到来的死亡时,一支利箭冲破窗户飞了进来,那蒙面人见状急忙收起剑去挡,我瞄准时机赶忙捡起地上的匕首,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向那蒙面人的心口刺了上去。

至此,我们全家一百七十九口人的仇算是报了一半了。

至于另一半,得看朝明轩的了。

他虽然没有直接告诉我八年前屠我全府人的幕后主使,可我现下也已经猜出了七八分来。

那蒙面人刚倒下不久,朝明轩便阴沉着一张脸进来了,“不是说让你出去后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嘛,怎么这么不听话?”

“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搞不定嘛。”

“我看你不是怕我一个人搞不定,你是怕我出事儿吧。”

“......随你怎么想。”

话毕,我扭头出了房间。

与此同时,胡承泽也已经被他制服了,至于他带的那几箱金银珠宝怕是已经被当作贿赂朝廷官员的物证带走了。

真是好一出瓮中捉鳖的戏码啊。

而且,朝明轩向我承诺,八年前那案子,他一定会凑请圣上加快审理,还我苏家一个公道的。

10

事后,我将那枚玉佩交还给他,朝明轩瞧了一眼,但是并没有收下。

他说多亏了我当年将那枚玉带捡走,不然他可能就被当成嫌犯抓起来了。

我说这怎么可能呢,朝明轩却傻笑道:“旁人都觉得我这富贵来的蹊跷,可是却很少有人知道我母妃家中是做皇商生意的,相较于那些个贪官的脏手段,我这银子来的不知道要比他们干净多少倍,他们根本就不配跟我比。”

听到这里,我这内心多多少少起了些惭愧之意,原来,他所拥有的这些财富都是他娘给他的啊,看来我以后得找个时间向他道歉了。

“怎么,”朝明轩突然凑近道:“你是在想为此前误会我的事情道歉吗?”

“......”他怎么知道?

朝明轩看着我疑惑的小眼神,解释道:“本王到底是年长你几岁,你那些个小心思自然瞒不过我的。”

“既如此,那我向你道歉,不该拿淬了毒的匕首暗杀你,不该......”

“等会儿的,”朝明轩拧着眉头不解道:“你那把匕首有毒?”

“嗯,怎么了?”

“苏霓裳,你真是头披了羊皮的狼。”话毕,朝明轩气的甩袖离开。

我知道他生气了,便想着去厨房熬一锅冰镇梅子汤讨他开心,可我这刚去厨房没多久,朝明轩就暗戳戳的进来了。

“王爷好。”

“嗯。”

只见他东瞧瞧西看看,还笨手笨脚的打翻了我刚洗好的青梅,气的我双手叉腰道:“王爷,请您放心,我没有下毒,”说罢我将一个青梅放进嘴里,酸的我牙都要掉了,朝明轩见状也塞了一个,不过没多久他便吐了出来。

“这么酸,苏霓裳你是怎么吃进嘴里的?”

“既然你没有怀疑我,那你进来干什么?”

“八年前那案子,有进展了。”

“什么?”

我擦了擦手,赶紧将他拉了出来,“那您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着急啊,待我喝口你那冰镇梅子汤再说。”

“好,那您可得多喝几口才是。”

话毕,我又进厨房忙活了。

炎炎夏日,没有什么比一碗冰冰凉凉的梅子汤更解暑的了。

关于那胡承泽,朝明轩告诉我说,当年禹州贩私盐一案的主谋便是他了。

不仅是禹州,整个云国的沿海州郡都有他的驻点,灭我家人的口,不过是我爹突然查了当时进货的账本,在发现上面数额较大的基础原材料的进价比往日高出了数倍不止后,这才起了疑心。

在当时,能高出这个价的,不是倒卖文玩字画,便是只有贩私盐了。

我爹一个本本分分的商人,怎么会干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当即便开了家族会议商讨此事,这才走漏了风声,惹来杀身之祸。

至于同胡承泽相互勾结的那位大伯现在怕是已经被灭了口吧,毕竟贩私盐这种违反律法的勾当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说到这里,朝明轩向我坦白道,早在八年前他就已经发现身边有奸细了,因为此人太过于狡诈,便迟迟没能发现端倪,而且能从他身边盗取玉佩之人也肯定不是旁人。

听这话的意思,想来他应该已经找到这奸细了吧。

果不其然,当管家押着李嬷嬷出现在我面前时,我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李嬷嬷?怎么会是你?”

