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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
想写这篇小说的初衷是和一个朋友去了广州的南越王博物馆,南越王墓中是南越国第二代君主赵眜。
赵眜的七室墓葬中有一间耳室阵列了乐器食器和酒器,应是为了宴饮之用,室中还有一位陪葬者的遗骸,讲解员姐姐说考古学家根据其摆放位置和骨骼状况,推测他是位乐师,死亡那年约是十八岁。
朋友就说,这个少年太无辜了,年纪还这么小,就要为王的死而陪葬。
我想想啊,在那些年代里,大概最令人悲哀和无奈的就是小人物的命运吧。哪怕大如生死,往往无法由自己做主,天命二字,当真重如泰山。
壹。
“轩儿,你可出师了。”
我讶然抬头,呆呆地望着对面坐着的师父,口中喃喃:“怎的……”
师父看到我的样子,微微笑了笑道:“你六岁便随为师习琴,尔来已有六载,觉得可有进益?”
我忙道:“自是大有进益。六岁那年我丧了双亲,师父收留我入家门,待如亲子又传我技艺,今日恩情未报,却怎可离开?”
“并非为师赶轩儿走,只是为师授琴二十余年,弟子众多,却只得你一人聪颖如斯,身旁师兄弟即使早于你来此受教,却未能有人琴艺更胜。为师知轩儿谦逊,但不得不说如今这音律之事,我已无甚可再传授于你。”
师父看我不言语,又到:“若是寻常弟子,于博罗谋一生路,伴为师左右并无不可,但若换做轩儿,便是误了奇才,为师实在不忍。帝都番禺有我一位旧友名作许哲,想来你也曾闻其名讳,为师修一封书信,过几日你便可带上它动身去番禺,另拜高人为师。”
“许先生!”我不禁轻呼出声,京师大名鼎鼎的琴师许哲竟是先生故友。原来师父并非要赶我走,而是荐我入许先生门下,我心中虽仍十分不舍,却也涌起了些拜谒名师的兴奋。
“不错,正是他,与我相熟之中,无人琴艺能出其右,做他的徒儿,轩儿可愿?”
能从师高人我自是愿意,可念及师父年纪,见其青丝之间已夹杂几根白发,我心中不忍,道:“可……”
话未出口,只见师父将手于胸前摆了一摆,道:“轩儿如此不放心为师?可还记得今年三月之时你我东郊骑射,为师射了三只肥美的野兔,轩儿你却是一无所获。”
被师父猜中了心思,又听闻方才所言,我忍俊不禁,师父也爽朗地笑了起来。
贰。
三日后那晚,夏日已尽,天气却仍是闷热。
我在房中练琴,并未闭户。最后一个音奏毕,听见身后一声“极好极好”,不知师父何时进了屋来。忙转身向师父行礼,见他抱着那十分心爱的鹧鸪琴,不知可是要与我对弹。
师父放下琴坐下,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我,道:“这信我已写好了,事由俱告知清楚,你只需交到许先生手中便是。”
离别在即,我心中感伤,这博罗的每条街巷,一草一木我打小便识得,师父更如生身父亲,那帝都番禺听闻是繁华之处,却不知虚实,更无亲人。
我应了声:“是。”语气却不似平日那般干脆。
师父拍了拍我的肩,把琴递与我,道:“这鹧鸪为师便赠与你,今后好生照顾。”
我看着师父递过来的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推了回去,“鹧鸪乃师父爱琴,轩儿断不敢收。”说着又摆了两下头。这鹧鸪制出之时博罗琴家见了无不称赞,师父得了亦是爱不释手,怎的可随意赠与我这后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