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自然,由题目知道现在是要介绍我们家的那条70岁的单身狗。但是它可不是一个人,而是结结实实的一条单身狗,在我们家待了快13年了,按照狗的年龄计算,已经有70岁高龄了。
它是由同乡的一个漂亮女孩,据说是一个香港佬的小三,送的一条博美犬。一身金黄色的亮丽毛发,着实神气可爱。家里人叫它“笨蛋”,因为它来到我家的第一天,好奇的用灵巧的耳朵左右探听,用鼻子像探雷针一样在地板上嗅来嗅去,结果黑不溜秋的鼻子,碰到了地上的没熄灭的烟头,被烫到以后吓得摔了个踉跄。爸妈笑得合不拢嘴,都叫他“笨蛋”。
“笨蛋”刚来到家里,对一切都很好奇。看见满地乱爬的乌龟,好奇地用双脚神气地压在乌龟背上。看见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八哥,跑到地上的鸟笼边偷吃鸟粮,被愤怒的八哥一把啄在鼻子上,呜呜咽咽地跑了。它跑到阳台上的花花草草里面,追蝴蝶,追蚊虫。它还把家里人的鞋袜衔到家里的各个角落,让爸妈上班整天上班前多了一个任务就是找鞋子袜子。
不过让家里人生气的是,它经常往沙发脚,冰箱角等地方,随地小便。刚来时还小,那时是两只后脚弯曲小便。等后来它长大成了小伙子,就抬起一只脚往墙上撒。房间里到处是它留下的一滩滩黄色污秽。
母亲气不打一处来,经过几次的教训,终于让它收敛一些,知道出去阳台上尿了。
我因为要回老家读书,一年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里,陪伴父母的责任就落在了“笨蛋”的身上。白天家里没人吗,只有“笨蛋”一个人守空房子。熟悉了新家之后,“笨蛋”慢慢地在一段段寂寞时光中消耗掉了好奇心。整天的日子就是看家,等主人回来,然后卖萌,吃饭,睡觉,送主人上班,然后看家……
2
大家好我是笨蛋,我是一条70岁高龄的单身博美。对于我的名字'笨蛋”,我有话说。那时我年少不懂事,他们叫我笨蛋,我觉得“笨蛋”好听,也就高兴地随他们叫了。事实上我并不觉得这是贬义词,并且在我眼中,这家四口人也是蠢萌蠢萌的像四个“笨蛋”,需要我照顾。
我本来被一个戴着眼镜的漂亮女孩,从宠物店抱回家的。但是那个女孩的大龄油腻中年男朋友,不喜欢狗,于是漂亮的女主人只能忍痛割爱,将我送给这个四口之家。
很多人说我女主人是小三,但我想说她真的是很好的人,在很短的日子里,我了解到。她一个农村女孩,家里贫穷。她孤身在外打拼,因为工作上被一个香港佬多般照顾,在香港佬的甜言蜜语下,一时被钱财迷了心智才当了小三。
在送走我的那天,女主人将我打扮得英气逼人,依依不舍地使劲亲我。
送养的那家子,也就是我现在的主人,一共有四口人,恩爱的父母和两个淘气小男孩。他们并不富裕,但是唉……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嘛,你知道,我也就将就下来了。我感觉我的到来给他们一家带来了很多快乐。
新家的一切都好有意思,我很喜欢跟那只年迈的乌龟赛跑,我觉得我让它90米,它百米都跑不过我。还有那两只八哥,我一直想跟它们学讲话,可是它们非但不教我,还啄我性感的鼻子。我还喜欢藏起他们的鞋子袜子,因为我不喜欢男女主人上班前都板着脸,所以希望借此给他们增添一点乐趣。
当然我也偶尔让主人生气,那就是我经常随地大小便,小的时候我撅着屁股撒,长大了,我意识到我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于是我觉得男子汉就应该站着撒。那天我刚刚在冰箱门边抬起腿,女主人拿起扫把就朝我冲过来。吓得我差点尿失禁。从那以后,家里有人时,我就只好偷偷去阳台解手。
最爱我的是两个小主人,不过他们一年就得出去好几次,而且得过大半年才回来。这段日子,家里白天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噢不是,是一条狗。当然我绝不会忘记狗的责任,——看家。
3
事实上,“笨蛋”也并不是一直孤单一犬。
父亲的朋友,曾经将一只雪白的西施母犬送养到我家。这可把“笨蛋”乐坏了,天天围绕着她,摇头哈腰。可是“西施”似乎并不领情,每当笨蛋太过热情,“西施”一声“河东狮吼”就把“笨蛋”吓跑了。
