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字难

2020-04-29 16:51:23

古风

1.相遇

相思终负相思,此生难成情字………

马车缓缓驶过风沙肆虐的长路,因这长路处于荒漠边缘,故总是风沙四起,扰人视线。

老马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接着便停在原地,然后不停地踏着步子,任人驱赶也不向前挪动一步。

马车上的姑娘轻咳两声,柔声道:“发生什么了?”

赶车的小厮忙回头道:“不知何故,这马停住不走了。”

听闻如此,姑娘便掀开纱幔,在婢女白露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她脸色淡白,身量纤纤,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一样。她用绣有莲花的青色手帕轻遮口鼻,不停地四处张望。她想:这马停住,自有它的缘由,怕不是看见了什么。

此刻风沙渐歇,她看见不远处的乱石旁躺着一个人,因有些距离的缘故,不能断定那人是死是活。

她指着那个地方,侧身对着小厮说道:“清明,快去看看那人如何了?”

小厮清明一路小跑,跑到那人身侧。那人趴在地上,脸上、身上多处被鲜血浸染。清明用手去探他鼻息,一阵暖流拂过清明的手指。刹那间,清明对着远处的姑娘兴奋地喊道:“小姐,还有气息。”

听此,这姑娘便快步走过去,身后的白露也忙上前搀扶。走近了才发现,原是一男子。

看见那样血迹斑斑的场景,她没有一丝的惊恐、惧怕,那眼神里流露出的全是担忧和焦急。她站在那男子身侧端详片刻后说道:“快把他扶上马车。”

清明将那人翻过身来,准备把他扶起来,一旁的白露神色纠结,开口道:“小姐,此人身份不明,当真要将他带回府吗?”

那姑娘拉着白露的手,细语道:“看他锦衣华服,绝非盗贼流寇,况且他还未断气,若我不施救,那他岂不是等死?”

既如此,白露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得和清明一起将那人抬上了马车。

马车上,她用手里的手帕擦拭着那男子的脸庞,拭去污血后,隐隐约约能看出他的真实面容。虽是气血大失,可眉宇之间,总是有一股英气在的。

日暮,夕阳的光照进厢房,散落在男子脸颊。恍惚间,他的眼皮在缓缓跳动,顷之,便慢慢睁开了眼。他没有一丝气力,只能微微侧首,看着那束刺眼却又温暖的光。

蓦然间,那束光被轻轻挡住,映入眼眸的便是那弱柳扶风的孟家大小姐孟然。看到眼前这人醒了过来,孟然面容含笑道:“你可感觉好些?”

那男子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点了点头,随即缓缓开口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闻此,孟然微微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她安慰道:“无妨,你醒了便好,你身上的剑伤还需养些时日,药快煎好了,一会儿便差人给你送过来。”

他回道:“多谢……”此刻除了“谢”字,怕是也没有别的言语足以表达内心的感激。

孟然颔首微笑,接着便离开了厢房。在孟然移步的瞬间,那斜阳再次撒了进来,他抬手去触碰那缕即将消散的光。叹息间,尘封的记忆仿佛浮现于眼前,可渐渐地,那些画面随着光的消失而消散。

2.暂别

深夜,孟然担心那男子伤势,便披上斗篷,独自去了厢房。屋里虽没点灯,可月色明亮,也能将这屋里照得清楚一些。

敲门许久,屋里没有人响应,这使孟然有些疑惑。她推门而入,然后忙将屋里的灯点亮,而后这屋里的角角落落才算是清晰了,可这屋里却没有他的身影。

她叫醒了府里的下人,让他们在府里搜寻,可良久也没发现那男子的踪迹。孟然有些担忧,那人伤势严重,恐有性命之忧,他独自一人能去哪里?

望着那轮并未圆满的月亮,孟然暗想:那人与自己并无瓜葛,他生死与否,与自己何干?可在她心底,那些话并非她本意。她既救他于荒漠,自然要对他负责,如今他不辞而别,倒惹得孟然为他担忧。

罢了罢了,他既离去,自有他的缘由,生死有命,但愿他能平安吧!西北的夜里有些凉,素来就身子弱的孟然不禁轻咳几声。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惊扰了熟睡的孟老爷,他将厚披风披在了女儿身上。他看着柔弱的女儿,难免有些心疼,“爹知道你心善,事事都为别人着想,可你也得顾全自己的身子。你患有咳疾,最是受不得冷风吹,若是寒气入体,只怕是咳得更严重。”

孟然握着爹爹的手,宽慰道:“女儿心里有数,自当保重身体。”

