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guozhi.org/file/shiqing/202203/1a325c92efbc8ae038e084bb2bd9a3b4.jpg\")
6
按照中国历来对重大科研课题的命名习惯，前面提过的孙一泽负责的那个特种科研新项目只能有一组数字编号：公安部5089工程。这主要是出于保密的目的。
想用文字简要描述一下这个项目是有难度的，大概可以概括为：人脑记忆的读取、剥离和重组，以及人意识及潜意识的同步和控制。
有这两句话就不必再详细说明了，5089工程就是打开人类大脑的钥匙。人从出生第一天开始的任何记忆都会停留或隐藏在大脑回路里，就算自己都想不起来了，科学家们也能通过电脑及其他超技术设备从目标大脑中寻找到蛛丝马迹。
不要觉得不可思议和匪夷所思，公开的历史资料显示，最早开始这项研究的是当年的纳粹德国。二战之后，美国和苏联分享了这个战败国已经取得的大量研究成果，几乎同时开始了这项研究。
众所周知，两个超级大国很快开始了航天竞赛，于是苏联将一些不那么重要或者难以在短期内打开局面的“小”研究分散到社会主义阵营的其他国家进行。
中国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接触到这项技术的，虽然后来中苏关系破裂，所有苏联专家和设备撤回，但是这项研究已经在中国扎根发芽。
半个世纪过去，虽然由于社会动荡，这项研究有过曲折甚至中断，但是在国家大力扶持、特别是电脑技术的跨时代飞跃之后，中国科学家终于取得了突破，成为全世界在同类研究中的佼佼者。
所以，当孙一泽受命组建公安部5089工程项目组的时候，他们并不是从零开始的，所有理论及基础研究已经在中国科学院完成，孙一泽及部下只要考虑这项技术在警方工作中的实际应用就好了。
中国科学院方面并没有因此停止研究，反而加大了投入和研究力度，因为人脑里蕴含的知识和能量无穷无尽。
所以，伴随着5089工程的建设和实际应用实验，更新的技术和研究成果源源不断地输送进来，孙一泽他们一日千里地向前狂奔。
5089先将这项技术应用于警方取证工作，只要犯罪嫌疑人或者受害者的大脑不死，他们就能从中拾取出破案所需的所有线索。
但是当时孙一泽他们有一个困难无法解决，那就是速度和时间。
通过专用设备把记忆从人脑中读取出来容易，但是想从中分析和准确找到有用的部分就难了。不像平面的文字资料和立体的影像资料，人的记忆要复杂得多。人对一件事物的记忆包括时间、地点、过程等复杂无比的因素，打个比方，如果说文字资料是二维的，影像资料是三维的，那么人的记忆就是四维甚至多维的。
说到这里，稍了解电脑的人可能就已经明白了。虽然电脑技术每天都在进步，但是对信息的存储方式从磁带时代开始并没有本质的区别。无论存储介质是磁盘还是光盘，是硬盘还是U盘，都是以字节为基本存储单位的。
一个基本英文字符是一个字节，一个中文字符是两个字节，1024个字节是1KB，也就是512个汉字。1024KB是1MB，这是一张手机拍摄的数码照片的大小，而一首流行歌曲是5MB左右。1024MB是1GB，这差不多能装下一集高清电视剧。1024GB是1TB，这是几百部高清电影的容量。
这么说是不是直观多了？一个人的一生，哪怕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儿童，他们的记忆相当于多少部电影呢？这还不包括睡着时做的美梦或者清醒时做的白日梦甚至吸毒时产生的幻觉！
所以，在对人类的记忆进行读取和存储时，容量很容易就突破了PB级别，那是一个更大的容量单位：1PB等于1024TB。
尽管随着中国在大型计算机方面的领先和人工智能的进步，很多筛选和分析工作可以交由电脑自动完成，但要是想对一个人脑进行初步分析——仅仅是初步分析，也需要几周甚至一个月的时间。
可是，警方破案往往是以秒为单位的，多拖延一秒钟可能就会发生更多的不测和伤亡。
所以孙一泽曾经想过放弃，这项技术虽然非常优秀，但是却缺少实用性，在短期内难以发挥威力。
几年前的一天，愁眉不展的孙一泽难得带儿子去参观一趟博物馆。在刚上小学的儿子的要求下，他们去了中国科技馆。虚拟现实展厅突然让孙一泽灵感闪现，他像石雕一样在那里站了十几分钟，然后转过身撒腿就跑，把排队等候体验VR眼镜的儿子忘得一干二净。
那次虽然儿子被民警平安无事地送回来了，但是如果不是组织出面多次做工作，他的婚就离定了，这也是他在老婆心里一生的污点。
7
孙一泽的设想非常大胆，就是仅仅读取目标大脑里的最后记忆，那就容易多了。比如案发现场、比如急诊病房、甚至被击毙的一瞬间，当然前提是大脑不但不能死亡而且不能有太大的损伤。
