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向你奔来

2020-06-18 12:03:30

爱情

苏菲菲没想到这辈子会和李颀结婚。

是的,她和李颀登记结婚了。

曾经想过100种可能,没有一种是和李颀结婚的。因为他们虽然曾经深爱,但中间走失,6年,虽是误会,也深了。

……

1

高高的台阶上,苏菲菲一眼锁定人群中的一个青年才俊。

那个身影,那张脸,慢慢与记忆深处某个人不期而遇。

说来奇怪,就是一晃眼,那么多人,她竟一眼锁定一个已经消失了6年的人。

苏菲菲肯定对方也看到了自己,眼神闪回,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而那个身影由远而近,随着身影而来的还有两道视线,胶着在她身上像要把人的身心剖开。终于近在咫尺,苏菲菲鼓足勇气,昂起头,脸上附着自信淡漠的笑。

她未开口,对方的声音已先至:“晚上一起吃饭,我来接你。”

声音比以前沉稳了许多。

但,这理直气壮的口气是几个意思?

算什么?他不应该心虚么?不应该表现出一副歉意的表情么?不应该问问她过得好不好然后向她道歉么?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啊,现在怎么觉得她欠了他似的!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还以为他们很熟么?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呵!真当现在还是从前呀!苏菲菲呼了一口气,顺多了,在对方的注视下扭头就走。

她才不会跟某人一起吃饭,走了6年的人,想得美!一声不吭的走了,又一声不吭的回来,6年之后首次碰面还颐指气使半分不好意思都没有,吃饭,做梦去吧!

不过饭虽没吃成,但晚上苏菲菲却梦见了李颀。尘封的记忆匣子好像出现了裂纹,那些曾经的过往,像一弯清流毫无顾忌的徜徉在那个干涸已久的记忆河床上。早上醒来,眼角还是湿润的。

李颀是苏菲菲的初恋。

高二那会儿他是插班生,好像总能看穿人的心思,所以她对他特反感,而且他那时也很不礼貌,借了她的东西经常不还。

可恶的是每次老师排座位都把他排在她旁边,就连考试也坐在她后面,就像黏在手上的口香糖甩都甩不掉,那个时候她想老师是不是给他走后门儿了。

后来才知道对一个人的反感原来也是一种特别关注,之后又经过了很多事情,到大学他们才在一起,可不久他就出国了,和张小纤一起出国的。

一个是她的恋人,一个是她的好朋友……

是什么样的关系就不多说了,虽然最后被证实是场误会,但是6年的误会,早已深入骨髓。

2

也许是有自知之明,李颀自那日被拒之后再没来找过苏菲菲。

苏菲菲也好像忘了这回事,忙着桥通公司的项目。项目已经到了安装阶段,对方老总要求的时间很苛刻,而且要苏菲菲亲自监工。

为了如期交工,苏菲菲这几天白天晚上都泡在这个项目上,今晚已到了最后收尾阶段。

凌晨两三点,苏菲菲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肚子咕咕叫起来,她打算去附近做晚间生意的小店吃点东西。但她绝对没想到这个时候这个小店里还能碰到李颀,她身形一顿,拔腿就走。

但李颀看到了她,跟出来了。

夜色微凉,路灯照得人的影子修长。一前一后,保持一定的距离,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苏菲菲受够这样的气氛,转身吼道:“回来做什么,和小纤留在国外不是很好么?”

话说出来就后悔了,听起来那么像怨妇。

“本来就没有打算在国外长留。”李颀的话听起来很真诚。

苏菲菲懒得管他话的真假,头一句话就说错了,她绝不再说第二句。

“走吧,我送你。”

李颀将自己的衣服披在苏菲菲肩上。苏菲菲闻到熟悉的味道中夹杂着淡淡烟味,李颀抽烟了,也对,6年的时间的确能改变很多事了。她取下衣服,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按住。

“菲菲,你脱下来的话我就抱你。”

李颀没皮没脸,话一出,苏菲菲立刻安静下来老老实实走着。虽然过了6年,威胁对于苏菲菲来说依然有效。

回到售楼部,点了外卖,吃完饭苏菲菲扔掉一堆食物残渣返回的时候看到李颀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她从没见过他睡颜的样子,青色眼圈,看起来很疲惫。

她推了推他没推动,往他胸口塞了个靠垫便不再管他。

第二天,苏菲菲醒来李颀已经走了,她身上披着他的衣服。她把衣服取下来拿在手上,想起关于男女之间借东西的套路,她发誓她绝对绝对不会去还衣服,什么一来二往,见鬼去吧!

3

苏菲菲心里十分毛躁,三更半夜,哪根筋又不对了?

她是没去还李颀的衣服,但李颀也不该这样报复她呀!要知道她是多难得能正常的睡个好觉!

苏菲菲挠了一阵头,看着屏幕上的电话号码,如果不是6年前烂熟于心以至于她现在还记得她真要马上挂了!

当然,6年了,号码可能已经换主人了,但她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里很吵,醉醺醺的声音含糊着听不太清楚,但苏菲菲听出是李颀的声音。然后是服务员的声音:“不好意思,你老公喝醉了,我们打烊了,麻烦你过来接一下。”

老公?

我呸!

