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小溪入海口

2022-03-28 18:02:55

旅行

湛蓝的苍穹下,点点云霓飘过,我站在满是游人的码头上,任凭咸咸的海风吹过发梢。远处一叶游轮发出阵阵的汽笛声,由远及近,仿佛在昭示着远方的客人,该回家了,是啊,家又在哪里呢……

“前往海港市的游客请注意,您乘坐的启航号客轮马上就要开动了,请提前做好登船的准备,祝您旅途愉快!”听着广播里的提示,我准备起身拉起行李走向检票口。

电话突然响了,是刘流打来的。

“你几点的航班落地?”电话那头传来刘流洪亮的嗓门。

“我现正在你隔海相望的客轮码头上,准备登船了,大概2个小时后到港。”我回答道。

“什么,什么,你总是喜欢出其不意啊,打飞机不好吗,坐什么船……”电话那头他吐槽着。

“别他妈的这么絮叨,赶紧准备下来接老子。”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虽然正值寒冬腊月,但因为这里是亚热带气候,所以冬季还是比较暖和,看着码头上各种人头攒动,我想大概大家都是去海港市度假的吧。好不容易挤了过去,找到位置刚坐下,电话又响了!

“你他妈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啰嗦,我都说了坐船去……”我很没耐心的拿起电话就开怼起来。

“你终于接我我电话了,你最近还好吗……”电话里是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的声音。

“是你啊……”我一时语塞道。

“打你电话一直不接,还是要谢谢你这么多年的陪伴,但希望你能正视我俩的问题,逃避不是办法……”说话的声音突然静止了片刻。

“我现在不想跟你讲什么!”说完,我立马挂电话关机。

看着远处的海面,在风的吹动下一浪卷起一浪,挂了电话的我久久不能平复,思绪也随着盘旋着的海鸥飘向了远方……

“我们离婚吧……”于嘉平静地说道。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我没有听错吧,离婚?”我惊讶的问着。

“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们还是离婚吧!”于嘉坚定地说着。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我一脸的困惑。

“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于嘉继续述说着,“你每天晚上很晚到家,到了家不是拿着手机不停地电话,就是一个人闷在书房;父母生病,你没时间照看,周末休息你没时间出去,甚至结婚纪念日你都一而再再而三的忘记;我一个人既要工作、又要照顾家里的一切。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下次,下次我一定记得,一定改。再说,我如果不加班加点努力工作,哪来的物质基础来支撑我们更好的生活……”我说着朝于嘉走了过去,“好了,不要生气了,我以后会抽出时间多陪着你。”

“算了吧,这些话你都重复几百遍了,抽时间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吧……”于嘉说完准备回卧室,“你做的那些更多只是为了你自己!”

“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我追问道。

“你们男人是不是遇到问题都习惯于从外部找原因,多想想自己吧!”于嘉说完甩手关了卧室的门。

从结婚的那一刻起,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提出离婚,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内心一直坚持的东西开始了崩塌。夺门而出,一个人在大街上游荡着,脑子里重复着刚才她说的‘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再想想我这么多年做的一切努力,是没有考虑吗?是只为了我自己吗?如此的种种让我陷入无尽的迷茫和痛苦之中……

第二天回到家,只看到桌子上留下的一封信,人已经不在了。

“我们的缘分已经走到了尽头,这种生活不是我想要的,你好好想想……我们还是分开吧”

瘫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信里这短短地几行字,我错了吗?究竟哪里错了!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一阵激烈的哭闹声把我从沉重的回忆里拽了回来,旁边坐着位抱着孩子的妈妈,可能是今天风浪有点大,摇的小孩子晕船,所以他才不停地哇哇大哭。我见这哭声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起身打算去船头透透气。

刚往前走几步,看到一部手机从走在我前面的女孩的包里滑落出来,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在手机落地前的一瞬间接住了它,看来平时坚持锻炼身体还是有用的,但也好像踢到了旁边的一位大哥。

