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上有点事,现在刚写好,更新完睡觉去!她见来人更不答话,反而疾走几步至墙根,眼看便要越过墙头遁迹而去,也不多想,暗提了一口气,连纵两下,欺将过去,一手持剑,抵住来人的后心,喝道:“不想死的话,就转过脸来!”
那人显然江湖经验不足,不然便是自恃武功高强,竟对韩暄的威胁置若惘然,也不回头,一掌挥向她面门,想叫她不得不侧头避让,韩暄微微冷笑,右足足尖飞起,直点她脉门,那人中途改变掌路,斜向下削向韩暄的足尖,身子向前扑出,欲改变后心受制于人的局面。按理说,在此情形下为了避开抵住后心的那柄剑而向前扑,自然是为求自保而为之,姿势绝不可能优雅从容,不算狼狈实是万幸。可眼前这人那一扑偏生姿态优雅之至,非但叫人感受不到此刻的惊惶和危急,反而如在月下翩然起舞一般。
这样的身法并不多见,但只要见了一次,实在叫人难以忘怀,韩暄脑中的某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的划过,她脱口而出一声:“是你吧,未央?”
这句话刚刚出口,那人的身子陡然间一僵,慢慢回过身来。暮霭沉沉,天光微弱,但那张清丽无伦的脸韩暄还是瞧得清清楚楚的,正是那身份成谜的易风谦的丫鬟未央,只是她此时作家丁打扮,刚才一照面自己竟然没认出来。
韩暄见自己猜中了来人身份,反倒松了口气,经过阿柳的打听得知,未央是易风谦的丫鬟,但不是从易家带过来的,而是从“异宝轩”带过来的,事实上她跟随易风谦的时日尚短,连易家大门都不曾进过。
韩暄适才从她的身手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出手狠辣无比却又优雅从容的苏嫣,虽然功力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招式是一般的优雅,姿势是一般的优美。再联想到苏嫣在阮夫人寿筵上那天未央的表现,她很肯定这两人之间的师徒关系,未央便是苏嫣口中的“央儿”。也正是因为寻找未央,苏嫣这才踏进让她无比厌恶的阮家。
未央到底年轻,江湖经验也是浅薄,见她望着自己沉默不语,时间长了不免沉不住气,道:“三少夫人,我擅闯了你们阮家的禁地叫你发觉了,原来算我倒霉。只不过……”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转,微露狡黠之意,“这里既然是禁地,少夫人出现在这里,多少也有些不合时宜吧?”
韩暄暗暗好笑:“这小妮子脑筋转得倒快!居然拿这个来威胁我,想和我谈条件么?只怕没有这么容易。”
她不动声色的说道:“擅闯禁地原是我的不是,只不过我刚嫁过来没多久,今天若不是你说起,尚且不知这里原来是不能来的。你却不同,明知这里是禁地还硬闯……我们俩都应受罚,我的罪名不过是懵懂无知,所谓‘不知者不罪’;而你则算是明知故犯。不知你我谁的罪名更加严重些呢?”
未央脸色微变,但旋即镇定了下来,昂然道:“三少夫人是不想放过我了?那也好,倘若你能擒住了我,我便由得你交给庄主和夫人发落。不过眼下你我胜负未分,不如再比划比划。”
韩暄微微一笑道:“你似乎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
未央道:“我虽然行走江湖时日尚短,但‘出云七英’在江湖上的鼎鼎大名还是有所耳闻的,我当然没有这个自信能胜过三少夫人,但与其苦苦哀求,还不如放手一搏,至少我为这个努力过,不成功的话也只怪自己学艺不精了。”
韩暄倒喜欢她的骨气,淡淡地道:“你这算是宁死不屈了么?事情没有你想得那样简单。但是你是易风谦带来阮家的,现在你擅闯阮家禁地,就算易风谦事先不知情,不免引起有心人的猜度,倘若在阮庄主和夫人面前加以挑唆,恐怕你家公子的处境会比较麻烦。”
未央显然事先没想到这么多,她知道韩暄话语中暗指的是易丹青,她也知道易风谦这个堂妹这么多年来一直处心积虑要排挤他,这个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
她的脸色陡然间苍白了起来,咬了咬嘴唇,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次随公子来阮家原本便是我执意要求的,公子拗不过我这才……至于我擅闯禁地,公子原本便不知情……我……我从来不求人,但是因为我而连累了别人,这个我实在做不到!三少夫人和公子无怨无仇,我求你今天放我一马,他日我一定设法相报,决不食言!”
