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会外人:帮贫道,杀了那个秃驴

2019-07-18 13:03:23

传奇

“全都会死,死绝!你们听不懂吗?!”

咣当咣当冒着黑煤烟的火车里,一个十四五岁的小道姑顶着张气得通红的脸蛋,十分委屈的看着她身旁那些或掩嘴耻笑,或目露邪色,或漠不关心的乘客。

最后小道姑一甩道袍,转身看向了不远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

“师傅,你不是说能坐得起火车的非富即贵,都是读书人吗?如果连他们都听不懂,那咱们还去跟那些和尚辩什么法啊?不白费功夫吗?”

一句“非富即贵”,登时把同样坐在这节车厢里嗑瓜子看戏的陈武逗笑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短裤汗衫,陈武坏笑着朝身旁的何其庞问道:“我这也叫非富即贵?”

身穿长袍马褂,金戒指、银怀表、黑墨镜齐备的何其庞马上鄙夷的朝陈武脚下吐了口瓜子壳。

“呸!跟你走在一起真他娘拉低了爷的身价。咱这可是要去北平,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这下可惹事了,不远处的老道只以为何其庞是在骂自己的徒儿,一道杀人目光直接逼到何其庞脸上,吓得何其庞差点就把怀里的枪给掏出来了。

眼见有了误会,陈武忙站起来朝老道拱手作揖:“不是,不是。这死胖子说的是我,不是说您徒弟。他说我穿成这样和大家伙坐在一起,丢人现眼。”

老道一看陈武两人脸上的表情知道他们没有说谎,神情马上就缓和了下去。

只是不知为何,老道却还是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陈武,才将脸转了回去。

两天之后,火车从上海一路咣当到了北平西直门火车站。

在火车上连吃了几天干馒头咸菜,嘴里都快淡出鸟来的陈武和何其庞一下车就直奔车站外,找到家门面很讲究的大茶馆,要了两碗烂肉面和一盘干炸丸子。

就在两人撑大绿油油的眼睛,饿死鬼一样操起筷子就要猛造的时候,陈武身后突然冒出了一个毫不客气的声音:"不介意拼个桌吧?两位。"

这近在咫尺的声音让陈武下意识的一丢筷子。可没等他把手摸到腰间驳壳枪上,身旁已经有一个人快速闪了出来。

来人竟是之前那个老道,身后仍旧跟着那个正直勾勾盯着桌上那盘干炸丸子的小道姑。

说完那句算不得打招呼的话,老道手举一只茶壶和一个茶杯径自往陈武两人的桌子上坐了下去,然后闷不吭声的将那个茶杯倒满放下,再将茶壶壶嘴直对茶杯,一起横放在陈武面前。

做完这些,老道就坐在凳子上开始闭眼打坐,谁都不再理会。

茶壶刚放下,从头到尾只当什么都没发生,就知道一个劲猛扒面条的何其庞也抬起了头。而老道身后的小道姑也把目光从干炸丸子上挪开,盯住了那个茶壶。

桌面上风平浪静,可在桌子底下,何其庞和陈武的脚已经互踢了不下十次。

最后,陈武先看了看老道,又看了看那个满脸不解的小道姑,伸手举起桌上那杯茶,一饮而尽。

茶杯刚被举起来,一直紧闭双眼的老道突然又出声了:“徒儿,你跟这位胖好汉去要些吃食过来。喜欢什么就点什么。”

"哎,好嘞!"

被点了名的何其庞像是早有预料,看向小道姑直接笑开了花:"小道长,听你师傅的。走!"

走了几步,背对老道的小道姑突然变了脸色,一改在自己师傅面前乖巧可爱的模样,斜眼看向了何其庞:"笑什么笑?告诉你少打我主意!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你们跟我师傅认识?"

被戳中龌龊心思的何其庞先是一愣,随后马上就换了一副炫耀的神情。

"嗨,小小年纪想哪去了。你师傅还没教你?刚才那叫茶阵,江湖人不用言语,凭茶就能议事。我兄弟是哥佬会出身,自然一看就懂。你师傅摆出来的那叫单鞭阵,是向江湖兄弟求援的。既然我兄弟一口喝干了茶水,那他就一定会出手相助的。"

一胖子一道姑聊得火热,这边一瘦子一老道间气氛却有些凝重。

"道长,你既然都知道有人想要你的命了,那我直接去把那人干了不就行了。何必把徒弟托付给我,你自己再以身涉险呢?"

"无量寿佛,小兄弟所言极是。可这世间,偏偏有些事比命还重要啊。小兄弟放心,就算我明日真的羽化登仙了,可只要你能把我徒儿送回道观,到时自然有人给你奉上酬劳。"

话闭,老道合上眼睛再度打坐不语。

无端接了这活的陈武也只能自嘲的笑了笑,低头开始吃起了他的面条。

北平城内,皇城根下。

一个头顶十二道戒疤的秃头和尚点头哈腰的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走在他前面那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男子嘴里蹦出来的话。

"日本人已经在东北动手了。孔部长的意思,这种时候你们佛道之间辩的究竟是什么法他不管。但是结果,必须万无一失!先前能压住和尚里的主战派,你做的很好。接下来应对那些主战的道士,你也必须胜!攘外必先安内,这是国策!"