随后，技术人员以这部分记忆为基础，在服务器里建立一个虚拟空间。然后警方人员通过连接设备也进入到那里，询问受害者或者犯罪嫌疑人，得到有用的情报。那个进入虚拟空间的人当然要熟悉犯罪心理，孙一泽自然是第一人选。
这么说也许难以理解，举一个例子吧。记得前几年发生在西北的那起震动全国的灭门惨案吗？实际的侦破过程其实与媒体报导的大相径庭。那是孙一泽和5089第一次大显神威。
丧心病狂的犯罪嫌疑人先是残忍杀害了仇人家从大到小的十几口人，然后将最后四名年轻女性劫为人质并藏匿于深山里，其间对她们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虐待。
因为犯罪嫌疑人每隔一周都要出山购置食品和生活用品，在一次集市上，他终于被搜捕他多日的警方包围。这个亡命之徒自然拼命拒捕，在反抗中受伤昏迷。
早已在等候这种好机会的5089立刻出动，他们通过上百个电极将生死系于一线的犯罪嫌疑人的头部与服务器连接。在完成对他的最后记忆的读取、分析和修改后，建立了虚拟空间。
在此之前，他们了解到这个人基本是个文盲，愚昧无知，非常迷信，所以在虚拟空间中为他做了私人订制。
在犯罪嫌疑人的病床边，已经演习了两遍的孙一泽深呼吸几次以后，缓缓地戴上了一个头套，头套里也分布着数不清的电极帖片。然后，有下属帮他在眼前戴上了一个和VR眼镜很像的装置和耳麦，那是他和虚拟空间的交换装置。
孙一泽本来的设想是在意识层面进入虚拟空间，但几次实验下来，发现那样对自身大脑的不良影响太大，事后一段时间内分不清现实和虚构还是小事，有时甚至会对大脑造成伤害。
所以，他采取了配戴VR眼镜这种折中的方法，同时自己的血压和心跳等体征采集器也连接到服务器，当发生危险时立刻自动关闭VR眼镜里的显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在那次的虚拟空间里，双眼紧闭的犯罪嫌疑人突然睁开了眼，他发现自己仍然被警察压在身下，而脖子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但是很奇怪，自己并没有任何难受的感觉。
周围本来是热闹嘈杂的集市，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安静了，他想挣扎出去看看怎么回事，但却使不出半点力气。
突然间鼓乐喧天，过了一会儿，他的眼前一亮，有人扒开了压在他身上的警察，一个金盔金甲的古代将军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个人剑眉朗目，又搬开了他脖子上的那只手。
“你是谁？唱大戏吗？”他问道。
“休得无礼！我是二郎神！”古代将军大声喝道，同时指了指自己的两眉之间，第三只眼睛突然睁开，吓了他一跳，果然和庙里的二郎神一模一样。
他立刻趴伏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吓得说不出话来。
“抬起头来——我是来接你升天当神仙的！”二郎神又说，声音变得慈祥了许多。
他慢慢抬起头，用余光向四周望去，发现警察像柴火一样堆在一边，四周的集市空无一人。
他又仰起头，看到在二郎神的背后的天空中站着很多人，有仙女、有天兵天将、有如来佛、有玉皇大帝……再后面的天空中布满了彩虹，流光溢彩。
“当、当、当神仙？”他不敢相信，哆哆嗦嗦地说。
“那可不？怎么？你不想当神仙？”二郎神表示非常奇怪。
“我以为我肯定会去阴间，是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来接我。”
“哈哈哈哈哈——”二郎神大笑起来，然后对他说，“你给我站起来！”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二郎神。
二朗神一手把三尖两刃神锋杵在地上，一手按在他的肩上，说：“兄弟，你做得好！你杀的那一家人个个该杀！个个该死！你这就与我同登大宝，从此你位列仙班，你我二人一殿称臣，享尽荣华富贵……”
他听了又惊又喜，却突然愣住了，然后又趴在地上磕头。
“你这又是怎么了？还不满意吗？”二郎神说。
“上仙有所不知，那家人我还没有杀干净，留了几个娘们儿当老婆……”他一边磕头一边说。
“哈哈哈哈哈哈——”二郎神大笑，“莫可惜，天上有的是仙女仙鬟！”
“那我这就去把她们也杀了！”他大喜，单腿跪地，向二郎神抱拳。
“不用你去！你还不会驾云！”二郎神大手一挥，“郭申、直健——你们速去除害！”
两名天将从二郎神背后闪出，抱拳领令，但却并不出发。
