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异闻录:铁笼中的女孩

2020-07-20 13:54:40

悬疑

人间异闻录:铁笼中的女孩

1.异兽

荒凉的乡间小道上,毕雯正拖着破旧的行李箱缓步前行,眼神空洞。

耳机里正循环播放着当红女团的最新专辑,流行的旋律配上歌手甜美动听的嗓音,似乎与眼前的破败幽寂很不相衬。

“绚丽霓虹,明灯化彩,it’smyshow。”

毕雯叹了口气,想到那个霓虹绚烂、灯火铄金的繁华城市。

那里,是自己曾经拼了命也想留下的地方。

然而,现在这一切都已不复存在了。

此刻,空气中飘来浓重的鸡屎臭味,混杂着刺鼻的、热烘烘的羊膻腥气,熏得她呛咳不已。

那是独属于这里的味道,标记着贫穷、肮脏与闭塞。

毕雯厌恶地捂住口鼻,双手在空中胡乱扇打。

原来自己付出一切、拼尽全力,想要走出这里,结果最后还是要兜兜转转回到这里。

漫天臭气中,她回忆起遥远都市里,繁华街道上的香水商铺;那里面终年弥漫着水雾玫瑰、幽兰百合的沁人香氛。

当然,还有那个帅气阳光、颇有情调的青年调香师—也是她曾经的男友。

他有着一头细腻的长发,染成柔淡的金色,再衬着那张白净的面容和清秀的五官,让出身乡村的他看起来十分洋气。

毕雯很喜欢那种洋气,这让她觉得,自己确实生活在都市里,生活在她梦想中的世界。

然而,如今的她失去了一切,包括事业、梦想、爱情和容身之地,只能狼狈返乡。

现在,迎接她的该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了几声刺耳的狼嚎。

毕雯心下一惊,这偏僻深山里不会真有狼这种猛兽吧?

忽然,一道身影从面前闪过。她吓了一跳,再定睛看时,只见是一只毛色灰白肮脏的狼。

毕雯登时呆在了原地。眼前的猛兽凶恶地盯着她,露出森森的獠牙。她只在动物园见过几头瘦狗般的狼,哪见过这样可怕的野狼。

绝望之际,毕雯却发现那狼似乎并没有攻击她的意思,只是不断发出戒备的低吼。那叫声还带着些凄惨,似乎是在乞求。

仔细一瞧,它的腹部高高隆起,后腿正被捕兽夹钳的鲜血淋漓。原来,这是只受了伤的孕期母狼。

毕雯瞬间起了怜悯之心。她正要上前查看,身后忽然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和叫喊声。

“狼从那边跑了!”

“追!”

情急之下,她环视四周,发现了一处树木掩映的低洼土坑,急忙用手势示意那母狼。

狼似乎很通人性,不加犹豫,就跳进了土坑里。

不一会儿,几个人影迫近跟前。他们一副猎人打扮,手中拿着老式的鸟铳。

“幺妹儿,刚才看见一只受伤的灰狼没得噻?”

毕雯赶紧装出惊魂未定的样子,指指前方的小路,“……那,那边去了。”

那些人点点头,“吓到了吧,我们正捉村里的狼妖呢。”

说罢,就沿着小路追了过去。

等他们走远,毕雯才唤出了坑中的母狼。

那狼真的很有灵性,似乎知道毕雯正在保护自己,变得像条宠物狗般驯顺。

她小心地拔掉它腿上的夹子。铁钩脱离皮肉的瞬间,母狼发出一阵痛苦的哀嚎。

“你快走吧,别再让人抓住了。”

