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城的清晨被雾气笼罩着，秦语拉开窗帘往外望去一片朦胧，今天她起得比闹钟还要早，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五点五十分。
她趁着用烤箱烘烤面包的时间，洗漱完成又化了一个淡妆，接着研磨一杯咖啡开始享用早餐。而她的手机依旧“嗡嗡”地响个不停，是张朵在给她发公司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
秦语打开邮件确认完把手机放到了桌子上，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的大脑是很疲倦的，但她还是得提起精神，毕竟今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太子”要临时执政了。
1
“小语姐。”
刚到公司17楼，张朵看到她就急急忙忙地朝她跑过来，“人到了。”
“这么早？”秦语稍微觉得有点惊讶。
张朵点点头，小声道：“好像是故意来早的，就为了给咱们一个下马威，刚才还给总裁办的所有人开了个教训大会，小语姐你现在进去可做好心理准备啊，别生气。”
秦语抻了抻衣服，敲响了总裁室的门。
过了一会儿，屋里仍没有回应，秦语呼了口气，直接把门推开。
“谁让你进来的？”
小戴总戴钰脚搭在桌子上，斥道。
秦语面色如常，关上门走到戴钰近前躬了躬身：“戴总。”
“我说谁让你进来的。”戴钰重复道。
“刚才我敲过门但是戴总好像没有听见，所以我就自己进来了。”秦语道，“今天上午王总监要向您汇报有关速配APP开发的问题，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时间，我叫他过来？”
戴钰把脚拿下来，冲向她：“我、不、见。”
“那戴总现在想干什么？要我把这段时间公司的运营和财务文件拿给您过目吗？”
戴钰笑着眯了眯眼：“我想喝咖啡。”
“好。”秦语按响桌上的呼叫机，“张朵，给戴总送一杯咖啡进来。”
戴钰打断她，无辜地耸耸肩道：“我想喝秦助理弄的咖啡。”
“戴总。”秦语道，“我是常务助理，不管这些杂事。”
“可秦助理之前不也都做过这些事吗？想当初我来公司见我父亲的时候，秦助理就曾经给我倒过咖啡，那咖啡的味道特别香。”戴钰说道。
秦语也笑了：“那好，我去给您准备。”
等秦语把咖啡交到戴钰的手上，戴钰皱着眉喝了一口，像是要准备刁难，却又转而说道：“不错，秦助理煮的咖啡就是好喝。”
“谢谢戴总夸奖。”
戴钰喝下半杯，将杯子放到了桌上，“秦助理，这次我父亲生病住院，我临危受命来暂时接管公司，一切事情都不熟悉，还要请你多加照顾和帮助啊。”
“戴总言重了，我一定尽力辅佐您。”秦语诚恳地说道。
“那你说我首先做什么好呢？”戴钰摸了摸下巴，“我觉得这个办公室的格局和装修我都不太喜欢，秦助理你叫人来给我重新翻修一下吧。”
“戴总，这有些声势浩大了吧？”秦语尽量耐心地道，“如果您不喜欢这里的格局，我可以叫人把桌子还有沙发的位置重新摆放一下，但是桌子还是不要放得离窗户太近，不然阳光下会很晒的。”
“秦助理。”戴钰沉下脸来，语气冷冷地道：“你好像很不听我的话。”
“怎么会呢？我只是在给您建议。”秦语道，“如果您执意要翻修的话，我当然不会拦您。在此期间我也可以把我的办公室让给您，以便您仍然能有独立的办公环境。”
“你的办公室在哪儿？”
“就在总裁办公室的左边，和您挨着。”
“我不翻修了。”戴钰道。
“那太好了，我……”
“秦助理把桌子搬过来和我一起办公吧。”
“什么？”
“这样不是更方便吗？我再想喝咖啡也不用按呼叫机了，能省多少电呀，这公司不是你家的你当然不知道心疼，用电太费钱了，能省就是要省一省的。”
“呵呵。”秦语的笑容有些龟裂，“戴总如此简朴，我们公司未来的支出想来会减少很多。”
戴钰摆摆手：“别说这些客气话了，秦助理还有事吗？”
“有，王总监他……”