苏菲菲咬了咬嘴唇:“我还没结婚呢,哪来的老公?我不认识他,你找找他的通话记录,我管不了。”

“怎么会呢,手机上显示的是‘老婆’两个字,这位先生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他应该是想你快点来接他回家吧。”服务员非常热心。

“他真不是我老公!”。

“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对吧!所以……”

所以什么?她就要去接他吗?苏菲菲揉着额头:“——你把他塞进出租车里,他爱去哪儿去哪儿!”

话是这样说,但苏菲菲不清楚服务员第二次打来时自己为什么要答应,但不管怎样她现在已经站在青乐酒吧的门口了,进去后一眼锁定角落一个身影。

走过去,李颀却在那一时间抬起头来正对上她的眼睛,片刻沉默。

“服务生给我打电话,所以……”

“你还知道来吗?你不是不管我了吗,你就任由我自生自灭好了。”

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怨言,苏菲菲懵了,可是这话怎么听着都像是怨妇才会说的吧,莫不是李颀也变成怨夫了?可是这些年到底谁更委屈呀,谁该质问谁啊?

“那我还是走吧。”

苏菲菲心里不是滋味,转身赌气般就真的走了。刚走出大门,手腕就被用力的束住,一个身不由己的转身,身体已经躺在李颀温暖却满是酒味的怀里,被死死的钳住。

“你又打算以后都不理我了是不是,你就这么狠心。”

湿润的气息划过苏菲菲的耳朵,带着难闻的酒气和夜风的凉袭,苏菲菲的身体微不可寻的抖动了一下。

有好多事情已经分不清清楚了,比如李颀的这一番话又是什么意思,比如她和他之间到底是谁的错,到底谁可以有怨言。

“没有。”

“你果然还是这么狠心。”

“不要说了,你喝多了我先送你回去。”

内心早已锻炼得很强大,不会再因这些事情泛起多大的涟漪。

茫茫的夜色中,苏菲菲搀扶着走路有些趔趄的李颀。

她不知道李颀住在哪里,询问两番,李颀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只好送去酒店。

可是李颀偏偏在此时清醒了,宁死不去,在酒店大堂大闹一番,跟酒店的服务员说什么哪有自己老婆不让自己老公回家住非要住酒店的,还让人家给评评理。

当时苏菲菲挺无语的望着李颀,然后一边向酒店服务员陪着笑脸,一边拉着李颀往外走。她真有点儿后悔了,本来就不干她的事,她干嘛要来。

她看着李颀恨得牙痒痒,可他那副昏昏沉沉的样子却一点自觉都没有。

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多了。苏菲菲无奈,只得叫了辆车,把李颀塞进去往自己住的地方走。

坐在车上,她分明看到李颀嘴角向上扬了扬。她气恼得呼出一口气,难道又被他设计了?

4

苏菲菲住的小公寓在16楼,她的那一间在长长走廊的尽头。房间小,但五脏俱全,家用设施也样样俱全。苏菲菲将李颀拖到沙发上,纠结要不要帮他脱掉外衣。

“菲菲。”潺弱的声音打破苏菲菲的思考,她还没有来得及转身看个究竟,一个身体已经压下来,不管她的抗拒,死死的把她压在身下。

“李颀,你是成心的。”

“是。”

“我又被你设计了,是吗?”

李颀没有搭话,双方相互对视很久,最终苏菲菲退缩,收回视线。

浑身散着热气的李颀让她有些担心,她大概可以想象到醉酒后孤男寡女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当然她是绝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试图推开他:“放开我,李颀。”

“还恨我吗,菲菲。”李颀当然不顾苏菲菲的反抗,温热潮湿的气息扰得她的耳朵痒痒的。

还恨吗?她也不清楚,但曾经真的是痛恨过的。

恨他,也恨张小纤。

“不恨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并没有多大的翻动,大概真的不恨了吧。

突然,热热的吻毫无预兆的塞满整个唇齿,多强的欲望就有多强的索取,唇齿舌战,李颀丝毫不给苏菲菲留一点空间,层层攻破,吮吸,像是要把这几年缺失的感情都一次性的吸回来,吸个饱。

“我好想你。”呢喃的一句话让苏菲菲心神一荡,李颀更是趁这个机会攻城略地,苏菲菲屡屡败退。

“痛。”

苏菲菲双手不停的捶打着李颀的后背,感觉整个舌头和嘴唇都要被他揪下来般,十分疼痛,痛到心底。

心底一痛,脑袋反而更澄明,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欺负她?为什么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她的委屈一股脑儿往上冒……终于,不争气的,苏菲菲满脸泪痕。

李颀感觉到这些热热的东西却突然停止了疯狂的动作。苏菲菲蜷缩在一角,她很没用对吧,有些事情如果可以,谁还愿意使用眼泪?

“李颀,我们这是在做什么!”

“我们这是在干嘛?”她又重复了一句,继续道:“一切都已经这样了,给彼此的伤痛已经存在了,还能回到过去吗?”

