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好:相爷的遗腹子(上)

2022-06-26 21:03:03

古风

京城有这么个纨绔,干好事儿不留名,干坏事儿处处留迹。

不是‘小爷到此一游’便是‘小爷我今儿个不爽,谁惹我生气我揍谁’

因此,大家对他是又爱又恨的。

‘爱’是因为他爹,前相爷为云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恨’是因为这位相爷之子整日逗猫惹狗不务正业,且已经引起很大的民愤了。

是以婚娶之年却没媒人敢为他上门提亲,这可愁坏了当今皇上和皇后。

为了给这位相爷之子选一个贤妻,好管住他,皇帝迫不得已颁布了一条诏令,命身边的心腹太监李全安下基层为他保媒寻妻。

为此,整个京城的世家小姐们纷纷装病闭门不见客。

一时间,这可真是愁坏了李总管啊......

1

“宋承恩,你给老娘把门打开!”

一大早的,宋家门口就有一个身穿火红色襦裙的女人在门口不厌其烦的吼叫着,且言语间尽是愤怒。

好一阵子,宋家那看门的小厮才前来开门,不过,见对方有些许风尘,便急忙将门缝儿关小了些。

“你是何人?胆敢在相爷府造次,怕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吧!”

“你算个什么东西?叫宋承恩出来见我!”话毕,那红衣女子‘砰’地一声将门一脚踹开。

那看门的小厮见状,被震得一个踉跄,顺势就摔了个屁股蹲,不过,不等红衣女子反应过来,他便捂着屁股跑了。

往常找上门来的女人,宋府的下人也不是没有见过,可像这般暴脾气的着实少见。

那小厮径直跑去找了宋府的管家刘勇前来撑腰。

那管家素来是个识大体的,先前还跟过前相爷一阵子,因此,相较于刚才那上不得台面的小厮,自然沉稳、使人信服的多。

“不知姑娘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那红衣女子见刘勇言语间满是客气,刚刚的气也消了不少,直接道:“讨债!”

“哦?”

刘勇知道自家公子向来是个爱惹祸的,情债赌债找上门来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当即便从袖口中拿了二十两银子,奉于那红衣女子面前:“这债,我刘某人替我家公子先还上一部分,您看如何?”

那红衣女子接过银子,握在手中颠了颠,本以为她会见好就收,不成想她突然面色一转,将这二十两银子往府中丢了进去,还好巧不巧的砸中了闻声赶来的宋承恩。

那宋承恩向来是个养尊处优的,哪里经得起这般对待,当即便捂着额头上鼓起的大包大骂道:“那个不长眼的敢丢你小爷我?看你我不打死......”

话到一半,宋承恩突然闭了嘴。

对红衣女子道:“如烟,你、你怎么来了啊?”

话到这里,原本还在看好戏的刘管家突然挡在宋承恩的面前,严肃道:“姑娘,有话好说。”

柳如烟不以为然,径直略过刘管家,将手中的帕子蜷成一个团娇俏的丢给宋承恩,“承恩啊,你刚刚说打死谁?”

“没有啊,”宋承恩接过被蜷成团的帕子,展开一嗅,瞬间神清气爽道:“肯定是你听错了,本公子才没说那话呢。”

“死鬼!”柳如烟双手攀上宋承恩的脖颈,撒娇道:“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提了裤子就不认人的坏男人呢。”

“怎么会,我肯定会为你负责的。”

“......”

虽然老早就听说过自家公子在寻花问柳这块儿深得前相爷的遗传,可今日一见,还是让他有些老脸通红。

为了不打扰自家公子同那叫柳如烟的叙旧,刘管家急忙拉了一旁小厮回去。

此时正逢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李全安、李总管来宋府探口风。

皇上让他帮这位相爷的遗腹子寻妻,可这京城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世家小姐一听他的来意纷纷闭门不见客。

愁的李总管好几日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这不,刚到宋府门口就碰见宋承恩同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红衣女子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看得他一个禁欲了好些年的老太监都不由得老脸一红,纷纷捂脸侧目。