“这些琐事秦助理你就看着办吧，我精力有限还是留在大事上用吧。更何况我父亲既然把我托付给你，那就一定是非常相信你的能力，所以我对秦助理你也非常放心。”
“可是……”
“秦助理。”戴钰晃晃自己的手机，“球赛的时间到了，我要看球了，你去搬你的桌子吧。”
2
王总监被晾了一个小时也没见到这位新任总裁的面，只等来了总裁的助理。
“秦助理，这种事情怎么也要总裁许可了之后我们才能继续进行啊。”王总监抱怨道。
“外卖平台本身就这么多，公司对速配项目的重视和投入力度还是对标欢乐购的，万一以后出了什么事儿，这锅谁来背呢？”
“王总监，您进行软件开发工作已经很久了，在技术层面上全公司没人能比得过您。只不过一些刨去技术的细节问题设置上您可能会把握不准，但是这些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讨论。”
秦语道，“而且总裁之前就已经确定过了速配的执行方案，我们是有大致方向的，不会走错路。”
“但说是这么说，我还是怕万一……”
“万一出了事，我担责。”秦语毫不迟疑地说道。
“这……”王总监有些不好意思了，“秦助理可别说这种话，倒弄得我汗颜，本来就是我的项目，让你担责任我成什么了。”
王总监叹了一口气：“算了，我自己看着办吧。我就盼着总裁能快点儿好，快点儿出院回来主持大局，不然小戴总在这儿一天，我就一天睡不踏实。”
“小戴总他其实也挺有能力的。”秦语替戴钰开脱道。
“只是总裁和他母亲分开之后，他们的关系就不怎么好了，小戴总这次来临时上任也是被总裁摆了一道，可谓是心不甘情不愿，等什么时候他想开了，估计也就好了。”
“但愿我能等到那一天。”王总监说着这话却是摇了摇头。
王总监走后，秦语靠在了椅背上闭目养神，然而还没等她休息五分钟，戴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戴总，什么事？”秦语坐直起身。
“秦助理，你在哪里，怎么还没回办公室？按呼叫机费电，给你打电话也很费话费的好嘛？”
“戴总，我马上回来。”
“回来的时候顺便给我带一份草莓千层蛋糕，就公司旁边的那家蛋糕店的就行，如果还有一杯草莓奶昔和一杯巧克力奶昔就更好了。”
“……好的。”
看在总裁的面子上，她忍。
秦语左手提着食品袋，右手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总裁办公室的大门时依旧风度翩翩，她把两手上的东西统统放到戴钰的面前。
“戴总，请您原谅我没有第三只手能够敲门，这是您要的蛋糕和奶昔，这些是需要您过目签署的文件。”
戴钰把蛋糕和奶昔从袋子里拿出来，满意地点了点头：“秦助理喜欢草莓味还是巧克力味？”
“什么？”
“选一个。”
“……草莓？”
戴钰托下巴：“可是我喜欢草莓的，秦助理还是喝巧克力味的吧。”
说罢戴钰把巧克力奶昔递给秦语。
秦语挤出一个微笑：“谢谢戴总。”
“不用谢，啊对了。”戴钰道，“买蛋糕的钱不用我再打给你了吧？”
“呵呵，当然不用。”
戴钰点点头，“也是，公司一个月给你开那么多钱，你偶尔买点东西给我吃算什么呢。”
“戴总。”秦语提醒他道，“这些文件您不要忘了。”
“当然不会忘。”戴钰笑着，直接拿笔在文件上需要签署的地方签上自己的大名。
“戴总！您怎么都不看看？”
“秦姐姐交给我的我还用看什么呢？”
“秦、秦姐姐？”
秦语突然有点想打哆嗦，每次戴钰一管她叫秦姐姐最后就准没好事儿，不是当着他的面摔跤把鞋跟摔断，就是晴空万里时走出门下一秒就被淋成落汤鸡，总之都狼狈不堪。
“对呀，秦姐姐今年多大了？”戴钰问。
“三十一。”
“啊对。”戴钰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六年前我刚见到秦姐姐的时候你说你二十五来着，现在可不三十一了吗。那秦姐姐结婚了吗？有男朋友了吗？”
戴钰一边签字一边问。
“没有。”
