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觉得你的人生已经废掉了怎么办?
如果你觉得你的生活处处不如人意了怎么办?
如果你觉得在灾难之中浑身乏术只好缩着脖子做乌龟或者埋下头颅藏到羽翼下当鸵鸟,只要视而不见或者听而不闻就是安全。
1
来到贵阳已是深夜时分,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街道上仍有三三两两的路人,以年轻人居多,躺在床上已经一点多了,听着雨打风吹,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本以为今夜会失眠,然而并没有。
我是一个三十三岁的中年男人了,有家室,有一个五岁的儿子,聪明而怜爱。
废话不多说,记得2013年4月11日发了一个朋友圈,大致内容是“捡破烂,拾煤渣,煮茶蛋,烤地瓜,卖耗子药,崩爆米花,代销烟酒茶,兼营羊肉串,蹲街算卦带针灸,打电话,交话费,移动联通全都有,不用地沟油,勿搞房地产,诚信小店全都有,惹毛了,啤酒瓶都收……”
如今,我终于实现了人生的第一个梦想,开始捡破烂了……
这不是一个玩笑,辞去现有那个一成不变的看似高大上的设计工作,投身到疫情过后的贵州贵阳,真像是一个不可触及的梦,而贵阳正是这个梦开始的地方。
而乘坐的那趟班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中年男人的犹豫不决,绕着贵阳这座城市的龙洞堡机场盘旋不肯降落,梦迟早会醒来,飞机早晚都会落地。
当我踏足这个未知城市地面的时候,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既来之则安之吧。随后,这颗安放的心灵又随着出租车的计价器上下波动,跳的似乎太快了吧。还好,身上有钱支撑着我,显得有些底气。
日子不就这么一日一日的过吗?好在我还会做梦,我还会有梦,我还敢于跳脱出来,指着天空呐喊:“贼老天,你遮不住我的望眼的,晒不了日光浴,老子可以晒月光浴。”于是乎,下雨了,沐浴在雨水中也好,不必撑伞,就这样淋着,也好清醒清醒,让这个自以为是的人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想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写一本书,不管读者怎么样,首先作者要爽。
我想我的父母能够长命百岁,颐养天年,让我做好充分准备,去做那孝顺儿子。
我想我的家人都够懂我知我,明白我的所思所想,虽然我也不清楚我到底想要怎么样。
……
……
以上都是我的痴心妄想,还是脚踏实地做好当前事吧。
于是就有了这天穿着绿马甲,走街串巷,一辆电动箱车,一称,一推车,还有一把美工刀,哗啦啦划破纸箱,也划破了包裹着的那具尘封已久的臭皮囊,好好看看那颗跳动的心是不是还是鲜红的,好好听听那颗心脏的跳动是否依旧铿锵有力。
好了,看也看过了,听也听过了,缝缝补补穿针引线缝补好吧,小心着了风寒。废纸箱都会打包的整整齐齐,等待着投炉重铸的那一天,我这个半途而废的人儿呢?希望也能有山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那一天吧。
既然选择了开始,那就义无返顾走下去吧。
孩子,在路上,加油吧。
2
我有一台公平秤,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今天,遇到一位白发苍苍的瘦削奶奶,操着一口云贵地区特有的方言,对女店员示意超市老板见她年迈,这家店的废纸品一律由她把持,不允许我们外乡人虎口夺食。店员无奈解释今天上级要检查卫生,才叫了我们这些外乡人来,顺便再把门口的卫生打扫一下,这些都是那位奶奶不屑做的。应付完检查再由您接手废纸品回收,这位奶奶才趾高气扬离开了,临走前,不忘警告我们这些同行要尊老爱幼,我们不断点头称是。
早间,一位女主人叫我们上门收废纸箱,待划开纸箱又归码好,临称之前,称好巧不巧坏了,捣鼓了半天不见好,女主人不耐烦了,示意也没多少钱,随意打量了一下就说随便给点钱就算了,就给三十吧,这个时候称又莫名其妙好了,不多不少二十九块五,不愧是常年做生意的,眼睛真毒。庆幸自己有台公平秤,走到哪里都不怕,感谢度量衡。
下午,收了一个小超市的纸箱,不少都渗了水,我们抱怨了一句,老板娘惊讶着,你们收废品的不都往纸箱子里掺水好增加份量吗,又笑我们几个年轻小伙子没什么力气,连纸箱都绑不紧,称完后,又诧异以往那些个收废品的老人那里都不会有这些个分量,叫嚣着要高价让我们收了这些。唉,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呢?都是雏儿,初次为人,就不要相互折磨了,阿弥陀佛。