不过,从他老人家进宫这么些年的经验来看,此女子怕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小姐吧。

想到这里,李总管下意识砸了咂舌,都说前相爷的儿子纨绔又风流,今日一见果真是大开眼界啊。

不过,这也给他提了个醒,皇上只道要他给宋承恩寻妻,可是却没有提及关于出身门第的事情,或许这宋公子降低一点要求,没准儿这亲事儿就成了呢。

“宋公子好,”李总管轻咳了两声,上前道:“老奴奉皇上之命前来...看看您。”

“李总管客气,里边请。”

话毕,宋承恩拉着柳如烟的手,顺便将李总管迎了进去。

李总管虽然满脸的笑意,可内心深处却是尴尬的很。

看来以后给人说亲这差事啊,他最好是能避就避,要不然老脸都要被这些个小年轻羞死了。

2

进了大厅,刘管家亲自差人上了茶。

茶不热,但是足以让奔走一整天的李总管解渴了。

喝了茶,李总管突然看着柳如烟道:“姑娘怎么称呼啊?可曾婚配否?”

“......”

柳如烟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此人一张口便问她婚配否,实属有些无礼,正欲发作,那宋承恩便摁住了她的手,小声道:“别生气嘛,我来答就是了。”

只见宋承恩上前一步挡在柳如烟的面前,向那上座的李总管行了一礼,道:“此女姓柳名烟然,未曾婚配。”

“这样啊,”李总管又抿了口茶水,若有所思道:“不知柳小姐的父亲在哪里高就啊?”

“这......”这个宋承恩还真的不知道,毕竟他同柳如烟也只不过是见了几次面而已,还没有熟悉到要了解她家人的程度。

便扭头看向了柳如烟。

柳如烟接到讯号后,上前一步,行礼道:“家父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现如今我正经营着一家酒水铺子,不过都是些小本经营,不怎么赚钱的。”

听到这里,李总管频频点头,本以为这柳如烟会是烟花之地的浪荡女人呢,没成想竟是一家酒水铺子的掌柜的,她虽出身贫贱,但好在无不良嗜好。

想到这里,李总管的眼珠子不由得转了一转。

“我刚才瞧见柳姑娘同宋少爷很是亲近,且你们两人都未曾婚配,不如凑成一对儿好了。”

话到这里,柳如烟急忙上前打岔,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宋承恩双膝下跪,双手抱拳道:“谢皇上皇后娘娘厚爱,臣接旨。”

“......”这是什么情况?

见柳如烟一脸蒙圈,宋承恩只好小声凑到她耳边道:“一会儿再向你解释,现在先帮我应付过去再说。”

“那价钱......”

“好说,好说。”

接了旨,二人又眉来眼去的做了好一番戏,直至将那李总管满意的送进宫去这才作罢。

事后,柳如烟瘫坐在藤椅上,单手支着下巴道:“宋公子,这账您看是不是得结一下了?”

“那是自然。”话毕,宋承恩从钱袋中拿了一锭金子出来,还没递到柳如烟跟前,那柳如烟便被吸引的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搓了搓手,道:“宋公子,我也不过是帮了您一个小忙,这、这不太合适吧。”

话音刚落,柳如烟便伸手去拿,只可惜,宋承恩也不是傻子,见状直接将金子收了起来,“你也知道不合适啊,那还伸手拿什么。”

这话说的柳如烟那叫一个尴尬啊,“既如此,那你准备用多少银子谢我?”

宋承恩想了想,伸出了五根手指,“这个数。”

“切,”柳如烟轻嗤一声,顺便弹了下裙摆上的灰,“您之前说让我今日来砸场子,就开的是这个数,可我刚才又帮你加演了一场,所以,得再加点才行。”

“还是柳老板您会做生意啊,”宋承恩狡黠一笑,拍了下旁边的桌子,“那就十里红妆,三日后娶你过门吧。”

“!!”惊的柳如烟一脑袋的问号。

“等会儿,什么十里红妆啊,我要的是一百两银子,而且,我还没打算这么早成亲呢!”