西施犬并没有逗留太久。因为邻居投诉狗叫声太吵,于是父母把“西施”又一次送人了。事实上,父母在两天狗之间还犹豫了。在拿出笼子时,“笨蛋”一直在嗷嗷叫,似乎在说不要放弃他。
某年春节,家里还曾经寄养了父亲同事的一条哈士奇。二哈高大魁梧的身躯,一进门便把“笨蛋”吓得够呛。它翻箱倒柜地找“笨蛋”,“笨蛋”好不狼狈,东躲西藏。为了避免意外,哈士奇被铁链拴在了阳台上。它每天都拖着铁链,在嗷呜呜呜地鬼哭狼嚎。“笨蛋”依靠我们的帮助,成功地收复了“失地”,于是又在二哈面前神气起来。
时间就像握在掌心的沙似的,越是想抓紧,越是从指缝悄悄溜走。
我养的许多小动物,因为我常年不在家,并且父母工作忙,现在很多都已不在。鱼死了没有再养,鱼缸空了出来。八哥在某个冬天冻死了一只,剩下的一只不堪寂寞,打开笼子,飞向了远方。倒是“笨蛋”一直傻乎乎地守在我们家。
“笨蛋”也并不让人清闲,博美的毛发会一直生长,因此需要人经常剪短梳理,需要经常洗澡打理。“笨蛋”怕水,每次一听到给它放水洗澡的声音,它就逃之夭夭,躲在角落里,怎么哄都哄不出来。
“笨蛋”还偶尔得病,有次是重咳嗽,一天到晚干咳个不停,几乎要将肠子都咳出来。家里人买了小儿咳嗽药喂它,它才好转起来。
还有一次是染上了狗豆子,密密麻麻的狗豆子布满了他的全身。眼看着他几乎要被慢慢折磨到死,最后父亲去医院买了一瓶药水,滴在它身上。一个多星期以后,它又活了过来,变得活蹦乱跳。
冬天的时候,笨蛋怕冷,还经常窝在沙发上父亲最爱的那个位置,或者匍匐在人的大腿上。睡觉时它喜欢跳到我脚边的棉被角,蜷缩着静静地睡到天亮。
这些年,“笨蛋”眼睛目睹过兄长初中辍学,看见了我高考失意一个人闷在房间里,看见了父母偶尔因为生活琐碎争吵。
我在渐渐长大,它也在不知不觉中苍老。
4
知道吗,我并不是一直这么清心寡欲的,我也有一见钟情的梦中情人。
她就是“雪莉”——这是我为她取的名字,那一身雪白的一出现在我眼前,当我一触碰到她的眼神,我就知道我爱上她了。因为种族不同,我听不懂她的语言。但我相信爱情是没有语言界限的。
可是任凭我怎么讨好她,她都不理我。我还把我的狗窝给了她,把本来全部属于我的骨头给了她一半,还整天跟着她,怕她被隔壁的老乌龟欺负了。
直到有一天,男主人拿出狗笼子,那个熟悉的狗笼子。我知道我们之间又有人要被送走了。于是我故意鬼哭狼嚎,希望主人送走的是我,可是事与愿违……那件事以后,我低沉了很长的时间。
后来又有一只好大的狗被送到家里,是一只“老外”犬,据说以前是拿来拉雪橇的。那狗来势汹汹,不过我并没有后退。我凭借一己之力,用链子把他拴在了阳台上,向他宣告,这是我的领地。犯我领地者,虽远必诛!
日子慢慢的溜走,家里的小动物死的死,跑的跑,就只剩下我和那只老乌龟了。
随着年纪渐渐增大,我的病痛也日渐增多。我得过重咳嗽,还染上过狗豆子。幸好主人没有放弃我,每次精心照顾我,让我转危为安。
每年与两个小主人相处的日子并不长,每次重逢,我都能感觉他们长大了不少。
他们经常为我剪毛发,洗澡——其实我恨死洗澡了。
最让我难受的是冬天睡觉时,不过我也有办法,我会趁着小主人睡着了,偷偷地跳到他的床上,在他的脚边温暖安稳地睡到天亮。
我经常看见男女主人因为一些事情争吵。我还听见小主人辍学了,一个人整天在家里,抱着我说着很多丧气的话。后来另一个小主人高中毕业,好像是因为成绩,把自己锁在家里闷闷不乐。我只能依靠自己的小伎俩,逗她们高兴。
他们真不让我省心,不过怎么说呢,我已经是这个房子最年长的了,而他们,是我最最亲爱的家人。所以,我无怨无悔。
5
高中毕业的夏天,我们举家开车去母亲的千里之外的湖南娘家,“笨蛋”也跟着去了。
那可是“笨蛋”第一次出远门,笨蛋那个高兴劲。虽然一路上,汽车摇摇晃晃,引擎声轰鸣,“笨蛋”压根就没睡好觉。不过一看到这么美丽的山山水水,下车后的它还是兴奋地到处晃荡。
晚上,亲戚不让猫狗这些动物进屋里过夜。“笨蛋”自己在乌漆墨黑的屋外,半夜里一直嚎叫个不停。于是父亲将它放到车里,陪它一直到天亮。那一个星期,每夜都如此。
去小溪里摸螃蟹时,父亲说狗天生就会游泳。于是我们将“笨蛋”丢到水里,它果然敏捷地在水里游来游去,最后游到一块石头上气喘吁吁。我们又高兴地将它扔到水里,几个回合下来,“笨蛋”被我们整得都快走不动了。
今年,“笨蛋”似乎苍老了许多。它眼睛似乎患上了白内障,一层白膜它他看不清楚东西。买了眼药水滴了以后,才慢慢好转一点。它的耳朵也不怎么好使了。以前只要回家的父亲刚到一楼停电单车,它就在四楼家里激动地喊叫起来。