母狼应该听懂了,它幽幽的眸子盯了一会儿毕雯,这才转身离去。

毕雯也捡起行李,继续刚才的路程。

她知道,村中风俗向来愚昧,每隔十几年就有一次闹妖的流言。

那时,猎人们会自发组织起来,到处捕捉所谓的动物修成的“妖怪”,而附近的野兽就成了无辜的受害者。

想不到都二十一世纪了,这里的陋俗还是丝毫未变。

毕雯叹了口气,看向不远处那熟悉的宅院。想起即将面对多年未见的家人,她的心情又忐忑起来。

2.往事

几年前,毕雯不顾父母的反对,在高考成绩出来后,偷偷填报了远方的一所大学。

知道消息时,被蒙在鼓里的父母差点没把她的腿打断。

毕竟,在这落后的小山村,没有哪个农村娃的家庭能负担的起这样一笔学费。

毕雯的成绩也十分平庸,根本考不上好的学校,也不可能获得学校的资助。

而且,毕雯家还是出了名的困难户,情况更为严峻;除了她自己,还有两个差不多大的弟弟要供养。

更重要的是,她若是真的在城里扎下根来,就不可能再回到这落后的山村了。

那个时候,儿子都要独立成家,上了年纪的老两口身边没个女儿照应,谁来给他们照拂打理,养老送终?

因此,纵是她泪眼凄楚、苦苦哀求,父母也咬紧了牙关,不松一分钱。

谁知阴差阳错之下,毕雯竟得到了一笔社会上的助学金,足够供应她四年的学费。

于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毕雯偷偷带上行李,与家人不辞而别,将乡村的一切都抛诸脑后,不顾一切地奔向她梦想中的城市。

从那之后,他们就极少联系了。除了弟弟们偶尔打来长途电话之外,她几乎对家里的情况一无所知。

而在接下来的四年里,她也在大学附近结识了前男友,那个在香水店打工的男孩。

那时的毕雯心怀梦想,希望自己能成为当红小说家,在这繁华的都市扎下根来。

可毕业后,毕雯才逐渐在残酷的现实中认清了自我。

所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毕雯的小说始终没什么人气,根本赚不来稿费,甚至连房租都要交不起了。

与此同时,男友的事业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挫折。

因为几次工作失误,香水店辞退了他,一时之间切断了所有经济来源。而他也是从农村来城市打拼的年轻人,家境很是贫困,根本没有存款和资助可言。

之后不久,又发生了一件雪上加霜的事。

那天,同居半年的男友趁她熟睡,悄悄卷走了家里所有的财产,只留下一张分手信,和拖欠多日的房租。

信纸上,只有寥寥几字。

“毕雯,对不起。

但和你在一起,我看不到未来。”

来不及悲伤、抑或愤怒,身无分文的她就被房东赶了出去。

就在将要露宿街头时,走投无路的毕雯想到了那个被自己遗忘已久的家。

3.归来

虽然多年未归,但毕雯还是记得家里的路。

村子面貌如初,阡陌狭窄,屋舍破旧,邻人的房屋歪歪斜斜的错落着,空气里弥散着熟悉的酸臭味道和泥土气息。

此刻,她的心情很是复杂。爸妈会不会还在记恨当年的事?

他们……会接受如今的自己吗?

家门口正蹲着个精瘦汉子,身上的汗衫破烂而肮脏。

那人没注意她的到来,只是背过身去,一下下挥起菜刀,剁着案板上血淋淋的鸡架。

“……毕锋?”毕雯似乎认出了他,试探着喊了一声。

那身影猛然停下动作,转过头来。

毕雯一看,那果然是她的大弟弟,毕锋。

毕锋显然没认出她,只是呆呆地挠挠头,憨傻地问道:“……谁啊?”

毕雯一时间激动不已,竟不知说什么好。虽然还怨恨着当年薄情的父母,但曾经自己与弟弟毕锋也算关系不错。

那年,气急的爸爸曾拿着木棒到处追打,吓得毕雯躲在山旮旯里不敢回家。还是毕锋挡在毕雯身前,在他们之间不断调和,她才躲过了这顿皮肉之苦,从盛怒的父亲手下免于一难。

现在虽多年未见,曾经的亲情却还是在瞬间被唤醒。想不到一别日久,毕锋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

“小锋,我是姐姐,毕雯啊。”毕雯激动地说,声音都有些激动。

这样一说,毕锋好像在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脸上带了些惊喜的神色。

他叫了声姐,赶紧走上前去拿行李,领着她进了屋。

屋里,一家人正围坐在破旧的矮桌前,端着缺边的瓷碗吃饭。

“…爸,妈!”毕雯踌躇片刻,终于放开了嗓子,激动又歉疚地唤了一声。

桌前的两个半百老人听到这句话,立即转过头来,齐刷刷望向毕雯,看的她有些尴尬。

他们的眼中,神色复杂、数味杂陈,流露着激动、欣慰、困惑、苛责与无奈。

屋子的角落里,正缩着她最小的弟弟,毕强。他的身体很是瘦小,面色菜黄枯瘦。

此刻,毕强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斜过眼去,淡漠地瞥着毕雯。

“……雯雯,你回来了。”