起初,那李嬷嬷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愣是不招,直至朝明轩将她同胡承泽来往的书信仍在面前时,她这才松口,认了罪。

原来这李嬷嬷是胡承泽的老乡,也算是他的半个岳母,她女儿嫁给胡承泽后不到半年便难产而死,可胡承泽却没有因此而不管她,反而每月去看望她,给她送吃食和银钱使,时间一长,这李嬷嬷怎么着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口口声声说要替那胡承泽办事报恩。

那胡承泽一听,当即便感激涕零的立刻着人将她安排进敬成王府当差,明着是王府的嬷嬷,背地里却是胡承泽安插在王府的奸细。

为了找出奸细,朝明轩愣是借着消毒的名头将下人们住的房间挨个搜查了一遍,一次两次是搜不到什么的,但时间一久难保他们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听到这里,我真心想给朝明轩拍手叫好,查个奸细八年才查出来,真不愧是闲散王爷啊。

可朝明轩却白了我一眼,解释道:“自禹州一案后,那胡承泽便被调去江南做刺史了,同李嬷嬷的来往自然就少了,要不是因为他近几日回京复命,这奸细怕也得好一阵找呢。”

“切,”我撇了撇嘴,“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那胡承泽吗?”

“当然有怀疑过了,”朝明轩解释道:“禹州一案过后,胡大人不是置宅子便是开酒楼的,本王能不怀疑嘛,只不过他是圣上最器重的大臣,想要参他一本,须得要实实在在的证据才是。”

所以说这八年来,他这闲散王爷过得也并不‘闲’嘛。

现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任他胡承泽有通天的本事也难逃一死了。

至此,我们家一百七十九口人的大仇终于得报了。

而我,也终于可以回禹州重振苏家了。

11

临走时,我向朝明轩告了别,可朝明轩这厮却像个狗皮膏药似的非说禹州风景好,想要搭我的便车去瞧上一瞧。

我没有拒绝,任他上了我的马车。

只因我还有一事要求他,便没有扫他的兴。

那李嬷嬷虽说是杀害我家人的帮凶之一,可在我最落魄时,她也帮助了我,所以,我不求云国的律法饶他一命,只求能留她一个全尸便好。

看着我恳求的眼神,朝明轩没有躲开,而是无条件的答应了。

我虽对暗杀他一事心有愧疚,但是现在我们扯平了。

因为那日他不仅要活捉胡承泽,还要捉住他身边的暗卫头领,长风。

此人狡诈阴险,手段残忍,且在江湖上有个响当当的名号,杀人魔王,凡是经他手的人,没有一个能从他的剑下逃走,而我,却是一个例外。

当日他带我去凤凰楼见胡承泽时,想必就是要引出他吧。

那胡承泽发现我没死,必然还会再派长风前来暗杀我,只可惜,胡承泽打错了如意算盘。

朝明轩说要同他合作一起贩私盐不过是用来套路他的幌子罢了,而我的出现,便是要加速促成他的计谋。

事后我问过朝明轩,如果那日我不幸死在了长风的剑下他会怎么办?

朝明轩说这根本不可能,因为他算准了每一步却唯独没有算准,经过朝夕相处的陪伴,他会爱上我这个黄毛丫头。

再者,他房间的隔间里也安排了护卫,我压根不会有事。

果然啊,比起我八年的潜伏,他才是更胜一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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