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背景:幻灵界幻灵小音因情来到人界北璇大地与君主孙怀瑾的故事。
【1】
北璇境内北玄殿,简朴无华,装横清雅。四季芳草皆香药,花绽春秋娇且爱。
自然灵气清澈甘冽,伴着晨风倦阳弥散在空气中,铺陈出这世间美丽的画卷。
秋枫缀满孤塘,塘中映独冷月。
月下有离人,人影匆且忙。
“孙怀瑾!你怎么又单独……不是说好等我一起吗?!”
小音鼓气跃来,豆子大的身子直直撞上了孙怀瑾布满细汗的额头。
来到北璇,小音的确有被这盛世美景所震憾,几乎有乱入幻灵界的错觉。
但在知道这些都是由孙怀瑾付出灵力乃至生命力所换来的之后,她看这北璇广袤土地,都失了原有色彩。
灵力抽离之后,孙怀瑾还能撑,他拖着渐沉的身躯,挪动步子,下阶时一个踉跄,便跌下了祭坛。
这一下磕得十分结实,让本就内虚的身体更加痛苦,金白相间的君袍套住他的瘦削,无声地嘶叫着病痛。
但孙怀瑾面不改色,他淡定自若地抬了眸,扩开一点视野,又静静贴在地上,收回目光,双眼弯出优美的弧度,说话断断续续但坚定有力:
“小音……帮我,帮忙叫一下虞浅和祁肃,我……有事交代他们。”
小音涌出碎泪,她擦眼睛:
“孙怀瑾,你千万不要有事,我去帮你叫他们进来,你不要出事好不好?”
孙怀瑾闭了闭眼睛,声音特意暖了好几度,微笑:
“好。你先去把候在外殿的虞浅和祁肃叫入来,我有事情交代。好吗?”
别哭,女孩子的眼泪很珍贵。
……
虞浅和祁肃入内,两人神色都不明朗,一个比平日更清冷难近,一个端得弃了平日的随和,隐约透一点肃性。
三人莫逆之交,彼此也共同经过许多风浪,也有年少轻狂,也有无知无畏的时候。
但毕竟当时少年心性傲,如今好不容易三人成众各有成就——虞浅手握北璇灵脉世家,祁肃手握北璇商贾,孙怀瑾手握北璇命脉位居君上。
孙怀瑾近日所做之事却让二人无法理解,也无法感动身受。
但二人不阻不拦,只是给他提供所有的保障,默默为他撑起依靠。
祁肃稳稳搀起孙怀瑾,刚毅的脸庞有些冷硬,他毕竟还是年长些许,问道:
“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如此频繁大规模祭祀,难道护主剑的感应是真的?北璇境内有大戾。”
祁肃一如往常,虽然话多却是句句中的。
孙怀瑾伸手,手心躺过小音,他移开目光,平静地说:
“护主护主,名副其实。”
“我多番祭祀,就是为了借自身血脉与北璇大地的联系来验明所在。”
“果真发现许许多的戾息,不过都极其细微,平日里散在周围,极不起眼,也并无大碍……”
“但一旦爆发性聚集,将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北璇皇室气数将尽,这是无可挽回的事实。但在此之前,我还想为北璇办一件事……”
能把自己的命运说得如此平淡过分,孙怀瑾倒是自若,祁肃、虞浅却于心不忍。
只有面对过更多艰难险阻,受过更多磨砺磨难的人,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才会那么温和,那么地平易近人。
在面对各种不可定因素突发时,才会那么泰然处之,而非听之任之。
北璇之所以不受戾所侵犯,不是因为地居寒北,也非因灵药不计其数,而是贵在于北璇自身的努力——不仅仅是皇室血脉定期的灵力与生命力的付出,对大地的祝福与净化,更是民众极好的自我修养的结果。
人无戾气所生,歹念怨戾往无处可往。国有强灵所护,外戾妖祸便无处可入。
虞浅定神:“你确定吗?”
