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阿念！阿念！”
梦中总有一个模糊的身影，逆着光向我走来。
我看不清他的脸庞，心没由来的揪着疼。
直到被落落喊醒，才知道今天是陆离君的寿诞。
陆离君是天宫最尊崇的男子，连天君也无法比拟，有着有一张绝世的容颜，只是极少人能见到。
我扫了一眼沙漏，已是辰时三刻。
跟落落七手八脚收拾好，匆匆赶去陆离君的寿诞，还好不晚。
寿诞才刚刚开始，我和落落毕恭毕敬站在陆离殿门口，脑子里依旧是刚才那个梦。
我隐隐感觉到那个身影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和我失去的记忆有关。
落落告诉我，我是一月前落在天宫门口的，她无意间发现了我，带了回来。
天宫侍女众多，极少有人会注意三等侍女，所以我便一直跟着落落。
落落把我救回来的时候，我身上有个帕子，上面绣着瑶念两个字。落落便叫我瑶念。
“玉若公主到！”
天君九个儿子，只一个公主，甚是宠爱。
天宫中无人不知，玉若公主对陆离君相爱甚深。
“瑶念，听说今天天君要为自己的女儿求亲于陆离君了！在这九重天上，还从没有听过女方提亲的礼数，不知这陆离君会不会答应。”
玉若公主还没到跟前，落落低声跟我说。
“落落，无论陆离君答不答应，于你我都没什么干系，九重天严禁下人私议主上，从今以后，这话不要再说。”
我小心叮嘱，转眼间玉若公主已来到陆离殿前。
我俯身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眯了一眼不远处的玉若公主。
只见玉若公主一席白衣，脸庞清秀，杏眸中流光溢彩，百转千回，真真一个绝色美人。
“公主生的真是美极了，看来好事将成，可惜了，我至今都还没有见过陆离君一面呢！”
我摇了摇头，顺手狠狠敲了一下这丫头的脑袋：“你呀，别痴人说梦了，陆离君和我们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落落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我的声音便被另一个声音压住了。
“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最下等的侍女，还想见陆离君，笑死人了。呵呵呵……”
我抬头，只见尧雪舞居高临下的眯着我和落落，眼中尽是轻蔑。
“尧雪舞，你……”
落落闻言要和尧雪舞争执，我赶紧拉住落落，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紧紧拽住她不放，终是没让她闯出什么大祸。
今日是陆离君的寿诞，倘若真的闹起来，只怕最后吃苦头的还是我和落落。
这一月来我和落落在尧雪舞手下吃的亏实在是太多了，不得不让我长记性。
尧雪舞贵为一等侍女，无论如何我们都斗不过。
这九重天上，就算是一个小小的一等侍女，比起这三等侍女来都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地位。
二等侍女是仙君或是主上直接提拔的，一等侍女则是经过三年一次的大选选出来的，且每百名侍女中只有一个一等侍女，不仅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要样貌出众。
“瑶念，你为何不让我教训一下那尧雪舞，她实在是太可恶了！”尧雪舞走后，落落一脸埋怨。
“落落，我不知之前是何情形，但这一个月来，你哪一次教训尧雪舞我拦着你了？可最后都落了个怎样的下场？都是我们受罚。再说一等侍女大选就要举行了，我们好好准备，做了一等侍女，尧雪舞就再也不能欺负我们了。”
落落没心没肺，实在让人不放心。
我隐隐约约感觉到，我终究是会离开的。
落落心思单纯，所以离开之前定要让落落当上一等侍女，就当是还了她的救命之恩吧。
“瑶念，还是你想的周到，只是……我什么都不会，恐怕是选不上，之前参加过好几次都没能选上，这一次怕也没什么希望。”
落落顿时心情好了许多，提及一等侍女大选，又惆怅了起来。
“没关系，有我呢！”