"阿弥陀佛,贫僧谨记。烦请您回禀孔部长,一切已安排妥当。贫僧明日定先叫那牛鼻子老道颜面扫地,再取了这国师的位置。让道人再无半点机会于国家大事上胡言乱语,妖言惑众。"

目送那名中山装男子走远,慈眉善目的秃头和尚突然拔直了腰杆,眉头倒竖盯着中山装男子远去的背影低声说道:“小样儿,还敢那么嚣张跋扈。过了明日,老衲就是总统身边的人了,你主子都得对我礼让三分。到时,定十倍奉还!”

说着,和尚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一直紧随在他身后几十米远的那队人当中立马跑出一个满脸麻子的冲到了他身边。

再开口的时候,和尚已经是十足的霸气:“都备好了?”

“您放心,九条人命试出来的,保准一切妥当!”

当晚,接了活开始负责小道姑安全的陈武只得用枪顶着万般不愿意的何其庞,和老道二人一起投宿到了北平南城的一间小道观里。

中午才刚沾了点荤腥,晚上就又得在道观里吃糠咽菜。抵死不从的何其庞一直忍到陈武出门到道观四周巡视的时候,才偷偷摸到了道观围墙底下,打算翻出去另投他处。

可当何其庞刚把手扒到墙头上的时候,他身后就悠悠飘来了一个声音:“嗯?陈武兄弟,难道这一桌子酒肉,老道只能和你分享了不成?”

和这声音一同传来的果真是一股子沁人心脾的酒肉香,何其庞一下就顶不住了,腿肚子转筋闻着味就找了过去。

酒肉香出自小道观的后院。等何其庞几步路跑过去时,就看到陈武已经吃得是满嘴的油花,而旁边老道也刚喝了杯酒,嘴里正美得啧啧作响。

“哎呦喂,这是怎么话说的。相请不如偶遇,见者有份啊道长。”

“哦,何兄弟来了。要是不介意我这顿断头酒,就请吧。”

何其庞早就听陈武说了老道求援的缘由,当即无所谓的一摆手:“嗨,明日不管有什么事,只要有我们兄弟在,保你安然无恙。吃着,就当提前庆功了!”

三杯酒碰过,一直沉默的陈武发话了:“道长,虽说我接的是护着你徒弟的活,可我们兄弟俩也不会吃您的白食。您还是仔细说说吧,明天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那老道竟也不隐瞒,当即开门见山:“明日,佛道两家要争个国师的位置。”

何其庞马上一口酒就喷了出去!

眼疾手快的陈武赶紧抬手替老道挡住了急袭而至的酒水,边瞪着何其庞,边朝老道告罪。

老道只是随意的呵呵一笑,就打开了话匣子。

“不怪这位胖好汉。国师甄选,多大的名头啊。可两位今夜之前,听说过这件事吗?贫道李药农,想必两位也没听过吧?贫道明日的对手,智空和尚,你们同样也闻所未闻吧?呵呵,堂堂国师之位,竟要落在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身上,何其可笑。”

“你们俩也不用瞎猜。现在上头的人全都是留洋回来的,连咱总统和他夫人在内,都信的是洋教。可洋人又不能明着咱当华夏的国师,所以他们举办这个莫名其妙的国师甄选,其实就是想糊弄一下我华夏百姓而已。”

“所以说,这边角料的国师,当了也只是洋教的传声筒,自然不能大力宣扬,就连史册上也绝难留上一笔啊。”

听到这,陈武却着实松了口气:“我说呢!谁会要一个道爷的命,原来是为了个国师的名头啊!道长,既然你都已经明白了,那干脆认怂不就完了,反正那个鸟国师当了也憋屈。”

“无量寿佛,小兄弟所言极是。可明天,老道还真得尽力一搏啊。”

这下轮到何其庞不明白了,用力吞下嘴里的一只鸡腿,拿鸡骨头指着老道就问:“莫非道爷您,也看不破这名利二字?”

老道也不辩解,反问道:“两位兄弟,对东北的事可有所耳闻?”

陈武用力一拍桌子:“在火车上听说了,小日本竟敢对咱动手,活腻了!”

“两位可别小看了日本人的狼子野心,人家两万对咱四十万,都能造成如今之局面,其中各种利害非同小可。今日我道门之所以派了我这么个窝囊废出来选国师,就是因为其余师兄弟都已经动起来了。国若不存,道将焉附?”

“所以老道明日必取了那国师之位,再借此号令天下各宗门,奋起抗日!”