又过了半晌,母亲的声音终于打破了一家人的沉默。

4.山雨欲来

出乎毕雯的意料,再次相见的父母并没有对她过分苛责。

毕雯妈的脸上早已堆满了皱纹,只是紧紧拉着她,不停地说,回来就好。

毕雯爸倒是很少说话,只是沉默着坐在床边,一袋又一袋地抽着旱烟。

为了迎接女儿的归来,毕雯妈特地把毕锋剁过的鸡架拿来煲汤,还专门为毕雯加了几个菜。

虽然粗茶淡饭算不上丰盛,但餐桌上的母亲和弟弟一直给她夹菜,毕雯很是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和关怀。

晚饭后,毕雯毕锋姐弟俩坐在一起闲聊。

毕雯问毕锋,有没有结婚。

毕锋脸上露出了难堪的神色,沉默地低下了头。

“难道是没有姑娘中意你?”毕雯打趣道,“我弟弟这么帅,怎么可能呢。”

毕锋还是一言不发。

毕雯急了,万般追问下,毕锋终于吐了实情。

原来,他和邻村的苓梅相好已久,两人也算是情深意浓,可苓梅他爸就是要十五万的彩礼,给不够就不嫁女儿。

但明眼人都知道,毕家是有名的困难户,更何况小弟毕强也在等着娶媳妇,家里的老屋还要重新粉刷,一家人根本拿不出这么多彩礼钱。

期间,毕锋和爸妈也上门求了不止一次,可那倔强的老头就是不答应。

听说西村有个林姓的富裕人家,他那儿子肥得像头大耳猪,智商还有问题,没有女孩看得上。

林家儿子身为家中独苗,眼看着都三十五了,还没个对象。

老林家急得发愁,直接开出了五十万的天价彩礼,在十里八乡觅媳妇呢。

苓梅他爹哪见过这么多钱,上周才放了狠话,要是毕锋二十天内再拿不出彩礼钱,就把女儿嫁给林家儿子了。

说到这,毕锋这高大汉子竟然呜咽着抹起了眼泪。

毕雯听完,也是又急又气。可她却帮不上忙,只能安慰弟弟。

5.子夜

晚上,心事重重的毕雯躺在床上,翻烙饼似的焦灼不安。

除了弟弟的婚事,她还在为自己的一本小说发愁。

离开都市前,她曾联系了一个编辑,并拟出了一本新小说的大纲。书的内容取材于她的经历,非常真实。

当时编辑曾说,这部小说很有希望。

若不是男友抛弃了她并卷款逃跑,导致她被迫离开这座城市,她很有可能继续创作这本小说。

反正自己现在也闲着,不如重新拾起写作,说不定能成功出版,给弟弟挣点嫁妆钱呢?

想到这,她的热情又被点燃,翻身下床,找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劈里啪啦的码字。

就在毕雯创作到兴头上时,耳边忽然传来咔哒一下拉灯栓的声音。

她眼前瞬间一黑,四周瞬间陷入墨色的沉寂,只剩屏幕的微光。

接着,门口出现了一个幽幽的人影。

那人端着蜡烛,昏暗的烛火将面部映的阴森诡异。

毕雯刚想尖叫,却发现那是母亲。

“干什么?突然熄灯,要吓死我啊!没看见我正忙着吗!”毕雯不满地抱怨起来。

母亲仍不开灯,只是轻声细语的说:“这么晚了,费电。”

微弱灯火之下,她的唇角似乎微微翘起一个很是勉强的弧度,那语调听起来则有些阴森。

毕雯还要吵,却看见母亲直直的盯着自己的电脑,眼神很是怪异。

母亲从没见过笔记本电脑,此刻的眼神就像审视着一只突然闯入的怪物。

沉默良久,她开口了:“…你回也回来了,明天就干点正事吧,别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说罢,她不听毕雯解释,就走出了房间。