“你好,美女,你的手机掉了……”我叫住了前面的女孩。

“你怎么回事?”刚才俯身一冲不小心踢到的大哥激动起来。

我伸手把手机送还给女孩,听到了大哥的质问声,转过头正准备给他道歉,这个时候手触碰到了什么东西,还很软。

“啊……”一声尖叫声传来。

我立马回过头来,场面尴尬住了——只见我拿着手机的手放在了女孩的胸上,而且我被这叫声吵懵了,一时间手也收不回来。

“流氓,变态……”一堆此类的词汇从女孩的嘴里招呼过来。

“不是,不是,说清楚好么,谁耍流氓了!谁是变态啊!”我收回手对质道。“我这不是看你手机掉了,一个眼疾手快帮你捡了起来,要不然你手机掉地上就摔报废了!”

“我看你不是眼疾手快,而是眼色手贱吧,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女孩一连串的反问道。

“得,得,得,手机还给您,也不用感谢……”我不打算和她纠缠下去。

“站住,你就打算这么走了,你刚才占我便宜这事儿还没说清楚呢!”女孩接过手机准备拉住我。

“不是?你想怎么着?不行我们去调监控啊……”我有点不耐烦道。

但是当我抬头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看到监控,这下还真有点小尴尬了。

“怎么了,薇薇,发生什么事了?”一个从船舱外走进来的女孩问道。

显然这是面前这位蛮不讲理的女孩的同行朋友。

“他对我耍流氓……”女孩蛮横道。

“喂,喂,这位小姑娘,话不能乱讲,咱讲点道理好不好?我帮你捡回并保住了手机,只是在意外的情况下不小心碰到了你不该碰的位置!”我解释了一遍,同时目光对着刚来的那位女孩,显然我觉得她会是讲道理的!

这个时候船舱的管理员过来,为了平息我们的争执,把我们带到了驾驶室里。

在分别跟我们双方沟通过后,管理员搞清楚了来龙去脉,调出来监控(原来是有监控的,可能装的比较隐秘),还原了这个意外的全过程,我终于可以洗脱了‘流氓、变态’的罪名,同时旁边那个叫薇薇的女孩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下看清楚了吧,小姑娘,以后不要冤枉好人!”我略显得意的说道。

“那你也是猥琐大叔!”女孩气鼓鼓地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另外一个女孩紧跟了过去。

“谢谢,要不然这事儿真说不清楚,真是麻烦你们了!”我向管理员道谢后,也走了出来。

回到座位上,旁边的小孩子这会儿正躺在妈妈的怀里睡的正香。但是经过刚才的小插曲,此刻的我显然已经无法平静,去船头甲板上呆会儿!

此刻已接近中午,海面上的风浪稍减,盘旋着的海鸥可能已经满载而归,万里晴空下,尽是一望无际的湛蓝,稍显空洞。

“Hi,大叔……”站在船头、面朝大海的我,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我转身看到是刚才那个叫“薇薇”的女孩的朋友,看起来20岁出头,应该还在学校读书吧。

“小姑娘,你怎么也跟着调皮起来,我看起来有那么的‘大叔’吗?”我回复道。

“嘻嘻,没有没有,我为我朋友刚才的行为向你道歉,薇薇性格比较直一些!”女孩温柔的笑着说。

“我哪里有心思生这门闲气,也是我不小心,误会解除就好了!”我说完准备回到船舱,没有再继续搭理她的打算。

到港已经是中午接近两点,我这才重新开机,显示出一系列的未接来电……

“你他妈到了没?打电话一直关机,老子还以为你想不开,跳进大海葬身鱼腹了!”刘流一通数落。

“没有,刚到,你在哪儿呢?”我问道。

“定位早发你手机微信上了,我他妈在这里等了你半个小时了……”刘流这张烧包的嘴。

我沿着高德的导航走着,这时候一个声音吸引住了我。

“大叔,大叔,这么巧,又遇到你了!”还是那个女孩,依旧灿烂的笑容,只是身旁多了个“薇薇”,而且显然气还没消,对我一脸无视。

“是你们啊,来海港旅游的吗?”我回问道。

“是呀,这里哪里比较好吃、好玩一些呀?‘要你管’……”两个女孩同时回复道,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本地的沙滩不错,一百公里外有一个比较原始的热带雨林……”我随意应付了下。

