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言晚

2020-12-11 11:05:32

古风

我和厉巍相识于启国皇宫,那时他还小,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但是他很调皮,他的父皇景惠帝很是头疼。

太傅换了一任又一任,景惠帝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了,就找了我师傅,请了我去做皇子的老师,启国虽有女师的先例,但难免落人口舌,毕竟这世道,女子并不受世人高看。哦,那时的他也不叫厉巍,他叫温言,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师傅临终前,交给我治国策,让我好好辅佐君王,我伏在他的榻前,哭了好久。我初入皇宫也不过十七岁的年纪。

皇宫好大,尽管师傅教给我遇事要处变不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但是我难免有些忐忑,常他人说,伴君如伴虎,帝王之心深不可测。我到底是没法做到像师傅那样镇定自若。皇帝召我入殿觐见,我回忆起师傅教给我的礼仪,战战兢兢地走上大殿。一切跟我想象的并太一样,皇帝虽然很威严,但是很慈蔼,他跟我谈起师傅的事情,哀叹完之后,又令我前去国子监

“啪”一颗石子往我的方向打了过来,我轻松闪过。回头望,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我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内侍,他以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那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那位顽劣的二皇子温言了。

我同那些博士打了招呼,那些白胡子老头并不太理我,我也不想理他们。出来之后,我想找书房,可是没有一个内侍,我只得自己去找了。

忽然我听见一声痛呼,一个鬓发斑白的老者顶着一脸大包冲了出来,而后传来一阵哄笑声,我偏头看了一眼屋内。

然后走了进去,里面皆是一群打打闹闹的少年,有十五六岁的,也有八九岁的,他们四处扔东西,我最先注意到的是坐在正中央的嘴里叼着一根笔杆的紫衣少年。他的姿势极其不雅,我很想上去给他摆正。他们见我进来之后,有人视若无睹,有人向我吹口哨,还有人向我扔纸团的。

我冷着一张脸,准确无误的接过那张纸,那少年不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下面有人哄闹“女人?女人有什么用?难不成是来给我们表演哭鼻子的!哈哈哈……啊!”

不等他说完,我一鞭子打在他身上,他痛呼。温言忽然站起来,笑着说“有点意思呵”我淡淡道“二皇子?”

“我是你的先生”

“呵呵,什么先生,本皇子可没听说过有什么女先生!你还是好好回去绣你的花,背你的女德吧!”接着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接着他又坐了回去“我看着他躺得四仰八叉的“要如何,你才肯好好读书”

“你给本皇子跪下来,求求我,说不定,我就赏你个面子了”他吊儿郎当地说了一句。我面色不改地走到他面前,伏下腰,看着他那张到过来的脸。“那就恕在下无礼了”他咽了一口口水,“你……你想干嘛?”,我依旧冷冷的,然后一脚把他的桌子踹翻,他狠狠摔在地上。

然后我提起他的后脖颈子,一个过肩摔,最后把他的手掰过来,他半跪在地上喊“疼疼疼”。之后我问他,“觉得在下可配叫二皇子读书?”

后来,他也向皇帝陛下告了状,说我嚣张跋扈,打他,但是他老子并不再管他,因为我说过我会把他教好的。

后来他也听些话,除了在我的课堂上,放些癞蛤蟆,黑蛇啊稀奇古怪的东西,但每次我都不太想理会他。

他劣性难除,有一次听了,王尚书家儿子的怂恿,偷溜出宫,跑到青楼去玩。

后来被我给提了回来,他大骂我,不懂得温柔女德,说我就是个女罗刹,从阴沟旮旯里跑出来的村妇丑陋不堪。

后来,我有一天,仔仔细细照了个镜子,发现我这张脸,也不是很丑陋,宫里那些宫娥都说我除了性子冷淡,美貌还是很不错的。他依旧讨厌我,总是和我对着干,但我总有办法制服他,他常常和我打赌,每每打赌他必输。