孙怀瑾浅笑:“你再问一遍,说不定我就改主意了。”
祁肃严目:“别乱说话,我们都在,谅那妖戾掀不了什么大风浪。”
“……”
三人一来一往,一说一笑,在小音的旁听下,就把一个惊天的计划给敲定了。
【2】
伊人上明台,公子心如水。
一轮明月下西头,日光欲薄出,夜里平静的北璇大地渐渐回暖,驱散着入秋的第一丝寒冷。
祭坛清冷,男子身着劲衣,一点金融入白光,捆发玉簪瑕如雪,他坐在高阶上,此时眼中没有芸芸,只有私情。
孙怀瑾静静地看着手心熟睡的小音,他算着时辰将到,便敛下眼,收下情绪,故作无意低喃,实则有意相言:
“小音,如果我不在了,和你的契约解除了,你可以回到幻灵界吗?”
小音一个激灵,仿佛美梦崩塌,颠倒成的噩梦让她不停滚动,冷汗直出,然后猛然惊醒!
孙怀瑾的手心冰冰凉凉,微微痒意从手心蔓延到心窝,他溺爱地唤醒未恍过神的小可爱,和声暖语:
“小音,醒了?”
小音后知后觉,才回想起昨夜陪他一起看星辰,却没料想贪困睡着了,一觉睡醒直接天亮,刚好赶上日出。
温度一点点蔓延开来,延展到祭坛,孙怀瑾眼底的温度也终于升高,他说:
“小音,请避让一下,离祭坛远一些。”
小音睁大了双眼,她撑起嗓子,大问:
“不是让我保护你的吗?我离你远了怎么给你渡灵力!孙怀瑾!”
小音身形小,声音也小,但要孙怀瑾听她如此纯甜美丽的音喉撕扯,实在是割他心肉。
孙怀瑾踩着初日的界线,步伐一致地顺上祭坛中心,他对捧在手心的小音说:
“小音,你知道吗?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所记挂。”
“你放心,虞浅和祁肃在下,大戾能抓。你在会让我分心,恐事不成。”
不是说浮尘多一粒不多,少一粒不少,无人无察。
我这么微小,为什么要介意呢。
小音被光芒送下祭坛时,身体是冰凉的。她看着光芒如柱,许许多的灵力携四方气息汇聚向祭坛中心,北璇大地丝丝戾息都被抽出汇集。
她好像听见了对话,从祭坛高处传来的,有孙怀瑾的声音,有陌生的声音,还有风速赶来的虞浅和护主剑。
祭坛九十九阶,护主剑比虞浅还要快上好十几阶。
护主降临,刺透黑暗。
孙怀瑾手握护主剑,接受着四方灵力,护主剑身锃亮,凌厉之势对向敌人。
大部分北璇灵脉人士早已受帝王密诏匆匆回国,只为在此时刻,离帝都祭台越近,所贡献的灵力就能越大化。
此刻孙怀瑾俨然到了年少巅峰期,那时没有祭祀,没有灵力剥夺,只有少年的意气风发与凌厉攻势。
“你居然有意识!”孙怀瑾拧紧眉头,护主锋利,戾气被撕裂开,金光透过照在孙怀瑾身上。
然聚集的戾气成形,人影突出,俨然血眸发黑,乌发过腰,死亡的窒息扑天盖地而来。
那戾生得惨白至极,身形修长,一身除了黑便是碜人的血色。
“孙怀瑾……”
那戾眼神里溢出的恨意几乎成形,黑戾强硬震开虞浅,只留他与孙怀瑾对视。
“你当真赶尽杀绝!我分散得这么细微了,你竟让那些灵脉人士分布在北璇各地,借传递灵力将各地戾息一分不差地全部汇集于此!”
“你是否太过残忍!”
孙怀瑾目光坚定,护主动作未停,他的攻势也欲发不留余地,连三斩,灵力迸涌开来,他说:
“立场不同,各执对错,不予置否。”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也不明白区区戾为何会有意识还学会了匿藏。但是,生而为君,我必须为百姓着想。”
孙怀瑾挺剑而上,直击要害,单手结法印,所有灵力汇聚,直劈而下。
那戾血眸利,凝聚力量,所有戾气全部汇聚,直迎而上。
黑与白,分庭抗礼。
善与恶,相争相夺。
似是平分秋色,实则孙怀瑾全面压制,清澈灵力覆盖,那戾被灼伤被逼压,所有戾气被同化,黑暗不再!