我安抚道，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或许和我身体之中那股蠢蠢欲动的力量有关。
“好，瑶念，这次我可全靠你了。”落落激动的抱着我满心欢喜。
我看着傻傻的落落，心中希望我恐惧的一切都不要发生，就这么陪着落落，无忧无虑就好。
“白桦上神到。”我和落落聊得正浓，突然间礼官宣布。
落落早已把与尧雪舞的不快忘了个一干二净，激动的拉着我小声开口：“瑶念，白桦上神！”
我看到落落如此激动，不明所以：“白桦上神？”
落落拍了她脑袋一下，不好意思的笑着：“嘿嘿，忘了告诉你，白桦上神是唯一的九重天之外的上神，是人尽皆知的神医卜者，据说每年求白桦上神为自己占卜命运的神，足足可以绕九重天一百圈了。但白桦上神每年只选一人占卜，我们今天见不到陆离君，能见到白桦上神也不亏。来了！来了！”
我仍旧按着礼数俯跪在地。
只是突然间感觉周身上下都被一股强烈的气场充斥着，血液翻滚。
忽的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悠远的钟声，浑厚天成：“你叫什么名字？”
我抬起头来，只见眼前一袭身穿紫衣的男子，周身冷冽的气息让人觉得有些伤感。
“你叫什么名字？”
白桦上神再次发问，我才回过神来，慌张的道：“回禀上神，婢女名叫瑶念。”
白桦上神伫立于跟前，悠扬的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瑶念……”
我再抬头，看到白桦上神眼里那抹略显浓重的色彩，没由来的有些心慌。
待我再次回过神来，白桦上神已走了好远。
我在陆离殿的门口往里望去，只远远的望见了一个紫色的背影。
忽的想起落落的话，白桦上神是人尽皆知的神医卜者，莫非他从我的身上看出了些什么。
2
午时一刻，寿诞的客人都到齐之后，我跟落落的任务就完成了。
三等侍女不许去内殿，只在外殿迎邀请的宾客。
宾客到齐，我跟落落把花名册给了礼官，就回了侍女院。
侍女院是九重天上所有的侍女住的地方，分为一二三等，三等侍女和二等侍女都是十人一个房间，唯有一等侍女是一人一个房间。
侍女院所有的侍女，都想在这三年一次的大选之上成为一等侍女。
今日是陆离君的寿诞，天君下令所有的侍女，除了今天要去陆离殿上侍奉的一等侍女之外，都可以休息一日。
如若是在平常，所有的侍女都巴不得，但今日所有的侍女都恨不得挤破脑袋去陆离殿侍奉，都想一睹陆离君的天颜。
回了侍女院，落落倒头就睡了，望了望这小丫头，无奈的摇了摇头，却又极其羡慕。
我掏出随身带着的那个帕子，又细细的审视了一番，除了瑶念二字，什么线索都没有。
像一块被人随手就撕下来的布一般，来历不明，除了瑶念，一无所知。
想起今日白桦上神眼神中那抹浓重的色彩，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瑶念，我到底是谁？
我望了望天宫尽头将要落幕的晚霞，已是酉时。
陆离君的寿诞也要开始了，想起陆离君的寿诞，落落的话在脑海中浮现。
陆离君会答应天君这门亲事吗？
不知为何，我忽然间也有些不希望陆离君答应这门亲事了，意识到自己这个无厘头的念头笑了笑。
看来我也是和这世间万千女子一样，免不了世俗。
如此尊崇的男子，有那个女子不希望拥有？
只是我不像其他的女子般，把什么都聊表于形罢了。
我与他们不同，九死一生的被落落救了回来，万事都要比其他人小心翼翼些。
恍惚出神的瞬间，手中的帕子忽然飞了出去，仿佛是在有意无意之间指引着我去何处。
我跟着帕子一路随行，心中有些慌张，这一刻，我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3
来到彩虹般美丽的仙境，帕子才停了下来。
我抓住即将要落下来的帕子，望见了不远处一席紫衣的身影。
“白桦上神？”
心中有些疑问，同时也有些欣喜。
想起落落说的，白桦上神每一年只会选一个人来进行占卜。
今年是选中我了吗？这是不是代表着我能知道自己是谁了？
“白桦上神。”我走到白桦上神的身后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礼。
白桦上神转过身来，看着我，眼中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瑶念，你并不是这天宫之人。”