最后只得乖乖听我的话,以至于我对自己的教学能力有了很大肯定。后来,连他父皇都说,把温言交给我,他放心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见了我,就如同见了仇人一般,他真正对我改观的,应该是那一年,他十七岁,偷偷跑出宫玩,却被宫外的叛乱者抓住了。

我冒险以一敌十,救出了他,那时我受了很重的伤,我的腰上霍出了好大一条口子,他害怕极了,我们被淹在一片废墟里,他慌乱的给我包扎伤口。那时候他已经很高了,比我高出了整整一个头,我虚弱地靠在他怀里,他让我不要睡,他听话,他好好读书,保证不给我添麻烦。

我宽慰地笑了,昏迷了过去。醒来之后,我已经躺在烟云缎的床上了,温言睡在我的榻前,我小心翼翼的给他披上一件衣服,我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已经有了轻微成熟的样子了。他长得很好看,应该是很多深闺女儿喜欢的样子。他醒来看见我,猛地抱住我,他哭着说他以为我快死了,我拍拍他的头,说没事了,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他红了红脸。自那以后,他不再吵闹,很听话,认真习武,认真读书,连我都惊讶了。

他的父皇看见自己的儿子变得如此优秀,大悦。一年后,他被册封为太子,我被封为太子师,我帮他理了理册封礼服,我叮嘱他,要有一国太子的风度,不可再像从前那般胡闹了。他忽然偏过头来看我,说“姐姐,我怕,我怕我做不好”。

他管我叫姐姐,他从来不叫我先生或者夫子,我整理好他的衣领正色道“你是启国的太子,不是以前那个任意妄为的二皇子了,你现在的一言一行都是代表着启国”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他问。我怔了怔,而后笑了一下“会”。

他还是如从前一样,时时跑到我的住处与我品茶听琴,有时候他会看我练剑痴痴的笑,我有时有些不太明白他在笑什么。

有一天他带着我,出了皇宫,来到一片草地,他牵来一匹马,他告诉我,他很喜欢骑马。

他说他不喜欢那四四方方的皇宫,他喜欢这广阔的草地,他向往江湖,那一刻我甚至觉得,把太子的头衔强加给他,是不是错了,可是,这就是命,这是他的命,也是我的命。

可是那一日,他忽然说“姐姐,我可以娶你吗?”我倒茶的手忽然抖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浇在我的手上,立刻红了起来。他紧张的拉起我的手,放在嘴边吹气。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庞,我的心跳忽然有些快,我抽开手,“你说……说些什么胡话”。“我没说胡话,我喜欢你,我想娶你”他的语气很认真。我惊了,我跑开了。

回去之后,我想起他那张认真的脸,心里竟有些惊喜,但很快被理智打会现实,我要明白自己的身份,我是一位帝王师,并不是寻常女子,我不该对太子心存冒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来看我,我心里总有些空落落的,以前被他吵闹惯了,没了耳边那些声音,到底是有些不习惯。

“姐姐!”

一阵爽朗的笑声,是他,不知为何,我心里竟生出一丝喜悦。他抓着我的手,告诉我,他一定会等我答应他,那时候他一定会骑着最好的马儿,摘最好看的花儿,来娶我。我被他的话震惊了,堂堂一国太子,竟然许下这样的承诺,他没有说什么十里红妆,江山为聘,却让我理智的心,有了些动摇。

我只说了一句“太子自重”他有些失落,但是他依旧坚持说他会等我答应的那一天。

他的眼神是那样清澈,充满期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期待,我有一天会不会就这样答应了,他会带着我去骑马,去看云霞万里,春水煎茶,松花酿酒。

可是,我终究没等来那么一天。元亨三十一年,启国灭,温氏一族,灭族。是楚国萧郢亲手砍下启国国君的头颅,他是景惠帝曾经最好的兄弟,彻骨之痛不过如此。

萧郢也是个狠角色,温氏一族,全灭不留,我护着温言,躲在废墟,死死地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冲出去,他要着我的手,直到我的手鲜血淋漓,我知道他的心也在淌着鲜血。