“刚还说你精明能干,怎么这会儿就泛起了浑呢,”说罢宋承恩凑近了些,“那十里红妆可不比一百两银子值钱啊。”

“说的...也是哈。”而且,他可是相爷的遗腹子,虽说名声不咋好,但贵在家世背景好啊,而且还这么有钱,得了,嫁给他以后就吃香的喝辣的后半辈子不用愁了。

“那我就等着三日后你用十里红装来娶我。”

“那是自然。”

“少爷,”在一旁吃瓜的刘管家听闻此事,属实是有些忍不住了,“您真的打算娶这姑娘吗?”

“怎么,”宋承恩挑了挑眉,不悦道:“你有意见?”

“老身哪里敢有意见啊,”话到这里,刘管家突然话锋一转,言辞犀利道:“要是老爷还在的话,想必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你......”话至一半,刘管家就拂袖而去,弄的宋承恩好没面子。

之后的几日,整个丞相府里里外外都被一股子红色的喜庆感包围着,刘管家虽不悦,但也没有阻止宋承恩的婚事。

毕竟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壮大丞相府,让那姓柳的姑娘为丞相府开枝散叶的好,再者皇命难违,眼下这丞相府虽然名声在外,但老相爷毕竟已经去了,宋家的衰败已然在目,因此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3

那日,李总管回宫复命之时,皇帝听说宋承恩要娶一个开酒水铺子的女人为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还说李总管办事不利,扬言要将他五马分尸,吓的李总管连连磕头求情,好在一旁的皇后及时规劝,李总管这才勉强捡回了一条命。

整个云国谁人不知,皇帝为了给相爷的遗腹子寻一门亲事,专门派了李全安总管处理此事,可寻来寻去,竟然寻了这么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开酒水铺子的女人为妻,别说百姓无法接受了,就连皇帝他自己也没法接受。

当即又拟了一道圣旨,打算让宋承恩退婚。

奈何这道圣旨还没来得及让李全安送出来,那宋承恩便带着她的未婚妻柳如烟进宫面圣了。

来之前,柳如烟就胆战心惊的,生怕会因为自己的身份遭到皇上的斥责,再降下什么大罪来,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可宋承恩却说没事,为了让她安心,从进宫门的那一刻起便拉着她的玉手不放。

而且,早在来之前,宋承恩就已经告诉过柳如烟了,他的父亲,前相爷出殡的那日晌午,皇帝就曾派人给他的家人稍话,说是念在前相爷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份上,可以无条件答应他的后人两个条件。

现如今,宋承恩进宫便是要让皇帝答应他的第一个条件,那便是同意这门亲事。

太和殿上,皇帝眉头紧拧,不悦道:“承恩,你当真要为了这女子用你的第一个恩典吗?你可要想清楚了,统共就两个啊。”

“臣......,”宋承恩回头看了眼柳如烟,而后目光坚定道:“想清楚了,臣要和柳姑娘举案齐眉,白头偕老,还望陛下成全。”

“你!”气的皇帝坐在龙椅上一个劲儿的摇头叹气,但迟迟不肯应允。

皇后见状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皇上,您有没有觉得这承恩跟您年轻时有些相似啊?”

“哪里像了?依我看你这分明就是没话找话。”

“那我怎么记得某人当年好像也是这么拉着我的手,跪在先皇面前说这辈子非我不娶呢。”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皇上突然觉得有点没面子,慌乱间瞥了一眼皇后,希望她莫要在外人面前说自己了。

可皇后也是个直性子,非但没有住口,反而继续道:“我记得当时啊,你硬是在玄武门外跪了整整三天,才说动先皇立我为太子妃,所以,你看他们这事儿是不是......”

