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雅儿，答应我别去……”
坐在镜前点额间花钿的女子轻轻放下那眼神中的光芒明暗不清，“这是掌门下令，不得忤逆。”
“可这……分明是让你送死！”她的师兄季兰眼眶通红恨自己没有办法改变。
“云焰山固然可怖，但这一任务也不是没有完成的可能。”季无雅抿唇，那点唇珠艳红的让人移不开眼，
她这一笑，曾笑进多少人心底，引得多少郎君惦记，现在通通都是虚无了。
“没事的……”她低头笑了笑抓起墙角断剑，“我会活着回来。”
“雅儿……”季兰从背后突然抱住了她，使劲的，带着绝望。
“收起你的感情，我可要走了。”
轻飘飘一句甚是无情。
她只顾将断剑拴在腰侧，伸手推门丝毫不留恋，这一身庄重鲜红衣裙的娇艳美人儿终究是踏入门口已经准备好的玻璃棺里，由几位修士将她同棺一并送往云焰山。
云焰山之名取自满山如云一般缭绕的白色火焰，凡水不灭，温度奇高，是一种极致震撼的耀眼景象。
她即使躺在隔开外界的玻璃棺内都感觉到被炙烤的感觉。
最让人厌恨惧怕的魔头就住在这山里等着他们提出短暂和平携带阴谋的赠礼。
“咚。”很轻的声响传到她的耳朵里有些震，棺被放在大殿中央，几个修士同魔修交换好契书后扭头多看了棺内女子一眼，其中蕴含的无不是可惜至极。
这里很热，也很安静，她伸手敲了敲棺盖，清脆的声响惊动了主位的大魔头。
“自己能出来吗？”
她躺在里面模模糊糊的听不太清有人说了什么。
但她也不打算在里面一直躺着，拿出腰侧断剑在棺盖缝隙使劲撬，终于透出一丝缝隙的她深深喘了口气。
没想到外面更热。
这口气喘的不如不喘，一下没反应过来她面容憋红，咳嗽了两声。
“怎么这般身娇体弱？”一双过度白皙的手轻轻放在那棺盖边上一推，顿时一红衣美人的全貌暴露在这魔头面前。
“太沉了……”因为过热，她喘气不顺畅，声音低哑软糯的可怜。
“长得很好，”他那白皙指尖点在她的下巴上，左右晃了晃她的脑袋，神色里很是满意，“叫什么名字？”
“季无雅。”
“不忧。”
“啊？”她细如蚊呐地疑惑一声从手指往上看，
“我叫不忧，世人称我魔尊不忧或者魔头不忧。”
她看见了一张右侧布满奇怪白色纹路的脸，因他肤色太白，纹路不是很清晰，但看起来像一簇火焰，从脖子下蔓延而上。
“以后你同我住在一块儿，这山上别乱走不碰到火焰你不会有事。”
他把一块冷玉放在了她手上，周身顿时清爽。
她很高兴的收下，“嗯好。”
“真乖。”他笑了笑撩起她耳侧发丝揉了揉她的脸颊笑着转身走出了殿外。
如此和平的交谈是她始料未及的。
最重要的是，世人皆厌恶的魔头竟一副少年的模样，如此俊朗。
2
来都来了，死之前不吃饱怎么行。
季无雅抱着一棵巨大的胡萝卜歪着脑袋啃，这是刚刚一个魔修小跑着从菜地里挖出来给她的。
那魔修还傻呆呆的说，“你长得好好看，像个小兔子，一定爱吃胡萝卜吧。”
好家伙，逻辑满分，但别说，这胡萝卜好吃得很。
因为这山不同寻常的原因，种出来的东西也奇奇怪怪，这个萝卜和她一般大。
“嘎吱嘬嘬嘬嘎吱嘬嘬嘬”的声音在这空旷的殿内响个不停，她一边用术法洗萝卜一边张嘴咬。
不忧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有个奇怪的人盘腿抱着大萝卜坐在榻上不知道在干什么，那萝卜正可怜巴巴的支在地上。
“尼辉赖辣。”模糊不清地招呼，这人看见了他还吃的更快了。
“等我吃饱你再杀我。”
“？”他奇奇怪怪地伸手把萝卜拉开一段距离，看着吃的嘴边流汁水的女人一脸戏谑，大拇指在她脸边蹭了蹭，“为什么要杀你？”