我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如此随意的一句话，淡淡的语气，却可以轻易的要了我的命。
“我并不是有意冒充天宫之人，上神恕罪。”
白桦上神并没有接我的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我抬头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不知白桦上神是何用意。
没有从这双眸子中看出任何危险的气息，心中稍稍平静了些。
良久之后，白桦上神缓缓开口：“不必惊慌，叫你来此，不是要问罪于你，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是谁？”
白桦上神此话一出，我猛地抬头，心中甚是疑惑。
“不敢欺瞒上神，我是一月前被侍女落落在天宫门口救回来的，没有记忆，并不知自己是谁。听闻白桦上神是名满世间的卜者，不知上神可否能卜出小女子的身世？”
我仍旧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开口。
我知道以我此时的身份，不该说这样的话。
但好不容易有次机会，我真的很想知道自己是谁，还有那梦里的身影到底是何人。
惶惶不安的说完这番话，心中惊魂未定。
不知这白桦上神素来禀性如何，生怕一个不小心会丢了性命。
良久之后，我跪得腿都有些酸了，白桦上神才开口：“先起来吧。”
我缓缓站起身来，跪的太久，腿有些发软，险些站不住。
白桦上神出手稳住，我才站稳，这一瞬间，我感觉到白桦上神的手在我的脉上轻搭了一下。
“不是要为难你，只是看出你并不是天宫之人来询问一下。看来你的确重伤初愈，没有撒谎，罢了，天宫多你一个侍女也不多。”
直到眼前没了白桦上神的身影，我都仍是惊魂未定，心中也更是疑惑。
白桦是这无人不知的神医卜者，难道连他都没有看出我的身世？
还是说他看出来了，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威胁不到任何的人。
我静静的站在哪儿，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此时夕阳已落下，已是亥时。
“站住！”我转身正准备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
“一个三等侍女，竟敢乱闯天池，好大的胆子！”
我才来这天宫一月，并不知这是天池。
从落落口中听过，天池乃是这世间最纯净的无根之水。
知我已犯下大错，俯跪在地，满是心慌，六神无主：“上仙饶命。”
“抬起头来，本君倒要看看是哪个大胆的下等侍女，如此逾距！”
我缓缓的抬头，眼前是一席白衣男子。
明明清秀隽永，周身却泛着一股极强的冷冽之气，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而这男子，比之白桦上神的风华绝代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尤其是那双眸子，犹如夜空中垂挂的上弦月，让人只需一眼便再也无法忘却。
不知为何，看着这双眸子，心莫名一股刺痛，仿佛被人生生的在心头取血一般。
4
“你为何流泪？”
听到男子的话，才意识到原来我流了泪。
泪水此时已滑落脸颊，夜风缓缓袭来，泪痕有些凉意。
是啊，我为何会流泪。
“回禀上仙，婢女是被沙子迷了眼睛。”
我惶惶不安的跪在地上，低头小心翼翼的回答，却久久不见回应。
良久，男子缓缓说了句：“你走吧！”
语气仍旧那般疏离，不知为何我觉得有些落寞，仿佛他一个人孤独漫长的在这天地间。
我听着脚步走远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回了侍女院。
这一日过后，我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梦，再也没有梦到过那个背影。
梦里的背影渐渐被一张模糊的脸代替，每每醒来，都记不住那张脸的模样。