话到一半,皇帝突然站了起来,“朕准了,这下你们满意了吧。”说话间还不忘埋怨一眼皇后。

皇后见状也跟着上前,走至宋承恩和柳如烟的面前道:“还不赶快叩谢皇恩。”

“谢皇上、皇后娘娘恩典。”

“谢皇上、皇后娘娘恩典。”

二人异口同声道。

虽然皇帝同意了他们的亲事,但这到底是一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啊,为了弥补对前相爷的亏欠,皇帝只好封了柳如烟一个县主做,这样总归是比什么酒水铺子的女掌柜更加有身份了吧。

出了太和殿,二人抱着皇后赏赐的金银珠宝乐开了花。

尤其是柳如烟,本以为来皇宫不会有什么好事呢,没成想不仅啥事儿没有,还白白捡了个县主做,这运气真是没谁了。

二人一路行至宫门口时,心情都还不错,正当柳如烟想着这些钱该怎么花的时候,却被宋承恩突然使劲儿推到了。

随着柳如烟倒地的,还是有她怀里的金银珠宝。

“宋承恩你神经......”话到一半,柳如烟赶紧住了口。

只见大腹便便的赵王咧着嘴奸笑道:“宋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

见宋承恩不说话,那赵王也没觉得有什么,反而继续道:“听说你过几日要同一个酒水铺子的女掌柜成亲?哈哈哈,不说叔说你,咱好歹也是相爷之子,你找这么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成亲,就不怕老相爷九泉之下死不瞑目?”

若说刚才宋承恩还在犹豫要不要同赵王打一架,那么现在他已经出拳了。

可那拳头还未落在赵王的脸上,就被柳如烟半路截下了。

“你这是做什么?”宋承恩很是恼火,“我父亲岂是他一个外姓藩王能随意辱没的?”

索性一把甩开了柳如烟,可就在这时,那赵王见情况不妙,赶紧捏着尾巴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4

知道宋承恩脾气大,可那是赵王,就连皇帝也要给他三分薄面的,宋承恩即便再得宠,也不过是前相爷之子,而今又没有一官半职来傍身,倘若这拳头真的打在了赵王的脸上,恐怕日后定会遭人嫉恨,得不偿失啊。

“都怪你!”宋承恩气愤的撇下这三个字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怪我?”柳如烟指着自己,呵呵道:“这下咱俩算是扯平了。”

柳如烟在京城南巷开了家酒水铺子,哪里人多嘴杂,且时常有小偷出没,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她决定将这些值钱玩意儿拿去宋府放着。

因为对于宋承恩的为人,她还是相信七八分的。

他虽然纨绔而而无礼,但却是个实打实的好人。

他也从来没有因为她是个女人而轻视过她,甚至还会帮她教训喝醉酒闹事儿的客人。

记得六日前的乞巧节,是宋承恩第一次来柳如烟的酒水铺子喝酒,那时宋承恩不过是误打误撞进来讨杯酒喝的。

谁成想这间看起来又小又破的酒水铺子里的酒竟然醇香而厚重,一点兑了水的痕迹也没有,欣喜之下他便又多喝了几杯。

正在兴头上呢,一个穿着红色襦裙的女人突然摔碎了手中的杯盏,指着面前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道:“流氓,你再敢往前一步,老娘就拿这碎碗片划花你的脸。”

好一个狠厉的女人,将喝的有些迷糊的宋承恩吵醒了。

下一瞬,他便提着酒壶上前查看。

因那日是乞巧节,所以铺子里满是客人,不一会儿,那红衣女人的周围便聚集了不少人。

有看热闹的,也有瞎起哄的。

询问了一旁的客人,宋承恩这才明白,原是那男人喝多了想要非礼这女掌柜的,女掌柜抵死不从,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眼看二人争执不下,店里看热闹的人又越聚越多,思量之下,宋承恩只好将空酒瓶子朝那穿着长衫的男人丢了过去,愤愤道:“识相的赶紧滚,这是正经人家做生意的地方,不是你个王八鳖犊子欺负女人的地方!”

