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钟是我的青梅竹马，大我四岁，我们父辈关系很好，又因他年幼丧母，所以我家他熟的像他家。小时候我是极不喜欢他的，他饭量大，一到饭点就往我家跑，每次都跟我抢吃的！
我十二岁生日那天，他和钟叔来为我庆生。嘴里塞满菜的同时手里不停的夹菜，气得我大叫：“这是我妈妈为我做的菜！”
谁知他丝毫不知收敛，还冲我嚷嚷：“那我也要吃，我还年年都要吃！我不仅吃你妈妈做的菜，我还要管你妈妈喊妈妈。”
我刚想反驳，看着大人们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即反应过来，脸红成猴子屁股。那年，他十六岁。
多年以后钟跟我将起这件事，还说当时已经做好了左脸给钟叔右脸给我爸打的准备，我笑：“谁让你那么坏，我才十二岁就让你给惦记上了。”
2
我学习不好，上完初中以后读了技术学校，现在是一名护士。钟就不一样了，他上了高中，读完北师，现在是县城一所小学的校长。同事们说我跟他学历不同，对同一件事的看法也不同，以后不能长久。钟知道以后请求我父母同意将我嫁给他，得到应允当着整个科室的人向我求婚，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我能跟他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一天，钟打电话跟我抱怨新来的一个临时老师穿着太不得体，给学生上课要穿什么公主装，头上还要带个跟姨妈巾一样的布条，一点没有老师的样子，说的义愤填膺。
我笑他是个大直男，纠正他人家穿的那叫洛丽塔，头上戴的是成套的发饰，可不许那样说人家，要尊重她们的爱好。
钟撇撇嘴，满不在乎的说知道了，还说就喜欢我带护士帽的样子，就像一个天使。说罢语气中带着抱怨，又添一句：“就是我的天使有点忙。”
我笑着掐断电话，却不想，这竟然是他出轨的前召。
冬季流感严重，科室人满为患，我想去陪钟，有心而无力，幸亏一场大雪，打针输液的人总算少了些，我可以与同事换班，周六去钟的小学了。
县里我们没有买房，钟就住在学校教师宿舍里，他是单人间，我们在房间里腻歪。他说，他想要，我拒绝了，我们婚期还有不到四个月，过完年就要成婚了，我想留在洞房花烛夜。
以前他从未提过，虽然奇怪，但我也耐心解释给他听，正耳鬓厮磨间，响起一串敲门声。
一个洛丽塔姑娘抱着电脑站在门口向我点头微笑后看向钟：“校长，关于元旦晚会，我有些事情想征得您的同意。”
钟走过来拉住我扶门的手，“工作日再说，请回吧。”说罢关上门，拉着我坐在床边解释：“我也不知道她又犯什么神经，周末也要跑来问我工作的事，烦死人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一个多么苛刻的领导呢，连老师的周末都不放过！”语气间生气的情绪太过明显。
我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好啦好啦，我又没说什么，你解释些啥。”
看看窗外天色已经开始泛黑，我起身穿上外套，钟拿着背包站在门口，一脸感性的不舍：“老婆，我爱你。”
我接过包推门：“还没结婚呢就迫不及待喊我老婆了呀，老公乖呀，我下个周末争取过来，不要太想我哦。”
亲亲他将他搡入门内：“别送我了，快进去吧，车就在楼下。”
坐进车里我没有启动发动机，想起钟读大一时，因为一学期没见我，寒假回家找到我以后一米八几的汉子竟然抱着我哭的像个小孩。我摇摇头苦笑，我在怀疑什么？
3
又到周末了，同事有事跟我换班，我不能去找钟了，趁着午休给他打电话。钟是一个懒汉子，周末睡不到一点多不起床。
“我来市里了亲爱的，在吃午饭呢。”
钟不爱坐公交车，他晕车的厉害，又没学驾照，所以周末他在市里没事情要解决的话，他都待在学校里。
“你下班我去接你啊，好不好，亲爱的。”
我笑，这个傻子竟然跑来找我，两个小时的公交难受不死他，哼。心里美滋滋的，哼着歌去吃饭了。
周一同事上班，问我有哪个亲戚还挺有个性的，逛街能穿洛丽塔不惧别人的眼色若无其事。
“亲戚？”
“对呀，你家钟不是领着她嘛。”
“哦，不是亲戚，是他的同事，估计是为了元旦晚会采买吧。”
钟？穿洛丽塔的女孩？是那个女老师吗？