“？”她呆了呆，还是猛啃萝卜，原来不杀人，还以为就要死在当晚做祭品了呢。
“别吃了，同我睡觉。”他挥挥手把这个相当不符合他身份的大萝卜扔出殿外，揽起她滚到了床上。
她尚处于呆滞就发现他捏住她的手腕封了她所有法力，力气一并被剥夺，只能软绵绵地任人处置。
“做什么呀？”她说话都变得特别无力像撒娇。
“双修。”
“？！”季无雅惊呆了。
他抱着她，腿压在了她的腰上让她一动不敢动，只能看着俊脸慢慢放大直到额头相抵，“不许反抗。”
马上，她被拉入一个奇怪的世界，这个世界的白火旺盛的简直要让人神魂俱灭。
她痛呼要逃却被一簇奇奇怪怪的火苗包住了全身，这个火苗还凉一些。
眼前全是白火，脑子里全是白光。
漂亮，第一天她就和魔头神交了。
她哼哼唧唧的不老实，为了让她不动也废了他一番气力。
直到她一丁点力气也无。
“起开，我不行啦。”她娇嗔了一句，感觉到身后魔头的胸膛温度缓缓下降，从一开始宛如踏入炼丹炉般灼热到现在却像是被暖玉包围般舒适。
“以后都要这样。”
“嗯……”她挣扎着闭上双眼被魔头紧紧融入怀中睡了很充实的一觉。
3
大魔头无人匹敌但日子也不好过的。
她趁他沐浴的时候隔着一重帘子吃着宛如珍珠大小的南瓜，正看见一道厉风从温泉内冲出。
好家伙，刺客自带喷泉。
她瞪大眼睛看着一丝不挂的男人把那人脑袋拧下来弄乱一池温水变得猩红瘆人。
嘴里的南瓜突然就不香了。
她猛的往嘴里塞了一大把使劲嚼。
“帮我用几个清尘诀。”他顺手解开了她被封印的法力，
她看着他还慵懒待在池水里的样子咽了咽口水，差点噎住，红着脸掐诀摁在了水里。
一池子猩红消失，他起身换了另一个池子，她就偷偷瞄了几眼那个背影。
待她收回色心的时候看见那个尸体渐渐露出了一半的脖子，随后咕噜一声，脑袋从尸体脚边突然冒出来，一双眼珠暴突正冲着她的方向把她吓得下意识抽出断剑直接飞手插在了那脑袋的中间。
“我只是杀个人，你却是要鞭尸。”他斜斜看了一眼，颇有些魔魅，随即起身披衣服。
她乖乖不敢看，抱着一兜子南瓜跟在他背后往回走。
“有没有樱桃哇，我好想吃？”
“什么都有，直接找他们要。”他伸出手指了指很远那处菜地的方向，“别吃太多，这里东西蕴含魔气，确保你都排解的掉再吃。”
才告诉她，她都吃了这么多了。
她瞪了瞪眼，继续猛塞，原先在宗门多注意形象没吃过什么东西，现在放开了谁还在意那些虚头巴脑的。
别慌，小问题。
“这里的火，可以烤肉吗？”她又想吃烤茄子，烤兔子，顿时有些期待。
“不论烤什么都会变成灰，若是你的话，估计连灰都剩不下。”
不忧呵呵笑着，手掌按在她脑袋上使劲揉了揉，把呆毛揉起来，揽住她的腰回到殿内困觉。
她想着想着，安安静静地窝在他怀里闭眼和他额间相抵。
“你修为愈发高了，这里的火焰对你的伤害便越大，在这里我建议你不要修行。”
汲取双修之力一直在压制修为修行的季无雅僵了僵，随后散去了三成修为。
也是，偷偷修炼也不利于双方之间的信任。
“你真的好乖。”他在她鬓边蹭蹭，像个惹人怜的大狗狗一样深深一嗅，“最喜欢乖女孩了。”
这温柔的话语落下，马上他又加了一句:
“以前送来的女修士都活不过一晚。”
似乎是恐吓也似乎这就是事实，也是对她乖巧的奖励。
“乖一点，你在这里会活的很好。”他满意地揉着她的腰，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像是最重要的珍宝，不许人觊觎。
“是你杀了她们吗？”
“是这里的火。”
4
应了给她解闷的要求，他召集了不少有才的女魔来宴会献舞弹唱。
她乖乖坐在边上吃着苹果大的樱桃，那红艳艳的汁水揉了自己一脸，花猫一样盯着下面的漂亮姐姐不放。
