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书:剑上花

2020-04-15 17:54:11

古风

与君书:剑上花

西郊来了个外乡人,书生模样,开了个小酒馆,不设茶不设桌,只卖酒。店中只有一个小二,也生的有几分颜色,书生常穿一身白衣,酒馆酿酒一绝渐有名气,眉目舒朗无半分商人的铜臭气,酷喜画本异录,人长得颇为俊俏,可惜娘子得了怪病,一日没有几时是醒着的,总是酣睡。

他的小酒馆有些规矩,酒水一月只卖二十坛,若有好的奇闻异录说与他听,便是千金也不敌一个好故事。

如此一来,酒就千金难求。

俗语有云,酒香不怕巷子深,七夕这一日,当朝六皇子特来拜访,当朝今上嗜酒,想来是为讨其欢心,特来买酒,可惜来的迟了,买酒的队伍排的老长。

六皇子面皮一僵,俯身吩咐了贴身太监几句。

买酒的人神态各异,都想看看这酒店掌柜是个什么态度,这小酒馆,虽是狭小了些却布置的颇为雅致,花花草草的很是赏心悦目。

要说这小酒馆没个正经的招牌,也没个宽敞的门店,还有些奇奇怪怪的规矩,怎么就这么有名气,把皇子都引来买酒了呢?

话说当日京兆伊宿醉路过,刚巧碰上小酒馆开门摆酒,那酒香,让京兆伊王大人神魂不已,趾高气昂的就让随从问价,想要买下二十坛美酒,约莫是语气太过强硬,惹得摆酒的小哥有了脾气,千金不卖。

被吵醒的掌柜的凤眼一扫,嘴角微微一勾“小店简陋,酒水粗鄙,就不招待大人了,大人请自便,莫要扰着了我娘子安睡。”语罢看着王大人愤愤不平的下属,抬眼一扫,“若是有人寻隙滋事,就给我砸。”

一旁青衣的男子低应了声是。

最后当然是二十坛美酒尽碎,而京兆伊在几天后出人意料的过来赔罪,好说歹说请了府里的师爷才买回了一坛酒,说是献给了上司,不日就升官了,自此小酒馆在盛京便是美名远扬。

虽无名字,但私下都叫这小酒馆醉仙楼,怕是神仙来了,都要醉死在里头喽!

虽说六皇子不知大了京兆伊多少位份,可到底是今上之子,就不知这特立独行的掌柜的如何做了。眼见那小太监战战兢兢的汇报,怕是不成事。

果见六皇子上了轿子,那小太监前去与排队的人说话。不想铩羽而归。

啧啧啧,这酒店掌柜,忒硬气了。

不多时,那店老板也出来了,斜倚在窗前,一双凤眼狭长,虽是散漫,但那一身气度风华,比起六皇子来,也不逞多让。“我家娘子说,她酷喜宫中那株牡丹,不知六皇子可能割爱?”

软轿中并无动静,随行小太监掀起车帘,小声禀告。未几,车帘掀开,六皇子走了下来。

“早就听闻你这小酒馆规矩奇特,怎么,不喜奇闻异录,惦记起牡丹来了?”一声冷笑,六皇语气不善。

“非也,非也,只是我这娘子太贪睡,就是偶尔醒来也不怎么言语,提了这么个要求,为人夫君,一株花草,我也不好拒绝。”

六皇子额角跳了两跳,须知那牡丹为并蒂牡丹,今年才开了双朵,红紫同株,颇为珍贵。

六皇子思虑一番,甩袖上轿。

没走多远,只见那小太监就折了回来,用一抬小轿子抬走了五坛酒。

众人一阵唏嘘,这掌柜的,了不得啊。

夕阳向晚,院中光影稀薄,一身素衣的女子躺在美人榻上缓缓睁开了双眼,杏眼迷茫,入目便是那一株双色牡丹,她伸手抚上去,笑的温柔。

“醒了?”身后男子问道。

“是呀,我醒了。”女子向后靠躺,挨着男子的胸膛,软软的说道。

“娘子不该如此贪睡,可让你夫君好等”一手握着她的腰,一手环住她,男子语气轻佻。

“这是紫吾,可惜,无法恢复元气,不得人身。”女子摸着牡丹的花瓣,神色哀伤。

女子垂下眼睑,睫毛落下一小片阴影。

“释离,为我如此,你可曾后悔?昔日你………”女子尚未说完,男子温热的唇便吻上来,半晌,女子软软的靠在男子身上,小口小口的喘着气。

“玖玖这才醒来,便如此说,莫不是嫌弃我了”释离调笑道,唇色潋滟,偏偏眉目凌厉,如此放肆的神情,贵气又邪魅。

女子红着脸,快速的吻了吻男子的嘴角,光影洒下来,只见女子绯色的唇,在半明半昧的光影里隐有光华。

释离低低的笑了几声,拦腰将她抱起来,关上了木制的门。

掌柜的夫人醒了,掌柜的时时总将娘子娘子挂在嘴边,可碎了不少姑娘的春心,如今这夫人醒了,都引得众人一阵好奇,到底是何等的美人,才得如此清俊的郎君。

恰逢花灯节,是个姑娘们玩耍的好日子,长灯卧街,很是好看。可惜不曾见到掌柜的心心念念的小娘子,不免一阵唏嘘。

令人唏嘘的小娘子此时正靠着倚靠吃着酒酿小汤圆,素手芊芊,不一会儿便下去了一小碗,可惜没能吃完就靠在倚靠上睡着了。

着青衣的男子走过来拦腰抱起她,轻轻放在塌上,掖了掖被角,伸手探了探女子的眉心。靠窗的桌子上,明月如轮高高挂起,皎辉如霜,洒下来片片清辉。

那一束并蒂而开的牡丹无风自动,细细看去枝叶隐有光华流转。

许久,男子收回手,抚了抚女子光洁的额头,行至窗前,滴了几滴血在那双色牡丹上,那血只几滴,却非红色而是赤金。

光华流转,不过片刻便化作了一个女子,眉眼如画,正是紫吾。

“阿玖如何了?”尚未恢复便急急看向床榻。“怎过了这许多时日还是不曾好转?”语罢眼中已是溢满水泽。

释离负手而立,指尖暗芒闪烁。“少了一魄,不曾追回”眉眼深沉,他低低开口。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紫吾伏在床前喃喃道。