凌晨时分,毕雯还躺在床上生闷气。

果然,刚见面时母亲的和善不过是伪装出来的。自己接下来的日子,怕是很难过了。

想到这,她忽然生气起来,一下翻身坐起,走到门口拉开了灯栓。

接着,她狠狠拍上了门,还把门闩从里面锁死,这才重新回到床边,打开电脑继续敲字。

她就不信,这一次还有人招惹自己。

一会儿之后,西边窄小的侧屋里。

瘦小的毕强正缩在床角,牙齿紧紧咬住下唇,阴冷的眼神紧盯着不远处房间里亮起的灯光。

毕雯离家时,他还不大,和毕雯的关系也像和毕锋那样好。他只知道,毕雯姐离家出走后,爸妈天天都在家里念叨。

“你姐是个白眼狼!”

“你姐是个丧门星,哪家出过这样不孝的女儿?”

他还听妈说,毕雯姐本来应该留在村里,早点出嫁,给他提供结婚用的彩礼钱。可她不仅不帮衬着自己的兄弟,反而自私地逃离了生她养她的村庄。

在毕强看来,本该无私奉献的姐姐却做出这样的事,他打心眼里厌恶她。

所以,这个丧门星、白眼狼,为什么还要腆着脸回来?

毕强的牙齿咬得越来越紧。他悄悄翻下床去,找出一把小小的钳子,接着溜到装有毕雯房间电线的电表处。他狠狠地挥起钳子,镊断了那根电线。

屋内,毕雯的房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毕雯一愣,自己分明已经锁上了门啊!她又拉了几次灯栓,还是毫无反应。

大概是停电了吧,她无奈地想,只得躺到床上,准备入睡。

这时,寂寥无声的夜色突然被划破,远山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嚎。

6.阴谋

彻夜未眠的毕雯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时枕边已是空空如也,手机电脑竟然都消失不见了。

她一阵发懵,接着便气鼓鼓地去找母亲。

自己才回来第一天而已,这变脸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小院里,母亲正坐在竹凳上洗碗。厨房里一干二净,什么吃的也没给她留下。

“我手机和电脑呢?”她质问到。

谁知,母亲只是淡淡一笑。“我先替你收着了。”

什么?毕雯瞬间上了火,母亲却还不急不徐地说着:“原来那东西叫电脑呀……真是害人不浅。都怪我们,当初没好好管你,让你看了那么多没用的书,才把你教坏了。这次你好不容易回来,我们可要多多注意才行。”

毕雯气得快冒烟了,只觉得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是我的工作!我还要写稿子给弟弟赚嫁妆钱呢!”

谁知母亲就像看小孩玩闹一样笑了起来:“亏你还有这份心。你要真有良心,就干点正事,明天跟我相亲去,也好挣点彩礼钱回来。”

之后,任毕雯如何吵闹,她就像入定似的不发一言。无可奈何的毕雯把家里扒得翻箱倒柜,却什么也没找着。

毕强站在一边,看着眼前的一切,不住冷笑。

接下来的几天,爸妈的态度也越来越差,除了唠叨埋怨,就是催她去相亲。

没办法,愤怒的毕雯只能躲在屋子里赌气。

百无聊赖之下,她翻出了铅笔和草纸,继续写起了小说。

可事情还远没有结束。这天,毕雯刚吃完饭,母亲就火急火燎地拉着她往外走。等不明就里的她被带到地方,才知道母亲拉自己相亲来了。

但既然来了,毕雯也不再那么抵触。

或许这个相亲对象还不错呢?还是先见见再说。

可当她走进房门,看见那人时,一切幻想登时烟消云散。

面前坐着个满脸油光的胖子,看上去至少二三百斤。那邋遢的男人傻笑着,流下一道口水,空气中弥漫着酸臭味。

出于礼貌,毕雯没有转身离开,勉强坐了下来。一问才知道,这人就是弟弟前几天提过的、西村的林家儿子!