小姐姐一舞那带着馨香的青袖甩到了她面前她乐呵呵地傻笑着钻进了不忧怀里，给他白色的袍子蹭的一塌糊涂。
“怎么就吃成这样子，”他温柔地给她抹去脸上的颜色，轻飘飘的给了那女魔一个眼神，把她吓得再也不敢撩季无雅。
“是真的不怕长胖。”
他笑着低头揉了揉她多了些肉的腰侧，轻靠她左肩非常地缱绻。
“胖一些你摸着不舒服吗？反正都是你养的。”她嗔怪回了一句嘴把他逗得乐个不停，喜悦的笑声轻颤。
“我就喜欢听这话。”他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耳侧，满足地闻着她身上香味，“是我养的。”
又香又白的小姑娘是他亲手养的。
“你看那个姐姐的腰好细，我好喜欢！”她乐的蹦了一下直接坐在他大腿根上让他倒吸一口气。
“别这么咋咋呼呼的。”
“嗯嗯。”她顾不上理他，自己喝着小酒完全放飞自我。
“有我的腰细吗？”他不满地把她还要拿吃的手放在了自己腰上，让她环抱住自己。
她还真就认真地感受了一下，“还是你的细。”
他满意地亲了亲了她侧颈。
宴是好宴，但出事名场面永远不会少。
宾客里出现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修士也是很有可能的。
“季无雅！你乃正道修士怎可如此堕落与魔头寻欢作乐？！”
她突然被蹦出来的人吓了一跳，看见他拔剑就砍下意识的回头紧紧抱住不忧肩头，
这怕死又是要献身挡剑的模样完全取悦了不忧，不忧微笑揽住她后脑勺，挥手拔剑让那修士血溅了当场。
见她小脸微白，轻哄：“他已死了，若是不看跳舞咱们便走。”
“看，还是要看的。”她蹭了蹭眼角又转过身去，一干魔修训练有素把尸体带血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切继续。
他轻拍她的脊背，以保护的姿态哄着小姑娘，突然觉得耳边温热，
“和喜欢的人寻欢作乐有错吗？”
在他耳边这撒娇又委屈的语气，让他红了双瞳停了心跳。
5
季无雅，修仙十九洲公认的美人，有的是世家公子爱慕求娶。
收到掌门召令的那一天，她刚好和自己的师兄一起练完剑并化了淡妆。
“雅儿，这次是为师对不起你，为师这一跪只求你答应。”
她的师父站在大堂中央缓缓单膝跪地，真挚地望着眼前少女，“雅儿……”
“师父尽管说吧，雅儿无有不从。”她天生聪慧，收到魔界进攻之讯后就听说了这十九洲的所有掌门人准备用美人计。
美人榜第一的，是她。
虽然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但这浑身上下如同坠入万年寒冰，冷的彻底。
心脏瑟缩了一下，有些酸。
“为师已经努力争取过，意将第二美人姜云绾送与魔头不忧和亲，”季无雅面无表情地看着低她一头的师父嘴唇嗫嚅地继续道来：“可……这十九洲公认内定的是你，且上榜的美人里唯有你……修为最高且甚懂隐杀之术。”
“为师……求你答应。”无能为力的语气，用了“求”之一字。
“师父不必多说，终究是雅儿与师兄和您缘薄罢了，这件事雅儿答应。”
很爽快了，有些不可思议，听闻此事的美人无不害怕躲藏甚至自毁容颜，只有她，镇定且暗含无情。
她“噗通”一声跪地磕了个响头，“雅儿在此谢过师父多年来的珍爱教诲，在雅儿心中您如同亲父，您当时将还是襁褓的我从山匪魔爪中救出，所以这一次是雅儿必须做的。”
“只是可惜，下次七夕再不能和师兄一起过，下次过年无法给师父送上自己亲手包的饺子，这一别还请师父保重身体，我——无怨不悔。”
此事永别，她的师父无颜对她，只其余掌门人告诉了她全盘计划。
