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秋发现最近老公陆续有点不大对劲,这不,一大早,又在镜子面前晃来晃去,脸上皮肤可疑的泛着光泽,头发有弹力素的味道。
“我说老兄,咋了?焕发第二春了?”燕秋绕着陆续转了一个圈,嘴里啧啧有声。陆续有几分不自然的抹抹头发,“瞎说什么?你天天打扮我也没说什么。”燕秋白了他一眼:“天天打扮肯定没事儿,有事儿的就是你这样的突然而为。”说完不待陆续反应,化妆去了。
燕秋不是爱穷追不舍的性子,敲打敲打就行了,男人这物种,轻不得重不得,没到逼不得已的地步,点到为止即可。
要不说女人的第六感超准,上午推说出去谈业务的陆续来到一个单身女人的家里。
陆续一边满头大汗的修着坏了的水管,一边享受着女人温柔的擦汗,还有不住嘴的赞叹:“陆续,要不是有你我都不知怎么办才好,我一个单亲妈妈又不敢随便打电话找那些民工过来修。我已经好几天没用水了……”
“来,陆续,张嘴,我把苹果切成了小块,你张嘴就行了……”
“来,陆续,喝口茶,我沏的红茶,不冷不热正好……你不用擦手,张嘴好了……”
此时,陆续通红的脸不知有几分是热的,有几分是羞的?对的,就是羞的,毕竟,陆续一直是洁身自好的。而且,他对面前这张白皙但松弛的脸兴趣不大,怎么看也不如妻子燕秋舒服耐看。但他还是在接到她的电话后鬼使神差的来了,或许,仅仅因为她是刘文雪,是那个他曾经心心念念爱着的“雪儿”。
雪儿,曾经确实人如其名,肤白胜雪,一双水灵灵的会说话的大眼睛,让陆续一度希望自己永远沉溺在那汪清澈里。那时,蓝天漂浮的是雪儿,绿水倒映的是雪儿,耳边萦绕的是雪儿,嘴里喃喃的是雪儿……
是的,雪儿是陆续的女朋友,是陆续恨不得昭告天下的女朋友。面对落在雪儿身上的含有男人欲望的眼神,陆续是恼怒且自豪着的。
后来,雪儿变了,变得爱慕虚荣起来,喜欢穿名牌,吃饭店,出入打的。陆续窘迫了,自己一月的工资不够雪儿一日消费的,他忐忑不安起来。
终于,雪儿摊牌了:“陆续,你看,咱俩根本不适合,我想趁着年轻好好打扮好好享受,而你除了嘴上说爱我之外什么都不能给我。”
“我会努力的雪儿,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多久呢?”雪儿幽幽的问,“我就拿自己的大好青春等你的一句口号?你甚至连房子都没有,让我怎么相信呢?”
陆续哑然了,他的家境不大好,供他上出大学来已经很困难了,他不可能再向家里开口了,但以他目前的工资,压根连一个厕所的面积也买不到的。
雪儿走了,甩了甩秀发,不带走一丝留恋,不对,是带走了陆续所有的对于初恋的憧憬。
后来,雪儿再没露面,只是托同事燕秋把陆续曾经送给她的一些书籍,银首饰(陆续说过:现在给你一套银的,以后送你一套金的)都送了过来,还捎了一句话:现在我不需要了,你留着送给需要的吧。陆续记得上次看到她的确是带着金项链金镯子的。陆续咬了咬唇,伸手把首饰扔到了垃圾桶里。燕秋蹲在垃圾桶边,一样样捡了出来。
陆续跟燕秋挺熟的,只是在雪儿的光芒下,燕秋一直作为一个陪衬存在着,闭上眼,陆续甚至描绘不出她的五官。但就是这样的燕秋,一点一点把陆续从消极低沉里拖了出来。
也因为燕秋,陆续还混在那个圈子里,雪儿的消息也就一直没断过。
雪儿换手机了,雪儿买车了,雪儿怀孕了,雪儿买房子了,雪儿辞职了。
辞职后的雪儿内情才毫无顾忌的散发了出来。原来,雪儿跟了个大款,怀孕后查出是个儿子,该大款直接买了一套房子落在雪儿名下,首付大款出,按揭大款还,每月还给雪儿三千块钱,实际上雪儿工资才八百,这个班上的就很没意思了。曾经有人劝过雪儿,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小三,何苦呢。雪儿振振有词:那又怎样,我要是跟了陆续,到是正经夫妻来,却要啥没啥,我也得生孩子,还得上班,挤公交,租房子,好房子还租不起,只能同人合租,洗个澡都不方便,那就不苦了吗?劝的人哑然,听到的陆续也哑然。
后来,陆续问燕秋怎么想的,燕秋说她唯求心安,但凡心安,吃糠咽菜也乐意。再说了,人生还有个“命”的问题,命里有的总会有,命里无的总会无,早晚而已。
仿佛为了见证燕秋的话,结婚后的陆续下海经商,日子一年比一年好,买房买车换房换车再买房再买车,短短十几年,从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变成了拥有自己厂房的大老板。
与此相反,雪儿生了个女儿,但到底年轻漂亮,待遇没增却也没减,每日看看孩子逛逛商场,倒也风光。谁知男人可能年龄大了,可能太耽于女色(据说雪儿不是唯一的一个),忽然一场急病,没了。
这下雪儿抓瞎了,别说生活了,就是房子的按揭她都还不上。好在房子涨价不少,索性卖了,又去全款买了个小房子,手头还有剩余,又找了份卖货的工作,总算把日子对付过来了。娇养的花儿一经风雨,鲜艳不再,别说美貌了,跟同龄人一起,仿佛还要老上那么几岁,尽管未婚,二手市场上远不如那些离婚的小媳妇,不上不下的就那么一直凑合着,直到遇到陆续。
陆续忙活完已是中午,多年的养尊处优,他压根已不会这些粗话,硬着头皮干完,粗糙得很,自己都看不下去,却受到雪儿不住口的夸赞,又张罗着叫外卖,让陆续中午一定在这吃饭。
陆续脑子里一直想着早上燕秋似嗔似怪的话,很是后悔自己今天来这一趟,但拗不过雪儿的热忱,加上心底深处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拒还迎,到底留下了。
雪儿开了一瓶红酒,初始还小口抿着,后来一口一杯,红晕浮上了脸面,眼睛又暗蕴秋水,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
“续,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错过了你。我是那么爱你,除了你,我再没爱过任何人。可是,可是你是知道我家里的,当时我爹生病,是他帮我交的住院费,于是……续,你不知道,我多希望帮我的是你呀,可是……”雪儿轻轻的抽泣起来,闭着眼,泪水就那么夺眶而出。闭眼的雪儿,柔化了那因为松弛而下垂的大眼所带来的衰老刻薄,反而同陆续心中的初恋渐渐重合,陆续忍不住走过去,伸手去擦那让他心底某处蠢蠢欲动的眼泪。雪儿顺势依在他的怀里。
陆续酒意也上头了,迷迷糊糊中,他已躺在雪儿家的床上,雪儿全裸着身子,正在用嘴褪他的内裤。他眼里是一片青白的皮肤,但毫无光泽,那干瘪松弛的双乳贴在他的身上,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陆续穿上衣服,回头看向床上跪着的雪儿,眼底已是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