“竟说废话,我们又不是不知道!”还是带着气鼓鼓的声腔。

“嘿嘿,谢谢啦,后会有期呀,大叔!”女孩礼貌的道别着。

“我叫郝帅,不是什么大叔!”我被她叫的下意识反应道。

“噗……好帅的大叔”女孩下意识笑了下,接着轻声道,“我叫涵涵……”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跟他们道别后,继续跟着导航找到了刘流停着的车。

黄黄的短发,带着墨镜,黄、白、红混色图案的上衣,一条嘻哈裤,脚上穿着一双经典AJ,这一身扎眼的装扮,准是刘流了。他下了车,看着我先来个拥抱。

“两年不见,你看起来怎么一下那么苍老……”刘流大笑着调侃道。

“滚,谁跟你似的,30岁的人还一身叛逆少年的行头……”我自然习惯性的回怼着他。

“哈哈,羡慕不来吧!”说完发动车辆朝着我早已预定好的酒店驶去。

“兄弟,你婚姻的事儿我不知道如何说,但你来到我这里,别的就不要想了,哥们儿绝对让你重新体验一把单身生活的快乐!”刘流说完,车速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飚了起来。

我没有理会他……这哥们儿是个彻头彻尾的不婚一族,自称上辈子就已经看透了爱情的本质,好不容易从坟墓里爬出来投胎转世,说什么也不会再走进这座“坟墓”。

到了酒店安顿好后,他因为有点急事要处理,临时走开了,我就下去找了家小面馆填饱了肚子,漫无目的地走着,看看。

日落余晖的衬托下,整个城市显得格外宁静,可能是那些奔波、忙碌了大半天的人因为疲惫已经回家休息了,亦或是那些昼伏夜出的人正在准备着夜幕的降临。难以想象,这座边陲“小镇”已经屹立在这里几百年,可能存在的历史痕迹也在经年暴风雨的冲刷下消失在了岁月的长河里。

空气里有股子涩涩的味道,看起来海边已经离这里不远了,正当我朝着风吹过的味道寻觅过去时,电话响了。

“等下给你发个定位,晚上我们在这里吃饭。”刘流说完就一如既往地挂断了。看来只能等明天再去邂逅那海风吹过的沙滩了。

我拦了辆出租车,告知师傅要去的位置,就没有说话了,正常我很喜欢更陌生人交流,但是他看起来是本地人,而我着实听不懂这里的方言,哪怕是一个字。来到这里的人很容易被区分,

如果你是衣着时尚潮流、或者精气神比较亢奋的,那必定是刚来到这里,或是出差、或是度假;如果看起来面色暗黄,又比较安静一些,那大概率是常年在此地生活的人了,因为单就这里一年四季吹着的海风,都能把人渡上一层岁月磨砺过的沧桑。

来到吃饭的地方,没有多么有排场,其实兄弟之间也无需这些,只需要有个能够安静吃饭、聊天的地方即可。由于我着实不胜酒力,再两人干完第一瓶白酒后已经是飘着的状态了,

其实也没说什么,男人之间的友谊无需用言语来赘述,我懂他激昂的外表下掩饰着的孤寂、他懂我在只言片语中流露的伤痛。

醒来后,头痛欲裂,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更是忘记了昨晚是怎么回来的,但怀里躺着的女人立马把我拉回了现实世界,一时间让我无所适从。

她好像感受到了我的清醒,身体下意识地向我蠕动了下,这感觉,比被子里的丝绵还要柔软,我一下就躁动了起来,很想冲过去释放自己的洪荒之力。

此时手机屏幕因为弹出来的信息亮了起来,这才让我意识到必须冷静下,要搞清楚眼前的一切。

我没有叫醒她,伸手拿起手机查看下是各类APP弹出的消息,也有一条是刘流发来的--好好玩、开心点,明天下午我再找你。这大概就是他所说的“要让我重新体验一把单身的快乐”吧!