话音刚落,有人便认出了他,“这莫不是前相爷的公子,宋承恩吧。”

“对啊对啊,好像就是他。”

一时间,众人将注意力从那女掌柜身上转移到了他这里,他虽是坊间传言中避不可逃的中心人物,但如今日这般被这么多人围观加议论还是头一回,吓得他放下几粒碎银子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事后,他也曾趁着酒水铺子人少之际过来过。

相互交谈中,他得知这掌柜的姓柳名如烟,而柳如烟也知道他就是那个众人口中纨绔到令人又爱又恨的前相爷的遗腹子,宋承恩。

因着那日宋承恩挺身而出赶跑了那醉酒闹事儿的人,柳如烟便请他喝了好几日的桃花醉。

虽然同宋承恩认识不过六日,但她还是选择相信他,不是因为她傻,着急攀龙附凤飞上枝头变凤凰,而是自打宋承恩一出现,总能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就拿今日在殿前宋承恩当着皇帝和皇后的面,目光炯炯,声音铿锵有力且坚定的说他要用第一个恩典换与她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就冲这个,柳如烟都觉得不能辜负他。

尽管她知道这一切可能真的事出有因吧。

拉赏赐的马车一路从宫门口行至宋府才将将停下,此时,那刘管家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见只有柳如烟一个人回来,当即便疑惑道:“我家少爷人呢?”

“跑了。”

“什么?”刘管家大惊,“今日你们不是入宫面见皇上和皇后嘛,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估计他一会儿就回来了,这些东西你赶紧差人拿进府吧,好生看管,等我真正入了宋府再交还于我就是。”

看着这么一大堆值钱的东西,刘管家不免心生疑惑,这柳姑娘心真大,难道就不怕他们少爷将这些东西私吞了。

不过后来想想,或许他这些个担心是多余的,尽管他家少爷在外已然声名狼藉,可唯有那么几个优点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其中一个便是,像前相爷那般眼光毒辣且很会看人。

既然这姓柳的姑娘如此信任他们宋家,那他可不能辜负了她的好意。

随即,刘管家急忙差了几个小厮前来搬东西。

5

另一边,宋承恩自宫外同柳如烟分道扬镳走后,哪里也没去,就坐在宫门口的茶水铺子等人。

他等的不是别人,而是刚刚辱没他父亲的赵王。

这赵王虽是外姓藩王,狗嘴里也吐不出什么好话,可只一点,心眼好,且刚才赵王离开之际小声让他出宫找一个地方等他出来,说是有要事相商。

等了好一会子,眼看着这天都要黑了,赵王这才慢悠悠的从宫门口走出来。

“老赵啊。”

“谁?谁喊我?”

赵王寻声瞄去,正好巧不巧的看见了上下打量着他的宋承恩。

于是,他快步跑去,拉起宋承恩就往一旁的巷子里走,“我说让你找个地方等我,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哪儿待着啊?也不怕被人发现了咱俩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

“那不能够,毕竟你刚才冲撞了我父亲,我一个京城纨绔守株待兔揍你一通也是没什么的。”

“行行行,我下次换个借口,这总行了吧?”

“算你识相。”

说到正事儿,赵王将一个信封交给宋承恩,解释道:“前相爷虽然已经故去十八余年,但他若知道你有这份孝心定然不会怪罪于你的,而且你此前让我帮忙查的那件事情有眉目了。”

“什么情况?”

赵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继续道:“十八年前,你爹曾秘密带着一批死侍赶往东郊的一处废弃院落缉拿逆党。”

“抓着了吗?”

“没有,”赵王疑惑道:“而且没过几日前相爷他就患病而死了,当时所有人都觉得你爹他是积劳成疾因病早逝,可我按着你的吩咐,打开了前相爷的棺椁,让那仵作重新验了一下尸体,你猜怎么着?”

“我爹他是中毒而死?”