最后一单,一个善良的女店员,有一条大狗玩绣球,宠爱地摸了摸狗头,好幸福的狗狗。呸,你想啥呢?收你的破烂吧,说实话,这些废纸箱花花绿绿的,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挺想家里的鹦鹉们和乌龟们的,你们可好呀?你们的主人抛家舍业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重新开始破烂人生,希望你们不要怪罪这个不成器的主人吧。
第二天无太阳,有风无雨,冷飕飕的。
回收站看到一摞书,随意瞄了一眼,竟然发现一本《制服诱惑》夹在中间,抽出来一看封面画了一个秃头和尚盘腿坐着,心想如今这个世道连佛家也开始沉沦了吗?时间有限便小心收回包裹。晚上临睡前,想起来这件事情,打开书一看,原来讲的是释家如何制服外来诱惑的,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原谅则个。
我发现了些好玩的事情:
名叫“制高点电竞馆”原来在地下三层,真是人生制高点,会东山再起的,虽然过去的人生过于平淡无奇,也没啥高峰。
有张标语“不要让你的眼泪成为地球上最后一滴水!”不会的,因为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哭,也一定没有眼泪的。
走出那个固步自封的日子才两天就发现了不曾注意到的人生精彩,简直美妙绝伦且甘之若饴。
原谅以上我说了谎,这两天我没那么多参与,还谈不上开启“破烂人生”,充其量就是手机支架、搬运工、马仔的角色,就是这么可怜且爱慕虚荣,沦落到捡破烂为生了还放不下架子,至于么?可笑可悲可叹。
3
我要修炼出一颗七窍玲珑心,可以用心听,用心看,用心闻,用心感觉,用心说话,用心思考,用心行动。
坐在电动三轮车上,街道两旁嘈杂的声音充斥着耳朵,我是个爱静的人,只好关闭我的双耳,虽然这些车水马龙的声音就是生活的声音,而我依旧保持沉默而孤芳自赏。认为自己无法融入这个嘈杂的世界,我错了,错的很离谱,尽管我依旧保持沉默。
在繁杂的收废纸品的工作中,虽然身体疲惫,但是心不累,可以闭上眼睛,但是依然可以看到些门道:比如在废纸里参水、参杂物,缺斤短两,以次充好,甚至见不到人的时候悄悄拿走,可见,人民的智慧是处处可见的,虽然我们不屑为之。
当捡那些有些时日的塑料瓶时,我要关闭鼻子,用心去闻那些刺心的味道,还要一件一件分别开来,白色塑料瓶、绿色塑料瓶、红牛铁罐、战马铝箔罐子。最后的战马铝箔罐子要收好,比较它的价值最高,一公斤三元。我还没喝过这个饮料,只在中国有嘻哈的广告中见过,你的能量超乎你的想象。抱歉我的能量我想象不到,因为我快窒息了。
辛苦劳作一天,临近夜晚已是万家灯火,这座城市的霓虹显得格外的璀璨夺目,替代了夜空中的星幕。这些我们都欣赏不了,埋头整理纸箱,虽然身上布满了白色的腻子粉,显得脏兮兮的,本色出演吧。但是这一刻心灵却格外空灵和圣洁,不染凡尘。
虽然短短的两日,我就已经用心感觉到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原来乞丐窝里也会有高低贵贱之分,就算做到丐帮帮主仍旧是个乞丐,但是乞丐中的皇者也能拥有指点江山的那份大气从容,更别谈用双手养活自己的拾荒者了,自古有之的职业,闷声发大财。
其实,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逃不过的,自然也逃不过命运的摆弄,没错,你感觉到命运在捉弄你的时候,请不要气馁,不要灰心丧气。可以灰头土脸但不可丧失斗气,等命运玩够你的时候,自然会翻到下一页,你可以随心所欲书写恣意的文字、描绘天马行空的蓝图。
正如进化论所言,人是由猿猴变成的,这个过程无疑是残酷的、痛苦的,优胜劣汰,正如抱团过火堆的蚁群,外层传来炙热的温度不可怕,可怕的是阵阵烤肉的香气扑鼻而来,你是否还有胃口吞下同类的血肉继续前进呢?
你会选择去做那一只螳臂挡车的勇敢螳螂去无所畏惧的阻挡历史的车轮吗?
你会选择去做那一条涸辙之鲋的小鱼不计较个人得失去相濡以沫去温暖同类吗?
你会选择去做一条承载着种族繁衍的大任而甘于献祭自己的脊梁去让下一代向死而生的羚羊吗?
不管会与不会,首先我要学会三十六计或者七十二变。
褪去那层外衣,露出真我与本我,就算遍体鳞伤那又何妨呢?人生不过白驹过隙一瞬间,只要一息尚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亲爱的,你说是吗?那就行动起来吧,对得起内心。
好了,废话不多说,开始破烂人生吧。
命运的大门就此开启了。
那就从关心身边的每一个人开始吧。
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我真的会三十六计和七十二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