只有梦里那一双眸子，像极了在天池遇到的那个男子。
转眼间，便是一等侍女大选了，数日来，我苦教落落练习琴棋书画，好在这丫头总不算太笨。
不知我对琴棋书画信为何会信手拈来，想来是我天生就会吧。
今年天君说为了庆贺陆离君的奇功，特许侍女自主选择天宫的宫殿进行选拔。
天宫总共分为十个大殿，为首的便是陆离君所在的陆离殿，当然也就成为了所有的侍女都挤破脑袋想要去的地方。
本不想去凑热闹，无奈落落非要去，又实在放心不下，便一起跟着选了陆离殿。
经过七天的选拔，终于，我和落落幸运的选进了陆离殿。
不幸的是尧雪舞也在殿内做一等侍女。
尧雪舞是资历较深的一等侍女，我和落落入了陆离殿之后吃了不少苦头。
这一日，尧雪舞又来闹事，落落再也忍不住了，慌乱中我为了救落落，血染陆离殿前。
落落抱着我失声痛哭，我含着泪抹了抹落落脸上的泪水：“傻丫头，我的命本就是你救的，多活了数月，已知足了。你记住，以后我不在了，万万不要再如此冲动，我护不了你了。”
5
我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遗憾直到死都没能知道我自己是谁，但没想到昏迷了三天之后就醒了。
落落手舞足蹈的像个孩子，抱着我开心的无以复加，告诉我是陆离君救了我。
还说她从小在天宫长大，还未曾见过陆离君出手救过任何人，说不定陆离君是看上我了。
我什么都没有说，笑了笑，只当是落落的玩笑。
陆离君这个天宫上无比尊崇的男子，凑巧救了我罢了。
天宫公主都不要，又怎会看上我一个婢女。
直到真的见到了陆离君，我的心真的动容了，原来陆离君就是那天晚上在天池的男子。
还有那双眸子，真的像极了梦里面的眸子，而我一不小心就深陷了进去。
落落的话也不经意间在我的心中生根发芽。
病好之后，陆离君把我叫到了内殿，说是以后留在身边伺候他。
就这样，我和落落在陆离殿一朝得势，平步青云，享受着无比的尊崇，尧雪舞也再不敢来找麻烦。
我也在一天一天的日子中，把陆离这两个字牢牢的烙印在了心底。
但我明白，作为一个婢女，这只不过是我的痴心妄想。
我只希望能一直陪在陆离君的身边，一直陪着，永远。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在六月二十六那天，彻底的变了。
我本以为这改变会是我永生永世的幸福，却没有想到是我永生永世的劫难，令我万劫不复。
我从未见过陆离君喝酒，这一天陆离君却喝醉了，醉的一塌糊涂。
已是酉时三刻，我刚刚铺好床榻，门就哐当一下被撞开了。
“殿下，你怎么喝醉了？”
我望着眼前的陆离，如此伤感的陆离是我从未见过的。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刚把陆离扶到榻上，陆离猛地就把我拽到了身下，覆在了身上。
虽然我对陆离早已经情深，但我明白我和他终究不可能。
就在我要把陆离推开的那一刻，陆离口中一声“阿念”，让我再也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随着这一声“阿念”，我陷了进去。
6
第二天等我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已空无一人。
若不是我还躺在陆离的榻上，我真的会以为昨天晚上是一场梦。
还没有起身，陆离的懿旨就到了，最后我被封为了侧妃。
“你们听说了吗？陆离君要纳一个婢女为妃，不知这婢女哪修来的福分，竟能得到陆离君的垂怜。”
“什么呀？你们没有听说吗，是陆离君喝醉了，这婢女趁虚而入。”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这陆离君连玉若公主都不娶，又怎会看得上这下等奴婢。”
一时间，天宫流言四起，各种各样难听的话不绝于耳，但我并不在乎。
我以为终于苦尽甘来了，以为我想要的爱终于到了。
甚至天真的以为陆离是爱我的，决定为了陆离放弃自己，再也不去寻觅我究竟是谁了。
可当懿旨过后，才发觉我有多么可笑。
被封了侧妃，却没有婚典，甚至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到过陆离。
一时间，天宫又流言四起。