“太好了。”戴钰把笔往桌上一拍，“秦姐姐还记不记得四年前，我出国留学前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交往，你说等我留学回来了就考虑。怎么样，现在要不要履行一下承诺？”
秦语咬咬下嘴唇，这次被叫秦姐姐的代价这么大吗？摔断鞋跟都不行了，直接就得把整个人赔进去？
“戴总，您就别开玩笑了。”
秦语从戴钰手里把他签好的文件拿回来，说道：“我身为‘监国大臣’怎么能和您有什么私人关系呢？”
“秦姐姐说得好像有点道理。”戴钰认可地点了点头，“我倒不怕别人说，就怕万一别人传言你仗我爸的势潜规则我就不好了。毕竟看起来，好像秦姐姐对我有所企图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戴钰笑道：“对吧秦姐姐？”
“……”
她发誓，她再也不会对这小子如此温柔善良了。
3
“小语姐，你确定要这样？”
张朵担心地问。
“总裁临走的时候说过，戴钰如果耍性子我可以随意处置他。”秦语坚定地道。
“那你也要小心啊，小戴总到底是总裁的亲儿子，他要真告到总裁那里，对你也很不利呀。”
“放心吧，我有分寸。”
戴钰找到秦语的时候，秦语正在吃午餐。
“秦助理，你什么意思？”戴钰一把把秦语手里的筷子抽出来，迫使秦语正视他。
秦语索性不吃了，她拿一张纸擦了擦嘴，才问：“怎么了？”
“还怎么了？”戴钰看着秦语鼓了鼓掌，“秦助理你可真行啊，直接控制我的经济命脉，怎么？你接下来是不是要把我在银行的所有账户都冻结了呀？”
“戴总言重了，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冻结您的账户。”秦语装作茫然道，“您说的，难道是这个月生活费的事情吗？”
秦语笑着道：“您误会了，以往呢都是我按您父亲的要求每月往您的账户里打生活费，但是您父亲说过了，生活费发到您工作了的时候结束。”
“而现在您已经开始工作，每月都领工资，当然不用再打生活费了。”
“不亏是秦助理。”戴钰又给秦语竖了个大拇指，“这种说话技巧真不是一般人能会的。”
“谢谢戴总夸奖。”秦语毫不谦虚地领下了。
“那请问秦助理，我的工资呢？”戴钰问。
秦语“哎呀”一声，抱歉道。
“戴总您看我，我忘记告诉您了，您父亲呢非常信任我，临走的时候委我以重任，把对您的监护权都交给了我。叫我可以根据您在公司的表现，适当地削减、或者增加您在此期间的活动经费。”
“而您现在，好像还没开始表现，所以这工资吧……”
秦语摊了摊手，一幅力不能及的样子。
戴钰深吸了一口气：“那秦姐姐您想怎么样呢？”
“嗯……”秦语噘了噘嘴，“速配项目要开始下一步的进展可能需要您审批，您有时间吗？看几分报表不累吧？”
“有、时、间，不累。”戴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说道，“不过秦姐姐，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既然我爸把对我的监护权交给了你，那你就是我的监护人了，得对我的人身安全和生活质量负责任吧？”
秦语慢慢点点头，不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对。”
戴钰抻过来一把椅子坐在秦语的对面：“我攒了好几天的衣服了，今天下班秦姐姐去我家帮我洗了吧。”
“戴总。”秦语抱臂道，“您二十五了，已经成年了，有自理能力。如果您嫌累我可以帮您叫家政，而且也许您不知道有一种家电叫做洗衣机？”
“那洗衣服我自己能干，可是我自己一个人在家也害怕呀。万一家里着火了，进贼了，房塌了怎么办？要是雇保姆的话，万一保姆是坏人他要谋财害命怎么办？”
戴钰继续耍无赖，“我要是出了什么事，秦姐姐你这个监护人岂不是会很惨？”
“那你想怎么样？”
戴钰挑眉：“秦姐姐和我一起住吧。”
“不可能。”秦语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真无情。”戴钰吐槽道。