当日释离赶到之时,阿玖已在诛仙台下,拼了一身的仙力修为,才得护住心脉,可那诛仙台又岂其他神兵利器可比拟,到底是伤了阿玖的元神,少了一魄,终日昏睡,鲜少清醒。

虽护住了阿玖,他却也是身受重伤,父帝震怒,夺去他的神位,佛袖离去。

释离看着怀中面色苍白的女子,却是无声的笑了。

黛青色的远山蒙着一层雨幕,守城人才开了城门,便见官道上一打着伞的女子,淡紫纱衣,缓缓走进,再睁眼看去,却了无一人,不由得恍了恍神。

千日刚将酒搬出来摆上,便见紫衣女子收了伞走进来,询问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见她已走进院中,立在那棵香樟树下。

“喂,你怎如此无礼……”话还没说完便见释离立在窗前,打开了窗户,见他抬了抬手,千日退了下去。

“幼薇见过殿下。”释离未曾应,只挑眉看了看她,伸手扶上窗柩欲关上窗户。

“殿下且慢,幼薇有办法救令夫人。”

“果真?”须臾之间释离已行至树下。

“是。”幼薇仰头直视他道。“请殿下允幼薇一试。”

释离笑了一下,在这清冷的夜里很是好听,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只求殿下应许我一诺。”

“所谓何事?”

“殿下不必忧心,幼薇所求殿下必能做到。”幼薇伏了伏身,行了一礼。

“我早已不是天界殿下,你不必如此。”

室内一片清香,紫吾立在床前,为睡着的女子擦着手。

床榻上的女子面色红润,长发黑亮。

紫吾退了出去,幼薇探了探女子的神识,皱了皱眉头。

“如何?”

“少了一魄。”

“不错,当日诛仙台下戾气所伤,元神有损。”

“修补元神倒是不难,难得是玉芷草。”幼薇放下女子的手,说道。

“十州玉芷草?”释离皱眉道。

“不错。”

“你有几成把握?”

“至多三成。”

“好”

幼薇在小酒馆住了下来,释离已去寻十州玉芷草。

时日久了便知千日原是释离的仙侍,是个从凡间来的小仙,酿的一手好酒,便留在了释离的沉水宫。

那株牡丹,是释离神君心上人一同长大的姐妹,而释离神君的心上人,名唤玖玖,是百花宫中一个小小的仙子。

“你可不知,当日我们殿下是如何的英姿飒爽,那九头的九婴兽………”千日说的眉飞色舞。

“你家殿下斩杀妖兽,可不知你在做何?”幼薇问道。

“我……我当然是……”当然是躲在殿下背后,可此等丢人之事怎能诉于人前?

“你当然是躲在你家殿下背后等着你家殿下护着你了”幼薇打趣道。

“唉,你怎能如此说”千日不满的说道,看着幼薇笑的开怀的样子又愣愣的说“其实,其实你还挺…挺好看的…”

好看吗?那年在封停山,大师兄也曾笑着对她说,幼薇,你笑起来的模样真好看,我们几个师兄妹,你生的最是好看,要多笑笑啊。

那是她的师门,曾有红梅十里,也有春花璨然,明明是一座仙山,却四季分明。

爱喝酒的师父常常躲在梅林深处酩酊大醉,被大师兄寻回后又像个小孩子似得耍赖,不肯放下手中的酒坛。

小师妹常常牵着她的衣角,偷偷的把手中的糖块塞在她的手里。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对她的欢喜。

不周山一场地动,如今,也只剩下了她一人。

物换星移,沧海桑田,不知如今封停山是何季节。

她端起杯中的茶,喝了一口“千日,你这茶,怎生的如此苦涩”

“苦吗?这是雨前的龙井,哪里苦了?”

“…………”

夕阳渐垂,街边的小摊上散发出缕缕香气,叫卖声声声相叠,不绝如缕往来的行人,软红千丈,却格外真实,生动。

人间烟火,莫不如是。

光影一闪,幼薇放下手中的酒,打开了玖玖的房门,只见释离立在玖玖塌前,长发凌乱,袍角破败。

“殿下可取到玉芷草了”释离覆手一挥,一团玉芷草便在幼薇怀中,白色的玉芷草上染上了血液,赤中带金,隐隐发亮。

“明日再行医治,你且休息去吧。”

幼薇关上门离开,未走到房间便见千日急急忙忙的过来。

“殿下如何了,可受伤了?”

十州玉芷草乃上古灵草,三头神兽看护,取玉芷草哪有不受伤的。

“玉芷草呢,殿下取到了没有?”

幼薇拿出玉芷草,不小的一个结界护着。

千日嘴角抽了抽,殿下这是不把玉芷草当宝啊,就真的把它当草,取了这么多。

“殿下,………”

“你既如此忧心,不若自己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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