他的父皇被杀,他的母后死在叛军的凌辱之下,他最小的妹妹才一岁,他最喜欢的妹妹,他曾经说要把全天下最好的玩具都给她的小公主,被活活扔进热锅里烹杀。

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他的心肺被活活撕裂他很痛苦,我们在逃亡过程中,遭到敌军的伏击,最后,他拉住我的手,我挂在悬崖上,他的身上有许多伤口,他的血混合着我的血。

我闭上眼,任由身体坠落,可我还是很担心他,我不想他来陪我。呵~我很自私地希望他多留几天,哪怕苟活于世。

我没有死,悬崖掉落之后,我落在了一处草丛中,有个人救了我,他叫傅明,如今成了我名义上的丈夫,我虽然保住了一条性命,但是却我的腿却是站不起来了。

傅明他很好,对我很是照顾,我的腿脚不便,他便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在他的身上,我总能看见温言的影子,一样的,有时像个小孩子,有时候会故意逗我,他会帮我洗澡。起先我是很抗拒的,可是后来,我也认命了,也顾不得什么名节了。

我起先是利用他,帮我联系景惠帝的残部,通过他们试图找到温言,傅明他很聪明,他知道我要干什么,但是他从来不拆穿我。直到有一天,他帮我穿好衣服,用不太正经的话对我说了一句“我都把你看了这么多次了,按理来说,你应该嫁给我”我听了这话,一时间有些怔。

我知道他是故意逗我的,但是我还是说了一句“好,那你娶我啊”。

他也愣了,本来是一句玩笑话,竟然被我当了真。我们的婚礼很简单,洞房花烛夜,我们没有行夫妻之实。

他躺在我的身边,背对着我,他说:“我知道你要干什么,我也知道你嫁给我,不过是为了我手中的力量

”。听了这句话,我有些震惊。可是他又说“我可以帮你”我更疑惑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帮我,你有什么目的”我的语气有些冷。

他翻过身,一只手抚上我的脸“别总冷着一张脸,像个老婆婆”。我一愣这句话他也说过,我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他忽然起身,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你……”我有些惊愕。

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是问小爷为了什么吗,就为了这个”他又背过去睡觉了。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告诉过他,我不会喜欢他,我对他只有利用,可是他从来都是一笑了之,无所谓的样子。

我联系到景惠帝的部下,我让他们去找温言。那时候他潜伏在楚国,我没有去见他,我知道我的出现会让他心神慌乱。

我在幕后用尽我毕生所学,帮助他,指引他,下一步该如何走,他不知道我的存在,一切比我想象的要顺利得多,大部分都是因为他的全力配合。

那时候温言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了,三年,他坐上了楚国丞相的位子,他更名叫厉巍,厉巍,厉鬼,他是在说他自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来找楚帝复仇的厉鬼。

我从来不敢相信他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我利用傅明的江湖势力,帮他稳稳地坐上楚相的位子,楚帝开始忌惮他的势力。亡国太子,卧薪尝胆,潜伏在仇人的眼皮子底下,就是为了一雪灭国屠族之仇。

我看着我手中的小木马,那是他送给我的,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傅明还是一如既往的对我好,而温言的实力已经不容小觑,他甚至开始着手调查我和傅明,我知道是时候我该出现了。可是我不想再将傅明牵扯进来,一开始利用他,我已经很对不起他了。温言知道是我,他找到我了。

我现在已经勉强能站都得起来了,但是走路还是不行。那一日我支撑着身体,努力站起来,我想温言见到我的那一刻是一个好好的我。

“清霜!”那个熟悉的声音,我的眼里噙满泪水,我回头,他一身紫衣,站在那里,我看着他,仿佛隔了千年万年,可是我没办法向他飞奔过去。他长大了,有了成熟气质,眉宇间那稳重严肃的气息,让我感叹。猛的抱住我,他的手紧紧扣住我,他叫我的名字。