“孙怀瑾!你当真赶尽杀绝!”
护主刺破苍穹,带来光亮。
影子迎阳而立,护主插地而入,一声响亮,孙怀瑾全身灵力被抽干,倒下,面色倏然比那戾还惨白,随风落地,落得冰凉。
【3】
孙怀瑾一直记得他们再寻常不过的第一次见面,幻灵界山水画卷,引人入胜,尤那碧水清河,引得孙怀瑾连连驻足。
他观察力极强,一向眼尖,正半蹲在河水边捧水看时,马上就发现了河里扑腾的小豆子。
小豆子似乎不会游泳,一直扑腾在水面,阵阵涟漪以她为中心滚开,推着浮花落叶散尽。
孙怀瑾伸出双手捧了她,凉水从手指指缝中流过,小豆子在手心乱动,蹭得他手心痒痒的。
待水流干,孙怀瑾双手依旧呈捧状,缓慢地移至了草地上,示意小豆子可以上岸了。
孙怀瑾微笑:
“好了,没事了,现在你很安全。”
说罢,还来不及去揣怀里的手帕给小豆子垫着草地,就听见一顿劈天盖地的大骂。
“你干什么!我在戏水!在河里面玩你们人类都要管!我长这么小你也要看得见干什么啊!”
“怎么有你这么讨厌的家伙!以为幻灵不会飞吗?我会飞!”
小豆子边说边蹬腿就起来,结果半路栽跟头,反呛出了几口水,
“咳咳!咳咳咳!”
孙怀瑾并未恼羞成怒,也并未甩言不识好歹便起身离去,他只是温柔地笑,笑意直达眼底,甜甜的暖意也直抵灵魂深处。
“抱歉,可我就是看见你了,怎么办呢?”
“你!”小音眼睛红红的,不知是委屈还是因泡了水的缘故,她使劲擦眼睛,却怎料眼泪哗得就流出来,怎么都止不住。
泪水流满她的小脸,她窝在了他的手心里,无助得厉害。
她向来生得小,豆子般大,到哪里都不引注意,声音小,发声弱,总是被冷落的一个。
她也有努力融入,努力证明自己的存在,但总是因为形体微小,极易脱离群众。
朋友们找寻她,她也要凑上跟前,大喊几句才能回到怀抱。
可是今天这个人类,为什么……
后来小音跟着孙怀瑾去了人类世界,孙怀瑾带她领略了北璇风光。
几串糖葫芦,几个糖人,几个糖油粑粑,就把小音的胃彻底征服。
有一天,孙怀瑾神神秘秘地从手腕上褪下唯一的红绳,红绳上有小音最爱的紫色星光点缀。
“小音,你愿意戴上这个吗?”
孙怀瑾的表情很郑重,耳垂也红红的,脸也红红的,脖子也红红的。
小音坐在他的手心里,犹豫地眨眨眼,颤颤巍巍抬手,又小心翼翼握拳,憋了好久,盯着那比自己大好几圈的红绳,憋出哭音:
“可是怎么办啊?我也愿意啊!可是我戴不上呜呜呜……孙怀瑾……我戴不了……可是我好像也喜欢你……怎么办啊……”
孙怀瑾笑出了声,双眼带泪,忍俊不禁,不知道为什么,泪水就落了下来,忍都忍不住,又是一颗泪水滑落。
“小可爱,你为什么总有这么奇奇怪怪的想法呢?我……”
“我……”
孙怀瑾又是一声忍俊不禁,他眼圈红得厉害,想张口说些什么,却又终究忍住。
最后,小音还是戴上了红绳,红绳变化,正好贴腕。
那是虞家秘术,虞家人自小会配一条红绳,每日用自身灵力精心供养,养成独特法器,法器有灵。
赠与道侣,危机时刻可代替自己保护道侣。
孙怀瑾不是虞家人,但他学会了虞家秘术,只为小音。
小音最喜欢和孙怀瑾一起放风筝,孙怀瑾牵着细细的风筝线,小音坐在纸鸢上,迎风而上。
到高处,小音往下看,看见树,看见宫墙,看见市井,她惬意地躺在天空,看上空云朵,感受风的温柔。
她好开心啊,要是永远都这样就好了。
她在外面玩,孙怀瑾静静牵着风筝线。她玩累了,还能顺着线回去找孙怀瑾,然后窝在他手心里睡觉。
有一次小音问:
“孙怀瑾,你每次都把风筝放那么那么高!不怕我跑了啊?”