李颀转过头看着苏菲菲,伸手抹掉她的眼泪,她并没有反抗:“怎么不可以。”

苏菲菲抽泣着说:“……李颀,你走的6年,虽是我误会了你,但我曾经真的打算忘记你,也真的忘记了呢,我竟然真的忘了你,我还曾经真心想过和其他男人结婚。”

“我,已经不是当初你喜欢的那个苏菲菲了。”

歇斯底里,无奈,痛苦,这便是结局。

“……那又怎样……”

“你放过我们彼此吧,我们都不是当年的我们了。”

“……这就是你给的结局?”李颀一双红眼死死的盯着苏菲菲,面部有些抽搐。

“结局是你给的!”苏菲菲嘶声力竭的吼出这句话,然后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她始终还是怪他的吧。

室内都只剩一团寂静,彼此的呼吸声更让气氛安静得可怕。

良久,李颀才拾起自己的外套穿戴好向门口走去:“好,就依你,再来找你我就是头猪。”

5

苏菲菲记得某人信誓旦旦说过不会再来找她了,可这一大早的,看着对面门里出来的人,她以为真见到了猪。

可是是怎么回事?他们竟住对门?

但很明显李颀并不想理她,一张脸臭得没法看。既然没法看,苏菲菲便不去看,直到李颀走了她才走。

然后因为某种“巧合”,苏菲菲在门口坐上了李颀的车,而这种巧合一直持续了好几天。

就在苏菲菲揣测李颀到底想干什么的时候,李颀说有非说不可的话把她带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你上过的学校都不记得了?”

话里尽是讽刺之意。苏菲菲没理,仔细看周边竟的确是大学附近。那些熟悉的旧楼旁边,新建了高楼大厦和酒楼宾馆,而且校门也变了,更大气了,所以她才没有一眼认出来。

李颀带着她绕了几条小巷子,这些小巷子几乎没有变,一路上记忆不停的在脑中打转儿。

她清晰的记得曾经在哪家吃过饭,这家的什么好吃,那家的什么好吃。现在依然如此,烤地瓜、肉夹馍、酸辣粉、东北水饺,那些味道依然还在,还记得。

最后他们在一家烤鱼店前停下,从前他们就是这家店的常客,没想到还在。

老板娘比苏菲菲大几岁,拿来碗筷,倒上热茶,热情的招呼着。

一会儿热腾腾的烤鱼端上来,苏菲菲不禁有些迫不及待。

“就是这个味道!”

苏菲菲尝了一口感叹道。不过这个味道自李颀走后便不再来吃,她以前怕睹物思情。

“是啊!比很多大馆子的都好吃。你以前不怎么吃辣的,但依然嚷着要吃这个。”

苏菲菲小囧,她记得那个时候她一吃辣嘴角就会生疮,但还是忍不住要吃,就跟在李颀身后扯他衣角,厚颜无耻的说了很多次“这是最后一次了。”

“你不是有非说不可的话么。”苏菲菲岔开话题,回忆杀什么的,也去见鬼吧!

其实非说不可的话只是李颀编出来的借口。他想了想便想和她开个玩笑:“嗯,我只是想说我没有主动来找你,我们只是恰巧碰到,所以,我不是猪。”

“就,就是这个?”非说不可的话?

“不然,你以为呢?菲菲。”温柔的手拍了拍苏菲菲的头,软软的话语浇灌在耳旁。

苏菲菲觉得自己再次被设计了,很沮丧的垂下眼眉低声的说:“李颀,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欺负我了。”

李颀愣了愣,向苏菲菲身旁靠近了一步,像呵护花朵一样轻轻抚着她的头发,低沉深情:“是我不好,菲菲。”

不过是一句普通的话,本来也没什么,可就像谁在这句话里面施了魔法,穿过苏菲菲的大脑、心脏最后终于击溃一切,所有的委屈从心底往外涌,热热的不能停住。

仿佛这么久就只是为了这样一句宽慰的话,仿佛这就是一个交代。

“对不起菲菲,是我不好。”李颀将苏菲菲轻揽入怀,拍着她柔弱的脊背,一遍一遍。

6

7月,迟到半个月的梅雨还是来了。

雨直到下班也没有停,苏菲菲撑着伞到了地铁站,挤进了车厢,胃中传来一阵恶心,小腹开始疼痛,好不容易寻了个位置坐下捱到下车。

回到家又饿又冷又疼,在冰箱里翻了半天什么都没有。

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外卖送不送,她想起对门,在走廊徘徊要不要敲门,缩手缩尾时被回家的李颀撞个正着。

李颀拉苏菲菲进家,在厨房捣鼓了半天,端了一杯浓浓的红色饮料递在她面前:“你喝这个。”

苏菲菲喝了一口发现是红糖水,心中一紧,偷瞄了一眼李颀,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一口。

“我就在你面前,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看。”

苏菲菲很奇怪她明明看见李颀在低头喝茶的,怎么知道她在看他,可是戳穿的当时她还是急于辩解:“我才没有看你”。

“原来菲菲还有偷窥欲,以前我怎么不知道。”

“我哪有!”

“那你在我家门口干嘛。”

“不干嘛,我这就回去!”

“什么时候脾气变得这样坏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温柔的话语紧跟着苏菲菲,李颀把她拉回到桌旁。

“都说是以前啦,现在能和6年前相比吗?”