这时候我感受到了被子里的动静,她大概是被我屏幕的亮光扰醒了。

“你醒了......”她先开口说道。声音是那么的温柔,可能是饱含着刚被吵醒的朦胧睡意,让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只好尴尬的回着。

“噗......”一声略带着俏皮的轻笑,“我以为你会有一连串的疑问,但没想到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向我道歉。”

“我是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不知道从何问起。”我继续着自己的无所适从。

她也看出了我的尴尬,所以平静地讲了我和她如何睡到了一张床上的。原来干了一瓶白酒后,刘流见我还能稳健地走路,于是带我去了家酒吧,在那里又狂嗨了两小时,之后他就让眼前怀里的这个女孩送我回来了。

“你这人真有意思。”她讲完来龙去脉后说了句。

“怎么?”我被她这句话说的有点错愕。

“怀里抱着位一丝不挂的女人,还能保持的这么清醒,不过身体已经出卖了你,我猜你的内心从醒来那一刻就开始挣扎到现在吧。”她说罢挨着我靠近了些。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体的正常反应,已经是犹如上了弦的弓箭,再也克制不住,顿时室内一阵阵激烈的躁动。

翻云覆雨过后,空气也跟着静止了,看似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其实我陷入了更深的茫然。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用柔软的肢体抱着我,大约过了好久好久,我的大脑停止了旋转,进入了无意识睡眠状态。

再次睁开眼睛,下意识地看了下时间——早上7点钟,本来想继续闭上眼睛睡一会儿,手臂下意识地往旁边伸了下,结果什么都没触碰到,这下彻底激醒了我。

原来女孩已经在我熟睡的时候走了,我确定这不是个梦,因为在深夜孤独无助的时刻,从她柔软的身体里感受到的温度是那么的真实。但又如一场梦,因为此时此刻的我内心陷入了一种无助的空落状态。

我决定打破这种状态,起身后,看到桌子上的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不是有人要离开你,而是你迷失了自己……”看着这秀气规整的字体,但我仍然想不起来昨晚发生的一切!

算了,不必纠结,亦如那么多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

本地的沙滩很是不错,以前在这里的时候,一个人经常会过去,或是在奔跑在沙滩上,累到大气喘不上式,就坐在那里听听海风从耳边吹过的声音,对,就是一湾湍急的溪流奔入大海的地方!

昨天几乎要来到这里,放眼望去,只有熙熙攘攘的几个人,早晨的沙滩看起来有些泛白,可能没有了昨日的阳光映射,所以我看到的并不是金光闪闪的一片。脱掉鞋子,光着脚丫子踩上去,甚至感受到了一丝丝冰凉,这让我清醒通透了不少,暂时忘却了那丝滑般的柔软。

可能是因为潮水刚刚退却,夹杂着的高湿度海风迎面吹进了我的嘴里,一丝丝咸味儿、又挂着点苦。我继续奔跑着,直到看到了前方那条湍急的溪流,我停了下来。

“大叔,郝帅的大叔……”仿佛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这才注意到小溪的对面站着一位姑娘,长发飘飘,穿着带这点淡蓝色小碎花的连衣裙,亭亭玉立在那里,一瞬间让我想起来“海螺姑娘”的故事。对了,她好像是叫“涵涵”。

“是你啊,这么早,又有点冷的天,你来这里做什么……”我第一反应道。

“嘻嘻,还记得我呀!”又一次看到这张甜美的音容笑貌。“你等着,我淌水过去到你那边!”

“别,小姑娘,你先停住,这么湍急的水,而且不知道小溪的深浅,你这么贸然下去,大概率会被冲进大海里去喂鱼!”我连忙阻止道,“你等着,我去你那边!”

