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桑

2019-01-15 16:04:57

爱情

一年前,汉阳和米唐分手了。在我之前的概念里,分手这么大的事情是有明确的界线的。像刘易阳和童佳倩,好好的吃一顿分手饭,出门之后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这才算是分手。楚河汉界,清晰明了。给人看的故事总不按寻常人方式出牌,经历过的才明白,如年分四季冬夏春秋,分的明白,过得糊涂。

很早之前,不知道从哪里看到或者是听到。异性分手的界线不在于那一句:分手吧,而是其中一个进入下一段恋情开始。

一个久未联系的大学校友突然给我发微信,虽说是多年未曾联系,但每天刷朋友圈他的“数量”和“图量”总是高居榜首,远远超过了朋友圈里甚至爱发自拍的女性。

这个大学校友性别男,从早上六点钟开始打鸡血式的鸡汤,配一张45度美颜自拍,剪着时下最为流行的发型,头发铮亮。然后开启一天的过家家生活,各种派对,各种游戏,各种照片……

可恶的是周围总是一圈浓妆艳抹的美女,和数字不菲的微信输入截图。虽然,浓妆艳抹+美颜那些女生足以让人双眼放光,但凭借多年识图经验,迅速能剥离出美颜后的那张脸。

左思右审,勉强放入眼里的只有一个半,一个脸蛋不错,另一个身材还凑合。得承认,每次“审”这些照片和“鸡汤”我心情都是十分愉悦的,人怎么可以如此“亢奋”和幼稚,甚至有些快乐“嘲讽”在里面,虽然这样的态度是不对的,可是如果不是这样我早给他屏蔽了。

我与校友本不太熟,每天看朋友圈纯属娱乐。多年以后的如今忽然联系我,称呼十分亲切。我甚至有一种错觉,我们曾经是不是十分要好,或者是我失忆了?

但是回想那么粗壮的一个爷们儿,每天跟一群画着浓妆的女生混在一起比剪刀手,玩老鹰捉小鸡,翻皮筋,睡衣趴,服装秀,各种想得到趴,做得到的秀,一天到晚回味无穷的老年陈鸡汤。我可以肯定,我们之前交集不多。而且这货第一份工作时下矿,黑黢黢的矿井下。忽然反转的剧情以前没来得及想,一下子被我揪出来很多。

相比我中规中矩的冷漠,这校友显得热情得多(我本来想说这货的,可是觉得把人家说的太汉子了,思来想去还是这样表达好一些)。忽略前戏不说,我就是想看他说什么,果真在确定我的地址之后,校友开始推荐我去他们最近的俱乐部。

看完后,我终于放心了。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生怕湮灭这火一样的热情。所以,干脆不理了。校友,也没删我,几分钟后刷朋友圈,我又看见他跟一群女生在健身房里摆pose。

虽然结局很平淡,但是过程很精彩。我把对话截图给汉阳,汉阳是我大学舍友,绝对的才华横溢,搞得了学术,写得了软文,排除的照片跟美颜了似的漂亮却不露痕迹。关键是,笑脸白皙,除了年少割了阑尾不再完整之外,很少有缺点。当然,女人缘不错,在当年工学院“”男女比例七比一,一对情侣一对基”的情况下,顺利的撩下了当年的院花——米唐。

汉阳刚开始有个青梅竹马小女友,大学远隔千里开始了柏拉图式的爱情。每个月超过我们数倍的话费,睡觉前如果汉阳不在寝室一定是跑到楼梯脚打电话去了。汉阳是个好学生,他的小女友也爱上自习,远隔千里他们经常同时自习。后来小女友觉得孤单,跟班里另外一人一起跟汉阳同一时空自习。

再后来,小女友跟班里自习的那个男生去自习,剩下了汉阳。异地恋失败了,汉阳失恋了。

曾经最讨厌烟味的汉阳开始一条一条的买红塔山,他说这个好抽又经济。汉阳还是继续上自习拿奖学金,直到小专业再分班遇到米唐。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少年知愁,千愁万绪却很容易被一个姑娘轻松化解。汉阳的愁遇到了米唐,蚍蜉遇到了大树。

忧郁、愁思、才华、关注。汉阳费尽心思创造与米唐在一起的机会,那时候的米唐还有一个小男友,我们从未见过。有一天夜里,米唐分手哭的梨花带雨,汉阳费尽周折出了宿舍。

在班里甚至在整个工学院,汉阳追米唐众人皆知。只是汉阳从未说过追,米唐也从未过于亲近。米唐也是学霸,之前不在一个班,一个汉阳,一个米唐奖学金不离手。甚至在那个忽视英语的省份里,英语四六级米唐都是一次性高分通过。米唐不娇嗔,不做作,长相乖巧,在工学院阳气十足的环境里也多了一份大气。