李颀身形一滞,不再言语,躲到厨房忙着。

李颀在厨房忙了一阵端来可口的饭菜,苏菲菲吃完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竟在李颀家过了一夜!慌忙跑回自己的家里。

在家里又慌了好一阵,想起这个周末她要回老家一趟。因为父亲的祭日快到了,她要回去祭拜。

天色阴沉沉的,好像随时要下雨。

苏菲菲没有回母亲家里,买了小雏菊直接去了父亲的骨灰盒边,然后和父亲说了许多话。

本来祭拜完她打算直接回C市的,但路上遇到了熟人,她觉得不和母亲打个招呼不好,于是朝家里走。快到自家小院时正听到几个大婶在转角处闲聊。

“哎哟,你说那个死女人那天居然还敢来,那脸皮可厚得哟。”

“谁说不是呢,是我的话就直接上去扇她耳光,跟她干一架,让她还我一个丈夫。”

“唉,也只有罗兰那样好脾气,非但没有扇耳光,自己的女儿还扑上去像亲人一样。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明明那贱人抢了自己的老公。”

“听说那天菲菲他爸就是去见那个贱人,结果就,就……唉——”

“活该,谁叫他做出那种事?和老婆的闺蜜搞在一起……”

……

罗兰是苏菲菲母亲的名字,所以苏菲菲很快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事情,觉得全身冰冷。

在她心中父亲一直是好的,是她心中的一道亮光,是她童年的彩色,她也一直与父亲亲近一些。而母亲,很早以前也是好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冷淡了,她不再从母亲那里感受到温暖的母爱。

父亲出事那天母亲更是冷若冰霜,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因为这个这几年她一直责怪母亲。

但现在别人却说事实不是那样。她很慌,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母亲当时是如何的冰冷,她责怪了她那么久,而她一直缄口不言,她从不知道自己印象中的好父亲竟不是自己想象的样子。

她也记得她们口中说的那个阿姨,小时候对她很好很好,她曾经还很亲切的叫过她抱过她,为此挨了母亲一巴掌。

那个时候母亲该是多痛啊?

但她还是保留了一丝侥幸,慌里慌张的跑去邻居家里,邻居没有说话,但是那个眼神她读懂了。

她的父亲,真的是他们口中说的那样!所以母亲才会那么冰冷,连她也不喜欢。

这天苏菲菲想了很久,理清了很多事,直到天黑才回到家里,这些年头一次去拥抱自己的母亲,她躺在她怀里哭了很久,可是母亲什么也没说,只是拍着她的后背。

苏菲菲什么也没问。她不想揭母亲的伤疤?她也明白母亲一直不说是想维持父亲在她心里的形象。

母亲其实是爱她的。

7

从老家回来是星期天晚上,还没有到家门,远远的就看见有一个人在自己家门口徘徊,慢慢吞吞的走过去,发现某人比包公还要黑的脸。

“你,在这里干嘛?”苏菲菲问。

李颀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双眼像火烧一样盯着她,面色很难看,让苏菲菲隐约觉得他马上就要燃烧起来,有种快要被粉碎成灰的感觉。

“你还知道回来?”

李颀不甘愿的声音让苏菲菲听起来好像犯了什么错。她莫名其妙的眨巴眼睛显得有点委屈,“这是我家,我不回来,去哪里?”

李颀被她呛得哑口无言,索性粗鲁的将她推到门上,撑着她的肩膀,面色极其扭曲。

“你总该打声招呼吧,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他声音透着焦急,却没有继续再说,深沉的呼吸间李颀的表情变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明明清明的双眼也变得像是含了水雾一样模糊不清。

苏菲菲心中咯噔一下,这样子的李颀,她反而狠不下心做出一把推开他的举动,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回了趟老家。”

她解释着,气氛终于缓和了许多。李颀松开手,把脸瞥向一边,似乎从此再不想多看她一眼。

“对不起。”

“不需要。”

苏菲菲翻了个白眼,她可是为了她那点良心,看到他这个样子安慰他来着,他以为他是谁啊,她真的有错吗?

李颀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说:“我们是邻居,麻烦以后出远门告知一声。”

苏菲菲匪夷所思的看着他,然后听他说了一句更匪夷所思的话:“我是说我们是邻居,本来也认识,如果你失踪了,我大概也脱不了干系,我不想找这样的麻烦。”

苏菲菲想反驳,却被李颀一个转身丢在了他家门外,让她吃了个闭门羹。

洗完澡之后苏菲菲拿起手机开了机,莫岚电话就来了,劈头盖脸问:“什么情况?李颀说找了你一天一夜都找不到你,手机也关机,问我知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你,没事儿吧?”

苏菲菲一愣,不过就是回了趟家,至于这么严重吗?

“我回老家了,恰好手机没电。”

“没电了也不提前发个信息说一下,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了呢,你不知道李颀急得就差点去砸你家大门了。”

“我没事儿,别担心。”

原来李颀找了她两天。苏菲菲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心里很乱,很多事情都很乱。模模糊糊觉得以后不能关机了,她怕李颀真来砸她家大门。

8

经上次一闹,已经很多天不见李颀了。双方都相安无事。

最近,公司接了一个游戏公司的广告,苏菲菲又忙了好几天。忙完和领导去该公司接洽,与她们接洽的不是别人,正是李颀。

苏菲菲顿觉天打五雷轰,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他们这段孽缘也孽得太有缘了吧。

但本着职业素养,洽谈在融洽的气氛中结束。

晚上刚回到家,就收到李颀李颀发来的语音。

精简的开场白:“开一下门。”

苏菲菲开了门,李颀站在门口提着两个袋子。

“我买的两人份,时间还早,不如一起吃。”

说完也没有给苏菲菲留时间,直接进了门,驾轻就熟的到了餐桌,摆碗吃饭。

两个人相对而坐,默默地吃着都没有说话。苏菲菲有自己的想法:如果双方聊天,吃饭的时长肯定得拉长,她可是想李颀赶紧吃完走人的。

可是沉默了半天,吃了半天,李颀那盒面还有一半,明明时间都过去半个小时了!于是苏菲菲佯装很困的样子,打了一个哈欠。

哈欠打完,她偷偷瞟一眼李颀,仍是低头很认真吃面的样子,好像没有注意到她。

于是又打了一个哈欠,这次动作稍微大点。

李颀终于抬眼:“想睡了?”