并且要她发天雷誓，发誓绝不反水且守口如瓶，必将魔头不忧击杀。
季无雅垂眸离开时，万物无色天公有怒。
天都怜惜这红颜。
但红颜薄命大抵如此吧，在能杀了不忧前她会先死掉的吧，这十九洲就没想能最后苟留她一命。
6
“不忧，这花好美啊，可以让他们帮忙移栽进院子吗？”她坐着秋千手中拿着小瑶扇，难得地化了妆，转身对着正在轻轻推她的不忧说到。
她长得无可挑剔，妆容之后甚是姝丽，不忧认真地看着，缓缓靠近她带着蛊惑性的在她唇角轻轻一吻，认真地回答“好。”
“不忧你最好了！”她笑声清脆好听，甚至不忧觉得听起来可以降低他周身温度。
“鸭鸭怎么可以如此可爱。”不叫雅雅，他偏叫鸭鸭，季无雅争取过但是也只能娇嗔着应了。
不忧的理由是，她就像那水中白鸭一样活泼可爱还单纯听话。
“不忧不忧，中午吃葱花辣炒白鸭肉吧？”
他噎了一下，“……听你的。”
实话实说，他一瞬间其实想歪了。
“在想什么呢？”
“……”啊这，他可以直说吗？好像不行。
“啊对了，不忧，我要去山腰一趟，那里有超好吃的果子，你不要跟着我啦。”
不忧突然揽住要蹦走的她，“让他们去，你去不安全。”
“没关系啦，我修为不低的，再说了还有那块玉我不会热死的，我会避开火焰的。”
“我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去。”不忧不撒手越抱越紧。
“不忧！你再这样我可就生气了。”她嘟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让我去呀～”小手白嫩嫩地捏住他袖子轻轻晃。
不忧根本遭受不住，脑袋一空应了“好。”随即后悔无用，只能看她欢欣雀跃地离开。
她突然低黯失色的双眼让天空多了一丝阴云，她避开所有眼线巧妙的隐匿到了约定地点。
她知时间紧急，直接开口：“洛长老大宴一闹刺杀不成使我取得不忧信任，告诉我接下来的事。”
她没抬头看，来人是季兰。
“雅儿……”紧要关头他也不敢多说心疼和难过，只迅速给她塞了一个钿子，“这是所有掌门人用心头血且献祭半数修为铸成的法器，当你……”
他根本不忍说下去，带着哽咽，“与他…欢，欢，欢好时，可一击必杀。”
季无雅有点奇怪，面无表情的抬头，瞳孔骤缩大脑一震，眩晕地要倒。
季兰却是迅速转身离开了。
她看见，季兰哭了。
她朱唇抿开笑起来伸手缓缓揉了揉眼角，这里简直，干的很。
7
“不忧呀，你照着这个图样给我锻造个带有抵挡火焰的法器好不好？”
“还有，要带着你的精血哦。”
她笑容明媚带着点小讨好，撒着娇，不忧直接答应且不需要很长时间就为她造出一对一模一样的钿子。
他微微低头亲手给她戴上，眼角微红地看着她的后脑勺，“鸭鸭，你一定不忍心伤害我的对不对？”
季无雅的反应没有任何破绽，转身抱住不忧的腰小脸蹭了蹭他露出的胸膛，“肯定不会。”一点点湿濡留在他衣襟边上，等这一点不对劲被蒸发干净后，她抬起头明媚如火。
“我命人从外界打听到你爱吃桂花糕，这山上没有但他们买了不少回来，你要不要吃？”
“不忧你太好了！”她使劲往嘴里塞糕点，看着他鼓着腮帮子笑眯眯的。
“我还听说……”
“啊？什么？”
“你有个青梅竹马的师兄。”不忧带着醋意突然把她压倒在主位高座上，“还甚是暧昧。”
噗嗤笑出声，她笑的眼角泪花闪烁，“确实青梅竹马啦，但他哪有你好看嘛，我不喜欢他，只是一起长大修炼关系很好罢了。”
她突然背过身去，嘻嘻笑着“你是不是吃醋啦？”
她笑着笑着带着笑声流着眼泪。
她停止笑声时，带着泪花，转身就锤不忧胸口，“你要笑死我吗？大名鼎鼎魔尊不忧吃一个凡人的醋。”
“你要把我的钿子笑掉了。”她伸手扶好钿子，吻住了他还想说什么的唇。
