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学家李银河说,爱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独特体验,无论发生在什么人和什么人之间都值得去珍视。我觉得她说的真对。不是所有爱的花朵,都会结果,都结出甜蜜的果实,可是爱作为一种独特的体验确实应该被尊重。
时间已经过去32年了,那时候,我只有十四五岁。一个敏感羞涩内向的女孩,我狂热地喜欢我的语文老师。
那是一所乡镇初中,我的身体开始发育,胸前鼓起来两个小包,一种既幸福又羞耻的感觉。这个年龄,我喜欢上了他。他在我看来是英俊的,他说的每一句话,说的每一个字,到现在我还记得,用过的语文书到现在我还保留着。
我心里想着和他的可能,想来想去,就是不可能,所以我隐藏自己的情感,秘密享受着见到他的欢喜,聆听他的快乐,忍受见不到他的思念。哪一天是他的课,他一节是他的课,我都清楚记得,早早准备。有时候他看我一眼,尽管是无意的,可是我却深深记住他的眼神,并一次次偷偷回忆,增加自己的思恋。正是在这样的时候,我读到了琼瑶的《窗外》,师生恋,原来我不是唯一的那个爱上老师的女生,有的女生更大胆,他们真正相爱了,可是女生的前途也毁了。先例鼓舞着我爱的勇气,也激发着我爱的理性。
那时候他刚从师范院校毕业来教我们,写一手好字,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他是有才的,我仰望着。每一次他的课都是一种精神的洗礼。我极力打扮自己,深深以身上补打了一块补丁的裤子为耻。但是我保持着干净,上他的课,一定要穿上干干净净的衣服。如果他提问了我,我一定高兴一个月。
我在意他的一切,尤其是他写的作文评语,我反复读,每读一遍,心中便是幸福倍增。有时候文章被评为范文,心中更是喜悦非常。我多么喜欢听他读课文,读我的作文啊,真想听一辈子啊!我的心是这样安静,那时候仿佛离上帝很近。可是恼人的下课铃总会响起,一次次地让我有分离的难舍难分之感。
他布置的任何一项作业,我都会提前完成。每当假期,尤其难熬,因为见不到他了。这时候去读一些小说,我总能想起他。那一次正好我去书店,买了一本《少年威特之烦恼》,我清晰地记得七元钱,这在当时来说真是一笔巨款啊!爱而不得,相思入骨,我深深地爱上了这本书,我不禁悲哀地想,我就是那个威特,威特的苦,威特的甜,我感同身受,威特自杀了,我感到自己也要死了。可是,我不能死,我还要活着,继续相思甜蜜,继续爱而不能。周围没有听说谁恋爱的,恋爱是不光彩的,何况爱的对象还是自己的老师,真是大逆不道啊!
我们村就有个女孩也是初中的时候,和自己的同学相恋了,家里不同意,她的同学们也笑话,村里人也笑话,爱是多么可耻的事啊!
从初一到初三,他逐渐在教学上站稳脚跟,同时,他也到了成家的年龄,开始相亲,可是一次次没有成,真让人高兴。初三下半年,我们都忙着复习考高中,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结婚了,给我们发喜糖。从此他将归属于一个女人,这真是是个幸福幸运的女人,我恨自己还没有足够长大,才只有16岁,可是他已经24岁了,嫁给他的女人也和他不相上下的年龄,算是同龄人。我恨自己才只是初中生,还要上学,他怎么能等我?现在说啥都晚了,他娶了别人,我细细看着糖纸,红色的,上面画着双喜字,再就是画着龙凤呈祥。我把这张纸收藏了起来,想他的时候,就对自己说,他已经永远属于别人,我还要继续走自己的路!
想来他是教育我时间最长的老师,整整三年,奠定了我对语言文字衷心地喜爱,甚至决定了我一生的职业走向。同时,为了深深隐藏心里的感情,我从来不主动接近他,我怕过于热情会暴露我自己的感情。我没有问过他一个问题,没有去过他的办公室兼宿舍。即使在路上相遇,我也是远远打招呼问好而已。
我从来不因为他提问别的同学,或者别的同学借着问问题而表现出嫉妒心,到了初三的时候,有个女生老是跟他打闹,说笑,还有一起吃饭,我心里开始怀疑他的人品,但是实践证明,他是好的,一个好老师,好丈夫,好父亲。后来,我们走了,升入了高中,他也走了,去了别的地方,带着那个可羡的幸福的小女人,她也是一名老师,教英语,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这都是离开后,小心翼翼打听到他的消息。爱必关心啊!
喜欢他的女生不止我一个,有的表现的明显,和他走得近,学习有差下来的,因为理性与感情的距离太难把握了吧。有的学习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学习更好的。我因为性格和自尊的原因,选择的是远远的爱!这种爱,避免了我犯下错误,也给我本人带来了苦痛。
我竭尽全力把自己的心思放到学习上,终于考上了高中,可是思念没有放过我。直到我高一下学期喜欢上一个男生,他才从我的心灵中退出。这是我进入青春期以后,第一段浓烈的爱,交织着感情和理性的强烈斗争,像一团火一样燃烧在心中,埋藏在平凡卑微的身躯里,隐藏在平静的外表和冷静的语气里。我已经忘了,每一天我有多长时间去做和他有关的事,去想和他有关的事,如果记起来,应该是时时刻刻,思念和留恋在每一分每一秒,在呼吸之间。这时候,我去读歌德的《少年威特之烦恼》,同时我也深深体会着少年威特烦恼中的一切!那时候以学习和前途为念的为,总是祈祷上帝,让爱的甜蜜和苦涩放过我,我好静心学习,可是总也不能,爱不能自已!
时光流逝,多年过去,我已经奔四了。现在能平静面对了,对于他不再有任何别样的感情。回忆起来,反倒觉得处处美好!暗恋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