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初的最初，只是少女想要一朵玫瑰而已，枯萎的玫瑰行，残瓣的玫瑰行，就算拿月季代替也可以，总好过没有。
1
沈琛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见阿颜坐在床边抽烟。
“你别吸烟，味道好难闻的。”
他记得那时候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吸烟，那时候他们还是高中生，在他们的印象里，坏孩子才会吸烟。
那个时候他爸爸出了车祸，妈妈疯了，只有吞云吐雾的瞬间，他身上的压力才能少一点。
他记得那时候阿颜一把夺走了他手里的烟，那个时候她还差点被烫到。
他走了过去，坐到了她身边，想把她揽进怀里，可她却推开了他。
“我们下次别约了吧，你都没什么力气，还几分钟就完事了。”
说话的瞬间，她又吐了两口。他看到她把烟气全部吸到肺里，正常人应该是讨厌这个味道的，可看她确像是在嗅芬芳的玫瑰。
“好。”
“你身上的玫瑰…”
他不太好意思问下去，因为这玫瑰纹在了她的胸部，那朵玫瑰太鲜艳太逼真，他刚才甚至没敢去吻它。
“嗯，那是我老公纹的，他说他喜欢玫瑰，他要送给我鲜艳的玫瑰。”
这样子啊，她说这句话的语气太平淡，仿佛那日嘶哑着问他为啥不送给她玫瑰的不是她。
她喜欢玫瑰，就连她刚才洗澡的时候用的沐浴乳都是玫瑰芳香的。
而这个，他还是他们分手的那天才知道的。
2
最近沈琛总是睡不着，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玫瑰味道了。
阿颜说不跟他约了就是不跟他约了，就像很多年前她说分了就分了，就像前几年她说我们约吧那样子。
她太干脆了，一点也不心软。
最想念她的时候他曾试着给她发消息给她打电话，可那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被她拉黑了。
这不一样，以前分手了她只是不理她，不会拉黑他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又后悔了几分，那时候的她只是想要一朵玫瑰，为什么他不给呢？
时间回到08年，那年他们十七岁，那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他得仔细想才能想起来一些细枝末节。
“你给我滚！”
他记得那时候他的天地都崩塌了，有一个女孩子想要靠近他，他却把人狠狠的推开。
多年之后，他的母亲不那么疯了，记得起她了，问他“那个阳光灿烂的女孩子呢？还跟你好吗？”
他记得那时候他没有回答。
她那么阳光灿烂，我这么一个乌云一般的人怎么配跟她在一起呢？
他掏出了一支烟准备点燃，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讨厌烟味。
3
“在我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周一一大早，万颜一打开门就看到了一大束玫瑰放在自己的门口。
她无意之间想到了这句诗。
这是跟言杭订婚的第二个月了，这两个月里的每个周一，他都会送她一大束玫瑰。
虽不新奇，但她还是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湿润了。
她终于配的上玫瑰了。
她记得她跟沈琛谈了近十年恋爱，从十七岁到二十六岁，这十年里的每个情人节或是其它的节日，他从来没送给她一件礼物。
刚开始的时候她知道他的家境，她不想他为难，所以她跟他说你只要有那份心意就可以了。
可若是真的有那份心意？怎么连花店里最便宜的一支玫瑰都不买给她。
难道说，她真的不配吗？
“颜颜，我们什么时候去拍婚纱照啊？”
“你有时间就行。”
“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她以前没发现，言杭的声音竟然是那么的温柔，在她的印象里，他还是高中的时候她调皮捣蛋的学弟，那个时候他天天给她找麻烦。她还扬言他要是还这么做，她就去找言叔叔告状。
没曾想到，现在自己竟然与他在一起了，还快要结婚了。
4
万颜结婚的那天，沈琛没去，因为她根本没通知他，他还是从他同学的朋友圈里看到的她婚礼的视频。
画面中的她满脸笑意，幸福无比，跟新郎足足热吻了好几分钟。
那个玫瑰应该就是他纹的吧，他这么想着，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干了两杯红酒。
“红酒陪玫瑰？”
透过时间的长廊，他再一次清晰的听见了她说的这句话，当时只觉得她无理取闹。
红酒热烈，玫瑰热情。
伴着红酒的香气与记忆里她的笑脸，他睡了过去。
5
“快来亲吻我的玫瑰。”
这是言杭第一次与万颜坦诚相见，他知道她跟沈琛的关系，但他也没曾想到那个沈琛会在她身上纹玫瑰。
还纹在那个地方，他看着就恶心，别说再吻下去了。
“为什么？”
她明白他的意思。
“我自己纹的，跟他没关系，只是喜欢而已。”
言杭不信，玫瑰那么平常的东西，女人怎么会那么在意，她一定是在骗他的。
他认定了这一点，所以婚后他就尽力的折磨她。
他撕咬，他掐她脖子，他深入她，他甚至让她窒息，可她还是没什么反应。
从认识到现在十几年了，他如愿所偿得到了她，却也只是得到了她。
“怎么才能爱上我？”
他把她压在身下折磨。
“送我玫瑰与吻我。”
她说话的时候不带一分表情，又激怒了言杭。
言杭把她摔到了地上，她的后脑勺磕到了桌角，在晕厥之前她做了一个短短的梦。
她梦见十七岁的沈琛拿了一朵玫瑰藏在身后，她装作没看见，沈琛干着急，他怕她不知道他要送玫瑰给她。沈琛伸出手把玫瑰奉给她，她佯装不喜欢玫瑰。
可哪一个少女不喜欢玫瑰？
她不知道，她梦见的人也梦见了她。
他想，当初要是鼓起勇气送她一支玫瑰多好啊，可那时候他自卑，他什么也没有，他连一把沙子都握不住。
可他为什么要去握沙子？
傻笑了几声之后，他醉倒在了玫瑰香气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