在她目光的注视下,我向着上游又去,试图找个能安全下脚的地方。

这是一条很长很长的溪流,而且往上游走的同时,溪流逐渐加宽,演变成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怪不得在刚才入海口处的水流那么湍急。

“大叔,你找到合适的地方了吗?”她有点等的着急了,大声喊着。

“没有,马上……”我回答她的同时看到了前方有一座吊桥。

整座吊桥的底板是用一根根圆木捆绑而成,木头的表面覆盖一层浅黑色物质,估计是被经年累月腐蚀的,两侧的扶手是生了锈的铁锁,下方挂着很粗的绳网去圆木底板连接着。

整座桥跨度长约10米,有1米左右的宽度,只能容下一人通过。我刚踏进去,桥身就出现了轻微的摇晃,好在我足够敏捷,顺利通过了这条弯曲的河流。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终于来到了小溪的对面。

“你好有礼貌呀,大叔,本来是顾及我的安全你才绕了这么久走过来,应该是我不好意思吧!”女孩有点揶揄的意思。

“哈哈,好像是这样哦!”我回应着。

她很健谈,通过几句轻松简单的话语,我了解到,她是临时陪着好友来这里走走、看看。

“你来这里干嘛?而且一大早过来跑步?”女孩接着问道。

“我啊,我是来看小溪入海口!”我想了半天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下意识地指着这条小溪说道。

“是啊,你看这湍急奔流着的溪水,每一滴都是冲破千山险阻,荟聚到一起,最终争相冲入大海。”她接着说道,“你知道它们这是为什么吗?”

“不太清楚。”我想听她继续说下去,轻轻地故作摇了摇头。

“其实这是每一滴水的抉择,也是它们存在的现实意义,就像我们每一个人,终日为了自己所谓的目的忙碌着,却完全忽视了现实中所存在的那个自己。”她说完,用深邃的眼神儿注视着我。

有那么一瞬间,在我与她对视的那一秒钟,我忽然感觉整个人通透了许多,虽然她并不知道我来到这里的缘由,而且说的是再平凡不过的道理,但我被太多的东西裹着,即便看的到,也不一定能认的清,而她的一席话敲在了包裹着我的外壳,甚至敲出了一道轻微的裂痕。

海面稍微平静了些,随着海浪吹来的风,时不时地撩动起女孩的裙子,此刻,晨起的太阳光穿透了片片云层,撒在了脚底下柔软的沙滩上。

“小小年纪,懂的还挺多!”我望向大海,转移了自己的目光,掩饰了刚才那一瞬间对视中产生的一丝慌乱。

“切,你很老吗?”她似乎看出了些什么。

一阵来电玲声打破了这种略显怪异的氛围,我下意识的摸了下口袋,却看她拿起手机,原来是她那个叫“微微”的朋友刚睡醒找不到了人。

“大叔,我回去了,再会哦!”她说朋友叫她回去,“我有预感,我们还会再见的。”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女孩,我与她相识、相知、相恋、结婚,只是在时间流逝的过程中,我们都丢失了最初的东西,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

“等下......”我突然下意识叫住了她,“下午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好”

她转头的那一瞬间不假思索的说出了这个字,然后背对着我挥了挥手、走了。

我在沙滩上坐了好长一段时间,一直望着海面上的空旷,任凭海风一次次迎面吹过,直到我觉得肚子饿了,才看时间已经接近11点钟。

估计刘流这会儿还在睡觉,我没有去叫醒他……

找了路边的小摊吃了口,去超市买了一堆东西,我约好涵涵,准备带她去上午说的那个地方。薇薇也跟了过来,估计是怕她的好朋友有什么“危险”吧。

这座城市有道奇特的画面,就是走过市井街区,会看到三五成群聚集着围坐着的老大爷,他们一般自带着一壶大泡茶坐在那里,然后讲着永远听不懂的本地话,且嗓门特别洪亮,

一坐就是半天,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或许是家长里短、或许是自己最近发现个好玩的物件、亦或是彼此年轻时候的故事,像极了电视剧里演的晚清老北京的八旗子弟们。

我们打车到了一个看起来很有烟火气息的闹市区,果不其然,刚走几步就看到一群老大爷悠哉的围坐在那里。其实也没有那么老,大概五十岁左右,我在想他们都不用工作的吗,或许是本地的女人们都比较勤劳质朴吧!