“那不如每天早上秦姐姐去我家接我上班，顺便给我做早餐，每天晚上送我回家下班，顺便再给我做晚餐。”戴钰拍了拍秦语早就准备好放在身边的文件夹，眨眨眼看她：“您有时间吧？不累吧？”
秦语只想说两个字：“呵呵。”
4
戴钰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筷子在秦语准备的早餐上晃来晃去，半晌，啧了啧嘴。
“秦姐姐，不是我说你，你说你都三十一了，怎么做饭的水平就是这样啊。”
戴钰说道，“看看这面包烤的，这么干，这牛奶热的，这么烫，这水果切的，也奇形怪状的。而且这三样没有一样是你亲手做的。”
“戴总，您能赶快吃完然后去上班吗？”秦语站在他前面看着他，一幅例行公事的样子。
“秦姐姐，这样就不对了啊。”戴钰说道，“我把你交代的任务完成的那么出色，你就这样反过来应付我？还这种态度？”
“这么说来，戴总把文件都看完了？”秦语问。
“当然。”戴钰从身后的案几上把昨天秦语给他的文件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秦语接过一看却气笑了：“这就是戴总说的看完了？为什么连字都没签呢？”
“因为我不能审批。”
“为什么？”秦语觉得他又是在无理取闹。
“因为我觉得这个方案、以及后续的流程都不可行。”
“都不可行？”秦语说道，“戴总，这可是您父亲在公司时就确立的重点项目。”
“是吗，看来我父亲的水平也就不过如此嘛。”戴钰不屑道。
“戴总！”秦语不高兴地声音大了些，“您有些过分了。”
“我说的是事实。”
戴钰随性地笑了笑说道。
“我们公司是靠欢乐购这个电商平台起家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不继续优化开发它，反而要去新弄一个什么外卖平台。电商和外卖看似异曲同工，但本质上是有很大的不同的，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秦语说道：“您说的这些，总裁已经都事先考虑过了，他的意思是不想放弃对于配送的经验，想把经验应用到外卖上去。”
“可笑，太可笑了，他都多大了思想还是这么不成熟。”戴钰道。
“现在已有的外卖平台是五家，市场已经分完了，而且大多数外卖平台和店家签署的都是独家合同，店家没办法入驻第二家外卖平台。你说，我们靠什么去争取这些店家？”
“我们可以让利。”
“让利？让利多少？”戴钰摊摊手，接着说道，“投入这么大的资本到一个我们完全没有涉足过的领域，我认为，是一个非常没有必要的事情。”
“那戴总是什么意思？中止？”秦语开始认真思考起戴钰的想法。
戴钰摇摇头：“可以进行。但是要把速配和欢乐购做一个联动，我们已经失去了店家资源，就不能再失去客户资源。”
秦语犹豫：“可是不光市场部对于线下的铺垫都已经开始了，就单说王总监的软件开发也已经日趋成熟，总不能现在……”
“我没有说要让速配成为欢乐购里的一个版块。”说到一半，戴钰冲秦语扬扬头，“秦助理，你先坐。”
戴钰见她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水推过去才接着道。
“我的意思是速配和欢乐购本来就是一个公司旗下的产品，完全可以共享用户库，欢乐购的用户无需再次注册速配，而且两个平台的优惠和折扣也可以互通。”
“您是想用我们庞大的用户库去吸引商家也选择我们？”秦语猜测他的用意。
戴钰打了个响指：“没错，这是我们唯一的优势。”
“这个在技术层面上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在两个项目对接起来可能会稍微有些困难。”秦语皱眉思索道。
“有问题就解决，这不困难。”戴钰道，“今天去公司，秦姐姐帮我叫欢乐购的负责人来见一面吧。”
“好。”秦语点点头，末了恭维道，“戴总，您知道吗，您认真起来特别的有魅力，以后一定要多这样散发魅力呀。”
“才发现？”戴钰有点脸红，但是故意翘起二郎腿傲娇道，“我本来就很有魅力的好吗？”