“你还活着!”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欢喜。我瞥见门外一抹黑色的影子,我知道那是傅明,我叫住他。傅明回头看我,我放开温言,离开支撑,我立马往下倒,是傅明接住了我。我拉着他,我告诉温言“他是我的夫君”傅明震惊地看着我,而温言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回到房间,傅明问我“我以为你会回到他身边”。我看了看天“我答应他父皇的,我要辅佐他,我这一生都会是他的臣”

“可是他未必把你当臣子”傅明又说。

“那又怎样,我嫁的是你,我只会是你的妻子”我说道。

“可是你爱他!”

他的一句话,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只知道我得保护他,可是不该爱他。“傅明,等我帮他拿回一切,你就带我走吧。”

他牵着我的手,蹲下来,一只手摸着我的头发,轻轻说“好”。

我不爱傅明,可是我欠他的,我得还,我知道他喜欢我,我利用了他的喜欢,我很自私。

我帮着温言,不,现在应该是厉巍,稳坐朝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以前在启国,这些我从来没用过,因为我不喜欢,可是现在我却不得不做。温言铲除了身边大部分的障碍,现在他在朝中的地位,已经无可撼动了。

有时候他回来看我,我的腿不方便,他会找来许多有趣的东西给我解闷,仿佛我们还是在启国皇宫,他还叫着我姐姐,他还是那个用弹弓打我的臭小子,那个骑马的少年。

渐渐地他来看我的次数少了,有时我来找他,他都称在处理政务,不见我。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开始渐渐不受我控制了,那日我我在同傅明下着棋,一声闷雷,惊得我棋子掉落,白子落地,霎时间,风起云涌,他要开始了,狼崽长大了,长出獠牙要开始战斗了。

成通七年,楚国丞相被处死,与此同时,一支号称前启太子的军队,进攻楚国,楚帝昏庸,各地开始纷纷相应,都拥护这位启国太子。楚军大败,这些年,我一直奔走各处,楚国的国力早就被我架空了,可是总会有一些负隅顽抗的军队。

这天,傅明告诉我,温言在宛城遇到一支顽强的队伍,城久久攻不下来,听温言的意思,是打算强攻,直接引黄河水,淹城!听了这话,我快马加鞭赶到宛城,我看着温言,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他冷冷地说“姐姐,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情,很快我就能报仇了!”

“啪!”我给了他一巴掌。

“我不是要你变成一个恶魔!”我大声吼他。他不说话,只是把我晾在一边,我劝他,我求他,不要这样。他不理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眼神里全都是我看不懂的东西了,他下令把我关了起来。

他没有淹城,而是换了一种方式,城中百姓,顺者昌,逆者亡,他懂得如何笼络人心,得民心者得天下。傅明来找到我,告诉我,他现在已经是稳操胜券了。

成通八年春,楚国灭,萧氏一族,负隅顽抗者斩杀,顺从者留。他还是留有一丝仁慈的,我暗自庆幸。

可是我的庆幸最终是错了,那些剩下来的人,并没有得到善终,暴毙,造反,栽赃,陷害能用的手段他都用上了。

他还是放不下,最后所谓的叛乱者都被他用雷霆手段压制,八千将士全部坑杀!多么骇人,他要的就是威慑,有谁敢质疑他的地位。

我闭着眼,深吸一口气,思绪纷乱。“参见陛下”

他来了,我泡好茶,坐在一旁,他好像很开心他的脸有些红,应该喝了酒,他兴奋地说:“清霜!我做到了”这种手刃仇敌的快感,自然好。

我在一旁恭敬道“恭喜陛下”

他顺势将我从轮椅上拉下来,将我压在身下他的脸凑近我,吐出一口热气,酒气有些熏人“清霜”他的嗓音有些低沉。“你看我现在,做到你想要的样子了吗?”他咬了我的耳朵,我浑身一僵,下意识推开他。“陛下初登大宝,自然风光。”

他对我刚才的动作有些不悦,“你不开心吗?”