“没错,就是这样,据说这毒还是来自西域的,刚开始服用不易让人察觉,可随着服用的时间越来越长,那毒素就会慢慢深入五脏六腑,待时机成熟,便会让人突然暴毙而亡,且很难查验的出来。”

“懂了,府里有奸细。”

话毕,宋承恩便抛下赵王径直去了京城南巷的茶水铺子寻柳如烟。

与此同时,那茶水铺子的客人正多着呢,宋承恩一进去便被这里嘈杂的人声淹没了去,见柳如烟也正忙的脚不沾地,他便寻了一小块地方等着。

铺子里的伙计见他有些许面熟,急忙端了一壶桃花醉给他解渴,正欲问他还需不需要别的吃食时,柳如烟端着一盘切好的凉糕过来了。

“店里正在忙,你怎么来了也不给我说一声呢?”言语间有些女儿家的嗔怪之意。

“知道你忙,我也不便打扰,你赶快去忙吧,我等着你就好。”

“那行,想吃什么了记得叫我。”说罢,柳如烟又去楼上招呼客人了。

这是宋承恩第一次见柳如烟这么忙碌,他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其实早在刚才柳如烟同他讲话时,他就想拿这帕子给她擦汗了,奈何他害羞啊,不太敢这么做。

他虽然是个纨绔,也时常出没于烟花之地,但从未对任何女人起过怜惜之情,更别说买帕子给人擦汗了。

要知道如此这般于他而言还是第一次。

喝了几口桃花醉,吃了半块凉糕的松承恩终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下一瞬,他便起身朝后厨走去。

店小二见状赶忙前来阻止,“公子,厨房重地闲人免进。”说话间还不忘指一指旁边挂的牌子。

确实是这样,宋承恩的脸色又黑了好几度,这才又不得不重新坐了回去,而且还喝了好大一口桃花醉泄愤。

待柳如烟得空过来休息的时候,见他一只手撑着下巴倚在桌子上打瞌睡,就突然起了玩心,想要逗弄一下他。

于是乎,她便让那店小二拿了支毛笔过来,在他脸上画了只大大的猪头。

好巧不巧的,那猪头刚画完,宋承恩这厮就醒了。

见柳如烟一脸惊慌的看着他,疑惑道:“怎么了?我睡了很久吗?”

“不久啊,你说是不是?”柳如烟下意识的撞了一下旁边的店小二。

那店小二素来是个有眼色的,急忙应乘道:“对,不久,一点也不久。”

相较于刚才,这会儿店里的客人确实少了一大半,宋承恩见状急忙拉着柳如烟道:“我有话跟你说。”

柳如烟见他神情有些急促,想必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才对,便支开店小二,邀他去了楼上雅间。

6

“什么?”柳如烟一听这宋承恩说要延期举行他们的亲事,顿时感到不悦,“不想娶我就直说,我也并不是非得嫁给你的。”

“是嘛,”宋承恩将刚才赵王拿给她的信封拆开递给柳如烟道:“你既然不想嫁给我,那又为何处心积虑的接近我呢?”

柳如烟瞧了一眼那封信,没好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现在赶快离开,不然......”

“不然怎样?”宋承恩将那封信重新叠好放进袖口,“你信不信,今日我若是出了这个门,你爹先前的那些个仇家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你休要胡说,我爹乃良民,怎么会有仇家呢!”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如果想替你爹伸冤,最好按照我说的做。”

“凭什么?”

“就凭,户部侍郎刘文长曾经为了护我爹周全,硬生生的被逆党的走狗打折了一条腿。”

话音刚落,柳如烟便上前一步,向宋承恩行了一礼,随即话锋一转,直接道:“但愿你说的是真的。”

柳如烟的父亲是在三年前遭人陷害锒铛入狱的。

那时,她才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娃娃,父亲被抓那日,她正在院子里陪她娘修剪花草,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十几个手执大刀、身穿铠甲的官兵将她们一家三口,还有府里面十几个下人一并带了去。

慌乱中,她娘手中的篮筐不知被谁扔在地上踩烂了,她本想挣脱掉手中的铁链将那篮筐捡起来,奈何她的力气太小了,挣扎中还被一个侍卫扇了一巴掌,只一瞬间,她那小脸就肿的老高。

她父亲怒斥那帮官兵没有人性,母亲也着急的大哭,可那群官兵像是中了什么蛊惑一般,非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骂他爹是一个勾结逆党的阶下囚,根本就不配被优待。