看着他痴傻的脸,毕雯的心凉透了。

父母这算盘打的可真是精明啊!她要是嫁给了这人,两个弟弟的彩礼钱就够用了,毕锋也不用担心老丈人变卦,能够顺利娶到心爱的苓梅。

而那胖子见毕雯长的漂亮,还在口齿不清地说着荤话。

最后,她终于控制不住了,摔门而出。

7.囚徒

毕雯再也忍受不了了。她开始策划下一次出逃。

这回她发誓,就算在城市中受尽苦累,她也不会回来承受这种屈辱。

可老两口却早已预料到了她的想法,提前下手做了准备。

那天,毕雯一大早就发现,自己所有的私人物品都不见了。

她正要出去质问,却发现房间门窗也从外面死死封住了!

原来父母早就预想到,她在见过相亲对象后会继续逃跑,就趁她昨晚睡觉时做好了这一切。当然,这也是毕强的提议。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只是每日从梁顶垂下送饭的竹篮,全然没有放她出去的意思。

毕雯妈笑吟吟地对邻居大娘们说,这叛逆女儿就是缺管教。等把她多关几天,她自己知道苦头,就不会总想歪点子了。

可毕雯的精神却并没有被挫败。起初,她只是整天吵闹、吼叫,等发现这些不管用后,就变本加厉起来。

每天深夜,毕雯家都传来砰砰的砸门声,伴着凄厉尖锐的吼叫。

与此同时,村外野山上的狼嚎也更加频繁,似乎与之呼应一般,凄厉可怖。

日子一久,毕雯妈送饭时都会听到指甲摩擦门板发出的吱吱声。

她有些慌了。连日来村民都议论纷纷,女儿不会真的疯了吧?

就在全家人不知所措的这个夜晚,毕锋在给姐姐送去的饭菜中夹了一张小纸条。

看到弟弟的留言,几日来神智不清的毕雯瞬间恢复了清醒。

毕锋在纸条中写,他过几天会帮姐姐逃走。如果姐姐同意,就在下次送饭时敲三下门板。

望着他的笔迹,毕雯心中感动不已。一丝希望再次升腾起来。

8.铁笼

清晨,毕雯妈就顶着黑眼圈出了家门。

几天来她总觉得心神不宁,便准备找村里的神婆看看,被囚禁的女儿是不是中邪发狂了。

还没踏出家门,她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缩回了脚。

只见门槛上溅满了鲜血,地上赫然躺着一只灰狼的尸体。

“毕大妈,你家可出了邪啊!”一旁走来个猎人。

原来,这狼尸就是村民一直搜捕的“狼妖”。

当时那怀着狼崽的母狼中了兽夹,却侥幸逃跑了。

今天一早,有人发现那畜生竟然在毕家门前徘徊,还发出奇怪的叫声。

猎人赶来时,它居然不逃,只是围着大门,继续凄楚地嚎叫。

把这狼击毙后,人们发现它已经产了幼崽,肚子里空空如也。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时,远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狼妖还没死!”

听得此话,众人都闪避开来,空出一条小道。人群簇拥之下,一个八九十岁的婆子缓缓走来。那正是村中的神婆!

几十年来,神婆在村里可是德高望重,说一不二。不久前,正是她说村中出了狼妖,大家才开始捕狼。

此刻,包括毕雯妈在内,村民们都像仰望神灵般,虔诚地看着神婆。

神婆一指毕雯妈,颤巍巍地说:“狼妖十分狡猾。它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在产子之后,灵魂就脱离肉身,附在了你家闺女的身上!”

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她继续说:“所以,这狼才会找上你家,你闺女才会发狂。”

毕雯妈一听,吓得六神无主,赶紧跪下磕头,求神婆破解之法。

毕竟自己可就这一个女儿,还指着她挣彩礼钱,替自己养老送终呢。

神婆捻指一算,吩咐旁人找一个大铁笼来。

破解之道共分两步,第一,除掉妖狼的魂魄。

她指挥几个壮汉从屋里拉出喊叫撕打的毕雯,硬是把她塞进了笼子。

毕雯妈有些担心地看着,却不敢说话。

接着,她在笼子周边贴上几道鬼画符,开始念咒。

末了,神婆一声怒喝,“破!”随之泼出一盆事先准备好的公鸡血。

毕雯本就气急攻心,再被污血一浇,竟然晕了过去。

神婆满意地点点头,“妖物已除,再替她招回生魂就行了。”

9.新妆

毕锋看着晕厥的姐姐,心中有些不忍。

他想起了不久前的承诺。看目前的情势,还不知道她会受怎样的折腾,最好今晚就带她逃走。

一旁的毕强看到哥哥脸上浮现的担忧之色,轻轻沉下了眼帘。

这时,神婆宣布了招生魂的方式:举行招魂仪式,然后立即成亲,以喜气化解煞气。

仪式办完后已是傍晚,神婆吩咐几句便走了,只剩下发愁的毕雯爸妈。到哪去找成亲对象呢?