“臣,开心”我努力说出这几个字。

“那你为什么不笑,是不是只有他,才能让你开心!”我心里一震,他说的自然是傅明。

“为什么,为什么天下我都有了,你却没有了!”他的拳头狠狠砸在地面,吓得我浑身一震。

他忽然铁臂锁住我,盯着我的眼睛,便吻了下来,他的呼吸沉重一只手解开我的衣带,一直往下我害怕了。

“温言!”我大叫他的名字或许是很久没有听过别人这样叫他了,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是你的老师,你的臣子,你的姐姐!”我瞪着他,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敲了敲自己的头,“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我……我”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慌乱无措,他想解释,我推开他,拉拢衣服。“陛下自重,臣是有夫之妇。”

他听了这句话,眼中忽然燃气熊熊烈火,像要把我吞噬一般。最后的最后,他说了一句话“你会后悔的”。

我有些不太明白,可是我终究是低估了他。他现在根基已稳,开始削弱身边过高的权利,打压那些人的势力,有些不听话的,他开始暗地里处理了他们。他的手段令我咂舌,狠辣果断,杀伐决绝。他拥有了一代帝王的气势。直到他的手伸到了傅明身上。

从那日之后我就被他囚禁起来。她不让我见傅明,我偷偷传信给傅明,让他不要回来。也不知道他走没走,温言现在的样子太可怕。他几乎控制了我所有的势力和人脉。

那日他来找我下棋,我一上午都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伤风了,我的心里也说不出的难受。黑子落盘,白子成局,我的黑子被吞了,很快我就处于下风,我苦笑了一下,原本最讨厌下棋的人,如今却成了布局高手,引得我往陷阱里跳。

“姐姐,你要输了哦”他摇了摇手中的白子。我笑了一下“是啊,我要输了”。不对,我忽然意识到什么。“你要干什么?”我质问他。

他神秘地笑了一下,“姐姐这是干什么,我不就在这里吗,我还能干什么?”他越是这幅表情,越说明有问题。难道?傅明!我掀了棋盘,推着轮椅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我就知道我的担心都是对的,我不该相信他。

我费力的推着轮椅,我听到打斗的声音了,我过去,看见一群人围着傅明,傅明身上全是血,我下不了楼梯,只能干着急。“傅明!”我大声叫他。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一个人在他背后砍了一刀,我呼吸几乎都停滞了。

“姐姐,你的夫君他要杀我”温言说着。我回头看他,“不会的,傅明他不会刺杀陛下陛下这是个误会”我强压着怒火,努力保持平静的对他说话,我知道我一旦激怒他,换来的将会是一场灾难。

他抚了抚我的脸,以一种温柔的语气说“姐姐他要杀我,姐姐你不是说要保护我的吗?我杀一个坏人姐姐应该不会拦着我呀”他的表情很奇怪,看得我心里发麻,傅明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我撑在轮椅上,我求他“不会,他不是坏人,你快让他们停手啊!”“噗通”我跪了下来。

他有些惊愕,但是他冷漠地看着我。“杀”他一抬手,剩下的人全部出动那些明晃晃的剑,让人胆寒,傅明挨了很多刀。

“霜儿!”

“傅明!”一把刀插进傅明的腹部,他顺势踢倒一个人。我跪在地上求温言,我磕头“温言我求你,你放过他吧,他不会阻挠你的,我让他走,让他走得远远的,好不好,啊?”

他无动于衷,我顺着梯子爬下去,我想阻止他们。我从楼梯上面滚了下来,温言跑过来看我,我依旧拽着他的衣服求他。

“你就那么在乎他!”

“他是我的夫君啊!”我歇斯底里的吼着。

他红着一双眼“杀!”

“不!”