“…….嗯,前面都没有睡好。”

“那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说着李颀就拿起外套离开。

苏菲菲起身送他,不经意间客套了下:“吃完了再走吧。”

李颀顿时停顿了数秒,与苏菲菲四目相望,苏菲菲立即感觉不好,但李颀已经开口:“……也好。”

所以,李颀继续吃面,苏菲菲怅然若失,他真听不出来那是一句客气话吗?

两人继而又坐了半小时,李颀才主动提出回去,苏菲菲这次学乖了,只说了声“拜拜”。

走到门口,李颀忽然转头,苏菲菲心一紧以为他是不是又不走了,忙着对他挥手,意思是:赶紧走吧,赶紧走吧。

李颀嘴唇动了动:“吃了我的面,也不送送吗?”

苏菲菲嘴角抽搐了一下:“谢谢你的面,拜拜!”然后就把门关掉。

一只手却从门缝里伸进来将她扯了出去从后背抱住。有温热的气息划过耳垂,酥酥痒痒,苏菲菲一震,似乎全身的毛孔都被打开了,十二分精神的警惕着外敌入侵。

李颀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两人沉默的抱了很久。

这一次苏菲菲破天荒的没有反抗,甚至有那么一刻她觉得,不如就这样吧,就这样抱着吧,这样也很好。

可内心某个理智还是会提醒她,你们都分开六年了,期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也曾经真的把他忘了,六年那么长,要怎样去补偿和磨合?

人呐,就是矛盾,明知道不可能却总想自欺欺人。

“这样,不累吗?”

“......不累......”

“我累啊。”

“我知道。”

“所以,我们能不能只做朋友?”

“我不愿意!”

“呵!你现在不愿意了?当初你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愿不愿意和你一起面对,愿不愿意和你一起承担,你就自作主张决定一切。”

“……难道你不想听听我的回答吗?如果你来问我,我也许会说我不愿意呢?那样岂不是更好,一了百了!”

“菲菲,你在说气话。”

“没有。李颀,6年了,我们各自又经历了那么多事,曾经我真的忘了你,真的,回不去的。”

背后没有声音再传来,只是感觉抱着的手松了。苏菲菲转过头,李颀轻浅的刘海下一双暗沉的眼正看着她。过道上只有无言的灯光回答着一切,这样的气氛好像也不再适合发出任何声响。

灯光亮了又暗了,忽明忽暗的照着两个人阴晴不定的神情。

灯光又亮起时,李颀仍站在原地,眼神被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渲染。

苏菲菲觉得她最受不的就是他这样看她,他的眼神饱含的内容太多,无法一一领会。

传递的情绪也让人无法正视,只能退缩。她想撇开他的眼神,却又因太灼热而被吸引,慢慢的她从那个眼神中读出了一丝恨意,她感觉她要被这个眼神杀死在这里,或者被这个眼神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过了良久,灯光又暗下去,忽的一阵关门声让整个过道灯火通明,苏菲菲面前已没了李颀的身影。

一切恢复平静,然后又是一阵黑暗,苏菲菲只觉得夜晚好冷。

9

莫岚怀胎6个月了,这个周日苏菲菲被她拉着逛婴儿用品店。

苏菲菲拿起一个奶瓶在莫岚面前一晃:“这个怎么样?”

“不错。”

“好像当妈妈之后心态不一样了。”

“是啊,怀孕前还担心孕期会胖得难看怎么办,之前也想过怀孕了绝对不要多吃,每天摄取刚好够的营养就好。

可是怀孕后,生怕每天自己摄取的营养不够,饿着他,所以每顿都会努力吃很多到吃不下为止,原先担心自己会胖的心情也完全没有了……这很奇怪吧,不过现在这就是我的心态。”

苏菲菲咯咯的笑起来:“但我和你之前的想法是一样的,就是即使怀孕了也绝对不要把自己喂成个大胖子。”

莫岚一瞪:“你是在嘲笑我吗?”

“不敢。”

“等你有了,就会发现之前的不过是空想。”

“那可不一定。”

“那要不要打赌啊?”

“干嘛要跟你赌。”

莫岚笑:“刚刚那坚定意志的气势呢,哪里去了?”

苏菲菲心虚不语。

莫岚继续说:“不过,我倒好奇你将来会跟谁生孩子。”

苏菲菲一愣,她孩子的爹,她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纯粹的想着自己以后一定会生个孩子,但孩子的爹从来不曾设想过。

好像也不是从来没有设想过。唯一的一次,是跟李颀在一起的时候,曾经憧憬过未来孩子的事情。

李颀说他们以后要生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苏菲菲觉得他太贪心了,一个就不错。但李颀觉得一个太孤单,两个一起玩儿。

苏菲菲很不满:“又不是你生,你说生几个就生几个啊”?