韩暄轻笑道:“你真的是从来不求人呢……你这哪是求人的口气?”
未央在一边见她眸光闪动,既不表示愿意放过自己,又不动手擒住自己向阮家夫妇邀功,不免有些心浮气躁,叫道:“三少夫人,既然你不肯,这便划下道儿来吧!”
韩暄微微一笑道:“这么快便沉不住气了?正像你说的,我和你家公子无怨无仇,和他的对头有没有什么交情,犯不着为难你,尽管我是在不知情之时擅闯了禁地,但终究还是违反了我婆家的规矩,不是么?我不会自找麻烦的。而且——”
她的语调拖长了些,“倘若我有心要和你家公子为难的话,在你师父大闹寿筵的时候便会揭破你的身份,到时你家公子的麻烦更大。又何必等到现在?不过你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可以么?”
未央松了口气,道:“你连我师父那件事都知道了,还没有揭穿我的身份,我很承你的情。你想问什么便问吧,我知道的话便会告诉你。”
韩暄笑道:“很好!我第一个要问的是你师父的武功如此高强,怎么会在江湖上全无名气,你们这个门派又是怎么回事?江湖上的门派我不敢说了若指掌,但能出此高手的门派,绝对没几个,可是你们的武功路数又和哪门哪派都不相同。我总觉得我那个公公知道什么,但是他显然是有心隐瞒。”
未央道:“我从小便和师父住在玉门关那里,除了众多伺候我们的下人之外,瞧不见外人,师父从来不提我们是什么门派,旁人自然不会对我多舌。”
韩暄见她眼中一片坦诚,即便心下有所怀疑,也就此打消了。她微笑道:“你师父对你很纵容吧?”
未央眨了眨眼,道:“你是说我和师父的武功相差太远,才这么猜测是么?”
她见韩暄笑而不答,便知自己所料不差,道:“不过你猜错啦,我从小师父便对我没有什么好脸色,学武功的时候老是嫌我懒,嫌我悟性不如她。她对我很不满意,却也不收第二个徒弟。她脾气很坏,有时候无缘无故对着我发脾气,还骂我对她不住。”
韩暄道:“所以你便瞅了个机会溜到中原来是么?”
未央摇了摇头道:“这倒不是因为我受不了她的坏脾气才溜出来的,我才不怕她!我记得我每一次问起我的父母,我师父的脾气就会变得尤其的坏,总有人会因此而倒霉。后来我问得多了,她告诉我他们全都死了,可是我不相信,不久以前,我的奶娘病重,师父允许我去看她,在奶娘临终的时候,她断断续续的说了一些她所知道的我娘的事。她不知道我爹爹是谁,师父将我抱回来交给她的时候,她只知道师父说这是她最恨的女人生的孩子,但她不能杀我,还要抚养我长大。”
韩暄听到这里,接口道:“你说你娘是这阮家的那位已故的小姐阮临霜?”
未央道:“我也不敢确定,毕竟那阮小姐不是在二十年前便过身了么?我今年才十七岁。但是……但是我奶娘应该不会骗我,我多方打听,师父生平最恨的人又的确是阮临霜无疑,一切都显得扑朔迷离,唯一可行的法子便是来这里亲自查一查,可是阮家的人嘴巴比蚌壳还紧,我好不容易才查到阮临霜生前住的便是这里……”
韩暄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也不必在这里多加逗留了,你不可能查得到什么。”
未央颇为不服,叫道:“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韩暄淡淡一笑,道:“即使她真的是你的母亲,阮家对外宣称阮临霜未婚身死,又怎会留下她曾经生下你的蛛丝马迹?这里我劝你不必多逗留,不但查不到你想要得,反而会给易风谦招来麻烦。阮家……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未央细细的咀嚼着她的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告别了未央,韩暄回到君无念身边,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他们刚刚起身,便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君无念沉声问道:“什么事?”
门外之人甚是焦急,一句话说得支离破碎,韩暄听着颇为费劲:“公子,老……老爷请……请……请你速速去……去二少奶奶房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