午后过后的太阳光线柔和了许多,斜射在迎面走在大街上的人群,其实仔细聆听,卖菜阿婆大声的吆喝声、老大爷们谈到高兴之时的大笑声、以及过往车辆催促的喇叭声,这些交织在一起,才是现实本来就应该有的样子。我们走了大约一公里,在一个路口左转进了一条巷子,周围顿时安静了许多。

一栋看起来有些岁月的居民楼,墙壁上挂满了新旧枝叶攀杂在一起的爬山虎,我带着她们俩走了进去,爬上了三楼,按下门铃。

“谁啊?”等了好一会儿,传来一位老奶奶的声音。

此刻两位姑娘默不作声,应该是有些莫名的忐忑。

“阿婆,是我,小帅。”我回应道。

门开了,阿婆一眼就认出了我,顿时露出一脸慈祥的欢乐。

“奶奶好!”看到阿婆,两位姑娘也礼貌地打招呼。

“小帅来了,怎么没有提前打个电话,快,来,赶紧进来。”阿婆连忙招呼着我们。

我领着她俩进屋了,轻车熟路的把买来的礼物放进了里屋。明显闻到房间里有一股子气息,是夹杂着老年人的暮气,这种暮气或许是老旧的建筑、亦或许是阿婆常年服的药遗留下来的。

出来客厅,房间里的一切还是那么地熟悉,目光触及之处,靠近沙发的一侧墙,对面立着一个一米多高的柜子,上面摆着阿震的照片。只是目光扫到了一瞬间,我停了下来,坐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怎么还不生个孩子?”

咳、咳,听到这句话,呛的我差点把准备咽下去的那口水喷出来,原来是阿婆把涵涵当成了于嘉,也难怪,她也从来没讲过她。

涵涵也被阿婆的这句话惊到胀红了脸,一旁的薇薇则没忍住笑了出来。

“快了,下次再来看您就是一家三口了。”我无奈的说道,“阿婆,您身体还好吗?”

“老了,也懒得动了,现在经常想起来你们三个一起坐在那张桌子上吃饭的场景。”阿婆指着我旁边的桌子诉说着自己的回忆。

听到这些,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眼睛一热,忍住没流出刚才一瞬间涌上来的泪花。

“阿婆,您先歇着哈,我们把房间打扫下。”我说着起身拉起两位明显有些不知所措的姑娘。

其实我很想留下来陪着阿婆吃顿晚饭,但怕她又回忆起来往事,而且我自己也受不住这样的场景,它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回忆里的某根弦。

所以大概一个钟头后,我叮嘱完阿婆要按时吃药,多下楼走动走动,无奈又不舍地带着两位姑娘离开了这栋承载着太多记忆的房子。

“孩子是怎么回事?柜子上摆放的照片是他的儿子吗?阿婆一直是一个人吗?”刚走出小巷子,一连串的问题就蹦了出来。

“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开始的。”我回复道,“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惑,走,找个地方,我解释给你们听。”

那还是在10年前,我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进入了本地的一所大学。我们宿舍分进来四个人,其中我、刘流、阿震因为性格比较合得来,迅速打成了一片。阿震是本地人,经常趁着周末或者假期把我俩带回家吃他阿婆做的饭菜,后来了解到阿震从小的时候父母就因为一场事故去世了,他是阿婆一手带大的。

我们一起度过了人生中最轻松愉快的几年,眼看马上要毕业了,我们三个一起准备来一场毕业之旅——徒步穿越100公里外的热带雨林。本来出发前已经做好了详细的攻略,但刚进入雨林没多久,

天空中就下起了暴雨,要知道在这种环境下继续走是很危险的,我们本打算撤回去,但天生喜欢冒险的刘流坚持要继续走下去。最终意外出现了,暴雨冲刷山体形成了泥石流,一块石头从山体快速滚落下来,阿震看到它正砸向刘流的脑袋,本能的冲上去推开了他,而自己也为了躲开这块石头,脚下没站稳滚落了另一侧的悬崖,被泥石流冲走了......