其实今日能遇上那男子,也全是因为孟然这咳疾。孟然自五岁时便没了娘亲,而后便大病一场,自那以后就落下了咳嗽的毛病,近两年来更是愈发严重。

幸亏孟老爷寻得一名医,能暂缓孟然的咳疾。只是这名医身居城外,每次看病需得驱车去往三十里外的地方。

每月初十,孟然都会去那名医所住的地方把脉抓药,月月如此,年年如此。只是今日不同以往,孟然在回来的路上,碰见了他。

孟然放下心中所想,送爹爹回房后,自己也回屋歇息了。人与人的相遇,本就是缘法。这一生中,擦肩而过的人,不计其数,又何苦为一些匆匆逝去的相遇而徒添烦忧呢?

镇北将军府内,人皆匆匆,不过房内榻上的男子睡得安详,可偶尔也会面显痛苦之色,怕是伤口在隐隐作痛。

又是一日黄昏,男子缓睁双眼,一旁等候多时的顾将军顾隐移步至床边,随即作揖道:“末将护驾不力,还望王爷恕罪。”

那榻上性命垂危的男子正是当今皇上的亲侄子、晋安王萧彻。因违背皇帝的意愿,便被“发配”到这边境之地。只是初到此地,便遭遇刺杀,若不是随他而来的亲卫拼死护他,只怕他早已命丧大漠。

萧彻眉头紧锁,他看向一侧的顾隐,启唇轻声道:“无事。”

顾隐满是担忧,不禁问道:“可要追查刺杀之人?”

萧彻没有即刻回答,他望着房顶,眼神里满是失落,血肉亲情终是抵不过皇权富贵。

片刻后,萧彻言语道:“不用,我清楚是谁!”

顾隐试探道:“那……”

“按兵不动即可!”萧彻打断顾隐未说完的话。

既如此,顾隐也不好做些逾矩的事,他行礼道:“那王爷好生休养,末将不打扰了。”

说罢,顾隐便转身离开,还未出房门,却被萧彻喊住了,“顾将军,吩咐下去,往后只唤我公子便可。”

“是!”

3.回忆

顾隐走后,房里徒留萧彻一人。往日意气风发、潇洒恣意的小王爷,如今也只能卧床伤神。

他忆起救他的那个姑娘,心里不禁颤动,在勾心斗角的世界里过久了,早就不晓得这世间的真情暖意是何滋味了。

他不想拖累那样一个良善之人,即便伤口如撕心裂肺般疼痛,他也要离开那姑娘的家。

他抬手去怀中摸寻他拿走的那个手帕,手帕上染了血的莲花仿佛更明媚了些。他凝视着从她那里拿走的东西,想着,总归是要再见一面的。

此后一月,孟然还同往常一般坐于庭前,品读手中诗句,闲看院中落花。她就是那样一个淡雅的姑娘,不看人世繁华,不听世事喧嚣。

可读起史书里的那些情深意切,孟然也会想,她的如意郎君该是什么模样?凉风忽起,孟然轻咳几声,待平静之后,她不禁嗤笑,如此病躯,旁人唯恐避之不及吧。思及至此,萧彻的面庞忽地浮现于孟然眼前,孟然担忧,他还活着吗?

卧床近一个月,萧彻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他本就自幼习武,这底子自然好些。

在这百无聊赖的日子里,萧彻偶尔督察士兵练功,偶尔坐在长廊里听这塞北的风声,不论他做什么,怀中总是塞着那张手帕。

那夜神情恍惚,而且走得也急,萧彻已然忘记他是从哪里回的将军府了。如今身体大好,也该寻一寻了。

八月初十,孟然又该去那城外看病了。她披上斗篷,带着清明和白露出发了。

今日天气晴朗,有些微风,看着开阔的景象,孟然也觉得舒适多了。马车吱呀吱呀地行于长路上,孟然撩起了帷幔,看向了远方。

那堆乱石是她救他的地方,不知怎的,孟然又忆起了他。

4.遇险

一阵尘沙飞扬,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惊扰了孟然,她有些惊慌,只愿这群人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但看这情形,却是朝着孟然疾驰而来,清明不停地抽着马儿,可跑地再快,还是于事无补。

孟然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碰上沙匪,通常沙匪只会于大漠中抢劫一些通商的商人,如今跑到这荒漠边是孟然始料未及的。