“你们怎么还不去？”二郎神喝到。
“这个……我们不知道去哪里除害啊！”二郎神的两名部下说。
“就在桑树山后岭儿那个水库边上的山洞里！”他恶狠狠地说，“都已经快死啦！”
“好！桑树山后岭，水库山洞！桑树山后岭，水库山洞！”二郎神大声重复了两遍，“你们快去！还有赵凯、宋辉，你们也一起去！完成任务后马上通知我！”
郭申和直健立刻驾祥云飞走了。
他往天上看了看，又问二郎神：“上仙，赵凯和宋辉是谁？我怎么没看见他们。”
“这个——他们是新来的，他们……开车去！少要多言，等他们替天行道除害回来，咱们一起升天！”
二郎神说着盘腿坐了下来，闭目打座，不再理他。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二郎神……噢不！孙一泽眼前一晃，VR眼镜已经被摘下，老宋和蔡星站在他的面前。
“四名人质都被解救了，体征很弱，但是没有生命危险。”老宋告诉孙一泽，而蔡星激动得双目含泪。
但是孙一泽没有显示出半点高兴的样子，他表情狰狞地站了起来，分开二人，走到病床前，两名医生正在犯罪嫌疑人身上忙碌着。
“他死没死？”孙一泽问。
“死了——”过了一会儿，医生终于直起腰，摘下了耳边的听诊器，习惯性地摇了摇头。
“死得好！死不足惜！”
医生和护士都诧异地抬头望向孙一泽。
“可惜的是，死以前他却以为要升天成仙，我让这个人渣死得得意洋洋！他死都不知道自己有错！”孙一泽说完扯下头套，大踏步朝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孙一泽又转回身，指着病床上的死尸说：“如果可能！我要让他死一千次！死一万次！”
“下次——”他又对着老付和小蔡吼，“不要这么快就让我回来，我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碎尸万段！我要让他死得苦不堪言，死得魂飞魄散！我要让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前追悔莫及！让他体验到一百倍的那些被他害死的人的痛苦！”
然后他摔门而去，留下老付和小蔡面面相觑。
8
这是孙一泽和5089的第一次实战，表面上圆满成功，但是心理学博士孙一泽却去看了三个月的心理医生，才平安度过这次进入虚拟空间引发的躁狂状态。
从那以后，孙一泽深刻反省和调整了自己，避免再次出现这种接近病态的反常行为。同时，他也开始训练年轻的同事们，争取让更多的人掌握这门技能。
在多次通过普通刑事案件的测试并取得瞩目的成绩之后，5089终于将目光转向了更为复杂多变的反恐斗争。
他们很快发现，恐怖分子、特别是极端宗教势力的恐怖分子，5089简直就是为他们准备的。因为这些人有着虔诚甚至偏激的宗教信仰，在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充满宗教氛围的虚拟空间里，警方可以轻易地获得以前完全无法触及的珍贵情报。
对他们来说，不一定非要营造一个死前的虚拟空间，而只要利用他们熟睡的机会或者人为让他们睡过去，就可以取得令人满意的效果。
就在十个月以前，5089又立了一次大功。他们给一个入网的邪教大区长老建立了虚拟空间，孙一泽到里面扮演了邪教的圣人，并展现了无法想象的“神迹”。那名长老深信不疑，交待出了很多秘密，包括一名被联合国反恐部队追捕多年的恐怖分子的藏身之所，那个恶魔策划和参与实施了多起恐怖袭击，在邪教组织内部排名第三。
在那名恐怖分子被成功逮捕后，总部位于法国里昂的国际刑警组织（ICPO）请求中国政府帮助他们建立一个类似5089的项目小组，并提供尽可能全面的培训和帮助。
这就是孙一泽去法国出差半年的原因，ICPO版的5089名叫正义之眼系统。
最后必须要说明的是，无论是公安部的5089，还是ICPO的正文之眼，对内和对外都定义为初步实验性研究。事实上，双方的领导也都有意让这两个系统永远非正式化。
因为虚拟空间在刑侦和反恐领域的应用，都面临着巨大的法律壁垒和政治隐患。特别是欧美司法领域里的“毒树果实”理论，让5089和正文之眼系统取得的证据一文不值——因为它们本身就不合法，也不可能为它们立法。那么，通过这些证据侦破的案件，也就只好宣布无效。
幸好，领导们不是那些虚伪和愚蠢的左翼、人权组织和律师，他们深知恐怖分子对现代社会的毒害。
就像孙一泽，他对5089是否合法和是否侵犯人权毫不关心，他只想抓住每一个恐怖分子，只要人民安居乐业、平安生活。跟恐怖分子讲人权？可那些在恐怖袭击中死伤的无辜的人的权利呢？