“遗体找到了吗?”涵涵问道。

“没,我们顺着那道洪流冲过的路径,一直找到了大海边,但再也没有看到他。”我继续平静地说道。

“所以你早上真的是在看小溪入海口!”她幡然醒悟道。

我没有回答他,继续说着:“后来,毕业了,我离开了这座城市,而刘流始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认为是他造成了这场悲剧,所以这么多年一直留在这里。”

“孩子的事情,阿婆准是把你认作我的妻子了,实在不好意思,当时为了不让阿婆追问下去,只能委屈你了。”我继续解释道。

“那她这次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呀?”一旁的薇薇问道。

话说到这里,我也没有必要再继续掩饰什么了,把我和于嘉的基本情况一一告诉了她们,空气中突然的宁静仿佛是在等待着她俩的反应。

走......我还没应过来就被拉了起来。

我被她俩拉着去菜市场买了一堆东西,又返回了阿婆家。

时间每分每秒都在我们中间流逝,我们习惯于独自缅怀它所留下的欢乐于激动,却极力躲避着它同样带来的痛苦和挣扎,同时天真地以为能够躲避的了似的。我只记得阿婆见到我们回来时,

满脸皱纹下流露出的喜悦是那么的真诚,在两位姑娘营造的活跃氛围下,也很自然地聊起了很多以前阿震带我们回她家里吃饭的往事,其实并没有出现我想象的那般压抑。那顿饭我吃的好饱,那天晚上回去睡的很踏实。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翻下手机,这么多的未接来电和信息。

“大叔,薇薇家里临时有事情,我们先走了,下次再见!”这条消息让我有点慌乱,原来睡觉的时候手机静音的习惯并不是很好。

一路狂奔到机场,总算在她们将要办理登机的时候追上了,但在俩人眼神四目相视的那一刻,我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大叔......”还是她打破了这突然间的沉默。

“额,不好意思,手机静音没及时看到你发的消息,一路顺风......”我意识到了自己的略显失态,磕磕巴巴的说道。

“没关系啦,我也是临时有事......”她貌似也不知道说什么,我也知道关于我的情感问题,她不想或者不知道说些什么。

没等她说完,我快步上前抱住了她。

“谢谢上天让我能够在这么一个时刻认识你,仿佛一丝柔和的光亮,让我意识到了现在存在着的自己。”我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好多人看着呢,薇薇等下又要取笑我啦。”她有点不知所措的说道。

我这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个姑娘在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同样略显尴尬地放开了她。

“下次要带我们去热带雨林哦!”她说完转身走了,同时背对着我轻快地招了招手,我一直注视着,最终还是被人来人往阻断了视线,她走了......

下午我约了刘流来到了海滩,说起了昨天去看望阿婆的事情,他没有说什么,我也没有继续说什么,我们俩就坐在小溪入海口处,呆呆地看着大海,风吹过来,一浪、又一浪。

两天后,我也要走了,我没让刘流来送我,比起曲终人散时的离别伤感,我更习惯于一个人时的孤独、落寞。我想自己应该可以坦然面对了,登机的那一刻,我拿起手机拨通了于嘉的电话。

“我想好了,祝你未来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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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确定,这整厢列车里的人,全是一种职业——旅行博主。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我是梁月,一名旅行博主。 到过冰岛看流光溢彩的极光,在雷克亚未克滑雪。 去过西藏布达拉宫朝圣。 在甘肃望过巍峨雄伟的嘉峪关。 见过万里无垠的梯田上漫无边际的云海。 …… 我有一本笔记,上面写了我过去未来所有行程。 根据笔记,今天旅行安排是坐火车从武汉赶往长沙。 现在我正坐着由武汉开往长沙的火车。 窗外灰蒙蒙的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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