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那是我第一次来到这个繁华都市的时候。
长安，那时正是三月天，春光最盛的时候，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草长莺飞，却无人欣赏。
南疆战乱，民不聊生。枯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唉，这里也出现了吗？”我望着眼前的白骨，叹息了一声，国家动荡，战火连天，匪寇肆虐，人命如草芥。白骨之前的我拿着手中的判官笔，渐渐收起了悲哀的情绪，笔尖凌空飞舞，咒术在白骨之上凝集，一个淡粉色的少女灵魂便从中释放出来。
“落叶归根，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吧。”我轻轻的说道。少女的灵魂在我的身间绕了一圈，像是一只飞舞在阳光下的蛱蝶，在长安城外的荒野中，如梦如幻。
真美丽啊。我在心中叹道，不由的低下了眼垂。
“谢谢你。”她靠近了我的耳畔，轻轻的在我脸上留下了一个吻。
我感觉脸就要烧着了，心中却不由地苦笑了一声。
正在这时，我听到一阵掌声在我身后响起，我转过头，看到一个同我年龄相仿的少年站在我身后鼓掌，看到我回头后便朝我走过来。
“刚才那是送灵之术吧，没想到竟然会在征武会前遇到术士，我还没见过术士呢，你一定是个很厉害的术士吧。”男孩冲我微笑道。
“哪里哪里。”我刚才法术中回过神来，脸上仍然有种火烧的感觉，听到他的夸赞，不由的仔细注视面前这张年轻的脸庞，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
会在哪儿见过吗，我皱起了眉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失礼了，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听人说术士的施法需要专心致志，不知道刚才有没有打扰你。”男孩看着我的脸庞，连忙道歉道。
“没什么。”我冲他笑了笑，看到我笑，他皱紧的眉头舒展了开来。
“我叫林羽，很高兴认识你。”说罢，冲我抱拳道。
“你好，我叫孙阵归，你叫我阵归就可以了。”我回礼道。
“你也是来参加征武会的吧，我就是本地人，知道在哪报名，你跟我来。”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率先往前走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停了一下，还是迅速跟上了他的步伐。
林羽是我在帝都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他带我报名后，还带我在帝都转了一圈，我默默的记下了路程，这将是我未来很久的居所。
征武会，就是对舞勺之年的少年一次提前的征兵，相比于达到十五岁时参军的人，征武会则比较轻松和散漫，多办是学习军事理论，只有少量的实战训练，但在战争时会紧急调度“优秀”的军事理论少年进入前线。
作为军人的预备役，不仅相比于后来从军的人有着更高的军事素养和“地位”，更为吸引的是各大门派会派遣使者在征武会上发掘那些天资聪颖却并没有加入门派的“野根”，如果有幸的话，就将作为大门派的外族弟子，踏上枝头做凤凰。
只可惜这不过是朝廷的一步棋罢了，太多的人想飞上枝头，因此，朝廷才能在法定年龄下提前征兵，去抵御外敌，维持这飘摇的王朝。而所谓的征武会获得的权利，又有多少人真正能得到呢。
我十二岁那年，第一次听说此事，我未来的路，就从此决定了，只可惜当时并没细想这里的内幕，只想结束我那漂泊的生涯。
也许是一同报名的缘故，傍晚，我和林羽被分到了同一个寝室，夜晚他和我聊了很久，很开心的样子，不过次日，我们还是很早就醒了，洗漱完毕后，各自坐在床榻上等待黎明的光划破黑夜。
“不知道我父亲会不会来。”林羽与我闲聊道。
从昨日的对话中，我知道林羽的父亲是皇宫的羽林卫之一，这也是他名字的由来。他从小就很少见到他的父亲，却向往成为向他父亲一样的军人。
不会来的吧。我想，却没有答话。
“对了，阵归，还从没听说过你的父母呢。”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一怔。
“哦……在我出生不久后，我的村庄就被贼人屠村了……整个村庄就我一个人意外活了下来，我被一个路过的术士带走并抚养长大。”我尽量平静的告诉他这件事，没有流露出太多的神色。
“对不起，触到你伤心事了。”沉默了一会，我看到林羽低着头，对我道歉。
“没关系。”我摇了摇头。
“有空带你去我家吧。”林羽扬起了头。
“哦好。”我点了点头。
“那我们走吧，晚了可就没有好位置了。”林羽跳下了床，推开了门，回头冲我爽朗的一笑。
征武会第一日是开幕仪式，舞龙狮，奏编钟，弹箜篌，还有各大门派的例行表演，昆仑的法术，蜀山的御剑，百花的百步穿杨，唐门的天女散花，好不热闹。
因为来的早的原因，我们选了一个较为靠前的位置，全场身边的少年都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第一日后，便是第二日的比武会，比武会并不是使参加征武会的少年相互对战，而是由各大门派教导固定的几个武术，让参加征武会的少年们尝试学习其中一种，从中筛选出修习的最好的几个人有机会去大门派学习，这样就避免了战斗造成的损伤。
毕竟都是未来的战士，可不能无辜损失战力吧。我在心中冷笑道。
我选择了昆仑的一个小法术，而林羽选择了蜀山的剑术。
不过很可惜我们都没有被看中。
“好可惜啊，我觉得我差一点就可以达到所要求的技巧了。”
“嗯”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我们就会一起参军，而不会分开了。”
“嗯？”突如其来的话让我不由回头看那个双手抱着后脑勺的少年，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侧脸上，仿佛有着迷离的光晕绕在他身边一样，少年就这样傻笑着，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那年初春，我们正式成为了预备军，从此开始了军事理论和战斗训练的学习。
纵使夕阳千般好，不换年少一声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