一顿酒竟喝出了国仇家恨。陈武两人互对一眼,同时高呼:“道长,没说的。明天我们兄弟两个定保你周全,给你杀出一个国师之位来!”

“不用不用。明日双方只是安坐辩法而已。用不上刀枪。”

何其庞当即又一口酒喷了出去:“光耍嘴皮子就能得一个国师?”

又替老道挡住了何胖子那口酒水的陈武却问道:“想必没这么简单吧?道长,明日你的对手是个什么来历?”

老道皱起眉头捋着胡须沉思了片刻,才回了话。

“来历不明。据贫道所知,这个智空和尚是去年年初突然声名鹊起的。据说神通非凡啊,时不时就能彰显个什么神迹。起死回生、播云布雨、号令鬼神,无一不通。原本和贫道争国师之位的并不是他。

可是一个月前,他将上头一个高官治了半年都不见起色的老母给救活了。自此攀上了高枝,才有了力压佛门众高僧,出来甄选国师的资格。”

老道越是说,自小就在江湖里撒尿搅泥巴长大的陈武和何其庞就越是眉来眼去的偷笑。

到最后,连老道自己也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三人便心照不宣的碰了一杯。

转过天,北平城郊一座修缮一新的寺庙外。

故意踩着甄选大会开场时间到达的老道一行四人还没通报姓名,就被门口荷枪实弹的士兵用枪指住了。

“站住,今天庙里有大事,闲杂人等不准靠近。快走!”

老道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分外显眼的崭新道袍,只能暗叹一声从袖口掏出名帖,回报道:“无量寿佛,贫道一行,就是来参加今日盛会的。”

这时,早已藏在庙门后的一个秃头和尚急忙奔了出来,嘴里大声呼号:“阿弥陀佛,原来是李道长。大家都到了,可就等您了,快请进!”

原本凶神恶煞的士兵一看那秃头和尚出来了,竟像排演好了一般,当即收枪朝奔出来的和尚敬了个持枪礼。

这一唱一和的,明晃晃给了李老道一个下马威。

李老道却不在乎,笑呵呵的收起手中那无人在乎的名帖,迈开大步走进了寺庙里头。

前方凶险难料,陈武与何其庞当即一人一个跟住了李老道和小道姑,两双眼睛也开始朝四周不停打量着。

不料两人故意摆出的这示威举动,遍布整座寺庙的士兵和秃头和尚却只当没看见一样,自然也就没有一个人露出过什么破绽。

反倒是不久之后在前头引路的那个秃头和尚突然站住脚,回过头指住了白净俏丽的小道姑。

“阿弥陀佛。李道长,您这位徒弟,似乎是?”

李老道当即坦然的回道:“嗯,小徒是坤道。”

得到了确定的回答,那秃头和尚便不再言语。只是再往前带路的时候,这和尚就老是有意无意的将目光投向了小道姑。

越是看,秃头和尚的嘴角就越是不由自主的显露出一股子淫邪笑意。

又走了一会,何其庞放慢半步贴到后头的陈武身旁,低声用江湖春点说了一句:“错不了,做阿宝的。”

陈武也早把满寺庙的和尚看了个遍,这里头就没有一个是头顶戒疤的,于是也马上确定的回道:“没错。能搞出这么大阵仗,点子够硬!小心了。”

阿宝,就是骗子。

装点一新的大雄宝殿内,早已先行到场的各色人等一个个喜气洋洋交头接耳,将原本还算宽大的地方挤得局促异常。

一看李老道进来了,还不知道等会佛道两家到底谁会更灵验的观礼看客们纷纷起身致敬,以至道门敬语毫不避讳的充斥在了这佛门大殿之中,十足的怪异。

陪着李老道一同进殿的陈武转头看了一圈这些服饰各异,明显是从天南海北赶过来的人,忍不住小声说道:“怎么尽是些肥头大耳的,一个道士都没有。这不是被围攻了吗?”

随后辩法双方各自见礼,安坐茶叙。连陈武和何其庞都蹭了两大杯好茶喝。

不久,吉时到。

全寺唯一的那个头顶十二道戒疤的和尚急忙从坐垫上站起来,双手合十却不拜殿上佛祖,反而对踩着点走进殿内的几个身着中山装的人郑重见礼。

“阿弥陀佛。各位长官百忙中莅临本寺从旁监督此次国师甄选大典,贫僧惶恐。”

中山装里最为富态的一个人打头走了过来,可却直接略过和他说话的戒疤和尚,走向了一旁的李道长。

“道长莫怪。当此国家困难之际,各行各业无不提倡勤俭节约,所以本次国师甄选大会不重排场,委屈您了。不过您放心,今日殿内观礼的全是上峰从全国各地邀请过来的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还带了各大报社的当家记者,一定会将今日盛况向国人完整转达。”

说完客套话,富态中山装才转向戒疤和尚,毫无情绪的说道:“大师,吉时已到,那就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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