“难道你一个人可以生?”

“……知道了”。

那时候她的两颊绯红,声音如蚊,内心却被蜂蜜灌得满满的,蜜不可言。

“想什么呢?”

莫岚打断苏菲菲的问思绪,恰好电话也响起来了,她到一旁接电话。

电话是老家的邻居打来的问,说着说着苏菲菲便听不清对方说什么了,电话滑落下地,叮当一声就像一个晴天霹雳。

苏菲菲眼眶瞬间湿热,似乎马上就要决堤,慌慌张张找到莫岚,说了句“有事”就跑出了商场。

本来是清风和日的好天气,在明晃晃的太阳下,却像是站在冰天雪地里。

苏菲菲捂着胸口痛哭出声,泪眼湿了发梢,让她看起来更加狼狈不堪,街上的人看她像看个怪物。

她不知道一路是怎么回到老家的,站在殡仪馆中,一片白布下是母亲的遗容,她揭开白布,没有像初次送走父亲时那样抱着母亲冰冷的尸体痛哭流涕。

她只是呆呆的站着,眼神空洞,良久只说了一句话:“妈,你也要丢下我。”然后走出了停尸房。

街坊邻居陪她办完母亲的丧事,除了最初听闻母亲的死讯,她哭得有气无力,回家后再没有哭过。邻里夸她坚强,又劝她哭出来才好,憋在心里会憋出病。

但她始终再哭不出来。

母亲留给她一个红色本本,是房屋的产权,她一把就撕碎了,那些冰冷的东西她要来干什么?是在惩罚她吗?

惩罚她错失了那么多年的母女亲情?误会解开了,她打算好好弥补的!可是为什么……她本来就不是那么坚强的人,只是表面装得坚强罢了,就没人看出来呢?

一起生活了十九年的父亲和二十六年的母亲也没看出来吗?她想要一个温暖的家,他们怎么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好好的生活?怎么能厚着脸皮让她一个人好好的生活?招呼都不打,就丢下她,她要怎么生活?

死,不是没有想过。

曾经李颀失踪,父亲去世,一时间两个最爱的男人离她而去,母亲又冷冰冰,对她冷淡,对父亲死亡更是冷漠,一下子仿佛所有的人和事都变了。

她一时处理不了这种感情,一个人走在初春寒冷的夜晚,看着桥下映出圆月的河水,第一次有了轻生的念头。

现在好不容易和母亲的误会解开,原来她是有人爱的,她想好好守着这份温暖,却又被抛弃了。

……

10

醒来后,苏菲菲第一个看到的是李颀,他眼眶微红、一脸憔悴。不知怎的,看到他,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内心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儿往外奔:“我真的觉得已经活不下去了,你为什么要救我?”

李颀抚摸着她脸上的泪痕,一脸诚恳,声音疼惜又温柔:“我们结婚吧,如果我们结婚了呢?”

苏菲菲忽地就止住了眼泪,像小孩子哭的时候,一根棒棒糖就能立即止住哭声一样,怔怔的望着他,良久不知言语。

于是,她和李颀结婚了。

登记那天临时起意,李颀问敢不敢打赌,她怎会不敢?于是在离下班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他们赶往民政局。

过程并不顺利。

许久没下雨的天下起了雨,李颀说好来接她,偏偏路上又遇到堵车。

她在电话里说:“要不明天再去吧。”

李颀反弹的速度就像一根强力弹簧:“不行。”

“那我直接打车过去吧,我们在门口见。”

他的回复毅然坚定如铁:“不行”。

一个小时后李颀来了,但在去民政局的路上又开始堵车。

她坐在副驾上很无奈的望着李颀,而他的表情就是笃定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做成这件事。

C市的康庄大道,车辆堵塞得比长城还雄伟,淡定如李颀也忍不住瞥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平静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丝焦急。他眉头轻锁,似在心中盘算着某事,然后缓缓开口。

“从这里往前走两个路口,再左转穿过4条街,走路大约40分钟。”

“……哦。”苏菲菲望着他的侧脸,似乎心有灵犀的知道他的意思,轻轻一声。

然后他们抛下车,他拉着她在细雨中走得仓促,她本来不喜欢雨天,但那天觉得这样的细雨格外的惬意和浪漫。

五点半他们到达民政局,照相机快速闪下他们还没做好表情的脸,红章一戳,尘埃落定。

……

苏菲菲记得她给了那个阿姨一巴掌,然后买了很多花装饰房间,之后吞了一整瓶安眠药,但是……都过去了。

现在,手机里循环着PorUnaCabeza,小提琴缠绵的音色紧扣心弦。

本来李颀说等他出差回来一起搬家,但苏菲菲这几天休年假也无事可做,搬家这种事如果也要等到李颀亲力亲为为她做的话,她脸皮实在没厚到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这几年独立,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李颀家的钥匙她有,赶在他回来之前,把自己的东西搬完,做一个称职、不让人担心、不让人觉得有负担的妻子很重要。

