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长得虎头虎脑,母亲交给他让他抱一抱的时候,他紧张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望着那和笑笑有几分相似的脸只会傻笑。
他笑孩子也笑,惹的旁人都骂他是个傻子,只会笑。
这样和谐的氛围让田沛忘乎所以,他甚至是下意识的就说出了那句心里话:“你看孩子长的多像你!”
笑笑一直闭着眼,听到这话后才嘶吼道:“滚!”
众人见状抱着孩子仓皇出去,留下田沛愣在原地,如同美梦初醒一般不知所措。
“这下我可以死了吧?”笑笑脸上带着笑,却满是凉薄,叫人不寒而栗。
田沛知道自己方才过分了,冲她道歉,随后道:“等孩子大一点你就可以回家了。”
他又这样许诺,笑笑自然不信,只是等到孩子即将一岁的时候,她终于回到了家。
田沛好不容易联系到了市里正直的记者,然后想里应外合带笑笑回家,可是却没想到被村民发现,他只好偷偷放了一把火,大家忙着灭火的间隙,她和笑笑逃了出来,坐上了早已等候多时的记者车上。
一路狂奔,他终于实现了当初的诺言,他心里是激动的,可那愧疚感依旧挥之不去。
他从后车镜能够看到身后的火光,可他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笑笑和她怀里的孩子,默默的像老天许愿,然后闭上了眼。
笑笑伸手拉住了他,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是田沛抛弃了所有才换来的。
这场大火并没有夺走谁的生命,可还是有人因为这场大火而选择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拐卖案被曝光,大部分人都得到了惩罚,村子里许多女孩得到解救,有的回了家,可有的因为孩子而选择留了下来。
家庭瞬间变得乱七八糟,不少人因为接受不了现实的打击,自杀了。
这其中就包括田沛的母亲。
母亲含恨离去,他连她最后一眼都没来得及看到。
因为他还忙着帮笑笑找到父母,可找了许久才发现,笑笑的父母因为寻找她,出车祸双双离世。
上天好像是故意捉弄两人一般,一时间他们都成了孤儿。
村民不让田沛回村,他三步一叩首才进到了村子里,然后到了母亲坟前趴在地上久久不能出声。
田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不出来,他只是脸贴在地上,努力感受母亲的温度,可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冰冷。
没有人指责他,可他却已经无法抬头,直到天下大雨,还是趴在地上似乎已经和土地融为一体。
最后还是笑笑过来扶他,他才勉强站起来,额头的伤疤触目惊心,随着水滴沿着他的脸庞掉在地上,砸出一个一个不小的水坑来。
两人是在村民的注视下离开村子,田沛什么也没带走,只带走母亲坟头的一把土。
这里已经不再是他的家了,所以他只能离开。
5
田沛醒来后发现自己趴在地上睡着了,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而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动静,他站起来,发现是笑笑已经醒了,正在做饭。
他的头还有点痛,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两人无依无靠,本来田沛将她送回家就该各奔东西,可笑笑却把他留下了。
笑笑年纪尚小,带着孩子无法生活,一时间田沛就心软了。他们本该是仇人,可却又变成了相依为命的亲人,这样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简直不伦不类。
可田沛知道自己是开心的。
笑笑见他醒了,招呼道:“收拾一下吃饭吧。”
田沛回神连忙应道:“好。”
两人平时很少说话,吃饭的时候更显得安静。田沛望着笑笑,最终还是开口道:“壮壮他……”
三个月前,壮壮丢了,找了很多地方也没找到,田沛要报警可被笑笑拦住了。
在那一刻田沛才明白,壮壮是被丢掉的。
田沛指责她身为母亲的残忍,笑笑却说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摆脱噩梦。
笑笑从来不觉得壮壮可爱,就算是这样强迫两人继续维持母子的关系,对双方都不公平。
田沛一时间恍然,这是他错了,是他非要让笑笑将孩子生下来。
因此他只好自己私下去找壮壮的下落,最后找到了,就在十几站外的小区内,一个独居女人捡到了壮壮。
她早年离婚没有孩子,对于壮壮以为是老天赐给她的礼物,所以小心翼翼照顾着。
田沛不知道该不该把壮壮要回来,可他身份尴尬,好像并没有什么发言的权利。
“你是不是觉的我特别恶毒?”笑笑突然道,她已经完全长成了大姑娘,脸庞依旧青涩,但却掩饰不了双眼中的沧桑。
她回来后,双亲去世,亲戚也一直避而不见,最后两人只能带着壮壮来了陌生的城市。
田沛努力赚钱供这一家开销,只是他只能干点力气活,所以工资微薄,照顾这个家显得力不从心。
笑笑拢了拢耳边的碎发,道:“壮壮在哪也比在我身边生活好,我不配做母亲。”
心里的阴影让她对任何人都难抱有相信,就算是田沛,也只能是简单的沟通,她一直在家中,天天对着壮壮,很难不去想曾经的噩梦。
田沛叹了一口气,“那个大姐看上去还挺善良的,应该不会苛待壮壮。”
笑笑没说话,两人沉默的吃着饭,心思各异。
田沛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去工作,却见笑笑也往外走,他道:“你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