“别说话，吻我。”
这一吻激烈又动情，带着浓重的甜蜜，季无雅回味时带着些苦涩。
“不忧，你就是欠教训，以后不许再吃这种醋，听见了吗？”她调戏似的咬了咬他的下巴，
不忧突然低头眼神晦暗，“别这么诱人。”
不然真的忍不住。
季无雅眯眼笑，“忍不住别忍呀。”
他悸动地心跳火热拥她入怀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季无雅甚至以为自己有皱纹了，不香了才使他停止动作。
“乖乖睡觉，不许动。”
8
季无雅站在高台上看着手里的果子，反复观察把玩，眼神戏谑自嘲似的，
指尖捏着缓缓放入口中。
不忧还在处理事务。
“魔尊魔尊不好了！夫人误吃了艳果！”
季无雅混沌不清醒地抱着一袋子果子下高台时就软倒了地上。
吓坏了守卫，前去查看时看见她手里那东西突然脸色煞白。
不忧几乎是瞬间抱着她回到了寝殿，焦急地让魔医为她诊治，
可，“回尊主，修仙之人体质与我等不同，此艳果的毒无法解。”
他摇摇头迅速迈着小步出去带上了寝殿门还让守卫看紧站的远一些。
她热的要命，法器通通无用，只摩挲着找东西，“不忧……不忧……不忧呢？”
“我在这。”他将额头与她相抵，双手始终不敢多动。
她得到答案似乎松了一口气，随即又难受地开始扯自己衣服，还拉他的衣襟。
领子扯得异常凌乱，她软的甚至做不到多干些什么事。
“我……我热，好难受啊不忧，不忧，不忧，帮帮我帮帮……我，我难受，好难受。”
“鸭鸭……”
所有多余的话都被憋回肚子，他就是被诱惑了，沦陷地彻彻底底。
坦诚相见那一刻，他闭上双眼。
情至深处，不知是汗还是什么滴到了她的额头，他伸手颤抖着取下她发髻间的钿子握在手心缓缓放到了季无雅手里，十指相扣。
“硌手，拿，拿开呀。”她把钿子扔了抱住不忧。
不忧似乎是有些发了疯。
9
不忧越发粘人了，有求必应不说甚至想给她用金银珠宝建造宫殿取乐，还费尽心思炼化山上白火增加她的安全感。
她又胖了一些。
脸颊上多了些肉，抱着实在很舒服。
“好喜欢好喜欢。”不忧蹭着她的鬓角，亲昵又讨好地搂着。
“鸭鸭，今天晚上去那个宫殿好不好？”
“你就想吧，不行。”季无雅高傲地甩头拒绝。
“若你怀了我的孩儿，孩子也是要住进那个宫殿，咱们便先去看看是否妥当可好？”
“谁要怀你孩儿。”季无雅甩手离开他的怀抱，自顾自找吃的，过了一会儿瞥了他一眼，看他可怜巴巴地像个等待母爱的孩子，只好又钻回他的臂弯，笑嘻嘻地说：“哄好我今晚就依你。”
神他妈地像等待母爱的孩子。
今晚，注定不同寻常。
她情浓时千娇百媚千依百顺，头上的钿子她一直都戴着，因为是不忧亲手做的，只是这一对这次，左边的那个钿子被她换了。
当初让他炼造的钿子，便是与那季兰给她的一模一样。
“硌头，你，你帮我取下来。”她眯眼甩了甩头，不忧把左边那个钿子扔在床头，右边那个扔在了地上。
“你轻点，摔坏了怎么办，这可是你亲手做的，我最喜欢了。”
不忧低沉发笑，“想要多少都给你做，要我心头血铸就也好。”
“那，那你以后一定要给我做很多，很多。”
“自然，我全都依你。”
季无雅渐渐失神想起事关今晚的计划，她在与他共浴后捡起了地上簪子，
不忧喜欢她喜欢的紧，还想着。
她娇羞答应了，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拒绝，她握着手里钿子抱着他肩头，
那瞬间，不忧背后鲜血涌出。
他咳嗽一声停下了所有动作默默拿起衣衫为她一件一件温柔体贴地穿好。
他疼的皱着眉，嘴角带笑，认真地双手捧她脸颊，就像守护一件最爱的珍宝。
独一无二的珍宝。