我看见好多把剑插进傅明的身体里,血喷洒得到处都是。我爬过去,我看着见傅明抽搐的身体,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傅明,傅明……”我拉着他的手,放在嘴边,“我给你止血,我给你上药,我……”我慌乱地掏出药瓶,不管什么就一大把一大把撒。

“不……不用了……小爷我……最怕疼了,上了药更疼……疼了”他声音很微弱。

我抓着他的手,他的手好冷“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啊”我给他吹气,想帮他暖和一点。“你回来干什么呀?”

“呵……呵,我来接你……回去呀,娘子”

他露出一个流里流气的笑。我哭着,却被他逗笑了。他忍着疼痛,从袖子里掏出一件东西,是那个小木马“你……你的小木马,我……找到了,我说过……你……你要的……我……我都会给你找到……”

“可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了,我就要你”

“好……好”他的手从我手里滑落,我的眼泪从眼眶里溢出“傅明?傅明?你醒醒,你的手好冷啊,呼~呼~我给你哈气,我给你暖暖,不冷了,不冷~呼~呼~”

我给他搓手,我低头吻了他的唇,他就是不醒来。“傅明……傅明!”我抱着他,嚎啕大哭。

傅明死了,他连尸体都没留给我,他的举动愈发疯狂,朝中的势力他已经拔得差不多了。

那一日,王太师来找我,我告诉他一件事,让他照做,兴许能保住一些人。

他已经很久没来看我了,我要做的事情差不多都做完了,或许,明天他就会来吧,我抬头看着金碧辉煌的大殿,好冷,冷到骨子里了。

翌日,我束好发,换上一身淡紫色的衣服,这是我初见时穿的一模一样,可是人不一样了,我常常在想,曾经那个说要带我去策马的少年,到底在哪儿?

后来,我又笑了,大概早在多年前,那场屠杀中,他就灰飞烟灭了。他不是温言,我也不清霜了。

没有哪一个帝王容得下动他江山的人,我能助他得天下,他日我也能助别人的天下。不论如何,他心里或许就是这么想的。

他来了,那一身帝王之气,陌生得叫我认不出,眉宇间的威严,显得他人更加成熟了。

是啊,他长大了,不再需要我保护了。我给他恭敬地行了礼,他上前扶起我,他今天没有愤怒,一反常态的平静。

“清霜,我饿了”他猛然说了一句。我说,我去传膳,他说,他想吃我做的。

宫里有小厨房,我做了几道小菜,端给他,他为我斟好了酒,我看着那杯透明的液体淡淡地笑了笑。

我和他谈起他儿时的事情,他第一次骑马从马上摔下来,腿摔断了。

明明自己什么都不会,还要亲手给我刻一匹小木马。说着说着他笑了,我也笑了。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有些惊愕。但是很快恢复平静。

“王太师的事是你干的?”

“是”

“也是”

“还有出兵突厥的事情”

“是我指使,风将军,年事已高,不能再征战了”

他问我,我一字一句地答。

“为什么?”他语气有些颤抖。

“不想一错再错而已”我的头一些疼了。

“你觉得你帮我复仇坐上皇位,你错了?”

“不,我是错在没有把你教好,有愧先帝嘱托,温言,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我苦笑了一下,我的少年,他终究没有骑上他的马,采最美的花儿,来娶我。

一股热流从我鼻腔流出,我抹了一下看了一眼,笑了,他看着我,眼神有些紧张,他上前扶住我,我的毒开始发作,五脏六腑剧痛,鲜血翻涌而出,他强忍着眼泪,他没有说话,我紧紧攥住他的衣角。

他问我“你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我?”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从怀里颤抖地掏出那一只小木马,上面沾满了我的血,我把它放在他的手心。

“这是,我的少年郎送给我的聘礼,可是我……终究没有等到他骑着最好的马儿……来……娶……我……”

我松开手了,我知道这个世界不再属于我了,最后一刻,我似乎听见,他在哭,像一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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