她们势单力薄,并非是沙匪的对手。孟然虽是弱女子,可对于这世间的奸恶向来是深恶痛绝,马车被逼停,那就下车跑,总之她不会束手就擒。

许是孟然的倔强惹怒了沙匪,他们开始痛下毒手,而情同姐妹的白露忠心护主,被那沙匪一箭穿心。

望着没了呼吸的白露,孟然心里一阵刺痛,泪水犹如破冰的溪流一发不可收拾。本就体弱的她在刺激过后晕倒了,之后的事情可想而知。

良久,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清明清醒过来,他拼尽全力爬上了马车,他一路疾驰回了孟府,他救主心切,摔下了马车,府门口的家仆将清明抬回了府中。

“小姐被……沙匪掳走,快……报官!”说罢便昏了过去。

孟老爷焦急,那是他唯一的女儿,他的心头肉,他断然不能让她受伤害。

孟老爷并未去官府,而是去了镇北将军府,对于沙匪来说,比起官府,他们更畏惧的是镇北大将军!

孟老爷跪于将军府外哀求,守卫听罢便去通报,此刻的顾隐正同萧彻对弈。

“顾将军,此地富商孟林说他女儿被沙匪掳走,请求将军救他女儿。”守卫说道。

还未等顾隐开口,萧彻便说道:“速请他进来。”

孟老爷疾步到顾隐面前,随即便跪在地上哀求道:“烦请顾将军救救小女。”

萧彻放下手中还未落下的棋子,而后起身去搀扶孟老爷,“孟老爷放心,顾将军定会救出令嫒。”

孟老爷感激,抬头间,他看到了萧彻的脸,刹那间有些讶异,“是你,一月前,是我女儿将你从荒漠里救了回来。”

萧彻心里一揪,手里直冒冷汗,原是那姑娘陷于水火。他转过头对着顾隐说:“给我五百精兵,我要踏平那贼窝!”

萧彻动作如此之快惊呆了跟随的顾隐,他同萧彻并驾齐驱。

“顾将军,平日里你对这西北事务最是了解,你可知道那沙匪所在地?”萧彻侧头对一旁的顾隐说道。

因骑马速度过快,激起了地上的尘土,顾隐喊道:“具体不知,但应该是在大漠的西北处。”

萧彻直冲西北方向去了,这一路上有无数个念头飞过,她的失踪会否同自己有关,若是这样,那他一辈子都难安!

5.重逢

不知过了多久,萧彻瞧见不远处的地上有一手帕,虽被黄沙半掩着,可他还是认出了,那是孟然的。

他跳下马,拿起地上那绣有莲花的手帕,那一刻,他心慌到了极点。

他快速翻身上马,顺着地上还未完全消失的马蹄印迹极速前行。

刺骨冰寒,一阵寒意惊醒了昏迷的孟然,那桶冷水让自己全身湿透。她双手被绑,斜靠在一面石墙上。醒来的她才发觉,现在的自己十分痛苦。她不停地咳嗽,仿佛要将肺都咳了出来。

为首的贼匪捏着孟然的脸颊,戏谑道:“多么俊俏的姑娘。”

孟然并无表情,她没有惧怕、没有求饶,死对于她来说早已是意料之中的事,孟然无畏!

那贼匪的手下阿七走到身旁耳语道:“贵人有命,将她除之,还望寨主速速动手。”

寨主不屑,并未给阿七任何回应,他只是不停打量着孟然。

阿七表情有些严肃,接着告诫道:“若她不死,那贵人答应的银钱可就得不到了!”

按理说,方才遇上孟然之时就该杀了她的,只是那寨主垂涎于孟然的美貌,这才将她掳了回来。

听到手下这话,寨主有些不耐烦,粗声道:“她死不死,那人又怎会知道,大不了,我将她留于寨中,一辈子都不放出去!”

阿七无奈,不再说旁的。

那寨主命人将孟然送到他房中,解绑的瞬间,孟然挣扎,却被那寨主一掌打晕。

孟然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而大厅之中却是一片欢闹。沙匪们聚在一起吃酒赌钱,言语粗俗,动作粗鲁。

少顷,只一坛酒罢了,那寨主却醉倒在了酒桌上。

此刻的阿七手持匕首,轻手轻脚地进了大王的房里,床榻上的孟然还未清醒。

阿七走到榻边,看着孟然,他手中的匕首缓缓举起,还未刺向孟然,那房门便被踹开。

阿七一惊,忽地回头,还未等他做出反应,萧彻的飞镖已经狠狠扎入阿七的头颅。

萧彻抱起床榻上命若悬丝的孟然,他看着她的脸,想起了那日的浅笑,可如今的她,哪里还有笑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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