“您看看，您现在就又不好了。”秦语撇着嘴摇了摇头，说道，“您太自恋了，还装酷。”
“我装什么酷我装酷？”戴钰板了板脸道，“秦助理记住了，我不喜欢吃面包和牛奶，下次还是给我做中餐吧。”
秦语在心底“切”了一声，还挺拽。
5
戴钰和欢乐购的主要负责人会面已经有两个小时了，期间除了让秦语送进去两杯咖啡外，再没有其他的动静。
“小语姐，戴总怎么还没结束，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啊。”张朵道。
“戴总这样不好吗？”
“好啊，当然好啊。”张朵直道，“就是有点儿不适应，小语姐你今天中午去见汪审计，没看见戴总埋头工作的有多用功，连午饭都没吃几口就让我拿出来了。”
“戴总没吃什么午饭？”秦语听到这话停下手头的工作，“他本来就没吃早饭，怎么连午饭都不吃了？”
“你怎么知道戴总没吃早饭？”张朵疑惑道。
秦语反应过来干咳了两声：“我听戴总说的。”
张朵：“哦。”
“那个张朵啊。”秦语说道，“你现在去旁边的蛋糕店买一个千层蛋糕和一杯奶昔，都要草莓味的，然后给戴总送进去，他如果饿了可以垫垫肚子。”
“啊，好。”张朵应道。
下午三点，徐副总才终于从总裁室走了出来，见到秦语轻轻点头问了声好，就毫不停留地离开了。徐副总面上没有表情，秦语看不出他和戴钰的会面结果如何。
秦语想了想，转身敲门进了戴钰的办公室。
“戴总。”
戴钰正在电脑上打着什么，听到秦语的声音抬头看了一下她：“秦助理。”
“戴总，您在做什么？”
“新的企划案，有关速配和欢乐购的联动，我写的清楚一点，方便徐副总和王总监他们做一个参考。”
“戴总和徐副总谈得很好吗？”
“还不错，徐副总不愧是和我父亲一起并肩打过天下的人，思想灵活，我想到一，他可以帮我再想到二和三。”
“那太好了。”秦语突然留意到戴钰桌上一点都没少的蛋糕和奶昔，有些惊讶地问：“戴总没吃蛋糕吗？您不饿？”
“秦助理。”戴钰说道这里，稍停了一下，脸上一幅质疑秦语业务能力的样子，“我和人家一边谈事一边吃东西像话吗？”
“我以为您不在乎这个，只在乎自己饿不饿。”秦语实话实说道。
“你就这样看我？”戴钰说道，“我也就在你面前无所顾忌了点儿，在别人面前我还是很注意形象的好不好？”
“所以为了维护我的形象，张朵送蛋糕进来的时候，我和徐副总说你特别关心我，总是给我送吃的喝的，相当殷勤，我也没办法。”
秦语张大眼睛：“戴总这样说，岂不是很容易让徐副总误会？万一他和您父……”
戴钰最后在键盘上敲击了一个重音打断了秦语的话，关闭电脑站了起来，“好了。”
戴钰冲秦语道：“我今天这么努力工作，是不是可以早退一会儿？”没等秦语回答他，便又道：“秦姐姐你呢，你的工作都办完了吗？”
“我？我还要去公关部一趟。”秦语说道。
“张朵能办吗？”
“额……可以。”
“那就交给她。”戴钰穿上西服外套，径直拉住秦语的手往外走，“我们走吧。”
秦语急急忙忙地跟上戴钰的步伐：“戴总，您要去哪儿？”
“去超市。”
“什么？”
秦语以为自己听错了戴钰说的话。
6
秦语推着推车跟在戴钰的后面，戴钰不时的从货架上拿下一个东西扔到推车里。不过十分钟，推车就已经快装满了一半，其中包括油盐酱醋等各种调料和一口大蒸锅。
“戴总。”
在戴钰又在对一口铁锅心动不已的时候，秦语忍不住开口：“咱们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不就是要做晚饭而已？”
“你不同意我去你家，那我家又是刚搬进去的，厨房什么东西都没有，可不是要新置办一下吗？”戴钰说得有理有据。
“……行吧。”秦语眼睁睁地看着他把那口铁锅也放进车里。
“秦姐姐，你吃苹果还是桃子？”
“都可以。”
“哦，那就都买吧。”
“啊不不！苹果，我爱吃苹果！”秦语忙道。
戴钰狡黠一笑，仍旧把苹果和桃子都放进了推车，只不过他又稍微好心地把已经变得笨重的推车接了过来。
接着手又朝海鲜区的鲈鱼伸了过去。
“戴总，我不会做鱼。”秦语提醒道。
“没事啊，我会。”戴钰说道。
“您会做饭？”秦语惊讶道，“那还叫我给您做干什么？”