因为5089在法律上的天生缺陷，抓住恐怖分子后就无法审判吗？那就不审了，用各种理由关着他们！永远关着他们！这比被他们荼毒的老百姓遭受的痛苦要小得多！至少他们还有活下去的权力！
背景资料终于都介绍完了，让我们回到公羊房车里去。
9
一块屏幕上显示出一间宽大的白色病房，在广州市北京路上放置爆炸物的那名犯罪嫌疑人安详地躺在一张病床上。
病房的一面墙是单向玻璃，玻璃另一侧是5089的一间机房，几名穿着白色罩衣的人正在忙碌着，这间机房的影像被显示在另一块屏幕上。
这里是5089基地，位于北京昌平的一个公安部的秘密建筑群里。
孙一泽坐在车尾部的一把椅子上，小蔡正帮他戴上头套。
他对老付说：“不错啊！这半年你们干了不少事，都能远程进行了。”
老付说：“也是新的，从来都没有用过，今天是第一次实验，所以把机会让给你了。上午找你的时候，你都已经快到海边了。我心说，那咱们去找他吧，晚上吃你一顿海鲜！反正一个多小时就到，等你回来更慢！”
“我不管！我不管！今天别让我老婆看见你们！”孙一泽笑着说，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对了，带宽够吗？这么远，信息安全有保障吗？”
赵凯说：“孙总您放心，这是量子通信！又快又安全！商用至少还得五年以后，咱们先帮华为他们测试着，部队里也已经开始用了。”
这时话筒里传来了北京的声音，音质清晰：“领导，虚拟空间已经建立完成，可以开始了。”
孙一泽回答：“好！咱们最后再对一遍，我还是扮演他们的圣人，套出他的身份、目的和有没有同伙对吧？的确是小意思！”
屏幕上，几个白衣人向他坚起了大拇指。
小蔡为孙一泽戴上了VR眼镜，在戴上耳机前，孙一泽突然想起了老婆。
“哎呀！我老婆那边怎么办？这都多半天了？她该着急了。”
老付赶紧说：“别怕别怕，我已经派宋辉去盯着了。再说她不是带你儿子玩呢吗？”
“小宋？就他还能降得住我老婆？”孙一泽撇了撇嘴，“快点吧！几分钟完事儿，我赶紧回去，我就说去订生日蛋糕了！——你得帮我订一个啊！送海边来。”
“那没问题，你快开始吧！”
孙一泽突然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你们还是都回避一下，待会儿我又说又唱，跟跳大神似的，你们就别围观了。”
“又不是没看过……行行，你一进入状态，我们就下车！”
过了几分钟，车门拉开，老付和“财星高赵”下了车，然后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吓了一跳。
只见孙一泽的老婆插着腰站在车下，脸若冰霜，小蔡和小赵赶紧抢着叫她“兰姐”。
被老付派去监视她的前武警战士宋辉一头一脸的沙子，双手背在背后，不知道被用什么东西绑着。孙一泽的儿子倒是乐开了花，他站在宋辉的背后看押他，手托一把大得夸张的水枪，一会儿滋宋辉一下，一会儿滋宋辉一下，已经快把他滋成落汤鸡了。
“老付，你们可以呀！就不让我们家好好过日子是吧？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
“误会！误会！”老付尴尬地说，然后他用骂宋辉来遮羞脸，“没用！”
“我都跟您说不行了！非让我去！”宋辉一肚子的委屈。
“那你就把兰……嫂子带这儿来了？叛徒！以后组织上还怎么信任你？”老付的语气很严厉，但表情却一点都不严肃。
“行了吧——还用他带？”孙一泽的老婆一脸的不屑，“先不说你们这破车多显眼，就看你们这车牌，京OB5089，好家伙，还能更傻吗？起开！”她说着就要上车。
老付一使眼色，小蔡和小赵先后迈上一步，挡在她的面前，赔着笑脸说：“兰姐，您消消气。”
“你们不让是不是？”她急了，不知道是不是装的，大声喊，“孙一泽！孙一泽！你给我出来！怎么跟你说你都不听是吧？！”
“别喊别喊！你喊他现在也听不见！”老付赶紧劝她。
正在这时，车门被从里面拉开了，孙一泽出现，他的样子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还带着头套，可是耳麦不知道掉到了什么地方，VR眼镜挂在一边的耳朵上。
他脸色煞白，双目圆睁，嘴也半张着。
“一泽，你怎么了？”过了片刻，他老婆才小声地问出这句话。
突然，一缕鲜血从孙一泽的一个鼻孔里慢慢流了出来，当这缕鲜血流到上嘴唇的时候，第二缕鲜血又从他的另一个鼻孔里流了出来。
每个人都是一声惊呼，不等众人去扶他，孙一泽已经从车里往外一头栽倒。他老婆的动作非常快，立刻冲上前去，把他抄到了臂弯里，这才没有跌落到停车场的地面上。
“噗——”在老婆的怀里，孙一泽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