之前租的房子虽小,但要收拾的东西却很多。这两年只进不出,吞纳的物品多到另人咂舌。

翻开抽屉,许多旧物都在。衣柜底层放的全是大学时候的物品,毕业搬家时她连漱口杯都没有扔掉。

原来她是如此念旧的人。

一本书上说:你留存的记忆越多,就意味着未来可以伤你的越多。你留存的记忆越细致,越是容易铸造出一个思维的牢笼,困于其中,越陷越深。

不是我们的心胸天地太窄,是里面太拥挤,而你毫无知觉,直到有一天它被塞满,你发现,你再也无法走远。

现在是该将那些东西丢弃了。

还有一些书籍,她也一一将他们打包好,其中一本是《岛上书店》,她记得是李颀送给她的。

随手一翻,仿佛还记得当初读书的情景,而书的末页,居然还夹着一封信。

信纸有些陈旧,打开,里面是工整的楷体字,字迹是李颀的。

苏菲菲当初就夸过李颀写得一手漂亮好字,而他却嫌弃她的字写得丑陋。

她一本正经的辩解:“一位名人说过,写的字好不好看与人的长相成反比,你应该庆幸我的字写得丑陋。”

李颀扑哧一笑:“你这是在自恋吗?”

她脸上有些挂不住,又气又恼又觉得好笑,表情也跟着精彩万分,最后铺满红霞。

“是啊!”

她厚着脸皮回答完,李颀就突然靠近并啄上她的嘴唇,让她瞬间像夏天刚放进冰箱的苹果一样浑身一哆嗦,她不记得过了多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只记得那时黄色的杏叶在他们周围飘扬,美丽极了。

那是她的初吻啊。

11

菲菲: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不知道你是否意外。我拒绝了写情书给你的要求,你那一刻失望吗?

然而我心中早已打着腹稿,从你第一次说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我要对你说些什么,想了很久都没有结果,于是在回校的今天我还是没有想好。

你说你一直在等我,我也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抱紧你,然后问一句:想我吗?

但我还是克制住了这种激动,克制得很难受,然后不得不对你说飞机晚点了,要迟到一个小时。其实我骗了你,我已经坐在教室里开始这封想了很久也没有动笔的信。

我曾经觉得早就过了情书的年代,现在这个快消的时代也就不需要这些纸上的情感了,但一想到你的脸上即使假装得没关系仍会不经意划过转瞬即逝的失望,总觉得那样很残忍,还是不忍心让你失望的。

我一定要写这封信给你,写着写着竟喜欢上了这些纸上的东西,我可以厚着脸皮说着我的心事,说得肉麻且脸不红心不跳,只想着此刻写着信的幸福,你读着会不会同样的幸福。

这半个月里我经常想起你,我们每天视频,你说欧洲很漂亮,天跟你家乡一样蓝,看着你的雀跃,我只是淡淡的回应,你对我淡淡的回应表示不满。

其实我只是想多多听听你的声音,多看看你,假装得一本正经。

我也想跟你一样,不过我是男人,不应该太粘着你,太粘着你就害怕太依赖你,因为原本我应该成为你的依赖。

我暗暗告诉自己要像颗大树一样为你遮风挡雨,为你筑一个安静快乐的港湾,这也是我当初送那颗银杏树给你的原因之一。这一点你猜到没有?

菲菲,还有好多话来不及一一写下,曾经我们错过了很多,但最终还是没有错过。我很幸运以后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相守相伴、相互扶持。

好了,就写到这里吧,你又在催我了,你一定等得很辛苦吧,而我也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你。

你的李颀

苏菲菲记得李颀去欧洲前,她有要求他正儿八经的给她写一封情书,可是他一口回绝了,她也觉得没必要强求,情书这个东西仿佛真的过了那个时代,只是说说而已。

可他回来后在给她的礼物盒子里面放了这封信,真的让她很意外。

可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居然忘记了。

每一个字都钻进脑袋深处,心底尘封的记忆像久逢甘露的田禾,一下子变得充盈。

多年后的今日再次读到这封情书,感觉就如昨日。还有那颗银杏树苗,他们分手时她把她扔了,母亲捡回来种在院门口,已经长大了许多。

往事历历在目,眼泪逐渐模糊了视线滴在信纸上,她忽然好想他,好想此刻他就在眼前,让她看着。

她匆忙的拿起手机拨过去,她有好多好多的思念想对他倾述,但电话那端嘟嘟的声音持续了很长时间却没有人接。

人生总有那么些遗憾的瞬间,譬如现在,在最想念某人的时候,没有及时得到同等思念的回应,就像满腔热情突遇一盆冷水,冷却后,又是另一番情景。

苏菲菲内心不免有淡淡的失落,错过了最好的兴致,有些话可能很难再说出口。虽然她和李颀已经是合法的夫妻,她好像还是缺乏勇气,在和他的相处中随心所欲。

过了一会儿,电话响起,苏菲菲看了一眼号码,许久不曾有的怦然心动居然再次造访。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触:“喂。”

电话那端传来李颀清澈温柔的声音:“刚刚在忙,所以没有接到。

“哦,没没关系,那个,也没什么事。”她竟然有点紧张。

“真的没什么事吗?”

“嗯,只是,哦,只是想问问你吃午饭没有。”

电话里面停顿了几秒:“……菲菲,现在才十点。”

“嗯?”她一愣紧张到手心冒汗,“嗯,就是提醒你一下,记得吃午饭。”

电话那端传来笑声:“知道了。”

慌忙挂断电话,苏菲菲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强有力的心跳扑通扑通不停,这分明是心动。她再次爱上了李颀!