“我懒嘛。”戴钰无所谓地道，“我就今天愿意做饭，不行吗？”
秦语泄气：“行，您说什么都行。”
戴钰会做饭不只是说说而已，清蒸鲈鱼、糖醋里脊、虾仁菠菜、麻婆豆腐、洋葱焗鸡胸肉，全都做得色香味俱佳。
原本秦语还觉得他一顿晚餐就折腾两个多小时才做好实在太慢，但等戴钰把菜都摆好了一看，才明白或许他不仅做得不慢，反而还快了。
“戴总，您是什么时候会做饭的？之前您父亲还说担心您在国外吃不习惯呢。”
“呵，他能知道什么。”戴钰给秦语倒了一杯红酒，说道，“他能知道我今年二十五就算不错了。”
“其实，总裁很在意您的。”秦语帮忙解释道，“他经常同人提起您，有时候看到和您差不多大的人也会想起您。”
“你真会帮他说话。”戴钰道，“说真的秦姐姐，我爸答应我这段时间只要没把公司搞破产，就给我两千万当零花，你稍微帮帮我，别看我看得太紧，到时候事成了我分你一半怎么样？”
“戴总，你就别老开玩笑了，开玩笑不好。”秦语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的说道。
戴钰撇了撇嘴：“秦助理，我爸是栽培过你，提拔过你，但你也不用对他感恩戴德一辈子吧。”
秦语晃着酒杯，同时摇了摇头：“总裁对我的恩情我肯定是一辈子都不会忘的，可以说没有总裁就没有我的今天。”
“所以你就对他儿子也这么好？哪怕我怎么刁难你都没事儿？”
“不只是这样。”秦语说道，“因为您本身很好，所以我才愿意对您好。而且，我二十四岁的时候就进了公司，对公司非常有感情，所以我希望公司的下一任领导者也能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你觉得我很优秀？”戴钰有些意外地问。
“是的。”
“那……你进公司这么多年了……”戴钰举起酒杯放在眼前，透过斑驳鲜红的液体看了秦语一眼，“你觉得戴钰怎么样？”
“待遇？非常好啊。”
戴钰一笑：“你对戴钰很满意？”
秦语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戴钰清咳了咳嗓子，舀了一勺麻婆豆腐放到秦语的碗里，“尝尝我做的豆腐怎么样。”
“好。”
秦语用米饭和豆腐一起吃下，餍足地眯了眯眼，夸赞道：“戴总，你的手艺真的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最爱吃的就是麻婆豆腐了。”
“我知道。”
“啊？”
“你忘了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我爸太忙就让你带我去当时的食堂吃饭，其中有一道菜就是麻婆豆腐。师傅做的特别辣，我只吃了一口就直喝水，而你却眼也不眨地全给吃了，还说你最爱吃这个。”
戴钰说道。
秦语回想起来，有些触动：“啊对，你不说我都忘了，难为你还记得。”
“我哪会忘呢，那时候秦姐姐刚二十五岁，我也才十九，第一次见面我爸说你是他的助理我还不信，我以为你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女，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呢，没想到还真是个姐姐。”
戴钰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秦语说道。
秦语被他逗笑了：“你那时候还有这种想法啊，难怪先开始不肯叫我姐姐。”
戴钰揉了揉头发：“不肯叫你姐姐倒也不是因为这个……”
看着戴钰有些烦躁的样子，秦语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些，还真是个弟弟。
“算了。”戴钰摇摇头，“先不说这个，你快多吃点东西吧。”
戴钰夹了一块鱼肉去掉鱼刺后夹给秦语：“两年前和你分开的时候你还挺好的，这次一见你都瘦成这样了，不赶紧胖起来回头别人该说我们公司苛待压榨员工了。”
“戴总，我自己来就行。”秦语说。
