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滑稽的国师甄选这下立马就被众人抛到脑后了。
在场观礼看客纷纷交头接耳,有跃跃欲试的,自然也有犹豫不决的。可就是没人敢上前摸上一摸。
场面僵持了片刻,冷眼旁观的富态中山装终于站了出来,笑呵呵的走到金身佛像旁从容不迫的把手摸了上去,而后马上将手高高举起,夸张的大叫一声:“果然手掌发热,确是神迹无疑!”
没办成赌局的陈武立马懊恼的朝何其庞说道:“我就说是黄豆吧?!热水发的更快!”
只是陈武这个声音马上就被大殿内再度爆响的惊呼给淹没了。如果不是有众多荷枪实弹的士兵挡着,恐怕那尊金身佛像早就被人抢了。
等另外那几个中山装在自己头子的示意下一一上前摸过佛像,戒疤和尚才笑眯眯的对李老道说道:“道长,既然今日有缘,可愿接一接这福报啊?”
不久前戒疤和尚才刚承受过的鄙夷眼神,这下斗转星移全都聚集到了李老道身上。
摸,今日就是道门接了佛门的福报。可要是不摸,就是李老道这个坏人做贼心虚!
被架在半空的李老道却朗声大笑:“道法自然,世间万物无不可入道。摸上一摸,却又如何。”
说完,李老道气定神闲的走上前,伸出右手在金身佛像头顶搓来又搓去,最后还绷起指关节敲了两敲,一副十足十挑西瓜的模样。
就在李老道所为引起一片哗然的时候,戒疤和尚似松了口气般又朝身旁递了个眼神,紧跟着一个举枪奋力挡住观礼看客的士兵脚下一滑,竟放开了一道空隙,由得他前面的几个观礼看客趁机冲到佛像跟前,一通乱摸!
只是这几个观礼看客不但没沾到半点福报,反而马上就被几个回过神的士兵给架了出去。
这出闹剧过后,国师甄选现场终于又恢复了些秩序。李老道趁机大喝一声:“大师,贫道另外那两个问题,你现在可以做答了吧?”
“自然可以,道长请入座。”
嘴里答着话,戒疤和尚的眼睛却紧盯着李老道的手。
待得双方重新入座,李老道身后最靠近他的一个观礼看客突然轻呼一声:“道长,你的后脖颈子?!”
听到这话,正暗暗发愁如何答题的戒疤和尚就像捏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马上跟着叫道:“脖颈子怎么了?”
“红!不对,黑了,又变黑了!”
在旁守卫的陈武急忙闪身上前查看。这一看不要紧,陈武当即倒吸口凉气,脚下也不受控制的后退了半步。
只见李老道衣服领口里的整个右边脖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下往上缓缓的变黑着。仅片刻功夫,那片墨水一样的东西就爬上了李老道的脸颊。
而李老道本人早就翻着白眼瘫坐在蒲团上,整个身子像狂风里的树叶一样疯狂摇晃着。
可这摇晃竟也没支持多久,不等一旁的小道姑冲上前去扶住自己的师傅,李老道便已气绝身亡!
国师甄选竟选出了命案,在场所有人在最初的吃惊过后,马上又炸开了锅。
富态中山装当即站起来主持大局:“安静!马上叫医生。所有人都不许离开,通知警察局立即派人过来!这很有可能是谋杀!”
刚要掏枪震住场面的陈武一看自己原本想说的话竟然被一个当官的如此正义凛然的先喊了出来。犹豫之下只得按耐住心头的冲动,朝何其庞打了个眼色,两人背靠背将小道姑夹在中间,死死保护了起来。
北平南城小道观。
先行将哭晕过去的小道姑背回来的陈武,此时正单手持枪,杀气腾腾的守在小道姑的房门外,整个脑仁儿转得就快稀碎了。
打从昨天开始,陈武和李老道基本上做到了同吃同行。特别是进入那座寺庙以后,凡是李老道必须接触的东西,陈武都先摸了一遍。
就连甄选大典开始前李老道喝的那杯茶,陈武都偷偷和自己的那杯掉了包。
唯一一个陈武没有摸过的,就是那尊从土里冒出来的金佛了。可那尊金佛别人在李老道之前之后都摸过,而那些人却都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正想得头顶冒烟的时候,被陈武留在寺院守着李老道尸体的何其庞竟然回来了。
一看陈武就要发火,何其庞忙窜到他跟前,小声解释道:“官府的仵作验了,说没见过那种毒。在场那个肥头大耳的上官马上就急了,直接让人把道长的尸体搬走,说是要去请美国人再看看。我一个人,拦不住啊!”
陈武当即一巴掌重重的抽到何其庞头上,迈开大步就要冲出道观。
跑了没几步,陈武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呼:“好汉,停下!”
原来是哭晕过去的小道姑转醒过来了,看陈武只停了一下就又要往外跑,小道姑忙大喝一声:“我师傅有话留给你们!”
这一喊,陈武总算回了头。
“无量寿佛。我师傅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当发生的自然会发生。这是他老人家昨晚留下的书信,里头有几句话是给你们的。”
一同看过小道姑递上来的信纸,何其庞发话问道:“你师傅让你不许报仇,让我们一定要第一时间把你送回你们道观。你怎么想?”
小道姑惨然一笑:“怎么想?我又不是头一次违抗师命!帮贫道,杀了那个秃驴!”
话音刚落,小道观的大门处突然传来了一个夹在急促砸门声里的高喊:“快开门!老衲撑不了多久了!”
不久之前。
得佛祖亲临庇佑让奸人现了形,就此荣登国师之位的戒疤和尚,正和那个富态中山装把酒言欢。
“大师,恭喜啊。自明日起,您便正式执掌华夏大大小小的宗门了。往后就连上峰的一些国策,可能都得听一听您的意思啊。来,小弟敬您一杯。”
举杯和富态中山装碰过,戒疤和尚一改往日卑躬屈膝的模样,朗声回道:“岂敢岂敢。长官您看,今日小僧都为您破了这饮酒的戒律,就是希望日后我佛门还能继续得到长官的照拂啊。”
举杯饮尽,戒疤和尚变了变脸色,轻声问道:“阿弥陀佛。敢问长官,那牛鼻子老道的尸首?”
“哎,大师放心。既然是佛祖要的人,那我还敢不麻溜的把事办了?眼下他已经化成灰,飞到天上去向佛祖请罪去了。明儿我再发一条通报,就说经过检查死因不明。哈哈哈。”
“阿弥陀佛,如此甚好。劳烦长官替我佛门操劳了。贫僧有几只破箱子,还想请长官帮贫僧也一并处理了,万勿推辞啊。”
就在两人一同面露喜色的时候,一旁突然闯进个小沙弥,神色慌张的趴在戒疤和尚耳朵旁说了句什么,直接就把戒疤和尚那张脸给说白了。
旁边比鬼还精的富态中山装一看,马上收了刚才的恭敬,悠悠说道:“大师,有什么事吗?卑职多句嘴,您那国师印绶,可还没落袋啊。”
北平南城小道观里,正趴着那个奄奄一息,却让戒疤和尚不惜抛下富态中山装,亲自出去寻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