孙怀瑾便认真注视着小音,他说:
“那我就去找你,把你带回来。”
小音仰头:
“啊?那要找不到怎么办?”
孙怀瑾叫人收好风筝,另一只手帮小音挡着风,说:
“继续找,一直找,永远找。”
小音眨眼,有些愣:
“为什么?我这么坏,都跑了哎!”
孙怀瑾停了停步子,沉默了好会儿,他才笑道:
“可是,你那么小,要是受伤了怎么办?我要怎么才能相信外面的世界会比我对你更好?”
“说好了,你要是要跑,记得带上我,不然我会担心的。”
小音幸福地冒泡,开心地撒娇:
“才不跑呢!我要永远永远和你在一起!永远永远!”
永远永远,永远在一起……
都是骗人的!
你骗我……你骗了我……
你为什么要骗我啊!
小音腕上的红绳断开,紫色的星光黯淡,绳断灵散,失去庇佑。
红绳落地,尘缘已尽。
孙怀瑾曾问虞浅:“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绳子在我死后还能保护小音吗?”
虞浅眼神微冷:“你说什么?”
孙怀瑾执着:“有办法吗?你告诉我吧,我真的很需要,好吗?”
虞浅转身:“邪门歪道,无可奉告。”
孙怀瑾抓了虞浅肩膀:“你敢保证肃的红绳不是邪门歪道!”
虞浅眸光一利,语气更冷:“你非要对一个幻灵注入这么多的感情吗?”
孙怀瑾叹气:“浅,我和道你对幻灵成见一直很大。可是在我看来,幻灵也是与人一样的,更何况小音是我心所爱。拜托了,好吗?”
孙怀瑾见虞浅仍不松口,有些难过,他失落道:
“我只是希望若有一日我早亡,小音能不受契约所伤,能找到在人界的幻灵殿下,能顺利回到故乡。”
“我不清楚我死后小音是因为契约消失而自动回到幻灵界,还是会与我一同消散。因为她是靠着契约才能来到人界,万一我死了,契约不在了,那她……”
“够了!”虞浅明显有些恼怒,他停顿了一会,才又说,“心头血一滴……就够了……”
……
红绳虽断,血情仍在。
红绳附的头血丝丝渗出,形成梦幻的红色烟雾,带着紫色碎光,萦绕在小音身边,卷成爱意:
我爱你。
三字消失,一干二净,不留余念。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小音没了力气,契约本要破碎,那血雾却突然化作红线,绕在了她的手腕上,那单向契约也似乎被这细微的线紧紧缚牢,没了松动的痕迹。
“……”
小音双眼微暗,手腕微抬,契约还在啊,她可以随时回幻灵界呢。
可以随时,回幻灵啊。
可为什么我……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孙怀瑾!孙怀瑾!我要回家……
回那个有你的家……
呜呜呜……
法阵带着刺眼的光芒平复躁动,戾气被死死压制,人的灵力不能彻底消灭戾气,对付如此强大的戾,只能封印。
虞浅看见孙怀瑾倒下,倏得一下双眼就通红,上阶的时候差点摔倒,却终于摔跪在孙怀瑾一旁。
膝下的法阵渐渐淡去,一切都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仿佛只是平常的一个日出,平常的一个人,平常地贪睡而已。
孙怀瑾的面容很平静,嘴角甚至有淡的微笑,颇有心悦神愉之态。
祁肃赶上来时,所见的便是这样场景。
虞浅一生从不示弱,此刻却痛苦地弯下了腰,面无血色地抓紧了胳膊,无力地瘫软在祁肃的怀里。
虞浅每一次换气都十分缓慢而无力,不禁让祁肃焦急。
挚友牺牲,祁肃也万分悲痛,也差些站不住崩溃,但他必须撑住,必须先稳住虞浅的情绪。
护主在一旁一动不动,噤声默哀。
“他故意的……”虞浅好不容易剥离出一句话,要了他半条命。
虞浅痛苦地汲取着祁肃怀里的温暖,他从未感到如此冰冷,全身上下,血液似乎停止流动。
孙怀瑾提前安排好小音的退路,明面上以己受戾所伤这种借口召北璇灵脉人士回国相助,暗地里早与各灵士通信——不惜一切代价布阵封印妖戾!