前不久的嫉妒，恶意相激都变成了刺耳的数落，落井下石，连最低下的三等侍女都敢当面对我指手画脚。
“哼，这种不知廉耻求上位的贱婢能有什么好下场？”
“等着吧，过不了多长时间，陆离君就会把这贱婢休了的。”
“是啊，这种贱婢怎么配的上我们的陆离殿下，真是玷污了殿下。”
而这一切我都不在乎，我只想找陆离问一问，为何如此对我？
如若无情那便不要封我为妃即可，如若有情又何必如此对我。
但我连问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连陆离的面都见不到。
最后，当我昏倒在偏殿的时候，还是落落发现的，醒来的时候白桦上神正坐在我身边。
我从白桦上神的口中得知，原来陆离不接受玉若公主，是因为心里面早已住了一个不可能的人，这个人白桦只知道叫阿念。
我恍然大悟，原来事实的真相竟是如此。
竟只是因为一个名字，我却痴傻深陷。
知道陆离不会见我，让白桦带了一封休书给了陆离。
7
既然我已知道事实如此，那再挂着这虚无的名分又有何用。
我早已历经生死，对这儿女情长又有什么放不下的。
但放得下放不下，终究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明白。
自己只不过是想留住在陆离面前最后那一点尊严罢了。
令我惊喜的是，白桦送去休书的第二天陆离就来了。
再见陆离，我恍若隔世。
他依旧是那个天宫最尊崇的男子，依旧是这天地间清风明月都及不上的，一个最耀眼的存在。
而我至此之后，此生与他再无瓜葛。
“休书本君没有允准。”
“对不起。”
我一句话都没有说，陆离也什么都没有问。
最后陆离沉默了良久，缓缓开口说了三个字。
就因这最后的三个字，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就释怀了所有的一切。
有他的这三个字，我此生再无他求。
若不是陆离这短短的三个字，我自己都不知，原来陆离早已融入心脏最深处的骨血，让我可以为之牺牲一切。
那日陆离从我房中走了之后，便去了荒漠。
而我得知的时候，是陆离走的第六天。
白桦匆匆来找我：“瑶念，陆离去了荒漠捉拿旱魃，受了重伤。”
我一心惦念着陆离的安危，什么也没有多想，随着白桦去了荒漠。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白桦早卜出了我和陆离之间的定数。
只是他一心想救陆离，以为我是他卜不出的人，以为我身上隐含的力量可以救了陆离。
可他却忘了，这世间仅有两个人他卜不出命数，一个是我，一个便是陆离。
“陆离！”
我到荒漠的时候陆离已身受重伤，最后我以身躯挡住了旱魃，救了陆离。
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我却没有死。
当旱魃的魔力从我的身躯穿越而过的时候，我的身体突然间华光无数，从而封印了旱魃。
但此时我也终于尽知了一切。
8
我忽然想到陆离喝醉的那一天，正好是一月前落落把我救回来的日子。
终于知道了自己是谁，但我却宁愿自己永远都不知道。
我也终于明白陆离为何会醉酒之后会和我发生了关系，事后还封我做了侧妃。
因为我叫瑶念，因为我的眼睛没有变。
我是犼，是荒漠中比旱魃还要强大的可怕的魔。
而陆离是我的恋人，因我助他封印了旱魃，他得知了我的身份。
我本名莫念，瑶念是陆离亲手为我取的名字，说是莫念寓意不好。
瑶念才好，无论相隔多远，我们都会瑶念，要念着对方。
可当他得知了我的身份，他为了世人，为了九重天，为了芸芸众生，不惜把他的剑刺向了我。
最终我再次拿起他的剑，狠狠地刺向了我的心口。
“陆离，前一世，你没能刺中要害，这一世，我帮你。”
我流着泪，嘴角渗出了血，一席红衣，倒在了荒漠之中。
而这红衣，是陆离封我为侧妃之时我亲手缝制的。
我仍记得前一世，我也亲手缝制了这样一件嫁衣，我期待着和陆离的婚典。
如这一世般，像是黑夜终是期望黎明的到来，可是终究没能穿上。
“阿念！”
陆离一席白衣染尽鲜红，吼声响彻荒漠。
我亲口告诉陆离我的爱，我看着陆离猩红的眸子，和嘴角的血。
我笑了，因为我明白，杀了我才是对陆离最好的报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