“没事儿。”戴钰不仅没答应还又给秦语夹了一块虾仁，“在公司你都服务我那么久了，我在家服务服务你也是应该的。昨天我爸刚嘱咐过我，不能惹你生气，给你找事儿，要和你像家人一样相处。”
“您和总裁联系了？他在国外养病的怎么样了？”秦语关心道。
“术后恢复的不错，估计下个月就能回来了。”
“那真的是太好了。”秦语松了一口气，又突然想起来问道：“那总裁回来之后，您？”
“早就商量过了，我不走，之后先去主管用户运营。”戴钰朝秦语伸出了一只手，“以后我们还会一起共事的，秦姐姐要多多照顾我啊。”
“好，我很乐意。”秦语笑着和戴钰握了上去。
握完要抽回去，却没抽动。
“戴总？”
“秦姐姐，我有个问题。”戴钰道。
“什么问题？”
“之后秦姐姐打算继续做我爸的助理，还是跟我走？”戴钰问。
秦语挑挑眉，笑道：“这个也很早就商量过了，总裁回来之后会调我去公关部做总监。”
“怪不得这几天你总往公关部跑，原来是为了日后交接工作。”戴钰松开手，拿起酒杯和秦语的酒杯碰了一下，“那先预贺你升职。”
“谢谢。”秦语笑着将酒一饮而尽。
7
“戴总，这是欢乐购四周年的活动策划，和相关的资金申请书，还有设计部针对速配的理念设计出来的几个logo，请您过目。”
秦语把文件夹全部排序整理好放在戴钰的桌子上，接着道：“您稍后和品牌部的几位主管有会面，下午一点五十分要在第二会议室开会议，晚上七点钟要参加永信地产董事长儿子的婚礼，不要忘记了。”
戴钰一阵头大，“秦姐姐，我是答应了你要好好工作，但你也不用把时间给我排得这么满吧？”
“戴总，总裁在公司也是这么工作的，您就努力适应一下吧。”秦语握拳比了个加油的姿势。
戴钰叫苦不迭：“我爸为什么要安排你来对付我！”
“总裁说了，全公司上下，你最听我的话。”秦语歪歪头看向戴钰：“对么戴总？”
戴钰扭了扭肩膀，“你、你别那样看着我，让我想起之前我爸叫你辅导我功课，那段时间是我最不光彩的时候。”
“好。”秦语笑笑，“那您随意。”
说罢转身走到了办公室的另一边，在自己的桌前坐了下来。
不愧是姐姐，比我多活了六年功力就是深厚。
戴钰拍了拍自己的脸，不行，我可不能露怯，随便看我一眼我就不好意思算怎么回事儿？
想着，戴钰“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椅子在地面上摩擦的声音吓了秦语一跳。
“戴总？您又怎么了？”
“我想了想。”戴钰走到秦语身边说道：“我去参加婚礼没有女伴，秦姐姐你跟我一块儿去吧。”
“不行，晚上我要参加公关部的视频会议。”
戴钰“哈”了一声，“难不成那个比我还重要？”
“当然了。”秦语故意用夸张了一些的语气说道：“这可是我的事业，事关我能否前途无量升职加薪，当然比您重要，不过司机和您要送的礼物我都帮您准备好了，您可以放心。”
“你真行。”戴钰说道，“亏得我还替你考虑，想带你去婚礼上沾沾喜气，好让你也能早点找个如意郎君。”
“谢谢戴总的好意，不过婚礼的喜气我就不用沾了，等您什么时候举办真正的总裁继任仪式了，再叫我参加，好让我沾喜气早点升官发财就行了。”秦语站起身颔了颔首道。
戴钰灰着脸问：“秦助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考虑下个人感情问题？”
“我考虑了呀。”
“结果呢？”戴钰看她。
“结果就是……我决定就近找一个，思来想去觉得戴总您就不错，等总裁回来了我就马上去找他提亲，他如果不同意，我就威胁他要跳槽到隔壁做主管去。”
“秦助理，我用你的原话回你，‘开玩笑不好。’你别像之前似的逗我玩儿，浪费我感情。”戴钰眯着眼睛道。
“哪能呢，我怎么会是那种人。”秦语点了点自己的手腕，示意戴钰看手表注意时间，“好了，您该去品牌部了，迟到的话会有损您英明的形象。”
戴钰别扭地皱皱眉：“那好吧，再见。”
“再见戴总！”
秦语笑着摆手，一直到目送他离开，重新坐回椅子上，“哼”了一声道：“小屁孩儿，看你还拽不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