之后,他们便被带去了大理寺调查。

大理寺的监牢潮湿阴暗又满是各种怪味儿,他们都非常不适应。

她爹每日都会被那当差的带走问话,且一走便是大半天,每每回来时身上脸上都会有数不尽的口子在滴血,可怕极了。

终于有一天,她爹还是没能熬过大理寺的酷刑,倒在冰冷的铁架上没了。

至此,上面对户部侍郎刘文长的调查这才不得不停止,他们好像就是在等着这一刻似的,刘家被抄,其妻女被流放漠北。

整整两年啊,柳如烟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且她的母亲在她们到漠北的头一年就因病去世,自此,整个刘家仅剩她一人了。

她努力的做苦工,学本事,现在的酿酒的技术便是在那会儿跟一个同样被流放至漠北的落魄小姐学的。

后来,他无意间听闻前相爷的遗腹子在京城很是霸道,便突然记起母亲临终前告知给她的事情,‘你爹曾舍命救过前相爷一次,若是寻得机会回了京城,切记要找他的遗腹子帮忙,不要觉得难为情,因为这是他宋家欠我们的。’

因着这一句话,柳如烟便趁着暮色来袭,同那落魄小姐打配合偷跑了回来,用她母亲给她的玉镯所当掉的钱,开了这件酒水铺子,也改了名换了姓,原以为这一切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奈何还是被宋承恩这个大纨绔给识破了。

其实,她原本没想开酒水铺子,想直接去找宋承恩帮忙的,奈何宋承恩这厮名声非常不好,大街上十个有八个都是骂他的,所以,柳如烟这才不敢贸然上门寻他,她怕打草惊蛇,更怕宋承恩翻脸不认人。

与此同时,她还在背地里悄悄调查当年他父亲枉死的事情。

她母亲在世时曾有意无意的讲过,她父亲为人正直,还是鼎鼎有名的大清官,还参与过当年围剿逆党一事,且他爹的腿便是那个时候落下的病根。

可如今事情已经过去十八年了,想为她父亲翻案,怕是难上加难啊。

尽管她用这些年开酒水铺子的所有收益去调查当年的事情,也没能查个明白,眼看为父翻案就要遥遥无期了,宋承恩却主动上门了。

虽然此事看似巧合,但柳如烟明白,哪里有什么巧合啊,宋承恩这是故意的。

比六日前更早的某一天,她得知宋承恩会在骄香楼喝花酒,便大着胆子假扮成舞娘神不知鬼不觉的混了进去。

7

一曲跳毕,他的纨绔哥们均是左拥右抱的好不快活,可唯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喝闷酒。

柳如烟见状便大着胆子凑上前去敬酒。

“公子,良宵苦短,您为何闷闷不乐啊?”

“刚那舞,跳得不错。”

话毕,宋承恩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随即,那柳如烟一个箭步上前,坐在了宋承恩的大腿上,不过,还没坐稳,就被宋承恩一把推倒在地。

疼的柳如烟龇牙咧嘴,内心鄙视了他无数次。

可就在这时,纨绔哥们甲看不下去了,指责道:“宋承恩,你怎么老是这样啊,大家都是这京城中数一数二的纨绔子弟,怎么就你偏爱搞特殊呢?”

“是啊,”纨绔哥们乙附和道:“就你装清高,我们都不是人啊。”

“来来来,小娘子别跟他一般见识,他不稀罕你,本公子稀罕。”说罢纨绔哥们丙就要上前扶她。

可柳如烟哪里会由旁人碰她,当即便一把推开那纨绔丙,假装抹着眼泪头也不回的跑了。

想必这才引起了那宋承恩的注意吧。

其实那日她假扮歌姬是想要试探他,是否真的色令智昏,纨绔无礼的,没成想啥也没探到不说,屁股还被摔青了。

现在想想,她做的那些还真是多余,因为宋承恩这厮根本就不是什么纨绔子弟,恰恰相反,他城府极深,一个人恨不得有一百万个心眼子。

说不定这会,他早已查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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