就在这时,林家送信来了。

原来那天相亲后,林家儿子对毕雯的美貌很是满意,愿意立即成亲。若毕家也同意,过几天就能举办婚事,五十万的彩礼钱也马上送到。

毕雯爸妈激动不已,这简直是天降的喜事。就算毕雯现在不愿意,按着她拜了天地成了亲,等生米煮成熟饭,她也会本分起来的。

如此一来,不仅除了狼妖、嫁了女儿,还得了巨额彩礼,儿子们的婚事也有着落了。

看着喜极而泣的父母,毕锋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他同时想起了不久之前,毕强语重心长地对自己说过的东西。

慢慢的,帮姐姐逃走的想法,开始被贪欲所侵蚀。

如果她真的离开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就会被许给林胖子,他说不定要打一辈子光棍。而且,毕强他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再说了,那胖子虽然有些不堪,但好歹家境殷实,姐姐也不一定会受苦…

想到这里,再想想苓梅和爹妈,毕锋攥紧了拳头,终于下了决心。

这晚,被锁在房间里的毕雯正苦苦等待着最后的希望,那答应帮她逃离这里的弟弟,毕锋。

可等来等去,毕锋最后也没有出现。

看着窗口洒进的第一缕晨光,毕雯知道,天亮了。今天是她和那弱智胖子成亲的日子。

而她所有生存的信念,也随着光晖一并消逝于风中了。

毕雯默默穿上了床边的嫁衣,轻叩房门。

打开门的毕雯妈看到一身火红衣裙的女儿,不禁有些吃惊。“你…”

“妈,我想通了。”毕雯笑得很浅,“这当女儿的,哪有不嫁的道理。我早就该这样,过些安分日子才对。”

毕雯妈一愣一愣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天还拼死反抗的女儿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难道真的是回魂了不成?

“你…你先去梳妆,我去把你爸你哥他们叫来。”她激动不已,返身跑去喊人,临走时还不忘锁上大门。

毕雯看着她的背影,冷冷的笑了。

10.狼吟

毕雯妈把三姑四婆等一众亲戚都叫了过来。

等一行人回到家中时,毕雯却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她七窍流血,双目圆瞪,铺散开的红裙像一泓燃烧的血莲,手中还紧握着空了的农药瓶。

毕雯身边散落着一大堆草纸,像极了洒落的纸钱。那上面密密麻麻全是铅笔字,写着她那部未出版的小说的结局。

故事中,女主角最终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成为了知名作家。

毕雯妈和毕锋哭嚎着扑过去,却早已无济于事。

如同戏剧般,毕家女儿的红事变了白事。而二十天过后,拿不到钱的苓梅爹毫不犹豫地把女儿嫁给了林家儿子,拿到了那笔天价彩礼。

稀奇的事,还有另外一件。

半年后,村里的神婆忽然在山路上遭到了猛兽的袭击,被撕成了碎片。

据同行的村民说,那是一群恶狼,领头的是匹灰狼,看起来不大,像极了当年死在毕家门口的母狼。

村人传说,那是狼妖的孩子,现在来替母亲和恩人复仇了。

那狼群嗜血无比,却只扑咬神婆,不动旁人。

而当年射杀母狼的猎人,也同样残死于狼口。

又过了半年,村中闹起了狼灾。

这群猛兽虽不伤人,却天天撕咬牲畜,还在夜间围村嚎叫,令人苦不堪言。

受狼害最深的,就数毕家四口人了。最后,无可奈何的老两口只得跟着俩光棍儿子,搬出了村子。

自那之后,村中狼祸就渐渐平息了下来。

只是每当月满之夜,还有人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凄冷的月光下,远处的山头浮现出孤狼的身影。

它发出哀怨苍凉的嚎叫,如泣如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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