12

搬完家,整理完,苏菲菲面临的新问题是她到底应该顺理成章的睡在主卧还是暂居客卧。

虽然她和李颀结婚了,但他们的关系好像又不同一般的夫妻。

但最后她还是选择住在主卧。

这套房子是他们的新房,格局布置都很大气也很温暖,卧室很大,被子也格外柔和。

累了一天,苏菲菲很快进入了梦乡。

半夜,迷迷糊糊中仿佛梦见了李颀,正摸着她的头发傻笑,她的嘴角也微微翘起,回他以微笑,然后她看到李颀俯身亲吻了她的额头。

这个吻就像真的一样,额头一阵清凉,让梦中的感觉如此清晰。苏菲菲忽地睁大眼睛,与眼前人四眼相对。

原来不是梦,是李颀回来了。

“把你吵醒了?”

苏菲菲惊愕的坐起来:“没有,你,不是后天才……”

话被李颀的拥抱打断,他的身体微微有些凉意,苏菲菲把手附在他的背上,想以此驱赶他身上的凉。

“提前处理完了,就回来了。”

“哦。”

“说好我回来帮你搬的。”

“我又没什么事儿,就搬过来了,不过也没费很大力气,都是搬家公司的人在搬,我整理整理就好了。”

“恩。”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李颀才松开抱着苏菲菲的手:“收拾这些东西,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听李颀话的意思,要走?苏菲菲没由的一慌,忍不住问:“你去哪里?”

“我去客房睡。”

“哦!”去客房睡也不是不好,但,“我们已经结婚了,你还要去哪里?”

苏菲菲的最可爱之处莫过于一本正经的说出些可爱的话。这一点李颀早就知道,他微微一怔,继而表情柔和,嘴角微微翘起:“知道了,我先去洗澡,马上回来。”

苏菲菲看着李颀的背影,忽觉自己说了什么,脸红透了,工工整整的躺在一侧,留出旁边的位置给李颀,内心十分局促。

他们已经结婚了,有些事情不是没想过。

等李颀从浴室出来,朝她走过来,苏菲菲的心脏怦怦的跳得更快。

而李颀只是掀开被子,也如她一般静静躺着,两眼与天花相对。这是他们第一次合房睡,感觉与想象中的气氛有些不一样。

两人平躺在一张床上又没有言语的气氛实在诡异又难以入睡,苏菲菲思考着怎样才能打破僵硬的气氛,总不能直接说“你想不想那啥”或者“我们是夫妻,不用如此纯情”之类的吧。

为难之际,李颀已侧身将僵硬又紧张的她轻轻拥入怀里,“今天,我们就这样睡吧。”

苏菲菲想象过很多第一次合房睡的情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简单,至少应该有些酒精的成分飘在空中,然后他们热情似火。

她真的有认真的想过既然他们已经结婚,她便抛开他们的过往,她要好好爱他,死死的赖上他,不计较他之前的伤害也不怕他知道她忘记过他,要视死如归的认定他。

有这样的想法,苏菲菲不禁一哆嗦,死过一次之后,脸皮变厚了!不禁把李颀的手往身前拉得更紧。

而李颀仿佛也感觉到苏菲菲的变化,在她颈窝吻了吻,“菲菲,我爱你。”

苏菲菲感觉自己鼻子一酸,眼眶又温热了,她转了个身鼓起全身的勇气吻上李颀的唇:“我也爱你,再次爱上你。你像春天一样向我奔来,给了我希望……”

剩余的声音被李颀吞噬掉,晕头转向间,幸福铺天盖地。

13

半年后,医院。

“恭喜你们,已经一个月了。”

苏菲菲和李颀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懵了。

不就是闹肚子吗?苏菲菲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但李颀非要拉她到医院检查,医生一开始的诊断说得还挺严重的,结果……怎么就成一个月了?

医生又说了一遍:“怀孕一个月了!怎么?你们这表情是不想要?”

“不是不是……要要要,当然要!”两个人异口同声。

医生像松了口气:“这还差不多,这是你们的福气。”

“是是是,是福气。”

“指数都正常,不能剧烈运动,前三个月不能……”

医生连珠炮似的交代了一大串。于是刚出诊室苏菲菲就脚不沾地直接被李颀抱到车上。

一路上被人当猴看,苏菲菲蒙着脸耳朵都热了,好不容易进到车里她才敢大口喘气。

“李颀,你也太夸张了吧!”

“不夸张。”

李颀把苏菲菲安顿好自己也钻进车里,握着苏菲菲的手又激动又认真:“菲菲,我们去吃大餐吧!”

“不去。”

“菲菲,今天是个好日子,你多了一个亲人。”

苏菲菲摸向自己的肚皮,尽管那里还没有隆起,但里面已经有一个小生命了:“是啊,谢谢你,李颀。”

“谢我什么?我该谢你。”

“因为有你我才等到了他(她),我觉得我好幸福。”

“正好我也好幸福,所以我们更应该去吃大餐!”李颀在苏菲菲脸上亲了一口,油门一踩,车子便驶了出去。

一路繁花似锦,春暖花开,奔向未来。

眼光流转
眼光流转  VIP会员 一杯茶,一个故事。 缓缓道来,在冰冷的世界里有温度,在浮躁的社会里能静心…… 所有的爱和温暖都能破土而出。 《我的名字》完结⭐ 《下辈子我再和你做朋友》调整中⭐

春暖花开,向你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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