我端着药避开同事询问的眼神，走到病房给病人扎针。
给一个老人扎针，三次没成功，老人没说什么，旁边老人的儿子破口大骂，护士长赶来帮忙扎好针，向老人家属道歉过后，将我带到休息室，说让我休息半小时。我苦笑，摇头，继续工作。
下班以后我没回家，去我们小时候住的，现在已经废弃的大杂院里逛悠。我坐在秋千上，想起来小时候我荡秋千时钟最爱大力的推我后背，等我荡的足够高吓得哇哇大哭，他又拿自己的零花钱买糖哄我，乐此不疲。
我打视频电话给钟，许久，他才接起。
“亲爱的我刚刚在上厕所呢，听到你打电话我赶紧去拿手机，你看我还在马桶上呢。”
他高举着手机对准自己的脸。
“今天我扎针总扎不好，被病人家属骂。”
“宝宝乖，今天怎么扎针扎不好呢？是不是有坏蛋惹我家宝宝了，老公替你打他出气去。”
我看着他，风吹的眼睛有些难受。
“你看我在那里？”我转动手机。
“大杂院！亲爱的你去大杂院了呀，晚上怪冷的，你不要待太久哦。”
“恩，好。钟，你还记得我十二岁生日吗？你那时还说要管我妈妈喊妈妈呢，记得吗？”
“傻丫头，我怎么不记得呢，当时我下了好大决心才敢说出来。再说了，我已经做到了，你看我现在不就管你妈妈喊妈妈呢，对吧。”语气充满宠溺。
我盯着他：“周六你是为了陪那个洛丽塔女老师才来市里的吧。”
那一刻，风都静了。
他看着我，眼神开始慌乱。
“宝宝，你知道了？对不起，我不该瞒你的。元旦晚会是她策划的，所以东西采买是她的工作，她又不是本市人，就请我帮忙，我不好推辞才陪她去的市里。对不起宝宝，我全都交代，坦白从宽，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看着他，良久，说，“好。”
站在回家的十字路口，我有些迷茫，那个走过无数次的方向，是不是回家的方向。那个我爱了二十年的人，值不值得我信任。
4
周二下班，钟在医院门口等我，冻得直哆嗦，慌乱的眼神看见我的瞬间安定许多，他紧紧抱着我，两条胳膊勒得我喘不过气来。
再次回忆才发觉钟当时的神情，像极了电影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里面，让别的女生怀孕后跑去找阮莞的赵世永。
钟带我去我们的婚房，跟小孩子闹着要糖吃一样，非要我穿婚纱给他看，提裙摆穿裙撑他都亲力而为。他拿起头纱轻轻盖在我的脸上，亲吻我的额头，表情虔诚的像教徒。
当晚钟就回学校了，我苦笑，心底里无限苦涩，举动这么反常的他真的只是想看一眼穿着婚纱的我？还是已经发生了什么。
我给洛丽塔女老师发消息：明天11点，咖啡厅不见不散。
彻夜无眠。
5
第二天，她一如既往的穿着漂亮的洛丽塔，画着精致的妆容，背着可爱的包包，准时赴约。
“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她点了一杯拿铁，慢慢搅动着，“做了。”
“什么时候？”
“这周一晚上。”
“所以我的电话打扰你们了。”
她笑，“才没有，我才刚进屋没多久。”
满不在乎的，语气充满嘲讽：“别觉得是我抢走你的未婚夫，他要是足够爱你，怎么会允许我半夜三更的进他的房间？”
她咄咄逼人，直视我的眼睛让我想逃。
“如果我没猜错，五天以后你会拿着试纸担惊受怕哭哭啼啼的告诉他，你怀孕了。”
我靠在椅子背上，直视她的目光。
“不错，我告诉他我是安全期，实际上是排卵期。”
她躲开我的目光，把玩着背包带。
“我的账已经结过了。祝你怀孕成功。”
我笑着起身，拍拍她的肩膀，优雅离开。
6
我辞了职，简单收拾了行李，买了去西藏的机票。
登机之前，我给爸妈拍了航班信息，顺手把我与洛丽塔女老师见面的视频发给钟，关机后沉沉的睡去。
出奇的，却也正常的，钟没有打电话给我。等我从西藏回家以后，我和钟的婚约早已解除。
我去隔壁市一家私人医院找了一份工作，工作清闲许多，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后来听爸妈说，钟和洛丽塔女老师结婚没多久，洛丽塔女老师就见红了，以前流产次数太多，这次不但孩子没保住，还差点丢了性命，听的我也是一阵唏嘘。
往事不值得回首，我迎着朝霞，脚步轻快的走向接我上班的钱医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