这一切的一切,都与他虞浅和祁肃无关!
什么共同讨论!什么以己为饵!
好一个弥天盖地的谎言……
明面上与我们共同迎敌,实则单枪匹马一马当先吗?
为什么!凭什么!
“阿浅……”
祁肃岂能不懂虞浅的心思,他咬唇不知该如何安慰,这种感觉确实很不好,虽然一切危险都未面对,但心里总是难受。
祁肃抱了虞浅好久好久,久到阳光温暖他们全身,久到祭坛发烫,久到虞浅自责崩溃到失去了意识。
而后虞浅大病一场,半月卧榻,每夜须抓着祁肃才能困觉一场。
于是后来的许许多事,都由祁肃一人处理。孙怀瑾留下一道旨意,封而未发,后被发,明写:北璇自孙怀瑾之后,有虞浅祁肃。
区区一句,让祁肃差点当场失去态度。
然事不容多想,很快他便收到通报,说是浮图国小王子浮图•胤华与幻灵界殿下曼•沙华已入北璇,目的是为孙怀瑾先前封的妖戾而来。
祁肃一愣,沉默了好久,才想起这么些天了,仍未发丧。
外人还不知道孙怀瑾已去,剩的只是祁肃虞浅。
可是……
祁肃微微低头,一想到小小只幻灵整天守着孙怀瑾,整天窝在孙怀瑾的手心里,整天念念放风筝飞飞,他都不忍发丧。
他觉得孙怀瑾应当也是想永远永远与小小只幻灵在一起的,应当也是不愿深埋于冰冷而黑暗的地底下的。
“小小只,你在吗?能听见我说话吗?”
祁肃终于还是下了决定,他来到祭坛,只远远站着,并不靠近冰棺椁,他怕他自己再次失控,怕自己流泪,也怕自己倒下。
“小小只,你能把怀瑾带回幻灵界吗?如果可以,你把他带走吧,他愿意的。”
“如果不可以,你……”
“我可以!”
突然爆发的嗓音让祁肃一怔,硬是没敢再说后面的话。
“我可以的!我一定!我要带他回去!我要带他晒幻灵界的阳光,我要喂他喝幻灵界的水,我要和他起放风筝……我放,他飞,我放,他飞,只要我握紧手中的风筝线,无论他跑到多远,都是可以回来的……”
“他一定会回来的……”
祁肃哑然,只见冰棺周围银光亮起,赫然包裹了冰棺,温柔地将小音和孙怀瑾送回了幻灵界。
未闻其人,先闻其声。
“小音,归后先寻吾挚友金•悬铃,让他安置你们。”
其声稳而温,其性平而和。
银光散后,祭坛另一边上来两人。
一位少年,虽年龄稚嫩,但眉宇间已是帝王之威,普通的便衣在他身上装着,竟隐约有孙怀瑾的影子。
另一位双眼蒙白布,衣着风雅飘逸,衣角的红色彼岸格外夺眼,他覆手收回力量,上前对祁肃行礼:
“多谢。”
祁肃立刻认出二者身份,他也是回礼,微微痛感从心底传来: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