我始终记得毕业前,在实习的厂门口小商店,汉阳跟我蹲在屋檐下,大雨倾泻在流下房沿挂成了珠,遮成了帘。汉阳递给我一支烟说,他跟米唐好了。我给他点着烟说瞎子都看出来了。汉阳说米唐刚答应的,一脸幸福嬉笑弹了把烟灰。

毕业后再读研,汉阳跟米唐理所当然走在了一起。汉阳放弃了考研,米唐选择保研。两个人继续在熟悉的学校,换了陌生同学。新生活开始。

我结婚时,汉阳跟米唐都来了,我问米唐你们什么时候办啊?米唐乐呵呵的说该办的时候办。

在大雁塔广场看喷泉时候,米唐拒绝了汉阳拍照要求,他俩又吵架了。面临毕业的汉阳和米唐,汉阳打算回天津,米唐打算留本地。汉阳曾经跟我说过在学校那边发展也不错,环境也好打算到时候把他爸妈也接过去。到后来再说,就成了走一步看一步。米唐原来也打算到天津找工作,只是后来,汉阳一个人去了。

芊芊结婚的时候,我去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米唐也去了。米唐跟芊芊不远,为了跟我一路选择坐火车。披肩长发,朋克造型的帽子,依旧朝气。汉阳没去,我在扣扣空间刚刚看到他到了天津。

我问汉阳,米唐说分手了,我也不知道。接着递给我她刚刚打开的薯片,不露悲喜。我却有些难过,扬言给汉阳打电话。米唐说,我们真分手了。

虽然,之前听芊芊提过,心理有些准备。但还是不免有些可惜。在我的观念里,即使没有大悲大泣,也至少像童佳倩和刘易阳那样眉眼生泪。

第二天,陪伴芊芊从女生变成了一个人的妻子。我等着下午的火车,米唐看完芊芊结婚仪式就打车走了。走的时候,告别拥抱,我跟米唐说,好好地。

米唐拍了拍我的背上车走了。走完仪式得空的芊芊跟我说起了米唐,他们聊了一夜。女生跟女生还是闺蜜,总是有些偏袒。芊芊说,让我遇见汉阳揍他一顿。我说我打不过,芊芊说打不过都辜负了你这一身肥肉。

有时候,回头看看走过的路总有许多感慨,庆幸当年睿智的抉择,也苦笑之前傻逼的角色。

我把校友推荐我加盟连锁的截图发给汉阳,汉阳说他们这种生活我们做实业的这种人搞不懂。说白了,他看我们是傻逼,我看他也是傻逼。人总得有点追求,要是没追求了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我本来是当成个笑话给汉阳看的,忽然汉阳这么义正言辞。我觉得自己的境界好像有点低。我跟汉阳也是许久未曾联系,我问他最近如何,他说忙。我说个人呢?

汉阳说,找了个女朋友,高中同学。

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还是有些触动。我还是希望他能跟米唐在一起。曾经我跟他说,你跟米唐分手。以后跟别人结婚我都不知道要不要去。后来觉得自己个瞎操心,但还是觉得不平。

我说,好事情,知根知底。

汉阳答,现在没有以前那么有激情了,看情况吧。

我说,事情往好方向发展,到时候一定得提前通知我,无论如何我都去。

汉阳说,必须的,支付宝转账多麻烦。

跟汉阳聊完,我又想起了米唐。她去了省会外面的一个小城市教书,教大学计算机,一个学理工科的硕士研究生。米唐回我消息已经不早了,说最近考试比较忙。

我说,没什么的看那个不顺眼就给他挂了。

米唐回复了一个大笑表情,说,不能随便挂学生。

我问最近怎样,米唐说,忙,监考,登成绩。

我说,个人怎样。

米唐说,算是有个人追吧。

忽而间,心理有些放松下来。我说,这事要冷静,好好考察,但不要拖太久,找个好的就嫁了吧。

米唐说,到我们这个年纪,好的要么结婚了,要么有女朋友了,稀少了。

我说,总有漏网之鱼,云南的翡翠天天说快没了,总是还有新货,不过价格涨就是。

米唐哈哈大笑,说准备挣些钱买一个去。

这样挺好。谁说喜欢的就必须一定在一起,汉阳追了米唐三年,米唐跟汉阳相恋三年。汉阳六年里几乎每个礼拜坐公交车绕半个城市送米唐回家,再绕回来;米唐跟着汉阳走过了一个有一个城市,拍下一张又一张照片。

只是,汉阳的空间里米唐的照片被打成一个包,沉在了盘底;米唐的身边也不在是汉阳晃来晃去。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时仍是少年。

我们四个还是朋友,我,芊芊,米唐,汉阳。

只是,汉唐,已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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