鲜红的颜色溢了满唇，他别开脑袋笑了一声咳出血来，“鸭鸭，我喜欢你。”
“不忧，你是魔头，你我注定为敌，我被送来那一刻你就应该知道你会有如此下场。”她嗓子发硬，强行镇定无情地看着他。
他微笑咽下鲜血，“鸭鸭，我喜欢你。”
“喜欢我，简直可笑！魔头哪里会有这种感情，我从来不信！”尾音微颤，她觉得眩晕。
他还是看着她，说——“鸭鸭，我喜欢你。”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她狠心落下这句话，转身欲离开，她强烈痛苦地想吐。
却被无忧轻轻拉进怀里，“鸭鸭，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低头缱绻带着让她心神俱碎的深情缓缓俯首，想要像最初那样，轻轻吻在她嘴角。
最终还是差了一厘，他怕玷污了他最喜欢的鸭鸭，最后还是缓缓倒在了她面前。
“不忧……”她唤的轻巧，看的深刻，眼泪如珠，大颗大颗往下掉落。
她迅速拿起床头那个钿子，抹上不忧身下的鲜血，跪地俯身在他额头一吻，“不忧，对不起。”
如果可以，她想不忧活。
如果要选择，她选不忧活。
如果一定要，她必须要不忧活。
她与大批讨伐的修者会合时，献上了沾满鲜血的簪子。
血液粘稠，顺着她煞白指尖往袖里落。
“季无雅不辱使命！”她大声呼喝，“但请掌门退兵，此时此刻云焰山大乱，群魔各自奔散无须再废力气。”
“下去吧，除魔一事必须是一个不留。”为首的掌门人冷淡看她，随后下令进攻云焰山。
她冷笑一声，便看他们投入死地。
不忧有伤，火焰大增汹涌，她这几年，早就摸清楚火焰与他的关系。
若无他，天下将被白焰侵蚀，万物不存。
她低垂眼帘看着手中血，等到了最后那紧关天雷誓的问句：“不忧是真的死了？”
是她师父问的，她笑的一如当年，明媚潋滟，是所有人心底的模样，她缓缓启唇，轻轻说：“是，不忧死了。”
天雷滚滚，她周身被惨白雷光照亮，“诸位听我一言迅速撤退，这云焰山和不忧息息相关，若他死，这火焰必焚尽天下！”
“我探知此秘，未杀不忧只重伤他耳，若不迅速离开，恐全部命丧于此！”
她仰头看天，低头看地，最后看了一眼云焰山的方向。
“不忧，我喜欢你，是真的。”
她准备接受这万箭穿心后的魂飞魄散，却突觉后背炽热。
“鸭鸭，我知道。”
她睚眦欲裂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死死桎梏住，以绝对守护的姿势。
天雷骤降，他闷哼一声伤势加重却不曾喊疼，“鸭鸭，我也喜欢你。”
“你用带我精血的钿子刺了我，这不会置我于死地，你演戏要伤我，脱离我，一心求死，我知道。”他蹭了蹭她鬓边发，讨好的说，“我那日趁你不注意偷听了你和季兰谈话，所以这一切我都知道。”他修为极高，做到这些确实很容易。
“鸭鸭你会怪我吗？”
“不忧！”她无法动弹，他用修为使他和她之间隔开，守护的同时让她不被天雷所伤。
他微微睁眼，做出这辈子最好看的微笑，用最好听最温柔的声音说，“但是鸭鸭，你不知道，”
“我爱你啊。”最后一声天雷落，他松开了给她保护的双臂，“鸭鸭，以后你要保护好自己。”
她看他坠入白焰，笑了一下决绝地抓住他的袖子向下坠去。
“我也爱你。”
不忧以身抗九天雷落，简直灭杀这一众修者神魂，看那之景相望无言。
云焰山之后被世人所道神迹之地。
10
烈阳刺眼，白焰退避，他皱眉抬眸看见了哭着的女孩儿，轻轻一笑低声细语：“鸭鸭，我疼。”
他睁眼那瞬间，万物皆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